艾利絲 中國商人-6

  忙得不可開交。我努力要按時交稿，不過總是催到最後一刻才完成，時間似乎永遠都不夠。工作已經把我整個人生占滿，剩下的空閒只想拿來休息，這就讓某些人很不滿意。

 

  說真的，念書已經不再是我人生重點。走向學術從不使我感到興奮，我所有的精力都拿來寫作，努力地提高自身水平。夜晚，當我寫累，把研究報告一擱就闔上雙眼。

 

  我和艾莉絲依舊往來，但時間越來越不固定。最近聽說她的生意稍有起色，因此見面機會越來越少。我私自認為這是拜我那篇作品所賜，銷量普普通通，不過我已滿意。這段期間，我也忙著照顧我的事業。最近交了原稿之後，我忽然想嘗試點別的東西，但出版社的反應十分淡漠，才剛起步的作家改變跑道絕不明智。我也接受這項批評，不是很有意見，光是維持現狀就費了我不少心神，實在沒有別的心思去準備構思。(不過我手上這本書著實好看，內容有趣，雋永回味，便想模仿一般。)好在我野心不大，容易半途而廢。除了一張草稿，這點子就沒了下文。

 

  儘管諸多的不確定，在這三個月中依舊紀錄了幾個成功的案子。一兩件敏感的案子交到我們手上，讓解答永遠石沉大海。

 

  一件看似不起眼的委託，去偷無關緊要的東西，我告訴她。「這樣的標題根本吸引不到讀者。」

 

  「為什麼？」

 

  「因為沒有人會想花時間去看一個無關緊要的東西被偷。」我覺得我在重複她剛剛的描述。「試想一下，妳覺得那是什麼故事？大概就是一個平庸的小偷去偷了一件小東西的舉無輕重札記。」

 

  她皺起眉頭，一臉不贊同的樣子。「這世界是怎麼回事？怎麼能以標題就蓋棺論定？他們內容是什麼都不知道。」

 

  「對啊，很多人連第一章都沒看完就來寫評論了。」

 

  「荒唐！」

 

  「就像妳平常說的，世界就是這樣，而我們只能習慣。」

 

  「我好像有這麼說過。」她不耐的揮揮手。「真煩，怎麼沒有一件事能夠順心如意，看來又有一件事我必須去習慣了。」

 

  好在這件事還是被記錄下來。艾莉絲並沒有發現，我會這樣問她根本原因也是我先入為主的認為這個故事一定很無聊。在我技巧性地詢問她故事精采的部分時，我得說我差點和一篇趣味十足的故事失之交臂。人們會對其中的矛盾和背後的陰謀感興趣，而對我一開始給予的評價產生憤慨。

 

 

 

  記得在報上曾經震驚所有人的伊希伍市土地案。艾莉絲也參與其中，那案子造成的餘震關係了幾百戶人的生意，連帶附近街道的名聲。

 

  在這個案子中，報上的土地案反而不這麼重要。裏頭牽扯一個黑幫的興衰，一整個地方勢力的爭鬥，我很慶幸當初艾莉絲並沒有放任我的任性帶我去。槍械武器之類的我已經受夠了。我還得知這世上不僅只有約葛市拉瓦倫這個勢力，它不僅不是這個國家的中心，甚至有比它更強更可怕的勢力存在。我腦中浮現了某個影像，在一家最高級的銀行裡面，聚集全國最兇殘精明的生意人，坐在最柔軟舒適的皮椅上，還有一個很大的圓桌。桌上擺著豐富美食，或寒暄或聊天，討論著如何促進彼此的生意，協調重要的事。沒有人知道裏頭談了什麼。

 

 

 

  還有一個，我絕對難忘。這個經歷實在太瘋狂、太可怕。以至於我的身體依然拒絕動筆。還有什麼能在比在陰森的城堡裡對付中邪的瘋子還要驚悚的呢？房子本身有著陰冷的牆壁。到現在，我懷疑是否那些儀式真的召喚亡魂？折磨這儀表堂堂的人成那般喪心病狂。不然，只能用變態去說明他的靈魂。好在我們有驚無險地逃出，不然今天我們也就是偏遠郊外上的一層灰燼。

 

 

 

  大火吞噬城堡引發當地軒然大波，我們因此被約談。警方一開始以為這不過是起自然死亡，拒絕調查。誰也沒料，那名有錢的瘋子還沒站上被告席，就已經把房子燒了。

 

  安珀探長挑著眉聽著我們的敘述。

 

  「妳說，就是阿塔先生(堡主)放的火？然後他把一名降靈會的會長和他的朋友都殺了。」

 

  「他原本還要再殺一個人，好湊滿三個。」

 

  「三個？」

 

  「三的代價，探長。你沒聽過使用魔法的規定嗎？」

 

  「魔法？我們是活在中世紀嗎？」他疲憊的撐著頭。

 

  「如果你不信可以問問當地的醫生，他當時也在場。」

 

  「不用了，媒體已經報導夠多了，當地小報都寫滿你們的記述。」他替自己斟酒。「所以，事實真的是阿塔先生為了復活他的前妻而舉行了一場儀式？」

 

  「沒錯。」

 

  「難以想像，一個人究竟要瘋到什麼地步才會做那種事？他當真認為他前妻的亡靈能附在現在這個身上。」

 

  「他親口這麼說。」

 

  「唉，罷了，罷了。」他疲倦的說，眼皮好不容易撐著。「陽間的凡人還是少管陰間的事。拿去煩你們那些讀者吧。我們最近才偵破一起大的掃毒案，正打算好好放個假。」

 

  「喔，是哪個倒楣鬼惹上你們了？」

 

  「只要你們不要太誇張，我們就相安無事。再見，兩位，我要先回去補眠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