城市與死亡 － Es-Annon篇

西爾爾克：『人究竟什麼時候會死？ …是被世人遺忘的時候。 』  

看到法印城中的愛絲阿農哭泣者，我多一個想法就是：『城市也會死嗎？ 如果再也沒有任何一個人記得這座城市，代表這座城市的死亡？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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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個異域鎮魂曲中的支線故事是這樣：

我身為忘了自己是誰的無名氏，在法印城治安敗壞的巢穴一角，遇到一個臉上滿是灰塵還掛著淚痕的人，顯然他長時間都在哭泣，而且他正在唸唸有詞，不停地擺動著他的頭，好像某種教派的僧侶在進行著奇怪的儀式。

我問他：『你是誰，為什麼在這裡哭泣？ 』
他說：『我是愛絲－阿農的哭泣者，為了愛絲－阿農這座毀滅的城市而哭泣。 』

我問：『你為什麼要為一座城市哭泣？ 』
愛絲阿農哭泣者：『我們哭喊它的名字，因為愛絲－阿農不能被忘記，所有的哭泣者都承擔這個責任。 』

我：『你為城市哀悼？ 你為什麼要做這種事？』

愛絲阿農哭泣者：『因為它只剩名字，它的光明大道、巨大的螺形公園…當它被破壞，變成回憶時，它的人民只有三成活下來。 看見它的名字在諸界遍地被記得是我們的義務，許多哭泣者為這個目的獻上生命…很多人。  』

我：『如果它讓你和其他人面臨危險，你們為何不停止？ 』
愛絲阿農哭泣者：『若我放棄我神聖的責任，那麼所造成的後果和我留下的淚，覆蓋在我身上的灰塵…這些東西比較起來，根本不算什麼。 我們必須讓它的名字被記住，我們是它的過去活生生的歷史記載。』他又絕望地說：『我不知道，我們這些愛絲－阿農哭泣者不能永遠哀傷…即使是現在，我們外衣上的灰塵，口中的唾沫，我們的身體凋零死去。 』

我：『一定要由愛絲阿農哭泣者來紀念那座城市嗎？ 』
愛絲阿農哭泣者：『這有關係嗎？ 或許另一個人會哭喊它的名字，但他一樣會死去』一

滴淚慢慢凝在他的眼角，接著流下他的臉：『什麼事都沒被完成，當愛絲－阿農哭泣者死去時，愛絲－阿農也跟著死去。或許另一個人會哭喊它的名字，但他一樣會死去 』

我：『聽起來像是紀念愛絲－阿農這種行為，讓它剩餘的人民面對極大危險。這樣做值得嗎？ 』
愛絲阿農哭泣者生氣地吼道：『你什麼也不懂！ 你根本沒見識過它的美麗！ 一點也沒見過它的光彩！如果你為它著迷，你會丟棄這樣的回憶…這麼完美的回憶嗎？』

(要是我對Asgard神領自救會的人冒昧問類似的『值得嗎』問題也可能會得到這種回答吧…＊思考＊)

＊在遊戲中有兩個選擇，
1.找到方法完成哭泣者的心願
2.說服哭泣者接受城市會死的想法

1.找到方法完成哭泣者的心願

我：『我不會讓僅存的幾個擁有這樣記憶的人面對危險，以致於這種回憶就此消失。如果你和你的兄弟們在一起，用餘生一同來紀念愛絲－阿農，應該是比較好的作法。 』
我：『如果把愛絲－阿農這座城市的名字刻在墓碑上呢？ 』
愛絲阿農哭泣者：『墓碑…石頭？ 』
我：『那是一顆用來記錄一個人姓名、生平和功績的石頭。 如果它可以紀念人，豈不是也可以用來紀念死去的城市嗎？ 』
愛絲阿農哭泣者：『石頭可以做這樣的事情？』
我：『是的，而且它們的生命比人更長，如果把名字刻在石頭上。 愛絲－阿農的記憶不就被保留下來了？ 』
愛絲阿農哭泣者：『其他人會看見這個名字嗎？ 』
我：『是的，它會一直留在那裡，讓所有的人看，即使在你死後。 』
（這簡直就是ONE PIECE的歷史本文嘛…）

