同人文,主要登場角色:
指揮使--『東伊』
神器使--安托涅瓦
神器使--晏華
有略微劇透,請至少完成第一周目再來看ㄅODO!
推薦BGM:
Elatha's Orgel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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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
永遠的、漫無止境的。
仿若是佇於那圓的邊際,為了不失去什麼、又或著為了尋得什麼,而死命地、難堪地、痛苦地掙扎。
一次又一次地轉動那輪迴。
但或許──那圓,既是救贖、亦是牢籠。
無法失去、無法離開,亦無法逃脫這圓、這輪迴。
所以,繼續苟延殘喘地闌珊而行吧?
即使這一切都僅是那遙遠天際之上,僅屬於『祂』的玩物,祂的『箱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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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麼,這些資料也麻煩妳處理了。」一名身著淺黃色西裝大衣的男子,將一疊印有中央庭字樣的文件,以及處理這些文書的工作和簽核工具,遞給了眼前的女性。
一如既往的平淡。
於此時此刻,卻只讓人覺得冷酷無情。
因為眼前的那名女性,此刻依然臥於病榻上。
「……讓你又扛起更重的擔子了呢,抱歉,晏華。」那名女性滿懷歉意地露出了淡淡的苦笑,不多時卻又稍稍蹙起了眉,細如蚊聲吐著痛苦的鼻息。
「沒什麼,這是我份內的事。」晏華推了推眼鏡,他甚至差點有想要揉一揉那已經曝出血絲的雙眼,但出於避免讓眼前這名女性更加自責,他忍了下來。
處理一整座接連遭受怪物攻擊的城市與調配諸多神器使的工作,即使落在兩、三人的身上,都已是過於龐大,能夠耗盡該人所有活力與生氣的沉重擔子。
現下全落在晏華身上,更是別提那有多麼吃力,那雙充滿血絲的雙眼與黑眼圈便是最好的證明。
審核與簽署各式申請調查行動許可文件、調配物資與人力進行協助與災區重建、指派適合的人選進行怪物與黑門掃蕩、投入人力封鎖與撤離災區民眾、與原住民們面談的人選以及書信往來、思考各戰區的路線配置與情報彙整,以減少人員傷亡、發掘新的指揮使與神器使──
諸如此類。
一天二十四小時彷彿根本不夠用。
『神腦』晏華甚至開始忘記自己上次躺在床上深眠是什麼時候的事了。
所以──要說是溫柔的為了減少眼前這名女性的自責也好,要說是冷酷地單純為了更完善的處理這些文書也罷。
他就是將文件帶來了,將原本屬於她的那些工務,交還一些給她處理。
「安托涅瓦,或許妳也會對那名指揮使的事有些興趣。」
「是呢,他處理黑門的任務還順利嗎?」安托涅瓦接過了文件,一邊審閱一邊詢問道。
「不得不說,我確實低估他了,即使面對世界級的怪獸,也依然化解了可能對城市造成的巨大危害。」
「我的眼光很不錯呢。」安托涅瓦雖然依舊看著文件,卻瞇起了雙眼,嘴角勾起了一抹微笑。
「可惜他並不是很聽話的傢伙。」
「這孩子有時候過於溫柔了,或許會與你的方針衝突吧?但我不認為這樣的他有什麼不好,不如說……中央庭正需要這樣的指揮使。」
「不,我並不是在指責他。」晏華坐於病床前,一刻也閒不下來的與安托一同處理文件:「……只是我遣人去徵集他的時候,發現他的宿舍根本沒有在使用的跡象。」
