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幕末新選組】《清泉石上》第十四卷、分裂　第百三七章、未歸

＜第十四卷、分裂＞　第百三七章、未歸


　　正月的正午，天上的白雪漸漸停歇，寒風卻依然呼嘯著，至少讓京裡這持續了幾日的可怕死寂多了一點聲音。

　　三名武士模樣的人穿著長外褂在寂寥的街上走著，穿著與步伐看起來雖像是同伴，其中一人與另兩人卻總刻意保持著一定距離似地，就這麼相互沉默地往島原的方向走去。若是此時有人與他們擦肩而過必定會感到奇怪，除了奇怪他們之間的微妙氣氛之外，更奇怪此時往島原究竟能做些什麼。

　　畢竟現在的島原，不僅是沒有一家置屋揚屋在營業，更是連平日的張燈結綵及店家的旗號都撤了下來，若不是許多間屋舍漆著鮮紅外牆在雪地之中特別明顯，頭次來到京裡的人定會不知此處曾經是個熱鬧的花街。更何況即使在平日，在這大中午的時候來到花街，定會被投以異樣的眼神。

　　不過伊東甲子太郎渾然不在乎這些。現下路上除了他、小弟三樹三郎以及方應邀而來的永倉新八三人之外，怕事的町人也不會隨意出門。這對伊東而言十分方便，這麼一來，若是有監察跟著他可以隨時察覺，之後有人要探問他的行蹤，大概也要花上好一段時間。

　　伊東領著兩人來到一間位於島原上之町東南角一間揚屋前。雖然揚屋的布旗收起，燈籠等飾物也未掛，但從房屋的規模，大概可以猜測得到這不是一間簡單的揚屋。至少不是永倉新八自己會踏進去的那種高檔揚屋。

　　「真是抱歉，小店近期是不能營業的，還請……」打了門後，一名男子將門開了一線，謹慎地這麼道。然而，當他見到來人之後，猶豫了一會兒才將門打開到容一人進得了的寬度，並道：「原來是伊東大爺，是咱對貴客失禮了，還請快快進來，莫要在外冷著了。」

　　永倉新八有種不太好的預感，雖然打從答應了伊東甲子太郎的邀約之後，他就不期待之後會有什麼太好的發展，但見這番頭的態度，伊東顯然是早有安排，否則在這種時候想要臨時麻煩店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事。在屯所裡表現得像是臨時起意一般，實際上早就是有所預謀，只待自己落入局中而已。

　　即使對自己的愚蠢而懊惱不已，然而都已經與對方走到這個地方，掉頭走人於情於理都不合，永倉也只能硬著頭皮跟進那揚屋裡頭。大不了就給他大吃大喝一番，講什麼話都隨便應付一下，然後盡快回到屯所去。他原本是這麼打算的。

　　「齋藤？」然而，當他看到席上出現的那個意外身影，錯愕之餘，這才發現伊東佈的局不是自己能夠隨便應付的程度。永倉與齋藤之間向來沒有太多話好聊，說是好友也有些微妙，但好歹也是在江戶的時候就認識的人物。齋藤的臉上少見地露出驚訝的神情，即使那個神情對不熟識的人來說，只怕很難注意得到，但對永倉來說，能偶爾欣賞到這樣程度的表情，已經是非常難得的事。他想起最近隊士間的傳聞，原來傾向試衛館一派的齋藤與伊東等人愈走愈近的事，即使之前再怎麼不相信，但此時於這個場合中見面，那些傳聞似乎又多了點真實性。愣了好一會兒，永倉才乾笑了一聲開口問道：「齋藤莫非也是耐不住酒癮，所以才應邀前來？」

　　「……嗯。」齋藤只是點了點頭，然後便將臉轉到一旁去，似乎不想讓這個人見到自己臉上的尷尬。說起來齋藤也不過是應了篠原泰之進的邀請，在幾日之間只沾了幾杯酒之下，想到島原解一下饞罷了，卻不料竟著了伊東甲子太郎的道兒，在這兒遇上永倉更是齋藤始料未及的事。永倉的出現代表著什麼樣的意義，才是現在最需要注意之處。

