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罪痛》
冰冷空氣的早晨,或許是因為身穿短袖的關係,跟昨天的高山上相比,家裡的空氣要來的寒冷些。
戴著眼鏡的少年並沒有因此換上長褲、長袖,只隨手地拿了件外套,披在身上。
不知方才的夢境,到底能否算是噩夢,夢到自己還是去了學校,父親還特地出現目送自己進去。
直到離開時,還擔心著忘了通知父親害怕著他一直等待著。
明明是那麼的受傷,對於昨晚他說的話,但在夢裡或是自己的心裡,恐怕都還是...
因為那該死的同理心,而無法放下替對方著想的心吧。
──距離死亡前的某一天。
「吶,你的父親是慈父還是嚴父啊?」
青梅竹馬的少女,突然想到的發問道,或許是她自己和父親的關係不大好,於是可能是出自好奇,又可能是只是隨口問問。
「痾這...」
面對這個問題,戴眼鏡的少年無法立即選擇出一個答案,正當擔心著不知該回應哪個時...
──「要準備出發囉!」
「好哦!」
少女的母親喊著,剛好吸引走了少女。
也讓戴眼鏡少年鬆了一口氣,雖然稱不上去嚴父,但卻也稱不上慈父。
也是從表面看起來,別人(非熟人)是絕對不可能用不好的字詞去形容父親的,因為那些醜陋的東西就只有跟他親近的人才會看見吧,不,也許就算不親近也還是有機會看見,只要...
只要是和父親一起共酒的人,就一定會看見。
──「為什麼你去玩回來,好像一點都不高興,我沒罵你就不錯了...」
對面的聲音,傳來了明顯的醉意,會沒事一直打電話來,直到對方接通才肯罷手的現象,實在太明顯了。
能說多麼厭惡,就有多厭惡。
這樣的生活。
這樣的世界。
倦怠。
失望。
──距離死亡前的某一天。
為了到達少女推薦的民宿,冒著雨和冰冷,穿著雨衣好不容易克難的騎到了山上。
一進到溫暖的室內,大家開始七嘴八舌的發表著對房間的看法。
唯獨戴眼鏡的少年沒有參予話題,原本以為能用和少女的男朋友一樣都是外人這點來形容,無法參予話題,但現在看來,就只有自己才是那個外人,因為身為當地人的少女的男友,也正熱心的向少女的家人分享著他們兩上次住的另一房。
走向門口的玻璃看出去的,竟是一片漆黑,就在準備轉身折返時,傳來了疑似貓的叫聲。
嗯?往下一看是隻貓咪,正望著戴眼鏡的少年。
喵~
貓咪待著期待的眼神盯著他看。
是肚子餓嗎?可惜自己沒有能給你吃的食物...對不起。
喵~
接著貓咪開始走動向某一雙鞋子磨蹭著。
──「哇!是貓咪耶,你看他在蹭鞋子。」
少女的妹妹跑了過來的說著。
──「咦!幹嘛蹭我的鞋子啊!」
少女的男友驚訝地喊著,但並沒有憤怒。
接著少女和她的男友一起走到了外面,和貓咪接觸著。
──「好可憐哦,他是野貓嗎?」
──「是來這裡討吃的嗎?」
老實說,自己開始對於自己的同理心感到厭煩,不想再看兩人玩貓,戴眼鏡的少年向少女的母親告知後,打算先去沐浴。
當看見這些小動物時,總會希望能供他們一些食物填飽肚子,但認識的人總會說,這樣是不對的,因小動物就會以為只要跟著你就有食物吃,又或者認為只要在這裡就會有食物等等。
但自己就是無法忍心不管,但卻也無能為力。
打開蓮蓬頭,灑出的竟是些冰冷的水,拿掉眼鏡的少年並不在乎,將那些水沖往身上。
只要適應了便不會再感到冰冷。
只要適應了便也不再在感到孤獨。
哪怕心裡在奢望。
倘若自己走到外頭去關心小貓。
倘若這時有位年長的男子,長得帥、身材高、溫柔親切、EQ好、又有包容力的人出現。
倘若他能帶著飼料餵給小貓吃。
倘若這時就是傳說中的邂逅。
想跟他停滯在那個時刻,我的一生也就沒有遺憾了。
就算故事就在那時終結,也無所謂。
但那些全只是些,連夢境都不可能發生的想像而已。
「那個不好意思,有人可以幫我拿一下洗面乳嗎?」
打開了浴室的門,向正在看著電視的他們說道。
「██就在你前面的那個桌上,低頭就可以看見了。」
光著身子,站在室內室求救著,或許是洗了冷水的關係,並沒有洗完熱水時,那麼的害怕冷風吹拂。
──「哦,所以是我拿嗎?」
幾乎差點懷疑聽見了甚麼,只見眼前的青梅竹馬完全不固還光著身吹著冷風的自己的求救,只顧著自己不斷的盯著眼前的節目,完全沒有任何動作要幫忙拿一下的意思。
直到呆愣了幾分鐘後,他們的母親才看不下去的幫忙遞了過來。
謝謝,趕緊關上了門。
同理心,只不過是個鬼東西罷了。
會讓人開始厭惡的東西。
因為期待著能為他人著想的自己,也能獲得同等的待遇,倘若今天是他人求救,自己一定會立即遞上,但他人卻...
自己一定是生病了。
就像父親形容這社會一樣,大家的病了。
所以自己也一樣。
病了。
太習慣替他人著想了,這一定是一種習慣犧牲自己的病。
絕對是為了懲罰吧,懲罰這樣的自己。
懲罰自己竟然是個同性戀。
這樣自己在父親眼裡,一定是個有病的人吧。
沒一個自己能存在的地方。
沒一個懂自己的人存在著。
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