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２３＞
拖著踉蹌的步伐，我一拐一拐走到小卷面前。
「可以借我手機嗎？」我疲憊地說。
小卷吸了吸鼻涕，沒有考慮地將手機從口袋裡拿出來。
接過以後，我走回到阿波羅那，按下手機的按鍵，跳出解鎖畫面。
「嗯......密碼是？」我轉頭朝向小卷。
「我的生日。」阿波羅說。
「這樣啊......那你的生日是？」我不帶任何語氣地問。
「你到底想幹嘛？」此刻他應該早就準備好吃一頓粗飽，只是沒想到遇見我這種怪人。
「說一下嘛。」
「０９１１」
小卷抹去臉上的眼淚，膽怯小聲地說。
我回以一個微笑，接著解鎖。
然後，很輕鬆的就在桌面上找到神魔之塔，點進去。
打開背包，看著裡頭空蕩蕩的只剩一隻滿等鄧肯。
我嘆了口氣，沒想到是真的。
於是，我把畫面對準他。
「這個，你做的嗎？」
他不以為然。
對於他這種態度，沒想到我反而更冷靜了，思考了沒幾秒，我說。
「黑狗很好。」
隱隱約約可以感覺到明旭他們想找個洞鑽。
阿波羅更是傻在原地。
連霏霏、嘉柔、小卷都愣住了。
只剩下那兩個大腿中彈的還在發出掙扎的氣音。
「你幫她養黑狗，幫她進化、幫她解放、幫她昇華，你還跟她說，黑狗就像你們孩子，要她好好照顧。」
語畢，我指著螢幕。
「然後現在，沒有黑狗了，空空蕩蕩的，那隻對她來說，很好、很好、非常好的黑狗，沒有了。」
小卷兩手摀住臉，不同於剛才釋放壓力的嚎啕大哭，她安安靜靜地，只是一直流淚。
「然後她花了很多錢，去抽花妖。」我繼續說。「你有看過她抽到櫻的時候，是怎樣開心大叫的嗎？」
「接著，她花了很多時間、很多精神，很努力很努力的把五張卡片練好練滿，裡頭每一隻練技小怪、每一顆投進去的靈魂石，全都是她親手按下按鈕的，你有看過她用著自己一針一線做出來的隊伍，通關的時候，那個滿是成就感的笑容嗎？」
同樣，我指著螢幕。
「沒有任何一張花妖了，櫻也不見了，她完完整整投入心血進去的作品，都沒有了。」
阿波羅將眼神別了過去。
「她一直都記得，你跟她約定好，等她畢業以後，會在義大利等著她，所以，她一直在等待。」
然後，我做出轉頭的動作看向小卷，要阿波羅和我看向同個地方。
「現在，她不要了，等了你好幾個月的不理不睬，你帶回來的是一個不講理的自己。」
我看著小卷的手機殼，全都是刮傷。
不用怎麼猜，大概就是阿波羅回來，看見小卷的手機裡有我的存在，就摔了手機，氣沖沖找了小弟幹掉我，而小卷怎麼解釋也沒用。
大概就是這樣的劇情吧？我猜啦，猜不中就算了，也不重要。
「殺了黑狗、殺了櫻、殺了她心目中美好的那個你，你很壞。」我說。「所以，要給你的懲罰是。」
「小卷，是我的了。」
一直以來，我總是不表達內心所真正想要的。
我老早就想搞清楚霏霏和明旭的關係，但我沒問，於是到最後一刻我才知道自己是多不體貼。
我不想和霏霏分手，但我沒挽留，於是本來還可以有很大的空間足以讓我們好好面對的，被潦草放棄了。
我喜歡小卷，但我沒說，於是搞得好像從頭到尾不干我的事，連救小卷都像是被強迫的。
但還好，現在我說了，因為我不想要放棄這個和我契合的女孩，於是我說了。
「這麼好的女孩，你失去了她，就是對你最大的懲罰。」我鬆了口氣，可以不用繼續做作了。「你的兩個小弟還在流血，不知道繼續下去會不會死，趕快帶他們去醫院吧。」
然後，我轉向明旭他們。
明旭勾起嘴角笑，另外兩人像看了一場荒謬卻又莫名感人的肥皂劇。
「謝謝你們。」我說。
接著，我回頭，面對霏霏。
她似乎對於我最後一刻的改變感到欣慰，當然，從她的眼裡，我看不見任何一絲想要與我複合的念頭，對她來說，我真的就只是單純的過客吧？畢竟，心理那個最重要的人，也在場呢。
「謝謝妳。」我說。
最後，我走向嘉柔，她正給予著小卷一份安心的擁抱，看見我，她鬆開手，將空間留給我們。
「謝謝妳。」我說
小卷緩緩將手放下，我很主動地替她擦去眼角的淚光。
「你剛剛......說什麼？」她不敢置信。
我只是微微笑著，然後輕抓住她的手腕，把她帶離現場。
去哪？
離開海岸別墅，沒多久就可以看見濱海公路，雖然身上的疼痛依舊，但不知怎麼心情倒是格外輕鬆。
夜晚的海風吹啊吹，吹得小卷凌亂的頭髮更醜了。
沿著路肩走，好不容易找到一間民宅，我打了通電話叫計程車，隨便掰說機車拋錨的理由。
「我......」
在路邊的長椅上，我們坐得有點距離，但我可從沒鬆開牽她的手，小卷沒有反對，但一直欲言又止的。
「你......」她小心翼翼地說，眼神眺望好遠好遠的海那一側。「你剛剛......說什麼啊？」
「妳是我的了。」我說。
「這樣好嗎......我、你、我......我劈腿了。」
「對啊，我是小三。」我自嘲地笑。「妳也是小三。」
「我？」她猛然看向我。「我是嗎？」
「是啊，我們都是啊。」
「那怎麼辦？」她真的有點緊張。
「不好嗎？」
「當、當然不好啊！是小三耶！」那雙鳳眼眨啊眨，很天真地擔心著。
「那這樣好嗎？」我將牽起她的手高舉，舉在我們之間的視線裡。
她愣愣地看著。
計程車來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