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在陽台那兒特別種了一些矢車菊，是我情有獨鍾的花卉。然後我也領養了一隻花貓，在公寓大門口撞見的，死黏著我不放，我就這樣成了貓奴。因為是剛搬來這兒認養的，所以牠還沒有名字，畢竟我還得處理一些瑣碎事情，沒空去想牠的名字。
養了貓我才知道，牠們會發出一種奇特的咕嚕聲，特地查找資料才發現那是當牠們開心時，特有的表現，但是怎麼發出這聲音的？眾說紛紜，所以我將它視為一種福音，但我不確定是不是澄澄口中的那種福音。澄澄在我搬家後一個星期有來探訪我，還帶了些伴手禮給我，看到這隻貓時她竟然相當興奮。
「妳怎麼養貓了？」
這隻貓似乎因為曾流浪一陣子，並不怕生，還翻過身來給澄澄搔搔肚皮。
「撿到的。」
「喔？有名字嗎？」
「我還沒取。」我接著問：「那妳想幫我取嗎？」
「這樣突然問我，我怎麼可能想得到。」澄澄露出笑容，想繼續搔弄牠的肚皮，但似乎是膩了，一番掙扎後跑開了。「欸？怎麼成了落跑貓？啊！有了，就叫『小逃』，逃跑的逃。」
「什麼怪名字啊？不然換個字，陶瓷的陶怎麼樣？」
「隨妳吧，我個人是逃跑派的，逃得遠遠的。」澄澄一屁股坐在沙發上，然後看著我說道：「小寒，我現在應該逃跑嗎？妳不覺得我們關係很微妙嗎？」
「也許妳把自己關起來就好，做我獄友。」我微笑說著：「我去泡茶。」
「我已經把自己關起來過了。」
澄澄接著顯露欲言又止的表情，手拖著下巴，兩眼對著小陶發楞。
我端著熱茶，不是什麼高級的茶，只是便利商店賣的茶包，然後在澄澄身旁坐下，將茶杯遞給她。
「謝謝。」澄澄喝了一口後說著：「大人的苦澀。」
「妳在說什麼？聽不懂。」
「應該是發牢騷吧。」澄澄抬頭盯著天花板：「小寒，被關起來真恐怖。」
「被自己關起來的話就還好，不會有任何怨言。」
「其實逃獄挺輕鬆的，妳要不要試試看？我三兩下就逃出來了。」
「那是妳，不是我，我沒那麼容易逃的，因為犯下的罪比妳更重。」
「記得我跟妳說的嗎？」
「是指天燈嗎？」
「嗯，我決定不放了。」
「我以為妳那時就放了。」
「妳吻我之後，我就知道天燈放不了。」澄澄飲了一口茶後說：「妳的吻有些遲疑，這我感覺得到，所以我開始害怕我是否能耐心守候福音。」
「妳說的對，我們現在的關係很微妙，就像那什麼來著？」
「友達以上，戀人未滿。」澄澄挽起嘴角，露出酒窩。
「對。」我也笑笑。
「郁心那孩子呢？見她了嗎？」澄澄把茶杯放回茶几上。
「怎麼突然提起她？我已經不和她見面了，要保護她才行。」
「妳這笨蛋。」她停頓幾秒後便問說：「我們出去外面走走好不好？我記得這附近有個公園，剛才來時有經過。」
我點頭並且起身，走到門口旁的鑰匙盒前取出鑰匙。和小陶道別的我們，從公寓裡的巷子徐步到附近的社區公園，接近黃昏時分，仍有不少小孩聚在一起玩耍。
「小寒，妳有沒有想過永遠都停留在小時候？」澄澄走在我的前頭，雙手握著放在屁股後頭，踏著輕快的步伐。
「有，尤其到了這年紀。」我冷不防看向一旁玩耍的孩子們。
「妳會長大，我會長大，大家都會長大，就連郁心也是。」
我聽懂她的意思，但卻刻意裝作不知道。像是在逃避些什麼，一個自己不願去坦然面對的什麼。目光依舊停留在一旁的孩子們身上，我想故意保持沉默以結束這個話題。
「郁心前天有來我家，說是因為一直聯絡不到妳，很擔心妳的狀況，就依著妳之前給她的地址跑來我家找人。嗯，真的是個很可愛的女孩。」
「妳有和她說些什麼嗎？」
「我和她說，」澄澄停下腳步，回眸對著我說：「我不知道翁寒芸到那兒去了，也許逃跑了。」
我懂，我懂得澄澄的言下之意，她終於責怪我了，其實我並不感到生氣，反而是感到慶幸，這種感覺很難說。一方面似乎正指責自己把自己關起來這件事，然而我卻有一股，沒錯，把自己關起來才是對的反駁心態。相當弔詭的矛盾心理害得我有點難受。
「郁心總有一天會變得像我們一樣，會對很多事物迷惘，很有可能現在就開始了。我不希望這是因妳而起的，妳要做的不是離開她，而是要陪伴她。」
「但是我在她身邊，會被她的世界否定，就像若燐對我做的。」
澄澄搖搖頭嘆氣：「小寒，妳真的是一個怪人，把自己給關起來，然後說這是為別人好。」
「我沒有說過這種話。」
「但是妳做了。」澄澄的語氣急促：「妳已經在傷害妳自己了。」
傷害自己？所以我才說澄澄並不全然了解我。我可是個罪犯，因為做錯事而受到傷害，就是件天經地義的事，我不懂這有什麼好反駁的，傷害自己就不會傷害到別人，也不會被別人否定，這不是很好嗎？然而我卻無語，無言以對。
「我扮黑臉就扮到這兒，希望妳能好好想清楚。」澄澄走向我，牽起我的雙手，在我耳邊輕聲說道：「我不想要妳受傷。」
「可是，我怕。」我的語氣有些顫抖：「我不想要被世界否定，於是先否定了自己。以為這樣就夠了、就夠了。」
「但是妳否定不了自己的情感，對嗎？存在就是存在，會一直處在妳心中的某處，使勁擦拭也移除不了，妳的行動依著那份情感而生，然而今天妳卻把自己關起來，刻意走向相反的道路。」
我緊緊握住澄澄的雙手，垂著頭卻哭不出任何一滴淚。
好痛，好痛。
我想起若燐，模糊的臉龐看不清，她輕啟嘴唇說了話。
「寒芸，妳有股魔力。」
久違的更新
總感覺對這題材感興趣的人挺少的
還是說我曝光度實在不夠QQ(GP遞減中)
喜歡的話歡迎GP
不過我更希望有人能留言說說自己目前以來對這部小說的感想
創作內容
過去文章創作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