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最終之翼
睜開雙眸，闃暗無光的夜空映入小焰的眼簾。
小焰倒臥於石堆中，隱約可聞魔獸橫行的聲響，她轉首注視左臂，發現手仍執弓。
黑髮少女眼神一時茫然，她仔細回憶，方才的那一切以及曾經──過往的記憶恍若點滴於心海，蕩漾起波波漣紋……
與『小圓』、『杏子』、『美樹沙耶加』、『巴麻美』的相處種種，尚且記憶猶新。
須臾，她緩緩起身。
「之前的那一切，果然都是幻境……就像一場夢，但卻又這麼真實──」小焰的自語遭魔獸的哀嚎聲打斷。
她連忙從石堆中一躍而起，拉張弓弦──
眼見杏子的長槍，一連貫穿兩隻魔獸，隨後槍身拔出，魔獸便化為塵灰消逝。
「太好了，還活著！」小焰尤感喜悅興奮，如釋重負。霎時一隻魔獸忽朝杏子直面而來，在杏子措手不及之際，小焰旋即發射白箭，一箭斃命。
此刻杏子轉身，與小焰的眼神交會，泛起笑容道：
「喔，妳在這裡啊。」她倆朝雙方走近。
「實在非常抱歉，因為之前大意而陷入幻境中，現在才剛醒來。妳獨自奮戰多久了？」小焰迫切詢問。
「也沒多久啦，從沒看到妳到現在也才一下子而已。其實剛剛我也一度中了幻術，正當要墜入幻境時我警覺到了，費了好大的勁才脫身呢。」杏子語此，若有所思。
驟然一道紅光閃電，劃破黝黑的天際，她們迅即轉身，望見一只凶氣懾人的魔獸近在前方。杏子道：
「就是你！會用幻術的難纏傢伙。剛才我就一直在找你，現在終於又出現啦。我已看穿你那幻術的圈套，這次你逃不掉了！」
言畢她便揮甩數圈長槍，隨後化為多截棍形態，朝兇猛逼人的魔獸奮臂一揮。在一旁的小焰，謹慎瞄準魔獸頸子，頃刻放箭。
然而閃電突降，將箭矢擊落，並在多截棍即將捆縛該魔獸千鈞一髮之際，雷電導入棍身。電流以迅雷不及掩耳之速，導進杏子的軀體。
「嗚！」
杏子哀鳴一聲後跪倒在地。
小焰見狀，咬緊牙根，狂放連箭。但即遭多道閃電擊得七零八落。
杏子全身顫慄，身軀不時冒出電流，她俯首，嗓音抖顫：
「才不會，再中這種圈套……」身上殘餘的電流不時電擊著她，但她仍搖晃起身。手中的多截棍，回復長槍的形態。
陡然間，一道迅雷不偏不倚擊中小焰──
「焰！」杏子忍痛呼喊，隨即二話不說啟動紅色方塊網狀結界。
紫弓落地，小焰紫藤色的雙瞳頓時發黑，神情恍惚，視線逐步冥沌，腦海浮現近似往昔的種種幻象。
『現在要回去，還來得及……』她彷彿聽聞這發自內裡深處的心聲。
小焰緊皺眉頭，在抗拒心聲的同時，眼睜睜目睹杏子孤軍奮戰。她欲伸手拾起弓箭，但電流不時在她身上發作，而不聽使喚、身不由己。
杏子高舉長槍，每當槍鋒正將刺進魔獸的軀體時，最終仍撲個空。她遭諸多魔獸窮追猛打，兇猛狂烈的攻勢迫使她節節敗退。
小焰全身幾近麻痺，顫抖的右手勉強伸向左臂，企圖扭動──而後她黯然輕語：
「這樣有什麼意義，那個能力已經不復存在了……」
殘留的電流仍在她體內隱隱作痛，她遲緩地抬眼凝望困獸猶鬥的杏子，眼看她雖拚命發動攻勢卻徒勞無功，步履不穩幾乎顛躓，她倏然憶起在另一世界的『杏子』的話語：
『……搞不好還能打敗那些魔獸呢。不就是那麼回事嗎，所謂最後愛和勇氣會勝利的故事。』
小焰怔然，定睛凝視縱使四面受敵，但仍無所畏懼，勇往直前的杏子。她高舉長槍，劈斷一隻魔獸的手臂，與此同時一隻魔獸抬起石板，朝她奮力砸去。
杏子雖然避開，但身子跌倒在地。雖劇烈喘息，但她隨即起身，輕靈一躍，大舉揮槍，將兩隻魔獸劈成十字，大卸八塊。
