達人專欄☯
「那是什麼東西！」
《荷米斯戰巢》。
是容納二十萬觀眾的階梯羅馬鬥技場建築。
中央是一個蛋形的防護壁，新纖維材質，多層蜂巢結構，負壓通風。
技術代號『與世隔絕』。
但又不這麼與世隔絕。
鬥士的身影將會透過嵌在壁內層的四千架高倍鏡頭捕捉所有細節，以幾乎零時差的狀態同步輸出在壁表層的曲面螢幕上。
還有分散在現場任何角落的螢幕，再透過半封閉網路傳播到《烏托邦》的任何一個巷弄。
同樣的，鬥技場內部也鋪上一層同步外部攝影機的螢幕。
裡外都鋪上螢幕互相傳送影像，以人工的方式讓防護壁間接在視聽上逼近透明。
而蛋形防護壁鬥技場的，正上方。
則懸吊著一顆流轉著數據的浩大玻璃球，每一行數據都連結到在場觀眾會領到的遙控器。
只要有一個觀眾想開賭盤或在現有賭盤加注，球內就會同步顯示一行賭盤名稱與賠率。
「跑啊！」「快點跑！」
「混帳！」 「讓開！」
現在那顆玻璃球悍然炸開。
焊著複雜電路板的玻璃星屑紛飛。
「待著被殺嗎？」
「什麼跟什麼鬼啊！」
顯露出一台複雜，但在場觀眾絕對不陌生的裝置。
顯露出一顆黯淡，但殺傷力絕對能很璀璨的東西。
「這裡！垮了！」
一個像從對空基地拔下的砲台。
一顆可以飛越一條海線的導彈。
那顆導彈毫不含糊的炮口朝下。
不到十公尺的距離。
不可能打偏的距離。
向著底下。
那號稱就是在裡頭引爆導彈，也不會破裂的。
蛋形，防護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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宋衡天依然趴在玻璃窗上，瞠目結舌一張臉。
安士姆笑著招了招手，身後三名隨扈點頭，轉身走了出去。
「記不記得你，教過我什麼？」
片刻，那三個隨扈搬了兩個東西到這個房間。
一個是冰箱大小的自供電源設備，設備的管線全部都匯接在中間的一個透明培養槽。
培養槽裡頭，漂浮著一名全身同樣插滿管線，明顯尚未能離開羊膜的嬰兒。
那嬰兒閉上眼，像在凍結時間般的沉睡。
靠著人類科技的奇蹟，就這麼凍結時間了八年。
另一個，則是一個人。
是穿著束縛衣，嘴巴貼著防自盡的封條，打著點滴維持生命現象，略顯憔悴單薄的女孩。
那女孩不哭也不鬧，像是極其習慣這種場面一樣的看著桌上，寧靜地看著地面，垂著眼。
白髮的女孩。
「試試看！」安士姆咆哮。
人這種生物只要陷入危機，就可能激發某種潛能硬是想出辦法，從而逆轉局面。
特別是在這種一張牌一條命的戰局裡，這一點也不足為奇。
但人卻也是。
只要失去冷靜，表現就會降低的生物。
為了能夠確保沒有變因的勝利，那麼如果確定勝券在握，就可以大方將籌碼展現出來，放聲誇耀自己的勝利。
在強勢的局面保持強勢。
如果能讓對方多緊張億分之一，那就賺到了。
這是一種有具體根據的，增加勝算的科學。
「贏給！我看啊！」
這就是當年。
那永遠喝醉酒的天才賭徒。
所傳授給他的，遊走天下而無敵的——
賭術！
而。
醉老千，賭神，或是叫宋衡天。
卻也只是淡淡的，愣愣的，機械式的……
沉默的。
看著，窗子外的一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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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是什麼！」
劍王揮劍走圓向後退開，跳離戰圈後直指天空驚呼。
其他王者也紛紛跳離戰局，兵器走守。
劊子手揮了揮劍，也沒有追擊的意思，與那所有人一齊仰頭。
