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19. 追擊！露出的馬腳！(2)
奈由莎正坐在椅子上，沒有關燈，似乎是打算要徹夜不眠。
可惜額頭已經貼到桌子上去了，輸給睡魔，計畫失敗。
「什麼嗎……別人在擔心，妳在睡覺……」
說歸說，華生還是鬆了一口氣。
即便看過的屍體數量不算稀少，也不會希望命案犧牲者接二連三。
「不過是不是太過安靜了一點？」
華生放輕手腳靠近了奈由莎，蹲下身，從下方看向她的臉頰。
「嗚姆……」她的嘴角抽動了一下，說起夢話，「奶奶……」眼角還泛著點點淚光。
整體看來是沒事的，並不是什麼看起來像是睡著了的死法。
「嗚嗯嗚嗯……」奈由莎張開眼，反射式的用手擦去了眼淚。
「我睡著了嗎……」
然後微微抬頭。
「！」
少女奈由莎感覺到有個令人熟悉的可怕黑影正用令人熟悉的可怕角度看著自己。
不同的是，這次黑影的不再等待，他一點也不想給自己放聲大叫機會的伸出魔爪。
喀噹──是撞到桌子的聲音。
魔爪抱住自己的頭，在地上打滾。
「華……華生先生？」見到此景的奈由莎，實在不知道該不該問「要不要緊」。
反倒是在地上滾的那位自己說了，「不要緊、不要緊……」
於是奈由莎就當不要緊的繼續對話下去，「為什麼你會進到這個房間？」
「發生了一點狀況，請和我一塊到大廳裡去。」
「狀、狀況？又有人被殺害了嗎？」
躺在地上的那位停下動作，不發一語。
過度的刻意引起了奈由莎的疑心。
「誰？是誰？是因為被殺的人讓你判斷別和我說嗎？」
不知道該不該稱讚少女的猜測期準無比。
華生跳起身，背向奈由莎。
不說，就是不說。
「嗚……不對……如果你再不說，我就要用超能力了！因為也沒有辦法證明你闖進這個房間裡是不是另有所圖……其、其他人都不在，太可疑了！我這麼做也是為了自我防護！」
奈由莎舉起一隻手，表明了她說到做到。就算這可能會增加她的嫌疑……
理解少女決心的華生微微一笑，不再隱藏：「是禮千愛──」
「禮……千……愛？」
雖然看不到背向著自己的青年是什麼樣的表情，但奈由莎並不懷疑。
畢竟現在的情況並不容許他說謊，他的語氣又是如此堅定……
「為什麼……為什麼……？」
奈由莎靠近了華生，沒來由的一股惱，朝他捶出了鐵拳。
「為什麼是千愛姐、為什麼是千愛姐、為什麼是千愛姐！」
華生當然沒有站著挨打，轉過身，一手抓起一手，兩拳的時間便抓住了兩隻的手。
奈由莎無法掙脫，於是將臉埋進了華生胸膛……
放聲哭泣。
「為什麼是千愛姐……為什麼是千愛姐呀！」
一段距離之處，傳來了一道女聲：
「不是的，她並不是那一個人。」
華生聞聲有些驚訝，轉過頭，確認一下不是幻聽。
「大、大小姐！為什麼妳會在這裡呀！」
「不只我喔～」夏諾可以拇指輕點自身後方。
養頤苑、吳天才、刑部以及洪道遠，大家都在。
「我只有說過等一下見，沒說在哪裡見喔～因為我知道你一定搞不定，不過來不行的呢～畢竟你除了會摀住別人的嘴與扣住別人的手外，就什麼都做不好了。」
被夏諾可這麼一說，華生才驚覺自己是粗暴了點，速速鬆開了手，舉起投降：
「這個我也沒辦法呀……自然而然就……」
意外的是，獲得自由的奈由莎並沒有馬上離開華生胸膛，只是稍稍的後移一下，將上半身拉開了一點距離。
因為現在的她一點兒也不在意自己位處何方，因為現在的她目光完完全全放在了夏諾可的身上。
『她並不是那一個人。』
她所說的話，給予了她希望。
「不是……千愛姐嗎？」
「嗯。」夏諾可肯定點頭。
故意不告訴她真相，這樣好嗎？
「那個……」後方刑部張開了口，「怎麼看都是禮千愛的吧？她的身體、她的臉孔、她的服裝，沒有一處不是禮千愛呀！」
夏諾可嘟起嘴，「我說不是就不是嘛！為什麼就聽不懂呢！」然後「哼。」一聲的別過了頭。