「……因為我的那句話嗎?」
「是啊,不只是處理黑門,他也很努力的在尋求奇蹟──沒日沒夜的。」
「他不能在這時刻倒下。」
「我透過終端聯繫過,狠狠地教訓他了。」
「……呵呵,難得連你也會這麼情緒化呢。」
「我們確實需要他,尤其在希羅與我們對立的情況下,中央庭不能沒有他收復黑門。」
「即使在明白希羅說的那些……黑核全數淨化之時,他將會死去這件事後,依然留下來的他,我們到底該將這份殘酷的重責交託予他,還是也許,讓他離……」
「如我所說,安托涅瓦,他不是個聽話的傢伙。」
「也是呢,現在的我能做到的,也只有相信他了。」
「還有處理這些文件。」
「呵呵,當然,這本來就是我的工作。」
「妳的心情看起來很好呢。」
「因為我很相信他。」
晏華停下了動作,抬起了頭直望著安托涅瓦,而她也停下了手邊的工作,回視著對方。
「安托涅瓦。」
「嗯。」
「我不相信奇蹟。」
「我明白……我只是……希望能給予他一點不至於壓垮他的希望,但他太過、太過強迫自己了。」
「活骸化是不可逆的,無論是妳還是我,對於這件事都再清楚不過了。」
「……是的。」
「所以為了妳好、為了我好、為了中央庭,也為了他,我們都應該真正地體認這件事。」
「也許讓我透過終端,或著下一次他來訪時,讓我好好地跟他談談這件事,他會至少聽進我的話。」安托苦笑著,向晏華伸出了那已經萃出些許紫晶的掌。
晏華卻只是征的看了看一眼,接著將剩下的文件全部收拾起來。
若是將終端機遞給了安托涅瓦,或許就能讓指揮使更加全心全意地放在淨化黑核上吧?
鞠了鞠身,晏華平淡地起身離開。
佇於房門前,這個男人的背影,此刻看起來卻有些動搖。
他就這麼停頓著,才終於開了口。
「安托涅瓦,我不相信奇蹟,也不認為有發生奇蹟的可能性。」再度停了半晌,彷彿這些話是多麼的難以脫口,只是他或許沒有發現,他已無法掩飾自己的那斷續的幾句哽咽:「……但是哪怕只有一次也好,我希望這個世界,能有不符合神腦所推理出的可能性,能有荷魯斯之眼沒能看到的奇蹟的可能性──所以安托,即使我徹底的反駁妳也好,即使這是愚蠢的謊言也好──去選擇相信那名指揮使吧。」
滴答。
病榻上的被單,被一點一點殞落地打上濕痕。
滴答。
安托用那袖子掩著臉,緩緩地、緩緩地,吐出幾乎難以成聲的字詞。
「……我……想要……相信他。」
堅強的、堅定的安托涅瓦。
滴答──
軟弱的、懦弱的安托涅瓦。
滴答……
***
抬起頭,發現自己昨天趴在安托涅瓦的病床旁睡著了。
安托涅瓦還是如昨天一樣,但可以看到,她臉上的活骸化變得更加嚴重了。
轟隆──
「……!怎麼回事?」
疑問剛剛冒出去,就又是一聲震動。
終端響起,是晏華梢來了信息:「東伊,你這裡沒事吧?」
「發生什麼事了?」
「有人闖進來了,他們的目標應該是你和活骸。」
「……我?……活骸?」
「他們大概估算了安托涅瓦活骸化的進程,專門挑在這一天來,就是想趁著活骸的出現,內外夾擊,一舉摧毀中央庭吧。」
……啊啊。
我應該明白的,面對神器使的活骸化,我根本無法阻止。
我什麼都做不到。
「你在安托涅瓦身邊,注意她的活骸化程度吧。在她成為活骸前,你要做出選擇。」
晏華的聯絡切斷了。
病房裡陷入了極端的安靜之中,只有儀器的聲音。
遠遠的,我聽到震動和巨響聲從中央庭外傳來。儀器上的活骸化進程已經趨向臨界值。
我──
像是感應到了什麼一樣,安托涅瓦醒了過來。
她的眼睛,已經看不見東西了。
「東伊……」
她輕輕地喊著,用滿是結晶的手,輕輕地──
握住了我的手。
「東伊……」即使已經氣若游絲,她仍然一字一句地吃力的說著:「你……願意……成為我的指揮使嗎?」
「可是妳──」