　　「唉呀，篠原先生果然也把齋藤君給帶來了，這麼一來可熱鬧了些。」伊東嘴上說得雖然好像對篠原等兩人的出現感到意外，實際上誰都看得出，這場宴會打從一開始就內定著一些人選。只見伊東向店家示意，讓他們開始上酒菜後，這才笑著與宴上之人宣告著一場危險酒宴的開始：「正月時日有此一聚，也都是自家人，諸位也不要太過拘束了，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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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正月的午後，一名意外的訪客來到新選組西本願寺門前。那是一名顴骨稜角明顯、臉上帶著名門驕傲、穿著一絲不茍的正月拜訪著物的上級武士。見到來者身份不凡，門番忙要通報，卻讓那名武給擋了下來，要其中一名門番直接將他帶進屯所。本來這樣並不符規定，但受到那人無形威勢的震懾，擔任門番的平隊士也只能照著辦。

　　「局、局長、副長，失禮了。」隊士小心奕奕地領著這位「大人物」來到局長室外，在門前這麼道：「見迴組與頭，佐佐木只三郎大人來訪。」

　　「什麼？佐佐木大人？快快請進、快快請進！」房內的兩人對於突來的消息也措手不及，近藤忙開了門，見了那名武士，確是目前統領著京都見迴組的人物，佐佐木只三郎。近藤忙趨前將之請進室內，待到坐妥，這才開口道：「今日才從會津肥後守大人和所司代地桑名公兩邊回來，本打算明日上門拜訪，卻不料這正月時分竟勞動您大駕，怎不讓隊士們通報一聲，好讓我等準備準備，招待大人一番？」

　　「不用多禮，本人也非是刻意來此，不過是在拜訪朋友的途中，正巧經過罷了，不想聲張，如此便可以了。」佐佐木只三郎雖然用了自己認為最緩和的方式來說話，但那自認高出這個新選組局長一等的態度仍表露無遺。近藤這幾年來面對的高官多了，這樣的態度已經算是其中算好一點的，是以不怎麼在意；土方接觸的鄙視也不比近藤要少，但是在自己面前見到好友被如此對待，臉上難免也有些不自然的怒氣。見迴組與頭自然也不是省油的燈，接受到對方明顯的敵意，嘴角勾起一個微笑道：「前一年見迴組出了不少事，其中也讓新選組費心了幾回，對了，洛北一帶咱們巡守不力，還有勞新選組給咱們收拾了些善後，我親自來拜訪一遭表示謝意也是應該的。」

　　「這……關於大澤源次郎的事，實是……」再怎麼遲鈍，近藤勇也知道對方是在諷刺。大澤源次郎的捕縛事件乃是幕府陸軍的溝口伊勢守的委託，其實他們大可不必顧慮到見迴組的感受，然事後近藤曾經多次前往見迴組淨福寺屯所送上拜帖，想要親自登門致意，卻總是被以有要事外出為理由避不見面。雖然對於自己的理想總能侃侃而談，即使處理這樣的場合一直是身為舉長的工作，近藤卻仍不怎麼在行，想要低頭卻接觸到身邊土方的嚴厲的眼神，只能乾笑著道：「這……現下世態不平靜，互相、互相幫助，咱們不過是盡守本份，為肥後守大人、為大樹公與天子陛下分勞解憂。」

　　「哼哼，近藤局長也變得能說善道了。」佐佐木冷笑了一聲，轉向土方道：「話說，島原一帶乃新選組的管轄範圍吧？近來弊組裡有三人莫名地不知下落，最後似乎出現在島原一帶，想要跟貴組打聽打聽。」

　　「佐佐木大人請說。」若說到與見迴組相關的「三個人」，自然指的是一個月前發生的那件事，土方心裡有了個底，但還是不動聲色地道：「若有我等能幫上忙的，請大人儘管開口。」

　　「便是圖中這三人，隊長城戶豐作、隊士高田政夫和隊士垣谷甚吾。此三人在約一個月前便不見蹤跡，慶喜公接任將軍那夜，有人見到他們三人出現在島原，但之後便沒有任何消息。聽聞當晚島原外頭千本通一帶的田地有人蓄意縱火，還有朱雀村也有一場奪了幾條人命的火事，咱們的隊士又正好在那一帶失蹤，事後才發現他們的佩刀被棄置在附近的荒地上，真是令人擔心。」見迴組與頭從懷中拿出三張畫像遞了過去，其中城戶好歹也是隊長級別，土方是曾經見過幾面的。佐佐木只三郎雖然嘴上說著擔心，但卻是神情冷漠地盯著土方，對於那三名隊士的生死似乎也沒有特別在意，只聽他緩緩地續道：「當晚新選組似乎也有一位隊長當時出現在附近幫忙處理相關事宜，便不知道有沒有見到咱們的人了。」

