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8.都會好的
槍聲喚回了她的意識。
那是緊密連在一起的兩槍，不仔細聽的話彷彿只有一聲槍聲似的。
一槍打斷了刺穿她身體的荊棘，指揮使毫不猶豫將自己的腿從削斷變短的斷面拔出，鮮血浸滿了一地。
另一槍打在了伊斯卡里奧肩上，太過突然的攻擊讓他沒反應過來，子彈的衝擊讓他接連又退了幾步。
足夠了！
指揮使突然奮起，染滿鮮血的手指掐上了伊斯卡里奧的後頸。
即使要害被抓住，他卻依然像是什麼事都沒發生一樣。
「雖然不知道是誰……你們還真厲害啊。」
伊斯卡里奧像是稱讚他們一樣拍了拍手，卻絲毫沒有落了下風的自覺。
「但妳也知道我是怎麼樣的一個存在，我跟你們相差無幾，只是殺死我──是不能完全的讓我沉眠的。」
「是啊，但是贗品──終究是贗品！」
掐著他後頸的手猛然收緊，一地鮮血被魔力指引著快速成陣，繁複的法陣亮起妖異的光芒，少女口中吟唱出咒語。
「──你將永遠停駐在此無法向前，
你的血液將凝固、心跳靜止，
誰都無法將你喚醒，
你將永眠於未來之夢，
沉睡吧，我將抹去你最後一絲光明──」
絢爛的光芒猛然炸開，吞沒了整個教會、所有人的視線。
指揮使順從的閉上了眼，她不只一次想過如果這個術式能夠連她一起封印的話那就好了，卻還是被那兩槍擾亂的心神，最終變更了魔法。
突然的，捨不得了。
這麼多年來，她頭一次產生這種情緒。
哪怕要再死一次，她也甘願了。
生命不會毫無意義的活著，那麼她從瀕死活到現在，肯定是為了她的歸屬而活著吧。
那樣的話，她還是想活著的。
哪怕活著必須接受許多磨難、必須忍受許多不合理。
此刻她卻是有些感謝希羅了，沒有他的自作主張她也活不到現在。
只怕……再也醒不過來了……
「欸欸，她死了嗎？」
「閉嘴。」
「沒想到最終地點會是教會啊……這幾年變化還真大我都認不出來了。」
「你可以安靜一會嗎，就像由衣剛剛一箭炸掉建築的時候那樣安靜行不行。」
「愛繆莎小姐妳可真是無情。」
很溫暖，比起自己冰冷的體溫要來得溫暖的溫度包裹著她。
指揮使緩緩睜開眼，意外的發現自己還活著。
「我……」
「啊，醒了醒了！」
「喂，說好要陪我打一場的，不能食言啊！」
她發現自己在一個人懷裡緩緩恢復呼吸，原先一度停止跳動的心臟也重新運作起來，她又活過來的，可悲的是她依然無法解除不死的詛咒。
「希、希羅呢……」
「並沒有看到另外那人，」低沉的嗓音緩緩說道，「我們進來時只有陷入永眠的神官和妳，神官交由教會處置了。」
「真是奸詐……咳咳……」指揮使忍不住咳了幾聲，本來想逼問出解除不死的方法的，最終還是這種結局收場啊。
「好了好了我們快走吧，不然等下教會跟我們要賠償就麻煩了。」
賽斯催促著，雖然教會也算是他的地盤，不過他離開許久了可不敢肯定跟他離開前是一樣的。
晏華沒放下少女，直接將人橫抱起來。
「……其實我沒事了。」只是擔心你翻舊帳。
他顯然知道她在想什麼的看了她一眼，什麼話也沒講。
「這次……謝謝你。」
良久，晏華才緩緩說道：
「不用謝，我明白知道自己不會死之後將採取的行動，但還是要說──妳太魯莽了。」
「我想著，如果至少能夠解除不死的話就好了……」
「妳不是一直想死？」
「那是因為總看著認識的人死亡，是很痛苦的事啊……不死真的不是什麼好事。」
「我去了那棟建築。」
指揮使頓時噎住了話，她不敢想像晏華知道了她的過去之後的感想如何，那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記憶。
像是沒察覺到指揮使的停頓，晏華繼續說道。
「我在那裡發現了一些被藏起來的舊資料，還有一支針劑，回去後讓人研究看看，也許能找到解除不死的方法。」
「真、真的嗎？」
指揮使差點從晏華懷裡掉下去。
看她那樣子晏華嘴角勾起一絲弧度。
「真的。」
她放鬆下來靠在他胸膛上，並沒有意識到自己正被保護著。
「你為什麼來找我呢？」
「我不來，妳肯定不回去了。」
這傢伙總是猜得這麼準，讓人有點發毛。
「如果不是知道你的種族，我會以為你會讀心術的。」
晏華瞥了她一眼，「還用得著讀心術嗎。」
……意思是我很好猜嗎？
愛繆莎看著指揮使一臉懵的表情忍不住偷笑，指揮使身上的傷在緊急治療後加上本身的治癒能力已經沒有大礙，晏華卻還是樂意抱著人，嘖嘖……
像是知道同伴想什麼，晏華也輕飄飄地給了她一個眼神，愛繆莎隨即撇開頭。
反正自己的底都已經被晏華知道了，指揮使也就放棄掙扎。
「我其實已經忘記了我原本到底是什麼樣子了，」指揮使閉上眼說道：「原本的我應該是什麼樣子呢？等我回過神已經是現在這樣了。」
「忘了就算了。」
「其實變成這樣子也只是難熬了一點，直到我被放棄、被教會帶走那時，才是最痛苦的。」
她自己死不掉無所謂，卻因為她連累了許多想幫她的人，看著他們死在自己眼前，反覆的折磨著她直到她的精神崩毀。
最後連伊斯卡里奧都認為她是失敗品，趕在處刑前她還是逃走了，怎麼逃的她已經不記得了，再一次醒來，看見的便是安托涅瓦。
聽著指揮使說著過去的事，晏華並沒有插話打斷她，她一個人慢慢講著，最後不知不覺便睡著了。
「一定很痛吧。」
愛繆莎有些難過地看著少女。
「都會好的。」
只要能從那之中走出來，再大的傷口都會痊癒的。
安穩睡去的指揮使下意識的抓著晏華的衣服，不知不覺已經對他的氣味有了一種依賴，能夠讓她不去擔心其他事情的安穩。
TBC.
創作內容
〈七日同人〉予我予你- 28.都會好的
家族物語〆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