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我們衝出了巷子，回到了女僕小姐等在的車上。
東千夜的一句「用最快的速度開到他家」，似乎點燃了女僕小姐內心深處的某種靈魂──她甚至在一個過彎時用了疑似「水溝蓋跑法」的技巧……
而且那個地方還根本沒有水溝蓋。
同一時間，火煙小姐開始簡單告訴我們思考者的事情。
「他的存在亦如他被我們所稱呼的這個名字。」火煙小姐說，「『思考者』，傳聞之中，他是個為了思考跟研究一切事物而存在的人。有人說他本身就不是人類，只是有著類似人類的外殼，但多數人說他是為了能夠擁有超越人類的生命來進行永無止盡的研究與思考才把自己改造成了人類以外的東西。」
「妳是說他把自己變成了某種妖異？」我說。
「一般我們不會把非自然產生的對象以妖異來稱呼。」火煙小姐說，「當然，要這麼講似乎也沒什麼不可。只不過更多的人認為他比較接近惡魔或者是神……總之，是某種高智慧的其他生命型態。」
神或惡魔。
依普莉絲小姐必須對付的是那樣的對手……
「那麼，思考者是個……壞人嗎？」墓歌說，「否則的話，她又為什麼會跟依普莉絲小姐……」
「詳細的原因得問她才會知道。」火煙小姐說，「不過要說思考者是好或者壞……或許祂根本就不在乎這種事情，就像我說的，他是為了經過經考與研究來『理解』世界上一切的事物，也說不定對祂而言，追殺依普莉絲也只是某個研究的其中一個部份罷了。」
車子直接衝進了大門前的院子裡。
我們下車的同時，門也被打開了。
房東小姐站在門前，雙手高高舉著一張稿紙。
上頭用著遠遠超出了字格的大小寫著：
【趕快！】
【快點進來！】
【她受了傷！】
【依普莉絲。】
【在會客廳！】
我們沒有多做交談，只是看完了房東小姐的訊息之後就衝進了屋子裡。
穿過門廳、過道、餐廳，衝入了會客廳。
一路上，很難不去注意到隨處可見的血跡，此外，走道的牆壁上頭還有好幾個已經化作紅褐色的血手印，似乎是依普莉絲小姐勉強前進時留下來的。
依普莉絲小姐在會客廳裡。
就像之前那次聚會一樣。
她躺在那張可以給三個人坐的長沙發上。
沙發的布面已經吸飽了她的鮮血，有些甚至還滴落到了底下的地毯上。
「可以、別……那樣盯著我看嗎？」她稍稍轉頭看著我，「現在……我這個樣子……其實還挺不好意思的呢。」
我還沒回話，其他人就已經跟了進來。
看到依普莉絲小姐的慘況，墓歌跟東千夜都站在原地一時無法反應過來。
「依普莉絲。」走在最前頭的火煙小姐快步上前，用視線檢查了一下傷口，「還好，妳把會傷到要害的攻擊都避開了……」
「應該說……是他避免傷到我的要害才對。」她說，「妳知道對方是那──」
「思考者。」火煙小姐說，「賣藥材的老闆都說了。」
「該死的。」依普莉絲小姐說，「是……是那個老頭對吧？是、是那個整天只會盯著別人胸部看的小矮子……把我出賣了對吧？」
「是他沒錯。」火煙小姐說。
「那、那個傢伙！」依普莉絲笑了笑，「改天……我要在『煉金術士公會網』上頭ＰＯ文，說他的藥材重量不對……天使的羽毛根本是拿鵝毛來……」
「妳還有心情開玩笑？」
「現在不開……」依普莉絲小姐搖搖頭，「怕沒機會──」
「請別說這種話。」我說。
依普莉絲小姐看了我一眼，嘴角微微動了一下，似乎想說什麼，但不曉得是因為累了還是因為別的因素，她終究沒有再說什麼。
火煙小姐拿出了某種藥丸，讓依普莉絲小姐服下。
不久，她就這麼睡去了。
「先讓她好好休息吧。」火煙小姐說。
於是，我們全都移動到了餐廳。
我們坐在沒有食物的餐桌前，所有人一開始都沒有說話。
東千夜、墓歌、我、房東小姐跟火煙小姐……我們全都彷彿是有著各自的心事一般，始終都低著頭，就連眼光的交集都會刻意迴避。
這樣的氣氛讓我想起了自己的奶奶過世前的那晚。
那時我年紀還小，沒有跟其他人一塊坐在客廳。
但是遠遠望過去，氣氛就跟現在很像。
當然，我是在很多年後，才曉得那時他們其實是在為了要不要拔管的事情聚在一塊討論──儘管他們彷彿根本沒人說話。
「思考者……」墓歌說。
我們不約而同的將視線轉向首先打破寂靜的她，但也或許是因為這個緣故，感覺到壓力的她顯得比往常緊張許多。
「怎麼樣呢？」火煙小姐說。
「我、我是想說……思考者會不會就這麼放棄了呢？」
在我聽來，墓歌彷彿連自己都不大相信這句話。
「所謂的放棄，那還先得有某個執著的事物才行。」火煙小姐說，「現在我們還不知道思考者到底是為了什麼而找到她……如果只是某種把她打個半死就能夠了結的恩怨的話──」
「對不起。」我打斷了火煙小姐的話，「但我想並不是什麼恩怨。」
「……沒錯，你說得對。」她點點頭，「我一時疏忽了。」
「什、什麼意思？」東千夜說，「你們別用那心電感應式的方式討論好不好！」
「我跟火煙小姐並無心電感應。」我說，「我是說，她的情況我不清楚，但至少我這邊沒法讀取她的想法……我們的意思是說，剛剛火煙小姐已經查看過了依普莉絲小姐的傷勢，思考者的所有攻擊都避開了她的要害。」
「也就是說，思考者並不打算取依普莉絲小姐的命？」墓歌說。
「至少現階段是這樣沒錯。」火煙小姐說。
「所以攻擊她的理由……比較可能是想要把她給抓起來。」
「但是為了什麼要抓她？」墓歌說。
「如果從思考者的傳聞來考量……或許跟他──」
火煙小姐突然停了下來。
在我們三人還沒來得及問那句「怎麼了」時，房東小姐突然舉起了稿紙：
【有人！】
【有人衝進房子裡！】
【朝這邊來了！】
墓歌跟東千夜一愣。
通往玄關那個方向的大門突然被推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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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異端之城 (41)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