　　「有這樣的事？」當日幾乎忙於所有社交場合的近藤愣了一愣，轉頭問道：「當時是誰在那附近的，可知道嗎？」

　　「當晚齋藤沒有值勤，從島原出來時曾目睹了火事，但因町火消迅速趕到，附近皆為田地沒有居民，是以全權交予火消處理，並沒有被通知此火事乃有人縱火。至於朱雀村的事，雖有聽聞但詳情並不瞭解。」土方冷靜地回答道：「若是佐佐木大人有所疑惑，我方可前往奉行所幫忙詢問當晚的調查結果，再給大人個回覆。」

　　「是這樣嗎？那便勞煩土方先生了。」佐佐木也沒有繼續追問下去，只是勾起了一個微笑，然後朝近藤頷首道：「時候也不早了，在此打擾甚久，我也該回去了。」

　　「是、是，佐佐木大人，這邊請。」沒有發覺兩人之間微妙的氣氛，近藤忙起身將這位見迴組要人引了出去。

　　土方朝著準備離房的佐佐木行了個禮，直到紙門關上、腳步聲遠去，這才抬起頭來。

　　「佐佐木只三郎，真是麻煩的人物。」他輕輕鬆了口氣，這才發現自己的掌心不知何時已出了滿手的冷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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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濃重的藥味一如往常地圍繞在醫務室後頭的土間。白石並沒有因為正月而怠慢了製藥的進度，有時他甚至將這個工作當作是防止自己胡思亂想的方法之一。大阪白石家家傳的止血藥配方用的材料雖非貴重，卻也不是什麼便宜的東西，熬煮和調配時稍有閃神，可能讓整批藥膏都毀於一旦，是相當精細又費神的工作。然而，比起那些政治上的煩心事，他寧可將自己投入這樣的工作之中。事實上，他也沒有注意到，自己之所以會比平日更加賣力地準備那些藥品，或許是下意識之中感覺到現在非得多準備一些，若等到某些事情發生，那便來不及，而那預感中的事似乎也不會太遠。

　　即使莫名的焦慮感一直壓著白石的胸口，即使不知是冷汗還是被爐火的熱氣悶出來的汗水滴了一地，他還是儘量讓自己保持著冷靜，直到最後將幾乎完成的藥膏倒入事先準備好的木盒裡為止，才能鬆一口氣，坐在土間邊的台階上休息一會兒。

　　「呃，白石君，在嗎？」一個細微的聲音傳來，只見細川從門外探出頭來，後頭隱約還可以見到伊藤和相澤等同屬齋藤隊的隊士們的身影。細川見他坐在台階上休息，露出高興的表情朝外頭的幾人道：「太好了，看來白石君已經忙完了，這下全員也該到齊啦！」

　　「哪裡有全員到齊啊？主角都還不見人影，這哪叫到齊？」外頭伊藤鐵五郎這麼吐槽著，然後走進土間看向一臉疑惑的白石，笑嘻嘻地道：「白石君也真是的，今天可是正月，怎的一大早開始就把自己關在醫務室裡製藥？副長可是讓隊士們可以自由活動呢！」

　　「不，在下只是趁著空閒的時間多少能準備一些藥物，若是有些什麼也好應付萬一。」白石不明白伊藤的言外之意，即使不是大喪期間，正月時外頭的娛樂本來就少，現下又不宜前往神社參拜，本來就不似其他隊士那般愛往外跑的白石，此時真的找不到任何理由非要踏出屯所不可。

　　「真是的，白石君有時候也是挺迷糊的。正月是什麼重要的日子，怎麼也都忘了呢？」伊藤抓了抓頭，小聲地道：「是隊長的生辰啊！每年至少都要致意一下的，不是嗎？」

　　白石還是愣了一會兒，這才不好意思地笑了笑。新選組面對的死亡太多，有時記著的忌日還比生辰多些。幹部之間的生辰通常僅由幹部來慶祝，並不特別鋪張讓隊士們知道，更不收受任何的賀禮。倒是有些番隊隊長也會在自己的生辰受到隊士們的招待，但也只不過是普通喝酒吃飯鬧騰一番，或是由隊士們合資送點簡單的東西。齋藤隊上向來便有這樣的「傳統」，特別是自家隊長的喜好十分鮮明，從來都不用他們煩惱該拿出什麼。

