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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從零開始的異世界生活 WEB版 5-15

後攻の絶傑.流星雨 | 2017-07-10 22:03:17 | 巴幣 48 | 人氣 7951

第五章 『鐫刻歴史的群星』
15 『吵鬧的静寂』

翻譯:NoNo、修
校對:NoNo 流星雨(Meteoroid)
潤色:清茗 流星雨(Meteoroid)

第二天早上,睡眼惺忪的昴神清氣爽地站在光塵飛舞的庭院裡。
感受著鞋子裡砂石堅硬的觸感,昴做了一個讓清晨微涼的空氣盈滿肺葉的深呼吸。
站在昴身旁的艾米莉亞望著舒暢地發出「啊——」這樣呻吟的昴,露出了微笑。

「昴今天的心情相當不錯呢。是有什麼好事麼?」

「好事當然是有很多,昨夜發生了很不錯的事,澡堂也十分寬敞,當然,艾米莉亞碳今天可愛的三股辮更是意外之喜了。」

「啊,我也是我也是,昨天洗了個非常舒服的澡,羅茲瓦爾宅邸的的澡堂雖然也很大,不過像這裡一樣用石頭圍起來的浴池,真新奇呀。」

昨夜,將昴扎好的三股辮解開的艾米莉亞任似水般流動的銀髮在風中劃出靈動弧線的一幕的確是令人窒息的美景。雖然任長髮筆直垂下也能展現少女欺霜賽雪般髮絲的美麗,不過平時難得一見的樣子也有著別樣風情正是美少女的特權。
不管怎麼說,不管什麼樣子的艾米莉亞都是同樣的惹人喜愛。

在心中暗暗下了結論的昂贊同了艾米莉亞的感嘆。
雖然在室內,但浴場將門檻盡可能的去掉,在裝潢上也讓人感覺到置身於自然中。用鵝卵石鋪滿了場所內的浴池內外壁,如果以大理石代替,是無法表現出這種獨特風情的。

「因為第一次見到這樣的澡堂,跟克魯修小姐和菲魯特醬十分興奮地在裡面嬉鬧了一番呢。」

「這簡直是galgame裡描述的桃源般的場景啊,是一張絕對要收集的CG呢。」

「C...G?」

「啊不,調侃而已。只要你開心就好了。開心嗎?」

「嗯,非常開心。」

將昴的喜悅點明了的艾米**莉亞,自己的欣喜也一目了然,對於最初充滿不安和猜疑的普利斯特拉之行來說,這種心情的確使這對主從受益良多。問題是——

「那麼,那邊那兩位,擺出那樣頹廢蒼白的臉是要給誰看啊。」

「不值一提啦。」

「請別在意。只是稍微……呃、喝多了、呃。不勝酒力、呃。」

站在那邊的是把小臉繃得像冰塊一樣留著長卷發的蘿莉,和看起來很文雅卻面色露出不正常蒼白的男子。
無庸贅述,正是碧翠絲和奧托,深思熟慮後,昴決定姑且向看起來大難臨頭的奧托打招呼。

「奧托,昨天晚飯時就不見影子了,到底是去哪了?」

「走的時候不就有說過了嘛。難得、呃、來一次普利斯特拉。平時沒法隨便來的地方、呃。總要和別人說說話,發生什、呃。」

「發生什呃是指什麼……,你啊,比初見時醉得還要厲害啊。」

「……?為什麼我的記憶中,呃……和昴先生第一次相見時好像不是在酒局呢……」

「反正是你自己的記憶,隨你怎麼認為吧。」

不明就裡地受到責備的奧托露出了一籌莫展的表情,剛剛的不如說是然而昴所做的評論只是烏龍一般的無用功。(飛鏢飛回來跟烏鴉嘴的意思差不多,說的什麼話結果出現在自己身上了)
以昴的角度來看,他第一次與奧托相遇是在王都時,失意而出走的他與樣子同樣不太體面的酩酊大醉的奧托之間發生了許多各種各樣的事,之後不久昴便死去,進入了下一次的輪迴。因此在奧托看來,與昴的初見場景,卻是昴在他被魔女教徒俘虜時將狼狽至極的他解救了出來。
當然,現在再針對這兩個人認識上的誤差做爭論也只是徒勞無功罷了。

「雖然我能理解你為了陣營而奔波勞碌想要放鬆的心情,但是可不要把碧翠絲給教壞了啊。」

「這都是出於我自己的意願才去做的啦――雖然說也根本找不到為什麼要這樣做的理由……」

奧托疲憊地搖晃著似乎有些沉重的頭,無力地對昴做出回應。片刻後他抬頭回顧著庭院,以「比起這個」來作為轉移話題的開頭。

「加菲爾怎麼了?罕見地沒有在早上見到他呢。按照慣例,現在的他不應該起得比誰都早跑到山頂上長嚎嗎?」

「大概是這裡沒有能讓他找到感覺的高地吧。不過這還是次要,關於現在他的去向可是個少年純真的秘密哦,不要再莽撞地追問了,最近也要對他溫柔點哦。」

「對於根本不明就裡的人來說,這種言辭也太過於勉強人了吧!……啊,頭還是好疼……」

「這種竭澤而漁的放鬆方式可是有代價的哦。」

看著無力為繼地直接倒在地板上陷入昏迷的奧托,昴苦笑道。轉過身來,昴注意到了從一開始就保持著緘默的碧翠絲。

「那麼,碧翠絲又怎麼了?昨天還興高采烈的,現在卻一副情緒低落的樣子,變得不可愛了哦。」

「不要我行我素地下定論,我才沒有失落呢。貝蒂只是忽然想起了一些事情,在仔細斟酌罷了。」

「什麼事?如果有什麼困擾就一吐為快吧,如果是很危險的事,一個人說不定會不知道怎麼辦才好哦。」

對於碧翠絲所說的,令她不安之事,昴微微眯起了眼,擺出了一幅願聞其詳的姿態。艾米莉亞也點點頭,表示自己在認真傾聽。
碧翠絲咬著嘴唇,罕見地露出了雖然短暫卻真實出現了的猶豫表情,隨後,少女艱澀地組織起語言。

「大概是在昨天吧,在昴把我扔下一個人去和加菲爾玩之後。」

「雖然這種說法很令人質疑,但是還請先繼續。」

「貝蒂為了打發時間,就想去艾米**莉亞那裡,在路上遇到了侍者,和侍者稍微交談了一下。」

「碧翠子……和素昧平生的人、說話了……!?」

碧翠絲的交流能力有所提高這個極具衝擊力的事實,讓昴驚訝的說不出話來。他看了看艾米莉亞,不出所料,艾米莉亞也心照不宣地向昴點了點頭。
真是太不得了了!那個碧翠絲竟會在旅途中和萍水相逢的人交流什麼的,真是始料未及。說不定旅行所帶來的自由的空氣也讓碧翠絲得到了意想不到的成長。