LOAD......
2.說服哭泣者接受城市會死的想法  

我：『事物本來就會死，它們本來就會被遺忘。這是我給你的忠告，如果你把那城市帶進你的墳墓裡，又有什麼意義？』
愛絲阿農哭泣者：『你看見的是事實。 』
我：『這是個困難的真理，無論是要你聽，還是要你接受。』

愛絲阿農哭泣者眼角的淚水突然不見了，消失的如此快以致於你不確定淚水是否曾經存在。

愛絲阿農哭泣者：『但我會接受，我也會讓我的兄弟接受。 』
很讓我心動的故事。 所以寫在這邊，讓那個城市的名字進入更多人的記憶中。 但是…因為現實世界中的我終究走了景觀建築路線，我自己並不滿足遊戲中的兩個解，而有第三個解法：

『3.重建愛絲－阿農。 』

重建有各種方法，可以先在腦中畫出那個城市的意象圖，最後再把腦中的影像轉化成現實世界的圖片，而已經有人畫出了愛絲阿農遺民的形像，似乎還沒有城市的想像圖。 當然愛絲阿農居民會發現這並不是他們記憶中的那個城市，一定會有差別，不過這也沒什麼關係，現實世界中的城市即使沒有毀滅，每天還是跟記憶中的那個城市不同，就像每個人每天醒來都會稍微跟昨天的自己不一樣（肯定會換掉上打的細胞），只要抓住那個城市之所以是那個城市，那個人之所以是那個人的本質（嗯…什麼可以改變一個人或城市的本質？ :P），就可以重建或再造那個城市和那個角色。

雖然講的很容易，巴塞隆納毀了卻沒有高第再世，可以說根本沒辦法再搞個巴塞隆納出來。 但是我知道現實世界的美國也有唐人街、義大利區…那種異文化的一小塊，所以也不能斷定城市的遺民沒有辦法再重塑很像他們故居的居住環境。 畢竟，只有名字留下的城市對我來說根本無法滿足阿，就像亞特蘭提斯只是傳說中的一個名字，即使後世的人根據這個名字再重新塑造了多少以亞特蘭提斯為名的城市想像，我還是不知道原始的那個亞特蘭提斯到底是怎樣的城市…

這又讓我想起了好幾年前的一個回憶，水準書局的老闆跟我大力推銷發現之旅其中的一本『龐貝：掩埋在地下的榮華』，他說：『這個買回去看看，你一定會感動的！ 』我想要感動也會是現在的我吧，那時候的我要是買了可能根本不知道哪裡感動，翻翻就算了。

龐貝城也是被毀滅的城市，但是和愛絲阿農相反，它是人民被毀滅城市卻留下來，愛絲阿農是城市被毀有人留下來，我在想到底重建哪一種被毀掉的城市比較容易？？？

城市被重建的實例也不是沒有，一群亡國被流放的人們懷念他們的故居，兩千多年後在外力協助下回到傳說中的故居重建了他們相傳數代夢想中的已毀城市，那裡還有一道哭泣之牆，我猜愛絲阿農哭泣者的故事蠻可能是從這個史事蛻變出來的。 可是，當他們完成了他們的城市復興之夢，卻狠狠粉碎了另一群人的家園之夢，然後讓這個曾經毀過的城市不再配得上那城市的舊名，也許，那座城市從建立以來就沒有任一時刻配得上它的名字…『和平之城』。 有時候我會想…如果城市復活是像這個樣子還不如不要重建算了？如果城市的存在不曾帶給它裏面的子民滿足與喜悅，不能讓其中居民感受到和平與幸福，反倒成了糾紛滋生處，讓諸國為之動武，讓居民血流滿地，還是毀毀忘掉免得遺禍世人吧？

雖然世界上大多數的城市都是喜悅與悲慘並存，榮耀與腐敗同在，有喜愛它的居民也有恨它的人在（阿嘉的怒罵迴盪在我腦中：我操，我操你媽的台北！！！），很難去斷定個別城市存在的價值。也許我只能寄望城市居民自身的創造力可以讓不討喜的城市特質死亡然後遺忘，延續紀念值得延續的城市特質，創造出更符合理想的城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