　　「啊，對、對不住。在下現在馬上把東西收拾一下，等會兒便過去。」將包在自己頭上擦汗的布巾取下，然後問道：「但是現在這個時候，要給隊長買些什麼？酒屋也也未開……」

　　「這倒不用擔心，酒的話我這邊還有一壺的。」細川見到身邊的兩位前輩臉上僵了一僵，竟是完全忘記了這一回事似的，忙道：「之前在祇原那兒的店買了御香水釀的酒，本來想要託人送回老家去的，但是後來就發生了這一些事，一時便忘在了行李裡頭，正好先拿來送給隊長。」

　　「那麼便不急，白石君只要在晚膳之前弄好便是。」相澤在外頭也發了聲道：「隊長也是一早便不見人影，雖然讓蟻通君去找了，但也到現在還未回來。」

　　「隊長的話，早上似乎是與篠原先生出屯所了，現在還未回來嗎？」白石皺了皺眉，想起方才他們提到「主角還不見人影」，突然覺得有什麼不對勁，喃喃地道：「這會兒外頭可沒有什麼可以讓齋藤隊長多待的地方……」

　　「和篠原先生一起……是嗎？」對新選組裡的派系敏感度較低的細川並沒有太大的反應，但待得最久的伊藤和相澤卻面面相覷，臉上露出有些擔心的神情。只見伊藤沉默了一會兒，這才勉強地乾笑道：「不過副長都下了命令，無論如何，今日亥時定要回到屯所裡，大不了最後一個時辰再給隊長慶祝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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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然而，當白石將所有東西收拾好，與隊士們一同用完晚膳之後，便待在隊士通舖裡，看著隊友們玩鬧著，時間也悄悄地這麼過去。齋藤隊上的同伴們嘴上不說，表面上也還維持著歡樂的氣氛，心裡多少還是有些焦急。這一個月中留守在屯所裡、暫時與隊友們同行時間減少的白石便罷，齋藤即使向來不交代自己去了哪裡，除非是土方交代的祕密任務，否則至少會與伊藤或相澤其一說上一聲。像這樣一聲不吭地消失許久，這倒還是頭一次。

　　這期間，細川和蟻通都曾經離席了好一會兒，白石知道他們擔心著齋藤，大約是到外頭去問了門番隊長是否返回，或是隨便抓了個別隊的隊士詢問。但見他們的樣子，多半也是沒有個頭緒。

　　「是白石君啊，你才給總司送藥過去是吧？」近戌時下刻，暫時離開隊友們、正端著空的湯藥碗從幹部房返回醫務士的白石被叫了住，回頭只見原田左之助朝著他走來，臉色有些不對地問道：「那個……你有沒有看到新八？雖然是沒有跟他說好啦，但是咱跟平助平常正月的時候都會一起到外頭晃晃的，那傢伙卻一早就跟伊東那傢伙出去喝酒，都這個時候了還沒回來，真是的……」

　　「原田隊長是問永倉隊長嗎？真是抱歉，屬下今日也還未遇上過。」不料會被有此一問，白石也是一愣，不好的預感再次擴散開來，忙問道：「齋藤隊長今日午前與篠原先生出屯所之後也還尚未回歸……」

　　「永倉兄和齋……齋藤君，他們、他們都醉啦……嗝！」正當兩人開始覺得不對勁的時候，濃重的酒味飄了過來，只見鈴木三樹三郎被內海次郎扶著，搖搖晃晃地經過，聽到他們的話，大聲地笑道：「咱們拚酒，永倉兄、永倉兄當真沒用，第一個醉倒，那齋藤說是大酒豪，還不是敗在我的手下，哈哈……哈哈，嗝呃……」

　　鈴木三樹三郎在隊上是不下於齋藤的嗜酒之徒，然而其酒癖也是有名的差，曾為此鬧過不少笑話和麻煩，在其兄伊東甲子太郎的管束之下總算是收歛了些，每回喝酒的時候會拉個同伴一起，至少在已不勝酒力之前有個人可以阻得了一些醜態，同出伊東道場的內海次郎或加納鷲雄便總是在扮演這個角色。