看見一顆足足有樑柱粗細的大導彈，透過同步防護壁外鏡頭的防護壁內螢幕看見，張牙舞爪的對著這防護壁。
對著自己。
二十分之一秒。
劍王沒有猶豫，立刻抽身到鬥技場的角落。
勝利與制約之劍暴砍著防護壁的一端。
十七分之一秒。
「讓開！」
錘王悍然駕到，『神臂』怪力全啟，掄起龍頭錘往劍王砍在牆上的裂縫一砸。
劍王砍出來的大劍痕呼應錘王精悍的硬功夫，立刻裂成一道巨大龜裂。
但也只是龜裂。
十五分之一秒。
「破！」
槍王飛身一縱，人與槍合成一道黑箭，直刺錘王打出來的龜裂中央。
那龍血金剛十字槍呼應槍王的人槍合一，整柄槍頭硬是沒入龜裂中央。
但也只沒入槍頭！
而也過了十二分之一秒！
「退！」
斧王在上空咆哮，手上兩柄戰斧和著身形交叉。
鞭王長鞭捲起龍血金剛槍的槍尾，槍王趁著這股勁抽出長槍。
槍抽離。
雙斧與斧王的身影雷落，砍出兩道交叉裂口。
斧王第三隻手握住鞭王的黑鱗鞭離開牆前，鏢王十四根長針脫手。
長針釘入那龜裂的最深處，錘王再對著那些針砸向驚天動地的一錘。
那針沒入防護壁，一口氣打進了極度深層的地方。
但牆壁依然沒有被打破！
十分之一秒！
「吼！」
一面戰吼一面衝鋒，鎧王讓全身變得像一顆砲彈似的砸向牆壁。
碰撞而上，他身上那活像坦克的鎧甲前方扭曲變形，後方則因為傳導的衝擊應聲爆碎。
那貴為Big計畫最高傑作的肉體全身炸出鮮血，搖晃到了大腦的他癱軟在地上。
但防護壁還是沒能被擊破！
七分之一秒！
棍王不發一語的揮棍破空，三截棍隔山打牛的滲透勁連綿擊發，但對于打出一個可讓人穿過的洞口依然不見一絲效果。
鉤王與斧王輪番在那牆上刮上巨大的創口，虎口雙雙迸裂。
匕王與戟王不發一語的輪刃飛縱，牆上剎那間多出數十道多卻淺的刀痕，鼻孔滲出來的鮮血透露他們一點也沒有臉上那麼輕鬆。
「放！」
箭王總算蓄力滿載，放開滲血的手掌。
絕學『追音箭』破空激射，手上的大戰弓『白鹿角』打出這一招後應聲斷裂。
五分之一秒！
一箭毀一挽弓的壓軸武學，箭硬是貫穿空氣打出亞真空。
和牆壁接觸出陣陣火花，箭身硬是沒入五分之四節。
四分之一秒！
錘王龍頭錘朝著弓斷箭的箭尾再砸一錘，這一擊後錘王的四隻手指反折寸斷。
牆壁就像被一頭噴火飛龍撞擊一般，不只龜裂，還出現清晰可見的變形。
但也只是變形。
三分之一秒！
劍王的劍也沒有停下過，表情爬上罕見的驚恐。
鞭王則咬著牙在一旁看著，她的兵器在這種場面只能提高夥伴移動位置的效率，讓他們能夠專注在揮動手上的兵器。
二分之一秒！
還有力再戰的所有王者掄起武器。
以幾乎傷害自己的方式無頭猛攻——
——轟！
三分之二秒。
斧王停手，扇王止步。
鞭王停止掃開塵霧，長槍王吐出一口瘀血。
鉤王直接跪地不起，戟王瞪眼向前倒地。
十分之九秒。
錘王按著自己紅通瘀血的畸形臂，箭王壓著自己的手臂睜眼。
鏢王坐在地上抬頭呆滯，鎧王只剩下睜開一隻眼睛的力氣。
十五分之十四秒。
象徵勝利，烏托邦劍王。
只有她本人心知肚明，勝利與誓約的迷信，並不能保證任何凱旋。
但也就如同不喜歡殺人的她所踏過的屍橫遍野，她也隨時可以陣亡……
……原本應該是這樣。
劍王抬起頭，金色的髮絲掩著臉。
湛藍的眼眸默默地流著淚水，握著再也散發不出勝利氣息的大不列顛至寶。
如果，不是在現在她總算許下活下去的『誓約』的，現在這種時候時候的話……
二十分之十九秒。
防護壁破了。
被打下來的導彈打破了。
一秒。
多一秒。
他們每個人都知道，如果在多個一秒，事情就一定會很不一樣。
但哪來的一秒？
蛋形保護壁裡頭十三雙眼睛緊閉。
咬緊悔恨的牙，感受著死神倒數的絕望。
十三雙。
只是十三雙。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