等回去以後必須盡快更新放在府邸裡的《碧翠子的成長日記》呢。
這本記錄著碧翠子每天的成長過程的日記,規模也已經突破到有了三冊。拜這次旅程所賜,又能添加新的一頁了吧。

絲毫不知自己每天的活動行程都已經被記錄在冊的碧翠絲發現昴和艾米**莉亞關注著無關緊要的地方,不由對此氣苦。生著氣的碧翠子對於昴和艾米**莉亞這種反應不滿地回以「也太過誇張了吧」。

「言歸正傳。侍者看見貝蒂後,一副有什麼消息必須告訴貝蒂的樣子,擺出一種很神秘的表情壓低聲音對我說『這間旅館到了晚上,會出現一些不干淨的東西。』這樣的言論。」

「…………」

「老實說,貝蒂也有猶豫是否應該就這樣說出來,為了避免貿然製造出不必要的混亂,所以暫時藏在心裡,但是還是多少有做一些防備。然後,昨天晚上……」

碧翠子說得興起,也沒有注意到在一旁沉默不語的昴。
然後碧翠子像是公開一個很大的秘密一樣煞有其事地壓低了聲音。

「半夜,貝蒂感覺到了一些異樣的氣息,但不想把露出呆呆睡相的昴驚醒,就獨自悄悄地出去確認。」

「不要盯著別人的睡相看呀,真下流。」

「才、才沒有盯著看!只不過是符合淑女禮儀地瞟了幾眼!」

這不是默認了看了昴的睡相嗎,不過這個樣子也很可愛,所以暫且放一邊。
碧翠子以一聲輕咳作為話題繼續的標誌,然後再次擺出了進入狀態的神秘表情。

「貝蒂發現那股不同尋常的氣息在旅館裡徘徊,便果斷地追蹤,然後,在玄關的附近終於發現了那個氣息的源頭……」

「真的看見了?」

「嗯,在黑暗裡緩緩浮現出了一張蒼白的臉,光看上去就顯出一種危險的氣息。對方大概也戒備著貝蒂,於是就這樣對峙著。」

碧翠絲嬌小的額頭隱隱冒出了汗,仿佛再次對昨晚的嚴峻局勢身臨其境一般。雖然不太理解精靈有汗腺的設定,但是的確使氣氛更加緊張了,所以暫且不作評論。

「不久後,大概對方懾於貝蒂的威勢,身影慢慢從黑暗中隱去了。然後,再三確認他不會再作祟以後,貝蒂就放心的回到房間,跨過了昴呆呆的睡臉回到被子裡了。」

「所以說不要偷窺別人的睡相呀,好下流。」

「只、只是確認你的狀態而已,摸摸額頭碰碰眉毛這樣的事,完全沒有!」

這就是所謂的不打自招吧,不過因為實在很可愛所以昴再次忽略了。
總而言之,碧翠絲的驚悚故事似乎已經結束了。原來如此、昴扶著下巴,微微點了點頭,開始對剛才碧翠子的發言進行推證。

這,大概就是僅日式旅館所特產的怪談事件吧。
這個世界裡的不可思議和相關的怪談一樣的東西並沒有擴散,其實這是在異世界生活一年多所了解到的事,比如,在常識中屬於無稽之談的精靈存在,於這個世界卻是司空見慣了。

若是承認了在常識中本不應存在的事物的實際存在,那麼所謂怪談一說也就顯得蒼白無力。
然而即使如此,怪談之類的卻依然存在於此,這麼說來這家旅館連這種專屬於日式的精神特產也原封不動地繼承過來了也真是匪夷所思。

昴對於這種現像由衷地佩服的同時,也不無滿意地吐了口氣。

「那,昨晚的真實情況又是如何呢,奧托?」

「啊,就算倒在玄關旁已經處於一吐為快的臨界的我,也還是發現了碧翠絲醬在盯著我看,但是,對於當時的我來說開口都無能為力。結果最後也沒能說出什麼話來,等我終於忍不住,暈頭轉向地跑出去大吐完再回來的時候的,她已經不見蹤跡了。」

「大概就是這樣。」

「……這怎麼、怎麼可能!」

簡直是草木皆兵一般的烏龍。
此時才明曉所謂幽靈的真實面目其實是酩酊大醉的奧托,也是不知該說什麼才好。

自己確實看到的東西被毫不留情地全盤否定,碧翠絲露出了簡直要常識崩潰的表情。昴像是安慰她一樣輕撫著她的頭,心裡卻斷定這是碧翠絲在不熟悉的環境下睡迷糊了所致。
那位向碧翠絲描述怪談的侍者,肯定也看出了碧翠絲是那種「一騙就上鉤,而且被騙後十分可愛」的稀有體質吧。
充滿了悔恨和不滿的通紅臉蛋顯得異常可愛,簡直想給這次烏龍的始作俑者們最高稱贊。

「喲,都在呢。真是快呀。」

在眾人樂不可支的笑聲中,插入了輕盈的少女的聲音。
向聲音的來源看去,在走廊上顯露出其身姿的,是搖晃著金色短發的少女——菲魯特。

此時的她換掉了浴衣,如釋重負一般甩動著細長的手臂,明明看起來多多少少成長得有點像女生的樣子了,但骨子裡好像還是那個街頭的小孩子。

「早上好,但是看到你這樣打扮的話,萊因哈魯特只怕又要悲嘆嘍。」

「好了、不要再說教啦。那家伙那已經讓我煩不勝煩了,最近就連羅姆爺也加入了,煩死了。」

嫌棄地甩甩手,擺出一張不耐煩的臉的菲魯特輕快地跳下走廊站到庭院中,然後將在就在她邊上橫臥著的奧托無視掉,朝並排的昴他們歪著頭問道。

「話說回來啊,有個很在意的事。」

「什麼?」

「啊,就是說,為什麼小哥你們從剛剛開始就一齊跳著這種奇怪的舞?」

菲魯特擺出一張在看什麼不得了的奇聞的臉,指出了昴他們每天早上進行奇怪舞蹈——也就是廣播體操的習慣。

不管是長途跋涉,還是在路上走幾步,只要處於早上一行人就會做起廣播體操。
這景像早已經不僅僅是在羅茲瓦爾宅邸顯得理所當然,就連梅薩斯領地也正在傳播這種每天早晨的習慣。
已經習以為常的艾米莉亞露出完全不知所謂的表情。而昴則是一邊欣賞著艾米利亞的側臉,一般向菲魯特展示深呼吸的動作。

「這啊,可是健康和長壽的不傳之秘哦。從孩子到老人,超越年代受到大眾深愛的名為『廣播體操』的健康之道,有朝一日艾米莉亞碳成為國王的話,就要頒布早上一定要做這個的法律。」