強勢的模樣，使刑部剛剛被意外打斷而降下的怒氣，再一次的燃燒起來。
「夠了！──如果妳真的知道些什麼，就麻煩妳說清楚，講明白，不要在那邊裝什麼神秘！話只說一半，是要等事情糟到不能再糟後再來馬後炮嗎？」
「嗚……」夏諾可咬住下唇，弱勢了幾個秒鐘，但很快的又武裝了回來，以同等的大聲吼了回去，「才不是什麼馬後炮！大女僕確實是死了！但剛剛那個就不是大女僕呀！白痴、笨蛋、沒腦袋！」
「妳……妳說什麼！」
君子動口不動手，但遇到一個瘋子一直咬著你說你才是瘋子，要怎麼不動手？
刑部憤憤的捲起袖子，打算放任自己衝動一次。
刑部重踏步伐，夏諾可站住不動，奈由莎一臉錯愕，吳天才低頭打盹，華生向前拉住刑部，洪道遠則看著好戲。
最後做出反應的洛可可風女王刷一聲的打開手上書，「論語」，接著像是在吟誦什麼咒語般的唸了起來：
「『視其所以，觀其所由，察其所安。人焉廋哉？人焉廋哉？』」
吟誦完畢，啪的一響，闔上書本。
所有的人都停止了動作……
雖然不應該這麼直白的翻譯，但這句話最最直接的翻譯法是：「分析其動機，觀察其行動，瞭解其態度；人藏哪裡去？人藏哪裡去？」
在春秋時期人們還不流行重要的東西要說三次，但孔子卻說了兩次，可見其重要度非比尋常。
「難道……養頤苑小姐也知道些什麼？」
刑部吞下了口水，也吞下了怒氣。
猶豫一會，補上：
「該不會……其實妳才是真正的偵探？」
養頤苑向他露出微笑，「不是的，我不是偵探。」接著看向了夏諾可，「但我相信我們的偵探，能給我們正確答案。」
沒想除了華生以外，有人會站在她的這邊，夏諾可表情複雜了起來。
想說，想說，其實一直都是想說出真相的呀……只是沒辦法說。
「嗚啊啊啊～」
她用雙手搔亂了自己金色的秀髮。
「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好煩～」
然後……
毫無生氣的垂下頭……
「甜甜圈……」
「「甜甜圈？」」
大家都對這個突如其來的字詞感到了一陣奇妙。
這有可能是什麼破案的關鍵嗎？
「好想吃甜甜圈呀──！」
氣氛再次，沈靜了下來。
「…………」
在這種時候還提出這種與案情毫不相干的請求，怎麼說都是該無視的吧？
何況一個完全沒有功績的人居然還敢在這裡要甜甜圈，臉皮也實在是夠厚的了。
然而，有一個人不太介意……
「如果……如果有甜甜圈，妳就能夠找出兇手嗎？」
那個人的名字，叫作奈由莎
她討厭偵探，但在這個所有人都拿不出方法的時候，有一個人明確表示，只要給她甜甜圈她便給你全世界，你會不會試著給她一個甜甜圈？
「禿子叔叔……媽媽在買下禿子叔叔雕像的時候，也和當年還不是很受歡迎的禿子叔叔老闆要了份食譜，小女子有見到過。如果……如果妳吃了甜甜圈就能夠找到兇手，小女子願意一試。」
哪怕只有萬分之一的可能性，奈由莎也想嘗試。
因為她想知道，現在就想知道……
把她所擁有的一切搞的亂七八糟的那個兇手，到底是誰。
就算推理的結果是沒有結果，也只是再次證明偵探都是不值一信的混帳罷了，沒有損失。
「…………」
奇怪的是，都說到這個份上了，夏諾可卻只是站著，不給反應。
難道她認定在這個地方絕對不可能會出現甜甜圈，才把甜甜圈掛在嘴邊當做一個迴避的藉口嗎？
好像哪裡不太對勁……
「Ｚｚｚｚｚｚ……」
居然是睡著了──！
眼見這個大好機會正在逃走的華生，不再多想，跨步到了奈由莎面前，速速握住她的雙手：
「拜託妳了奈由莎小姐！──我代替大小姐向妳請求！」
由於華生這個舉動實在太過突然，害得奈由莎抖了一下，退了一下，然後將眼神飄向夏諾可，「這個……那的……」的想要說些什麼，卻又說不出一個完整的句子。
華生只得自行解讀。