魔獸，又消逝了。
登時紅色閃電再度作響，杏子遭受波及而栽落地面。同時網狀結界隨之解除。
小焰大驚失色，但旋即鎮定下來，顫抖著手拾起弓箭，神眸流露堅毅不拔。
「我回來這裡，就是不讓妳獨自受苦。現在……」她說道，擺出拉弓的架式。
「已經再也沒辦法後悔了！」她拉滿弓弦，集中魔力，調整最佳角度後發射。
「無論如何，這個世界，不能讓她滅亡啊！」
在小焰低聲吶喊之際，發出耀白光芒的箭矢一連貫穿四只魔獸，魔獸呼天搶地，軀殼崩然瓦解了。而僅剩擁有幻術能力的魔獸，開始聚集能量。
縱然電流不時折磨小焰，但她的意志依然屹立不搖，高舉紫弓，箭矢光芒萬丈，再度瞄準它的頸脖。
黑髮少女低喃：
「永別了。」
那聽似淺淡，卻懷有深邃的情愫，但，並非離情依依。
那些言語、那些交流、那些笑聲，小圓溫婉而純真的臉龐、杏子的豁達與她的熱情，在送行時，那巧克力棒盒──記憶，深切烙印於小焰的心間。
黑髮少女，將能量升至高峰的箭矢，放射出去──
說是遲那時快，在小焰察覺到時，那擁有幻術能力的魔獸，已伴隨一聲淒厲的長嚎中，崩落、消遁。
竄流身軀的電流枷鎖解除了，小焰恢復靈活，她匆忙奔向倒臥的杏子身旁。
「杏子！」不斷搖撼她的軀體，小焰的音調難掩迫切。
杏子睜開雙眸，抓住小焰的雙手，道：
「這不算什麼，倒是妳，第一次叫我的名字呢。」她莞爾。
小焰驚詫，但隨即收起詫異的神情，輕聲呢喃：
「果然不知道啊。」
杏子問道：
「妳說什麼？」
小焰搖頭。
「不，沒什麼。」
杏子默然，隨即又問：
「妳怎麼會有這個？話說在我找不到妳的那段時間，當我從盒子拿出巧克力棒來吃時，盒子不巧被一隻魔獸炸掉了。」
小焰愕然，翻出埋藏衣服裡的口袋，眼見一只巧克力棒盒露出來。
「想不到竟然還在呢。」她一面默思，將其取出。放置掌上片晌，手指緊緊扣住。
端倪須臾，方將盒子小心翼翼地放回衣袋。
此刻小焰再度握緊杏子的手腕，語氣甚堅道：
「杏子，我們一起努力打敗魔獸之狂夜吧！只要一直奮戰下去，未來，還有希望的吧。」紫藤色的瞳眸，仿若煥發燭火般的熒光，縱令微弱，但已與冷涼的紫藤色交融出幽美的鬼火。
「要不然呢，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搞不好真能打敗那些魔獸呢。不就是那麼回事嗎，所謂最後愛和勇氣會勝利的故事。」
小焰赫然，這與幻境中的杏子之語，幾乎重疊了。
猛然間，一股不祥且深重濃烈的氣息，開始蠢蠢欲動。
杏子眼望前方，道：
「看樣子魔獸說不定要來個大總攻了。焰，其實剛才我就決定，這樣一直打消耗戰也不是辦法，加上我的體力跟魔力都剩下不多了，乾脆等到魔獸集結到沒辦法應付的時候，一口氣釋放我的力量，跟它們做個了斷。」她充斥銳氣的眉毛緩和下來，呈現水平一直線。
「杏子！」小焰試圖阻止她。
「雖然不一定能夠成功，但這是可能打敗它們的唯一辦法了。」她聲調逐漸輕柔，
「時間不多了，極限也快到了。如果不趕快跟這些傢伙做個了斷，世界遲早會被它們破壞殆盡。焰，接下來就交給妳了。」她眼眸含帶神傷。
小焰一聽，便彎下腰緊擁住杏子。
「為什麼……為什麼一定要這樣？不要這樣輕視自己……」小焰嗓音哽住。
杏子回以摟抱，回道：