「是啊,我想大家一起做的話也會很開心的。」

「是嗎……?我要是說出這樣的提案的話,作為國王的聲望也會減少吧……」

把一整套的廣播體操動作收入眼底,菲魯特苦澀地嘟囔著。
見解不同真是令人悲傷啊,不過,如果從開始即使不願意也咬牙堅持的話,就遲早會察覺到這個運動快捷有效的優點。
從實際來說,這個運動在各個村落擴散後的普及率也確實很高。

「貝亞子和奧托一開始也很不情願,現在卻已經就算是經歷了怪談恐懼後的早晨,亦或是宿醉後頭昏腦脹的早晨都堅持來參加了!」

「貝蒂只是勉為其難地被昴強行拉進來而已喔。」

「我明明頭痛欲裂地想睡覺,耳邊卻傳來了拍手聲跳舞聲……」

「即使暫時討厭著也會慢慢入迷的。」

「入迷了呢。」

碧翠絲和奧托的贊同有些弱,昴和艾米莉亞則是挺起胸膛。
菲魯特看著兩方截然不同的反應,撓了撓自己白色的脖子。

「確實 ,經常聽到過姐姐和那片領地附近流行著奇怪的活動。奇怪的舞蹈啊,把南瓜裡面挖空當面具的活動啊,女人精心烘培點心送給心愛的男人或是角色調換來贈送啊,諸如此類。」

「現在雖然還只是作為邊境的獨特節日,但是也想著總有一天要把它變成全國性的普及項目,從這種考慮出發,找安娜斯塔西婭商量不也是一種手段啊。」

情人節是點心業界的陰謀啊,那樣的話在這裡傳播也應該很有市場吧,總而言之要是有關大筆經濟流動運轉的話題,安娜斯塔西婭就會馬上會出現在眼前的感覺。
事不宜遲,昴考慮著等她稍一空閑就跟她商量一下好了。

「吶,那個小哥一直都是給人那種感覺嗎?」

「嗯,昴的話基本上一直都是那種風格呢。雖然看起來好像是在逗趣調侃,但是實際上是有盡力做自己考量的。但是卻假裝成只是為了這樣開玩笑,這種情況也有。」

「那也就是說,不到最後塵埃落定前,連在開玩笑還是認真的都不知道……」

對於艾米莉亞的答案菲魯特略微有些心慌。
這種事偶爾也是會有的,由於艾米莉亞精神年齡的問題,與菲魯特面對面時孰長孰幼還是一團霧水,對於菲魯特來說也是如此。
從小在街巷市井摸爬滾打的菲魯特也有她獨特的生活方式吧。

「話說回來,菲魯特醬是獨自一人嗎?萊因哈魯特不在一起的話他不會生氣嗎?」

「我又不是需要照顧的小鬼,那家伙在旁邊只會煩人而已,所以就叫他滾了,再說姐姐以及其他人也不會在這裡對我挑釁吧?說起來也很讓人惱火,只要我這裡有什麼雞毛蒜皮的小事,那小子眨眼間就會趕到。」

「原來如此,那我就放心了。」

對於菲魯特不無威脅意味的怨言,艾米莉亞卻不以為意地輕笑著表示了這樣的態度。
得到了與預期不符的回應,功虧一簣的菲魯特露出了垂頭喪氣的表情,粗暴地揪著金髮,顯得十分焦躁。

「菲魯特醬,這樣漂亮的秀髮,可不該被這樣粗暴地折磨哦。我近來也被昴和弗雷德莉卡小姐說要愛護呢。」

「可惡,這麼盛氣凌人…我自己的頭髮你就別管了。還有就是,不是說了不要私自加上「醬」什麼的稱呼,雞皮疙瘩都要冒出來了!」

「就算你這麼說,可是總覺得沒法一下子就扔掉這個習慣呢,我會盡量小心的,如果沒忍住的話就對不起啦。」

「不行!」

因為艾米莉亞似乎沒有任何惡意,導致菲魯特也只能對她從喉嚨裡擠出像貓一樣的低吼以此來發洩焦躁。
不過光從表面上來看,簡直是讓人要情不自禁露出笑容的閨蜜私語呢。

「那麼,廣播體操已經做完了,要不然在早飯准備好前去散散心吧,或者泡個澡也很令人心動。說起來奧托,你還沒洗澡吧 。」

「澡是洗了……不過真是抱歉,酒精的味道似乎沒法洗去呢。」

「趁加菲爾還沒回來把你大罵一頓,最好還是趕緊去盡量洗掉吧。在我家鄉有種說法,只要多洗幾次熱水澡就解決了。」

昴說罷就向無力的奧托伸出了手,

「總覺得如果他回來了我就會大難臨頭……既然你給了這樣的建議,那我也還是從命吧。」

一把拉起了奧托搖擺不定的身體,拍了拍無力的身體,勉強振作了些的奧托嘆了口氣,昴不由 得抬頭望向天穹。
一片晴空萬裡。稀薄的雲掛在清晨的天幕上,看起來天氣不錯。
正當昴的腦海裡冒出這種想法時,

「——普利斯特拉的各位市民們,早上好。」

「啊?」

巨大的聲音仿佛憑空出現般,在所有人的耳中回蕩。猝不及防的昴發出了驚嘆。
應該不是幻聽吧,昴驚慌地環顧四周,看到了艾米莉亞、菲魯特和碧翠絲和昴一樣,露出對那聲音大驚失色的表情。

「喂喂,這是什麼啊?好大的聲音啊。」

「不過也不是天方夜譚啊。只要讓很大的聲音在街道響起就可以了。但是……」

菲露特小聲嘀咕著,而昴一邊也做出評論,一邊懷疑這種事情大概和魔法不無關係。
說到能夠同時向一群人傳音的魔法,就不得不想起之前尤裡烏斯所掌握的可以實現意識共享的,名為「鏈」的魔法。
但是、說到底那只不過是將有限範圍內的人以某種心電感應的方式聯繫起來而已,應該和這種將聲音直接送入耳膜的手段有著天壤之別。
比起這種解釋,在昴看來有著更加符合的答案 。
那就是——

「類似揚聲器一樣的東西?」

菲魯特的「好大聲」這一說法,其實和昴所想不謀而合(直譯:有區別卻也相差不大)。
響徹天空,恐怕是整個都市都能聽見那樣的東西,能想到的就只有,同從揚聲器之類的發出的聲音非常相似。
問題是在這個世界,這樣的科學技術發展還沒有任何的兆頭。

