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好意思,拜託你們讓咱去工業區一下,一下就好!」
「但是......外面的情況,大人你是知道?」
「拜託,咱知道你們很為難,但是那裡有......對咱來說很重要的人。而咱不知道他現在到底安不安全。」
也不知是訴求感動了城衛,還是因為幸運而跟上了調派人手移動的放行機會,一兩名城衛跟著她一起行動,往傳來爆炸巨響的工業區前進。
一般認識她的人,只會知道她的據點在宗教區,但若非調得到資料的高層,或是有心深入調查的人,便不會知道平時滿是煙硝鐵皮的工業區,竟有著她「真正的住處」,亦是她和某位青年的愛巢。
由於城衛的陪同,她再急切也只能快步行走,並沿路調動著時間軸,在各種大小爆破揚起的粉塵之中,一心欲確保戀人的安全。
然而真的抵達目的地的時候,她只是驚愕地櫻唇微張。
並非驚愕於家的崩毀,而是整個家變得她認不太得。
一座看起來像大型要塞的物體取代了原本五層樓房的位置,鄰近的廠房都成了火團中的鋼筋,但是這個要塞看起來卻無損分毫。
青歲與城衛互看了一眼,一起向前走去,卻聽到兩人發出撞牆一般的悶哼,沒有想到除了自己以外的人都被某種不明機能擋了下來。換句話說,要塞是會「認主」的,而此地更顯然就是她要找的地方。
她回頭對困窘的城衛打了個手勢,示意他們先在原地等她出來,也不論他們會如何將這個要塞和自己做聯想,已然快步奔向門前尋找門的開關。
「怎麼光是大門就變這麼多?啊,找到了……」
「嗶──請核對至少三項身份驗證。」
當五花八門的投影按鈕出現在青歲面前時,她也忍不住因感到麻煩而皺了眉,但畢竟是非常時期。她選擇了臉部辨識、指紋和聲紋比對,又等了大概一分鐘的時間後,正門總算是敞開了。
室內的結構倒是沒有什麼變,她輕易就踏上了前往五樓的階梯──也就是真正屬於居家的樓層。
那青年正背對著她,坐在他慣用的電腦前不知道在打什麼東西。但雖然只是這樣而已,就讓她的眼眶莫名發熱了起來。
「寶貝……」
「嗯?」青年連頭都沒回一下,大概是系統早就已經通報她回來的事了。
「太好了,你沒事……一點事都沒有……」
鬆了一口氣的女子直接奔去從背後擁住青年,淚如雨下。但是青年可一點憐香惜玉的打算都沒有,直接騰出一隻手摸向女子的臉後就開始拉扯。
「笨蛋,我哪可能會有什麼事情?妳退後一點啦,害我剛剛指令差點打錯……」
「你才笨蛋啦!不配合疏散也不看通訊軟體,還要我過來才能確定你沒事,然後我都哭成這樣了你還捏我好痛嗚哇──」
「因為妳臉很好捏……好啦,妳先坐好。」青年這才將右手離開滑鼠,挪動臀部讓辦公型座椅轉過去面對青歲。「說清楚,妳怎麼回來的?」
見青年終於看著自己說話,她才把眼淚抹掉慢慢解釋。
「就……宮殿屏障破了以後,跑到廣場的避難所配合城衛隊安置,然後聽到這附近有爆炸聲,因為擔心你就要求兩個城衛跟我一起過來了。」
「原來剛才防護網是撞到那些人啊……」青年忍不住往窗戶的方向瞥了一眼。「他們還在樓下嗎?」
「啊,對,我跟他們說等我回音,不過跟他們報備過之後我應該是不會再出去了。」
聽見對方這麼說,青年沒被眼罩遮蔽的黑瞳狐疑的瞇了一下。
「為什麼?就算妳不想再回廣場,那妳工作的地方呢?那邊聽說現在也很亂不是?」
「不想去。」
「…………」
「反正就算我不去幫忙,一切也都能在控制之內吧。」她再度把看到一半的漫畫拿出來躺到床上翻閱。「那我不如就好好跟你待在家裡就好了。」
「……妳給我去。」
「蛤?」
「我說,妳給我去。」
「幹嘛那個臉啦我又說錯什麼了!我現在才過去宮殿搞不好混亂都已經……」
「那是職責範圍,沒盡到就是妳不對。妳還想要事後再被追究妳為什麼不在場嗎?到時候我可不會救妳。」
「我……」
青年最擅長鐵面威嚴這一套,這種狀態下不管青歲一開始再怎麼不聽勸,最後都會乖乖買帳。帶著一臉的不情願,她還是拖拖拉拉的擱了漫畫從床上爬下來,重新整裝出去了。
※
對抗永眠軍和處理傷患的問題看起來雖然是城內的當務之急,然而處於政要地位的銀星宮殿也是亂得一團糟。因沙華逃獄而一併得到解放的囚犯們,正四處無法無天的闖盪,不只破壞公物也消耗不少禁衛軍的體力。
「尚未被制伏的罪犯還有三十五個!其中幾位不排除已經逃至原本的結界範圍外,請全員致力協助緝捕!」
「收到!」
「報告!看見至少六位罪犯正在往圖書館途中!需要調派人手!」
魔力通訊的聲音起此彼落,而那六名罪犯才剛剛跑上圖書館所在的走道就吃了大鱉,跑在前面的一個措手不及就踩到不知從哪滾出來的一堆彈珠摔得四腳朝天,而逃過一劫的後面幾位也在緊接著就莫名其妙的全身吃痛趴在地上。
「這是……幹!這是橡皮筋?」
還有餘力去確認自己被什麼東西絆住的那個人,一隻腳馬上就被像是跳繩的東西捲住,拖行到了把他們搞得團團轉的人身旁。
「讓這些古玩用在這邊我還覺得可惜了呢,不過既然是維護銀星的秩序就算了。」那男人牽著細繩緩緩走到亮處,顯出他的暖色系浴衣、白髮和健康的小麥色肌膚,但最為人矚目的還是他的頭上插著一根吸管。「勸你們別太小看牙毒大人和這裡的書記啊,還是趕快回樓下去吃你們的牢飯吧?」
帶著有些慵懶的微笑,他正是掌握全城戶口與冒險者資訊的書記官,也是拉雅克‧艾克拉瑪還在任文書官職的前任上司:九十九十九。
「你──」
惱羞成怒的領頭囚犯好不容易踹開了那些彈珠,抓起一個破花瓶的碎片就要往九十九身上割去……
六個囚犯的動作忽然全像影片定格一樣停住了。
「哦?」九十九見狀似乎不怎麼意外,還一臉從容地望向不知何時朝自己迎面而來的紫髮女子。
「妳還真會抓時間啊,伊祁青歲?」
「唷,我也真挺久沒看到茶兄的身手了。」她哼笑幾聲。「我們一人打昏三個你說怎麼樣?」
「可以。嘖,等事情處理完我一定要好好保養我的皮筋槍,剛剛用的時候卡得跟什麼一樣……」
在他們聯手的支援之下,所有還沒逃離銀星的鬧事者,視線終歸全數只剩一片黑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