「我不能……讓他們摧毀中央庭……拜託了,成為我的指揮使……我會,拼上一切地……讓奇蹟發生,守住中央庭。」
「對不起……我沒能為安托妳帶來奇蹟……」
她搖了搖頭:「……不,你就是……我的奇蹟。」她伸出了另一支披覆一片片紫晶碎片,握住了我的手掌。
「……安托涅瓦,我願意,成為你的指揮使。」
構紡、編織。
精神的絲索。
與安托涅瓦連結而成。
一如當初曾經試著拯救西比爾一樣。
但是那是──
更加瘋狂的狂風暴雨。
卻有著這麼一葉扁舟。
她在那裏。
在這裏面對著這毀天滅地的滔天巨浪,而沒有被吞沒。
雙眼的血絲令我的雙眼透紅,鼻血與眼眸開始躺落班班血跡。
安托那已經失明的雙眼也開始殞下血淚。
即使如此痛苦──
也沒能阻卻我與她的決心。
「安托!」晏華不禁驚呼出聲。
馭著方舟的安托,出現在了戰場上。
「活骸?不,還沒到那階段,你可真是帶來了讓人驚喜的意外,不是嗎?」與晏華對峙的達爾維拉向這邊訕笑道。
仿若感受到了對方的氣息,安托涅瓦採取了先攻。
時滯空間的力場、穿梭其間的虛空、扭碎異界的放逐。
令人摒息的強大。
也令人心碎的殘酷。
一塊又一塊的紫晶,在她每一次運用幻力時刺出,穿透她的皮膚、撕裂她的血肉、摧毀她的內臟。
她淌著、濺著、噴湧著鮮血。
而與她連結的我卻也如同五臟六腑被攪的破碎一般劇痛,右眼失了明、左手失去了知覺、大腦彷彿受烈火燒灼般的熾熱難受。
時間仿若靜止。
每一分每一秒的瞬間,都是一個停滯的畫面。
那些不知是敵人的嘶吼、還是同伴的呼喊,感覺越來越遙遠,終至再也聽不到任何一點聲響。
無聲。
她在戰場舞著。
無語。
她在戰場上步向死亡。
那是多麼漫長的剎那。
又是多麼短暫的永恆。
終至我的眼裡,只見越來越近的她的身影。
五臟六腑已經被攪弄的差不多,遍地的鮮血,口中仍不停吐出血沫的我向安托笑了笑。
看起來悽慘無比的她,彷彿也從那慘不忍睹的臉龐中勾起了嘴角。
那是多麼漫長的剎那。
又是多麼短暫的永恆。
貼上的唇。
觸上的吻。
那片狂浪中,有著暴雨、有著瘋浪、有著擎天的龍捲、有著轟鳴的雷響。
一葉扁舟已經破敗不堪。
我們付出了一切,只為了這次的奇蹟。
而奇蹟終也來至消亡之時。
我伸手觸向那已經幾近完全活骸化的,安托涅瓦的核心。
耗盡了最後一絲意識與氣力,破壞了那核心。
那是多麼漫長的剎那。
又是多麼短暫的永恆。
四肢不斷向周圍伸展,從身體各處伸出了各種各樣的結晶肢體。
割劃開皮膚、攪碎了內臟、撕扯著頭髮、碾碎了血肉,從安托涅瓦的身體裡──誕生出來的『怪物』。
因為失去了核心的支撐,在出生的那一刻,就死掉了。
「呵呵……呵呵哈哈哈哈哈……」
漫長卻又如同剎那的奇蹟。
短暫卻又如同永恆的奇蹟。
輪迴著。
永恆的。
──與妳的七日。
與我的七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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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哇啊──!」
「啊,醒了醒了。」眼前的一名女僕說道。
臉頰還被她戳了一戳。
「這個人看起來好弱哦,真得是我們的指揮使嗎?」女僕絲毫不客氣地說著:「喂喂,你叫什麼名字?」
「咦……為什麼……眼淚……停不下來……」
「……安、安托涅瓦?妳怎麼……突然哭了起來?」
《END──輪迴的缺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