「啊、你不知道嗎?這是設置在普雷希特拉的都市官廳的,利用魔法器的效果的廣播喔。」

「魔法器……魔法器嗎!」

這樣說著、回答了昴的疑問的是奧托,他對於昴的震驚以「是」來回答。

「我昨天、在和各式各樣的大人物喝酒的時候聽說的,在於都市官廳裡的魔法器每個早上的廣播,是普雷希特拉每天的慣例。」

「為什麼、又是這麼奇怪的每日慣例。」

「在市區裡想要傳達的信息事項之類的、一下子就能讓大家都聽到,很方便的。而且普雷希特拉在都市的構造上來說,發生事故時可以採用的避難路線之類的十分有限。為了不在這種特殊的時候發生混亂,平常就開始使用讓他們習慣什麼的。」

「哎……有仔細想過呀。」

緊急事態所使用的魔法器,昂對於這種想法很佩服。
村為單位的話暫且不談,如果是城市裡發生了什麼事故的時候帶來的混亂是可以預料到的。為了應付這這種事情,從一開始做好的對策絕對不會是無用之功。
平時就為這種事情做準備,讓市民先習慣這個這種想法也很有新意。

「看來、是個相當聰明的傢伙擔任市長呀。」

「不,讓這個魔法器的經常廣播,說到底、提供魔法器的好像就是齊力塔卡、說是作為這座城市的經營商,這是理所當然什麼的。」

「欸…………」

正佩服著的昴的思緒,被那意外的衝擊打斷了。
在昴心裡、昨天和齊力塔卡的遭遇場景一點一點地像走馬燈一樣流過。翻轉的聲音(裡側翻出來,怎麼想也不是另一個意思叛變吧……說的應該是他那個不不不不要碰我的莉莉安娜!傾城譯作破音的喊聲)。拋出的魔礦石。然後哭著喊出安莉莉娜名字的文雅的男子——。

「不,沒有呢」
「沒有啊。」
「那個一點也沒有……」

對昴、碧翠絲、艾米莉亞的意見完美重合,奧托苦笑了。

「雖然我也想到你們會這樣回答的、但作為這個廣播的負責人的齊力塔卡進行著是事實、你聽、一個聲音有印像對吧?」

「這是借能傳遞聲音的魔法器之力、向都市的大家傳達我的聲音。嚇到了第一次聽到的人的話真是很抱歉。如果現在暫時,能聽到普雷斯特拉稀有的日常,那將是很幸運(幸福?)的事。」

「誰啊。」

奧托少見的跟進大家、但是昴的耳朵聽到這個和昨天聽到的齊力塔卡形像重疊不起來。這麼正經。感覺不到是蘿莉控。

「不對,庫林德先生看起來不也是很正經嗎……難道說蘿莉控平常都能巧妙地偽裝自己嗎?社會地位高的蘿莉控真是可怕呀。」

昴的腦海中,青頭發細臉的萬能的執事浮現出來了。
壓倒性的才智與能力,以及那種不合理的行動力和毫無辦法的癖性混雜在一起。把庫林德作為代表的話雖覺得很有問題。但作為高配置(性能?高逼格?)的蘿莉控,這是可以有的吧(大概意思是既然有了這一例,下一例也可以有吧?)。

「嘛,這是不是真的是齊力塔卡這個人也很可疑。只是單純聽錯的可能性也不能舍棄。」

「然後給那樣的各位,送上我充滿我心中的……不!向你們送上美好的祝福吧!今早一再懇求,終於光臨了!『歌姫』莉莉安娜的歌聲,請你們務必聆聽!」

「啊,是本人呢。」

在中途就偏離了本質(直譯:掙脫、甩開了拉力)的現象越來越多、在昴的心裡廣播和回憶變為一致了。
從早晨開始讓人厭煩的同時,魔法器嘩啦啦的吵雜聲音裡有著人改變位置的感覺。然後一聲輕咳後,便是微笑聲。

「嗯~大家好。我就是所介紹的莉莉安娜。每天早上的這個事情讓人感覺歌姬的負擔重如泰山,但還是想要盡全力去唱歌演奏來營造歡樂。請為我應援喔。」

就算隔著魔法器也好像能看的到她的舉止一樣,聽到了莉莉安娜的有特點的說話方式。
讓人感到不可思議的是,齊力塔卡的聲音通過魔法器時有些斷斷續續的聽不到,而莉莉安娜的聲音卻沒有一絲不完整。
和魔法器的親和性,不知道有沒有這樣的東西,但被歌的女神所愛的少女的聲音看起來是被能通過一切不識風趣的干擾的加護守護了的樣子。

「那麼,我要唱了。請聽。——劍鬼戀歌第二幕」

聽到樂器準備好的聲音,莉莉安娜輕輕吸氣。
聽那個聲音的同時,昴被「劍鬼戀歌」這一聲音奪去了聽覺(耳朵)。如果那是和昴所想的和字面上意思一樣話,那就是――。
將要演奏的事,以劍生存的鬼和女人的、悲傷憐憫的愛情故事。

※ ※ ※ ※ ※ ※ ※ ※ ※ ※ ※ ※ ※

莉莉安娜的「歌姬」恐怖(tero,terrorism的簡稱)演唱活動結束了,昴他們早早就到客廳等待早餐了。
對於「劍鬼戀歌」這首歌的存在,說實話,昴感到晴天霹靂一樣。
早就應該注意到的。不管是在哪個世界、哪個時代、其成就英雄事跡都會以某種形式流傳於後世。
那是不論偉業·惡行,就是書寫、繪畫等表達手段也沒有任何限制。
領導了內戰的終結的英雄,以及將那位英雄取為妻子的劍鬼的故事作為「歌」被傳唱也不是什麼不可思議的事情。

當然,就算昴意識到這種可能性、對於早上的恐怖主義(terrorism,恐怖手段?)也做不了什麼。因為就連魔法器的存在也不知道的他,連叮囑莉莉安娜不要做多餘的事情也做不到。

現在只是在給一個勁純粹地在最差勁的時間,不看氣氛地選擇這曲子的『歌姫』不斷的下咒。

對「歌姫」的印像本來就不高了,在這種情況下還做讓其更加暴跌的謎一樣的(莫名其妙的)積極性實在讓人不理解。莉莉安娜這個笨蛋,齊力塔卡這個傻子。

「威爾海姆先生……還沒過來嗎?」

最早到客廳的,只有先前在庭院的昴他們而已。走之前分離的菲魯特,應該和萊茵哈魯特會合了過來這裡吧。
剛才聽到的歌聲,以及昨天交談得知的威爾海姆對妻子和孫子的想法。還沒有清晰回憶到老人微笑的昴,就已經壓制不住自己的心了。