夏諾可……她是想問夏諾可的狀況吧？
「別擔心，那個只是電池沒電了而已，畢竟正常狀態下她一天都會睡上九個小時。不過有甜甜圈的話，她瞬間就能充滿電的！而且我可以向妳保證，有甜甜圈的大小姐……有甜甜圈的大小姐……可以說是宇宙最強的吧？」
不知道為什麼的好像有點不太肯定……
或是該說，有點害怕？
「宇宙……最強？」
「嗯！就當被我騙一次，相信我吧！」
「嗚……嗯……」奈由莎原本就有這個打算。
「好。」於是打起了幹勁，「那就做吧！」
「「喔──！」」
正當兩人不知是誰牽誰的舉起手來吆喝之時，夏諾可走到華生身邊，拉了拉他的衣角。
「怎麼了嗎，大小姐？妳不是先睡了，怎麼又醒了？」
「嗚嗯、嗚嗯……腦中最後的一點糖份跟我說有件事情必要說……」
「什麼事？」
「嗚嗯……把……Ｚｚ……把屍體集中到樹林邊緣去，蓋上白布，要快一點……不然的話……」
「不然的話……？」
咚──
夏諾可倒在了華生身上，華生速速扶住了她。
「大小姐、大小姐……」
「Ｚｚｚｚｚｚ……」
看來是叫不醒了。
「跟小孩子一樣……」說睡就睡……
「刑部。」華生抬起頭。
「怎麼？」刑部看向他。
「也拜託你再給我們一次機會，讓我們放手的去做一回，最後的一回！若是這次又毫無結果，接下來我們肯定不會插手，包含以後的以後……要是她想插手，我就幫你打昏她！」
「哼，隨你們的便吧～不過別想叫我陪你們玩偵探家家酒！」刑部扣住洪道遠的手臂，準備要押他下樓。
「走吧～」
但還走不到一步，他又回過了頭。
「那個……嗯……搬運屍體的部份……我想還是讓我來吧。」
「咦咦？」
「這個莫非？」
「是傲嬌來著？」
奈由莎、養頤苑、華生，一人一句的說了下去。
「才不是呀──！只是與其讓你們這些外行動手破壞屍體，不如讓我們專業的來呀！」
這是他的真心。
但現場似乎沒人相信。
刑部拍拍自己的腦袋，「算了，這也隨你們的便吧……」然後拉了洪道遠一把，催促著他跟上。
跟上不是問題，但有個地方道遠總覺得有些奇怪。
「你剛剛說了『我們』？……是指？」
「當然是……我，還有隊長。」
「切～還記得要叫我隊長？好啦……那個……我也不是很愛記仇的人，只要你幫我解開手銬……對啦，雖然我從房間跑走這件事是有那麼一點奇怪，但我唯一打暈過的人可是頭號嫌犯耶！不應該再扣著我了吧！」
「也是。」
刑部拿出鑰匙，打開隊長的手銬，然後……
喀嚓──
改成一人一支手的銬著。
這樣就平等了，沒有什麼以下犯上的問題。
「有道理、有道理。」道遠讀懂刑部意思的點兩下頭。
「有道理才怪啦──這樣要怎麼搬運屍體！」
刑部冷冷的看向他，「到時再說。」然後扯了下手銬，「走吧。」
遠方的眾人，目送著他們離開。
然後華生背起了他的大小姐，同時向奈由莎問道：
「製作甜甜圈，有什麼需要幫忙的嗎？雖然我能幫上忙的地方，大概就只有去倉庫裡拿點材料。」
奈由莎搖搖頭，「需要的東西廚房裡面都有。」
「那麼事不宜遲，我們也開始吧～」
「嗯，將需要的物品盡速備齊……」
「將兇手逮捕歸案──！」
「不過……」
「不過？」
「小女子並沒有做過甜甜圈的經驗……小女子不是很有自信……」
「沒問題的，就放手去做吧！」語畢，華生稍稍看向了天空，有些心虛。
如果不是夏諾可認可的美味甜甜圈……
嗯……
「（盯～）」
華生感覺到了奈由莎的灼熱視線。
像是說著：「我看穿了喔～」一般。
「沒、沒問題的我想！已經兩天沒有吃到甜甜圈了，只要是甜甜圈她應該都會給予十分滿分！應該……應該……」
華生拉拉衣服，重整態勢。
「總之把能夠做的都做好。接下來就……」
「接下來就……？」
「一塊祈禱吧──！」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