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整天風塵僕僕的奔波,再加上南台灣炙熱的天氣,我有些恍神,會議中教授嚴厲的口吻讓會場氣氛嚴肅,好不容易擺脫了餐敘時間,我提早溜回了車上,等待同行的友人,友人廣大的交際圈,讓她很難在晚宴脫身,等待中我順便梳理了思緒,讓裝滿東西的腦袋可以靜一靜。
待眾人們回到車上,大夥兒開始討論該住哪家飯店,畢竟會議來的突然,我們都沒事先準備,甚至他們只記得今晚有夜市,時間不早,我們隨意的找了家旅館入住,反正明早便走,我沒有做太多的計畫。
精力旺盛的他們,行李一放又再次出門,一整天緊繃的情緒,終於有機會放鬆,我婉拒了他們的邀約,打算好好休息。
泡了澡、放了首輕音樂,我打算讓自己好好放鬆,在交流道附近的旅館隔音不太好,晚間十點車潮仍多,我記得我已調整了冷氣,但房間仍然寒冷,木質地板散發著些許霉味,窗外黑壓壓的不見盡頭,傍晚入住時,我記得是荒涼一片,只有孤零零的幾座鐵皮屋,我在心中暗自無奈,遠離市區的旅館,品質總參差不齊。
突然,我聽到細細的耳語,我豎起耳朵,那種語調令人不舒服,彷彿有人在你耳邊細語,時而尖銳時而消失。
好一會兒,聲音消失了,伴隨而來的是一陣寂靜,外頭的聲音漸小,房子似乎與外界有了一層隔閡,我坐在化妝台,整理一整天來的筆記,密密麻麻的,讓我的思緒又活絡了起來,暫時忘了不久前那令人討厭的音頻。
在外奔波久了,對這類怪事也司空見慣了,出門在外有時別注意太多瑣碎,我將注意力放在筆記上,塗塗改改之際,背脊突然一陣寒意,我的溫度被抽離了身體,全身無力,時空彷彿凍結,我猛一回頭,棉被平躺著、浴室也沒異狀,但我確實感受到了,剛剛有一瞬間,我的全身汗毛直立。
我記得家裡長輩時常告誡我,說我的體質要特別注意,所以我對這些事格外小心,出門在外,旅館一定再三確認,我很在意第一印象,只要覺得不妥,無論如何都會堅持換地點,但這次交由別人安排,實在由不得自己。
一個人又遇上了莫名的寒意,我很害怕的聯絡了友人,請他們趕緊回來。
等待之時,我將電燈全開,我下樓開了燈,連同一樓的停車庫全開了,轉身上樓之際,一抬頭,只見一張模糊的臉,隔著樓梯與我對看,只有一瞬間,但我確實看見了一張臉,我相信自己的直覺,我知道房間只有我一人。
那臉一下子便消失了,我全身雞皮疙瘩、慌張、恐懼,各種情緒,像是錯亂的情節。我猶豫了一會,硬著頭皮上樓,惱人的細語又來了,彷彿有許多人在這空間交談著,我的頭有些暈眩,神經緊繃。
我倒了杯水,想讓自己情緒平復些,那張臉對我的衝擊很大,讓我只敢直視著前方電視機,不敢亂看,我蜷曲著身子坐在床上,細碎的耳語仍未消失,斷斷續續的,當我越想聽清楚,頭痛就越烈。
「呼.........呼」
一陣很明顯的呼吸聲,在離我不遠的地方傳來,不清楚是哪個方向,傾刻,化妝台的方向,又傳來那恐怖的呼吸聲,我瞪大了眼直盯著那,一種魚死網破的情緒湧上心頭,反正,就看個明白吧。
但在我注意力集中之際,那種感覺又消失了,寒意沒了,時空回到了正常,又傳來了輕音樂的聲音,似乎剛剛沒有發生任何事。
我緊張的神經,一時錯亂的不知如何放鬆,鬆了口氣看了下時間,這一連串的呼吸聲和陣陣寒意,原來只過去了十來分鐘,但我卻感受到漫長的焦慮,這個房間有東西討厭我!房間好像不只我一人。