見了面想說什麼,說什麼才好,昴根本不知道。
即便如此,只要有交流就是有意義的,昴這樣想著。
說真的祈求希望他將歌置若罔聞。

「那個一臉正經八百的人、一起睡懶覺什麼的不可能的吧。」

庫珥修陣營的那三位,連菲莉絲也是有規律地作息,雖然只是幾天,但也一起生活了的昴很清楚。
在不習慣的旅途中神經更加過敏,聽漏那個廣播什麼的不可能吧。

「昴,你的臉色好可怕,發生了什麼奇怪的事嗎?」

對於撲通地坐在坐墊彎下腰,焦急地哆嗦著腿的昴,艾米莉亞投來擔心的目光。
在庭院裡的廣播之後,叫大家馬上去客廳的是昴自己。確認了客廳誰都不在,沒有任何說明就這樣做,她會不安也是理所當然的吧。

艾米莉亞她們是很單純的聽著「劍鬼戀歌」悲傷的歌詞和沉迷莉莉安娜的歌聲。她們不知道被傳唱的劍鬼正是威爾海姆。那個劍鬼的故事是以什麼樣的形式誕生的也不知道。
因此,想要讓她們有昴那樣的焦急感也太勉強她們了。

比起這些更可怕的是,把就連如此知情的昴也俘虜了的莉莉安娜的歌聲。
聽到了「劍鬼戀歌」的標題,就連被不好的預感驅使的昴,在中途結束,離開庭院也做不到了(應該是指他自己中途離開)。不,就連那種想法也沒有浮現出來。
莉莉安娜的歌聲裡寄宿著魔性。正因如此,回過神來的昴也找不到那個裝傻的褐髮少女的焦躁的矛頭。

「……什麼事都沒有喔,只是肚子有點餓了。你看,旅館的食物雖然很好吃但是想要吃飽不也是有些微妙的不足嗎?別的地方也沒法偷吃,成長中的身體在渴望著食物呀。」

「昴這麼說的話,我就暫時勉強接受吧。真是的。」

平時明明一下子就被騙了,關鍵的時候艾米莉亞卻一眼看穿昴的虛張聲勢。就那麼容易看出來嗎?昴的自信都快覆滅了。

「菜月先生也是,為什麼焦慮我雖然不知道,下午的方針在中途就結束了。你應該有好好的聽吧?」

「下午的方針?啊,是和奇力塔卡再次談判的事吧。嗯……,以莉莉安娜為人質來交換目標的魔礦石的作戰來著?」

「到底為什麼結果會提出那麼強硬的方案啊!?」

驚愕地提高音量,被自己(指的昴吧)的聲音弄疼的奧托擺出一幅愁眉苦臉的樣子。看到他那個樣子,昴「嗯?」的一聲傾斜著頭。
說不定,現在也在心中不停地咆哮著的對於莉莉安娜的憤怒對這次過激作戰的建立也有幫助。事實上,成功率也確實可以說提高了。

「總之,今天下午是以和奇力塔卡先生的再次交涉為宗旨喔,能爭取到奇力塔卡先生的親信『白龍之鱗』的那位大人幫忙勸說的話就最好了。」

「白龍之鱗,好厲害的名字呢。是昨天也在旅館的人?」

「嗯,是的。白龍之鱗在這一帶是有名的傭兵團。嘛,雖說是很久以前的事情就是了,但是好像是最近復出被奇力塔卡先生雇佣為私人部隊的樣子,同席的恐怕是其代表。」

「一起在房間裡的人……啊、那個最好說話的人嗎?」

在沒有太多時間觀察房間的情況,總算是想起了在被衝擊吞噬之前的記憶的昴點點頭。那是一位穿了白衣的中年男人。
只要和莉莉安娜扯上關係就會發狂的奇力塔卡,和經常處在瘋狂狀態的莉莉安娜,與他們相比起來的話,是個更能夠交流的人吧。

「從今天早上的廣播來看、奇力塔卡先生的憤怒應該平息了,他應該願意聽我們說話了吧。但是要是菜月先生去的話,怕是會怒火重燃吧。」

「對初次見面的人來說是個難看的表情這點我是有自覺的,但沒想到會那麼嚴重,有點受傷啊。」

「沒關系的,昴。我不討厭眼神兇的人。我的母親大人也是眼神非常兇。但是很溫柔呢。」

「你這算不上是安慰他吧。……錯了。眼神是很兇惡。」

「沒有訂正的地方爽快地撤回啦。別讓我正視現實啊。」

昴一面遭受著女性陣營溫柔和嚴厲的話,一面催促著奧托的下文。
奧托以「所以說」繼續說了下去。

「今天的交涉,我認為菜月先生還是不要同去的好。怎麼樣?」

「不管怎麼樣什麼的,也只有同意了吧。但是,直說怎麼樣。如果那樣就可以完美的談成的話,我在這裡有什麼意義呢?」

「比起菜月先生一個人白跑一趟,和我們全員白跑一趟,我們還是選擇損失比較小的那一項吧。菜月先生和碧翠絲醬玩就好了。」

「總覺得有種貝蒂被輕視的感覺!讓我很生氣啊!」

碧翠絲的憤怒被當作耳旁風,總之陣營的方案定下來了。雖然如此,奧托所堅定的想法,昴也是有考慮過。

「既然這樣今天下午我就跟艾米莉亞和這個碧翠絲一起散步吧。」

「咦?我不是和奧托君一起去奇力塔卡先生那裡嗎?」

「對方也預料到了我們會再次去談判吧,要是把艾米莉亞大人帶過去就會變成沒有約定的突然造訪。會和昨天一樣失敗哦。……菜月先生能明白是好,就是不知道有什麼企圖。」

奧托瞪著昴,昴則以吹口哨回應。
昨天,在迷路的時候遇到莉莉安娜這一點是說了,但是在哪裡遇到的沒有提到。以及,艾米莉亞陣營要再次交涉這件事,奇力塔卡他們應該已經預料到了才對。
對於不想讓昴他們和莉莉安娜見面的奇力塔卡,莉莉安娜到底該怎麼做。應該能從莉莉安娜的行動得到啟發。

「找到了一個風景不錯的公園啊。想和艾米莉亞在一起,中間帶著貝亞子手牽著手一起逛逛。」

「哇,好像很好玩的樣子。但是像這樣子那麼放松真的好嗎?吶,奧托君。」

「被那麼期待的眼光看到就算不願意也不能拒絕啊。嘛、菜月先生也好艾米莉亞大人也好因為各種各樣的情況也不能帶你們去,我就先和加菲爾去拜訪,請盡可能不要引起奇怪的騷動喔。」

對向兩人確認的奧托,艾米莉亞和昴老實地點了點頭。
但也在背後偷偷地吐出舌頭向奧拓道歉。

恐怕,莉莉安娜今天也會遠離繆斯商會的吧。在那種情況下,她會去的地方昴只能想到和昨天一樣的那個公園。
如果見不到的話就見不到吧,只是做不了一個保險而已。如果可以的話,昴還是想在那裡和她建立關係的。