　　這一日，他們與伊東一同去了島原的那場祕密宴會。永倉新八是一個知道分寸的人，不會讓自己喝到爛醉如泥，齋藤那個人更不必說，這新選組裡大概還沒有人真正見那人醉過。平日總勸戒自家小弟飲酒適度的伊東卻反常地告訴內海「讓多聞喝個夠」，這才落到這番地步。在宴上，齋藤等人也沒有特別要鬥酒，倒是三樹三郎自己暗中與之較勁，一時喝得多了，誰醒著誰醉了也搞不清楚，開始說了些渾話，伊東這才吩咐內海先將之帶回屯所來，還特別交代，這日之內不要主動地告知任何人他們的行蹤。

　　「三郎，是你醉了啦，咱們回去休息了。」內海匆忙地將軟倒在地的三樹三郎扶了起來，阻止這個好友繼續透露更多，然後朝著原田和白石兩人點了點頭道：「這種時候還喝成徹樣，估計之後要被伊東師傅罵慘了，在下可要在師傅甚至是局長發現之前讓他醒醒酒，兩位，少陪了。」

　　「欸、不對，給老子等下！」原田左之助終於忍受不住，一把抓住正扶著三樹三郎從身邊經過的內海道：「新八和齋藤在哪兒？這種時候你們去哪兒喝酒去了？」

　　「原、原田隊長，我說、我說，請放手吧！」本來打算就這麼矇混過去的內海心裡連翻叫苦，只是被這人高馬大的十番隊長大人用那大手緊緊抓住肩頭，只能心中對伊東千百個抱歉地道：「兩位隊長現在與伊東參謀在島原上之町的芝蘭屋……但已經喝了許多，應該也差不多要回來了，請原田隊長放心……」

　　「放心你大頭！都已經要……」原田正要破口大罵，準備要跨步往屯所大門衝去，才邁出幾步便停了下來。「土方先生……」

　　除了已經醉得不知人事的三樹三郎之外，在場的幾人見到來人都僵住了臉。土方歲三雙手環抱在胸前，盯了內海兩人一會兒，這才緩緩地開口。

　　「原來永倉和齋藤跟伊東喝酒去了。」土方的語氣冷淡淡地，就這麼一句話，足以讓四周瞬間變得更加凍寒。土方頓了好一會兒，雙眼慢慢移動，看向在場的另外兩人，然後才再次開口：「亥時快到了，說了要集合清點人數的。左之助，難道不回隊上去準備嗎？」

　　「可、可是新八……」原田還想說什麼，接觸到對方的眼神，才到口邊的話又吞了下去。

　　「副長，不如請讓屬下前往島原提醒參謀和兩位隊長吧？」白石見原田心焦的模樣，自己的心裡也一直圍繞著一股不安，忙主動請命道：「屬下沒有隊務，只要回隊上跟伊藤前輩說一聲，隨時都可以……」

　　「不需要，你也給我回到隊上去。」他的請命很快地被打斷，只見土方擺了擺手，冷冷地道：「正月亥時過後，除了勤務中的源先生一隊之外都得回到屯所，此乃近藤兄親自下達的命令，沒有要事者當回歸。都是做到幹部的人，相信非常清楚不遵守命令的處置，哪還需要你們去提醒？」

　　「可是、可是……新八他們喝了酒……」原田吞了一口口水，這才鼓起勇氣再次回道，隨即又被土方的一眼瞪了回去。

　　「從早上出去到現在，酒都不知可以喝上幾輪了。明知亥時該回歸，卻放任自己喝得爛醉以致錯過回歸時間，那並不是正當的理由。」土方的臉色更沉，白石彷彿聽到咬牙切齒的聲音：「膽敢挑戰法度，乾脆就不要回來了。」

　　白雪之中，四人這麼看著身著黑色外褂的身影往幹部房走去，明明每人的心裡都轉著許多話，卻沒有一個人再多說一句。從魔鬼副長的口中「法度」一詞被搬了出來，通常都伴隨著腥風血雨。



作者的話：

　　慶應三年的正月，新選組裡發生了一件事。那就是伊東、永倉和齋藤的島原三日流連事件，便是本篇開始的事件。此事件說小不小，說大也不能算大，但確實是讓整個新選組分裂的開始。
　
＜第百三八章、不歸＞預告：
　
「若是他們還不回來的話，土方先生打算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