我回頭尋找手機,一抬頭卻看見浴室的玻璃,有雙眼睛瞪著我,霧面的玻璃只有最上方是透明的,那雙眼睛正好就吊在玻璃的最上方,我看不見它的臉,但它深層的恨意明顯,我顫抖著摸到手機,急切的撥著手機,請朋友趕快回來。
「你們快回來!」
「怎麼了,在交流道上了,快了!」
「拜託快一點.....」
「.............」
我的聲音有些沙啞,縮著身子繼續等待,時間滴滴答答的走過,隨著時間我的注意力逐漸渙散,像被催眠似的,直到被一聲巨響驚醒。
「阿!!!」很大的聲音,在我耳邊出現,聲音短暫,似乎想提醒我「它,還在這」,在我驚醒之際,我看到了一隻手攀在床鋪旁的衣櫃上,那不是任何裝飾的花紋,沒有旅館會拿這種恐怖的花紋作為家具裝飾,那是真實的一隻手,慘白色的手,無視我的驚恐,直到消失,我完全喊不出聲,全身的力量完全消失了。
手就這樣趴在衣櫃上,我的喉嚨像是被勒住了發不出聲音,霧面玻璃浴室的燈,突然又閃了一下,一道人影掠過,它似乎緊貼著霧面玻璃前進,刻意讓我看見似的,我已經急得快哭了,轉身翻找家裡給的護身符,卻怎也找不著,我記得明明在包包裡的。
我跌跌撞撞的衝出房間,向櫃台要求換房,櫃台小姐一臉深意的看著我,邊著手處理換房,朋友卻在這時回來了,他們看到我,沒有多說甚麼,直嚷著問櫃台那房間究竟有甚麼問題,換了房後我才告訴他們這些怪事。
那一晚並不平靜,大夥兒似乎被我感染了情緒,沒有多大睡意,聊著聊著進入了夢中,夢中我好像看見了房間裡有許多人走動,我想走過去看個究竟,確有一股力量拉扯我,原來是睡隔壁的友人將我搖醒,我睡眼惺忪,全身痠痛,她說剛剛她被壓床,而且看見影子在窗外,眾人都被驚醒了,我們望向窗外,只有一望無際的荒田,這裡是二樓哪有地方有影子?
恐怖的情緒感染了大家,沒人想睡了,想打牌的、想聊天的,就是沒人想提起剛剛的恐怖遭遇,我靠在一位女孩身旁閉目養神,快入睡時我看到那位女孩神色緊張,我問她發生了甚麼事,她驚恐的直說好像有人,讓他很不舒服。
我安慰她,直到睡去。
隔日。
天色一亮,我們匆忙的離開旅館。
回到宿舍眾人都累了,睡夢中我彷彿又聽到那些細語,嘰嘰喳喳的,像是慶祝我們離去。
幾日後,我在圖書館,友人突然跑來,拿了篇文章給我看,這是一篇靈異故事,我看了看越不對勁,這和我們的經歷好像,我轉頭詢問友人,友人一臉驚恐的對我說「好像不是只有我們碰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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後記:這是前陣子親身經歷過的事,其實很多事是用科學難以解釋的,無論信與不信,我相信帶著善意面對總是能帶來好結果,相信善良是我的信仰,文中感受到異狀的只有我和另一位女孩,至於其他人則沒有任何感覺,但我們一致覺得這間旅館很吵鬧,並非人多口雜的吵鬧,而是一種不平靜的心境,難以讓人入眠。
最後,我回老家詢問了從小看我到大的廟公,廟公以他的宗教觀點,解釋我可能碰上了所謂「好兄弟」,他說因為我整個暑假時常晚歸,讓我的氣場衰弱,以至於如此,至於真相如何?我也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