奇力塔卡要是從心底裡喜歡莉莉安娜的話,他會答應她請求的可能性估計不低。
當然,並不是只想著利用莉莉安娜。如果昴也能答應莉莉安娜的要求的話,應該說是普通的合作關系。

如果光是利用莉莉安娜的好意的話,艾米莉亞也會反對吧,昴的良心也會過意不去。所以,昴打算將至今為止走過的道路毫無保留毫無隱瞞地告訴給莉莉安娜聽。
那個結果,事實上昴的作為和莉莉安娜所期望的英雄傳相差很遠,即使會讓她失望,那時候的事那時候再打算吧。
被當做英雄,以歌的形式載入歷史留存,光是想想就起雞皮疙瘩。

沒有說想要故意的添油加醋,只要不隱瞞把事實說出來就足夠了吧。
至少昴作為相信英雄事跡的人,知道一路上如此丟人現眼的凄慘醜態的話,應該也會幻滅吧。

「――早上好啊。那啥,那邊的各位都起好早啊。」

就在艾米莉婭陣營決定內部和外部的行動方案的時候,房間的門被打開後露出了安娜斯塔西亞的臉。平時的狐狸圍巾配上今天的和服的安娜斯塔西亞。
不經意為和服的突然出現而大吃一驚的昴,和純粹因為衣服罕見而兩眼發光的艾米莉亞他們,安娜塔西亞看著他們,露出昂然自得的表情。

「很好,很好。看來今天早上都被嚇了一大跳,我很開心呀。」

「安娜塔西亞小姐的打扮、好漂亮。難道說,這就是昨天所說的那個?」

「對,這就是昨天洗澡的時候說到的和服喔。雖然和浴衣很像,但穿起來要不少花功夫。」

安娜斯塔西婭在那裡歡欣地轉著圈,染成藍色的衣物與這般的她誠然相襯。仿照花瓣飄舞散落的模樣亦魅力十足,卡拉拉基對和風的再現力也讓人贊不絕口。因此,他所確定的事項也幾乎化為了確信。

——卡拉拉基之中,很明顯被引入了昴所熟識的日本知識。

「那件衣物,莫非是自卡拉拉基古時流傳下來的?」

「誒,你知道的很清楚嘛,菜月君。好像是從合辛的時代開始就很開始頻繁出現的。只不過,一時間制作方法失傳,到近十幾年才開始有工匠能夠再現這種服飾。」

「合辛的,時代嗎。」

謎樣的人物「荒地合辛」,再一次擋在了昴的面前。
到了現在,昴已經除了對這個合辛感到懷疑以外沒有別的選項了。恐怕合辛也是,和昴與阿爾一樣,是被召喚而來的。
只不過,是與昴等人不同的四百年前。

「先把這裡的事情解決的話,再對合辛展開動點真格的調查可能也不錯……」

關於召喚這件事,昴並沒有打算到了這種時候再回頭挖掘這些種種。
不如該說,本能性的部分已經理解了這一點。

雖然召喚的結構,執行了召喚的人的目的也全然不知。但是這個召喚只是讓對方來此的單向性之物。送回去什麼的,沒有這麼便利的方法。

關於這件事,一味思考也只是如同水中撈月——毫無對策。昴想知道的,是和他同被召喚而來的前輩,在這個世界留下了怎樣的足跡,最終得到了怎樣的結局。僅此而已。

「早上好,昴。昨天晚上睡得好嗎?今天早上多虧你幫我勸菲魯特大人回房,真是幫了大忙了。差點,又要讓她逃掉了。」

「煩死人了。話說,我壓根沒打算回房去,那算是搶先一步把我逮住了好嗎。你這家伙,嗅覺是有多靈敏啊!」

安娜斯塔西婭之後,提著菲魯特脖頸的萊茵哈魯特也到客間裡來了。萊茵哈魯特將鬧別扭的菲魯特放在坐墊上面坐好,在一旁坐著的他身上絲毫看不出他是否在意今早放送的歌曲。
他總不會不知道「劍鬼戀歌」裡的莫奇夫是指誰的事情吧。

「安娜斯塔西婭大人。今天清晨的您也是愈發地美麗動人。因為您連對我都不願展現身姿,我還一時憂心不已。現在看來是杞人憂天了。」

「誒嘿嘿,這可是倫家的私藏珍寶。畢竟等到衣服作好,已經是馬上要出發去普利斯提拉了的時候了。不給尤裡烏斯看怎麼行。」

之後,尤裡烏斯也與他們會合,安娜斯塔西婭向自己的騎士展示了自己的衣服。得到了明確的溢美之詞之後,安娜斯塔西婭歪了歪頭。

「咦?蜜蜜他們沒和你在一起嗎?」

「里卡多說他有要事,昨夜到都市外面去了。不過蜜蜜他們……好像是跟在艾米莉婭大人的一名從者,加菲爾的身邊的樣子。」

「跟加菲爾?」

聽到自己人的名字,艾米莉婭抬起頭。尤裡烏斯「嗯嗯」地點了點頭。

「蜜蜜發現加菲爾出了旅館,就直接飛奔上去了。然後黑塔羅又去追蜜蜜……」

「為他們擦屁股的緹比也無奈之下跟了上去,並給約修亞留了話。是這樣的嗎?」

安娜斯塔西婭雙手叉腰,向躲在高挑的尤裡烏斯身後的約修亞確認道。清秀的青年聽見主人的話,怯生生地上前,面色憔悴,萬分抱歉地低下了頭。

「萬,萬分抱歉。我……在下雖然也拼命阻止了,可是蜜蜜和黑塔羅都根本不聽。緹比說包在他身上了。」

「嘛,緹比也跟著的話應該不會出事,算了吧。主動邀請的一方卻表現得慌裡慌張的,對於客人來說也太不像話了。」

拍了拍感到慚愧的約修亞的肩膀表示原諒,安娜斯塔西婭轉過頭面對著在座的所有人。
安娜斯塔西亞搖著她柔順的頭發,手指把弄著圍巾,露出典雅的微笑。

「如同諸位所聞,雖說是十分狼狽丟臉的事情,但是希望各位可以包容。咱家可愛的副隊長,貌似也因初戀感到興奮不能自已了呢。」

蜜蜜沉迷於加菲爾不能自拔,理所當然地所有人都察覺到了這一點。
被蒙在鼓裡的,大概也只有到現在還歪著頭的艾米莉婭,以及不由發出「原來是這樣的嗎……!」的感嘆的約修亞了。

「說起來,菲魯特那也沒瞧見頓珍漢他們幾個來著。他們幾個沒在這旅館裡面過夜嗎?」

「你說加斯頓他們嗎?那個嘛,他們幾個住這種旅館實在是浪費,這當然是玩笑話,也許是因為被慣著就感覺很彆扭呢。姑且,他們應該是被逼無奈住進都市的某個便宜旅館裡了。不過……」

回答了昴的問題,菲魯特露出牙齒笑了起來。

「那個頓珍漢的叫法,不錯啊。因為他們叫加斯頓、拉珍斯、漢巴裡所以不會搞混,而且他們也不怎麼討厭這種叫法。」

「我也覺得是個好名字,簡直都想稱讚一年前的我了。我聽到他們本名的時候還以為發生了什麼奇跡呢,吃了一大驚。」

對把頓珍漢稱為頓珍漢(トンチンカン),而非笨蛋(アンポンタン)的自己乾杯。而且還很中意的樣子,今後也為這名字的主人往後一直稱為頓珍漢的頓珍漢的未來而乾杯。

「——我們來晚了,貌似是最後一個呢。」

最後來到客間裡的是,今日把綠色長發束起來的庫珥修。照舊是大家閨秀般的裝束,花飾發夾也令人耳目一新,無比華麗動人。
她稍施一禮走入室內,她身後跟著的是菲利斯,以及維魯海魯姆。「————」今天也為了今天鄭重地穿了禮裝,脊背挺立不拔,看著老人這般身姿,昴不由地雙肩一抖。他咽了咽口水,打算偷瞥一眼老人的側臉,和正好向昴看過來的維魯海魯姆對上了視線。
不由屏息,昴與維魯海魯姆的視線交錯。然後,

「————」

維魯海魯姆露出一個淺淡的微笑,在房內隨主人穩重地彎下了腰。
目睹了這一舉動,昴收到了剛才的微笑裡所包含的真意,即「毋需掛心」的這一信息。
昴一顆懸著的心放回了肚子裡。緊接著他發現,坐在庫珥修旁邊的菲利斯看著這邊,又是眨眼又是做和平手勢。

——這邊的事情我們總算是想辦法搞定了。

昴看見那個動作,收到了菲利斯傳達的這一信息。
也許菲利斯是看見昴有所注意,他的動作輕易地就停下了,緊緊依偎在庫珥修身邊,如同往常的節奏一樣。

對於自己所抱有的是無用的擔心和多管閒事這一點,昴總算有所自覺了。
維魯海魯姆的事情與歌曲之間的關聯性,比起昴,庫珥修和菲利斯兩人對此肯定更加了解。對維魯海魯姆內心的動搖很敏感也好,能夠在跟前關懷他也好,也都是他們兩個人。
甚至不需要昴來擔心的地步,這可以說是理所當然的同伴意識吧。

「不如說,沒能解決加菲爾的問題是我方的疏忽啊。」

這不是說以人為鏡則明得失。而是說既然已經閒得可以管別人閒事了,不如先為自己陣營做點什麼吧。

在加菲爾體內中洶湧著的抑郁,是只有依靠加菲爾本人的努力才能解決的問題,這樣思考的話,這件事處理起來也挺難的。

「那麼,雖然好像有幾個人沒有露面,但十有八九是無法出席了。反正今天早上也平安無事地見過面了,來吃飯吧。」

坐在上座的安娜斯塔西婭拍了拍手,這般宣布道。
雖然由於占據客間的面孔減少,比起昨晚參加者還要少,然而人數也頗為可觀了。畢竟發生了昨夜的事情,吃飯本身也很讓人期待。
今天早晨會擺上什麼呢——感受著小小的期待,安娜斯塔西婭露出笑容。

「搬進來。」

安娜斯塔西婭一聲令下,旅館的員工打開隔扇出現了。緊接著數名員工搬著什麼東西進來了,把那東西俐落地放置在了長桌上。
在偌大的桌子上被擺了很多黑色的巨大物體——貨真價實的鐵板。

「今日款待的是卡拉拉基國民間的傳統料理——最愛煎餅(ダイスキヤキ)!」

安娜斯塔西婭把衣服的袖口稍微打了個結,提高了音調。
在沉默的眾人面前,員工在鐵板上俐落的裹上一層油,裝著材料的圓形容器乘著台車一輛一輛被運進房內。

最愛煎餅(ダイスキヤキ)——從這名字,已及面前的鐵板、材料對比看來,昴正確地看穿了這到底為何物。
這也就是所謂的,

「日,日式煎餅……?」

在卡拉拉基作為最愛煎餅而流傳下來,日式煎餅粉墨登場。

※ ※ ※ ※ ※ ※ ※ ※ ※ ※ ※ ※ ※

「昴、快看!完美的翻過來了!這可是我的自信作品呢!快嘗嘗看!」

「嘛嘛,做的還算可以啦。昴,難得貝蒂做的最愛燒餅,給你吃也可以的喔。」

艾米莉亞滿臉笑容,碧翠絲則是臉色有些紅暈。各自推薦著自己面前的鐵板烤的最愛煎餅的失敗品。
在昴看來,那只不過是黑色的炭塊。但是蔑視兩人的心意也有悖原則。

「先自己試試味道,再給別人品嚐吧。」

提出這明智的建議,昴一邊把聽話照辦的兩人的痛苦神色看在眼裡,一邊也把注意力轉向於別的陣營的情況。

「完成了,菲魯特大人。」

「噢,很好很好,就以這個狀態接著去烤吧。只有你的料理和做點心的廚藝這一點,我是一直心懷感激的。」

「如果除此以外的地方也可以依靠我的話,那將是騎士的榮耀。」

面對著的菲魯特陣營,有以不尋常的動作不斷做成最愛煎餅的萊茵哈魯特,和將剛烤好的極品紛紛收入自己胃袋的菲魯特。
這樣看起來的話。 菲魯特的小個子身上的某個地方應該藏有一個重量級的大胃王。不是大胃王也是個饕餮。不管是哪個都好啦。
總而言之,是讓萊茵哈魯特自己沒有吃的空閒的程度吃著,已經吃了接近十個的感覺。

順便說下,艾米莉亞陣營的慘狀就像剛剛所說的,因為艾米莉亞和碧翠絲兩個派不上用場,主要成功的就只有奧托和昴。

「看,艾米莉亞大人和碧翠絲醬的份。都烤好了喔。吃這個吧…… 啊!艾米莉亞大人!因為烤過頭而反省是很好啦,但是不要吃生的呀!碧翠絲醬沙司加太多了!」

由於發冷一樣的奧托的活躍,姑且能避免肚子痛是比什麼都好的了。
提到其他的陣營,最突出顯眼的果然是安娜斯塔西婭那裡嗎。
不管怎麼說,這是安娜斯塔西婭自己策劃的驚喜早餐。有著自信滿滿得地方,當然是對於最愛煎餅的造詣很深吧。

「唰唰唰!唰唰唰!做好了!這就是真正的最愛煎餅!」

自如地齊整地翻著煎餅的安娜斯塔西婭,漂亮地把做好的漆黑的最愛煎餅放進了尤裡烏斯的盤子裡。
只有幹勁的話是無可奈何的,這就是讓別人看清現實最佳的例子。

「真不愧是安娜斯塔西婭大人。但是,我覺得烤的時間再稍微短一點可能會更好一些。雖然勞煩安娜塔西亞大人不是我的本意……」

「好啊好啊。了解了。烤的時間再稍微短一點對吧。尤裡烏斯明明是男生卻能說出這麼纖細的話呢。」

和讓製作者自己吃使其反省的昴不同,尤裡由斯不僅將烤焦的最愛煎餅吃完,還保持著笑容不崩掉,向安娜塔西亞提出改善的建議。
那個人站立的姿勢,正是身為騎士的榜樣。昴絕對不想模仿,也模仿不來的吧。

在一邊笨拙的做自己的份,吃著粘粘糊糊的最愛煎餅的約修亞不知道為什麼讓人看上去感到很可憐。現在也像是忘了單片眼鏡起霧的事,為了不讓周圍發現自己找不好距離感一樣地拼命著。讓他討厭的昴察覺到會很丟臉,所以不要跟他打招呼吧。

見識這對優雅感相差很大的兄弟以以後,就會知道其實最有安定感的是在對面的庫魯修陣營。

「啊,庫珥修大人~,菲莉醬烤得很漂亮喲。你看你看。」

「嘛,真的呢。但是我也不會輸的。哼哼,看好了。」

像是兩個女人之間熱情滿滿其樂融融地對話著的是庫珥修和菲莉絲。二人的自信是有著相對的成果支撐著的,兩人面前的鐵板上烤的最愛鐵板是很是完美。――菲莉絲做的那份,似乎有著將圓形的面圖做成貓耳形的從容。

「嗯呼,那麼、請品嘗飽含著菲莉醬的愛的最愛煎餅。庫珥修大人,請把嘴啊地張開。」

「哎、哎?那、那個……啊、啊……」

通過這種令人微笑的場景讓人感覺有違和感、是因為知道他們實際上是男女吧。或者是失去記憶的庫珥修身上洋溢出來的令人憐愛的大小姐氣質讓人這樣想的吧。

不管怎樣,主從的二人好像沒什麼問題。剩下就是盡管在那桃色空間旁,卻仍然面對著自己做的最愛煎餅的維魯海魯姆。

「嗚……」

想要將面團翻過來的維魯海魯姆,眯上眼睛小聲嘀咕著。
他眼中的最愛煎餅,看起來烤的時間太長了黏在了鐵板上,就這樣因蠻力導致餅分碎掉了的樣子。
維魯海魯姆,被看到了意外的笨拙的樣子。

「好像看到了一些不該看到的東西的感覺。不過,既然這樣的話……」

應該去助維魯海魯姆一臂之力嗎,這樣想的的昴在那站了起來,但是、馬上放棄了這個方法彎下腰來。
暫時考慮一下,昴點了點頭。

「維魯海魯姆先生。」

「……昴閣下?」

察覺到有人在叫自己,維魯海魯姆把頭抬起來。被昴指出了自己不太擅長的東西,維魯海魯姆開始感覺有哪裡很丟人一樣皺起了眉頭。
對於這樣他,昴點了點頭,然後用下顎輕輕的指著旁邊。

理解了他的意思的維魯海魯姆,靜靜地吞下一口氣。

「————」

從昴下顎所指的的位置看來就是指在維魯海魯姆旁邊坐著的萊茵哈魯特了。他現在也遵從這菲魯特指示,作為王城的料理人量產著煎餅,沒有注意到昴他們之間的交流。

但是,昴想要說的話應該已經傳達給維魯海魯姆了。
然後維魯海魯姆一開始露出了驚愕的眼神,之後糾結。迷惘。躊躇。逡巡。在得出結論之前花了很長的時間。

「——萊茵哈魯特。」

「————」

聽見維魯海魯姆仿佛擠出來一般的聲音,萊茵哈魯特停下了動作。
拿鍋鏟翻著煎餅的手一下子停了下來,菲魯特用碟子完美的接住了半空中的煎餅。
那舉止也未免太過不雅,然而萊茵哈魯特卻沒有注意到這件事。

紅髮青年睜大雙眼,看向呼喚自己的維魯海魯姆。維魯海魯姆也正直直地接下那道目光,屏住呼吸。

「————」

「————」

沉默悄然降下。
不只是在兩人之間,注意到他們樣子的周遭人也是如此。
在眾人所生出的一片寂靜中,唯有鐵板上煎著煎餅的聲音在不斷喧騰著。
屏住呼吸,任何人都能切身體會到時間的停滯之時、

「那個、我是說……」

「是,您想說什麼?」

「……我,我煎不好。如果有訣竅的話,能否教教我呢?」

維魯海魯姆以斷斷續續的話語,這般說道。
為了吐出這些話,維魯海魯姆究竟需要何等強大的意志。知道這一點的昴和同等感受的庫爾修等人瞪大了雙眼。

而且,維魯海魯姆本人在說完話之後也是近虛脫般的疲憊不堪。
聞言,萊茵哈魯特咽下口水,躊躇著如何回答。

紅髮的騎士那端正的面容上與藍色的瞳孔中,他人不曾見過的情感在洶湧澎湃地奔走著。
萊茵哈魯特閉上眼,將那近乎糾葛的感情藏進了一聲嘆息中。
緊接著、

「——是。我明白了。祖父大人。」

那嘴角上揚,眯細雙眼的表情只能稱之為笑容了。
那不是萊茵哈魯特平常掛在臉上,能給他人帶來安全感的笑容。那也許是脫離了名為「劍聖」的職務的只是名為萊茵哈魯特的青年頭一次能夠露出的笑容。

維魯海魯姆的表情化為啞然,之後緩緩地將話語收回心中。
他低伏著臉,如同在忍耐什麼般閉上了雙目。

也許是無法立刻接受吧。
然而,實感總會傳達到的。

一旦傳達到了,剩下的也只是承認接受即可。
兩人的,祖父與孫子之間生出的長長的鴻溝,只需要花費相對應的時間即可彌補。

昴描繪著那樣的未來,百感交集地握緊拳頭。
從心底想要為維魯海魯姆的喜悅,以話語來送上祝福。
所以,

「——那樣可不行啊,老爸大人。事到如今不覺得你們關係也好過頭了嗎。」

突如其來地,紅髮的身影打開屏風露出面孔。
那個面孔赤紅的男子的話語中所挾攜的惡意,使得眾人忘卻了時間的流動,愣在了當場。


創作回應

軼扉
感謝大大
2017-07-24 16:41:3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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