「說不定可以活下來啊，我也不知道。但是不這麼做，這個世界可能就救不回來了。焰，無論發生什麼，妳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拯救世界喔。」杏子緩緩坐直起身，仰望晦暗闃寂的夜幕，浮泛蒼涼淒美神色……
兩人依然相擁。
「只要堅持原有的信念，最後還是會獲得勝利吧。」杏子的言語，傳向幽闇無垠的夜空。
俄頃，一道靛藍的閃電劃破黑幕。
「看樣子是要來了。」杏子說道，輕拍小焰的雙肩，隨後拾槍起身，將槍柄敲擊地面。
杏子轉身對小焰言道：
「焰，為自己的信仰，繼續奮戰下去。我有老爸的信仰，而妳不是說過，有個叫做『圓』的人成為永恆的存在，建立了『圓環之理』嗎。雖然我沒見證，但那是妳的信仰吧。」她展露一派豁達大度的胸襟，對於不祥的徵兆，無所憂愁、畏忌及退縮。
剎時人們的安祥和樂、書店老闆夫婦溫藹笑靨，宛若流星，晃眼間浮掠腦際。
『……但是，我一定會盡量再來的。』
『再來啊！小焰！拜拜了！』
那是與書店老闆夫婦最後的道別──小焰思潮洶湧澎湃，她尤感一陣鼻酸，雙眸擒著淚道：
「不，不盡然是這樣的！」
驟然，前所未有的浩大規模的魔獸群現身──它們宛然龍咆虎嘯般嘶吼，連成一氣聚集盛大強烈的能量。
其中一隻身形格外龐大，氣勢非凡的魔獸，胸前有兀自發出熒光的靈核──
「總算給我出現了，那就是這些傢伙的頭目吧。」
杏子擺出蓄勢待發的架勢，轉首對小焰道：
「加油，別現在就放棄，只要我拼盡全力，就算這些傢伙沒有完全解決掉，妳應該有辦法對付它們。除外……妳一定要好好活下去喔。」她接續道：
「只要將自己的信念，守護到底就可以了。」
杏子對小焰，流露一絲豁然，卻含雜百感交集的莞爾一笑──
她跪下身，全身煥發赫然光輝，在被黑闇染色，而恍若地獄的天地，一團業火──熊熊竄燒、熾烈顯耀、在闇黑一隅頑抗的業火，耀亮了諸魔獸的形影──
紅髮少女的面貌，在耀輝之中，一片白淨明亮；赤紅的眼瞳，兩團熾火自眼中狂烈炙燒。
「杏子──！！」一陣風襲過，少女的黑髮劇烈飄蕩搖曳。擒淚的紫藤色眼瞳，瀕臨潰決。
杏子拋擲長槍，長槍自半空緩慢而落……
隨後，長槍自燃一行焰火，自行消遁。
紅髮少女跪地，十指緊扣祈禱──但，她卻流露十分祥和的微笑，瞻仰闇茫的夜空。
「我也要過去了呢，老爸，因為我的願望，才毀掉這個家庭。即使是為了你跟家人……別感到罪惡，到頭來還是我的錯啊。所以女兒還是自立自強，活到現在了呀。」數把巨大長槍，自地面突出。
「媽媽，真的很抱歉。還有，」她續自白：
「小桃，在那裡會很寂寞嗎？還是爸媽都在妳身邊呢？一定還在身邊吧。姐姐就要過去了，以後就能像以前一樣，全家人都能在一起了喔……」一把巨大長槍將她升抬，隨後長槍高舉，對準魔獸群。
熾紅炙烈的業火，在她全身縱情燃燒。
「沙耶加，我不用再做像剛才差點墜進幻境中，那幸福的夢了。」杏子摘下胸前鮮紅靈魂寶石，輕闔上眼，爾後親吻寶石，在睜開瞳眸之際隨風而逝。
「現在，我去陪妳，就讓我去上路吧。」
杏子手中變出長槍，隨即全力傾注能量──
鮮紅的靈魂寶石，已湮沒於火紅烈焰，所煥發的萬丈光華之中。
轟咚！！砰隆！！
一聲轟天巨響、如雷貫耳、震天撼地的核爆，將遼闊無垠的低垂夜幕，頓時耀起一片亮白。
小焰的吶喊與眼淚，在一片耀白的爆炸中埋沒……
須臾，劇烈核爆所捲起的煙塵，逐步煙消雲散……
小焰睜眼，前方一片荒蕪，但夜幕部分揭去，天邊增添遲暮的雲彩。
此刻忽有一枚黃褐色的髮夾，自半空沉落。
她伸出掌心，接下這枚髮夾。她左顧右盼，但仍不見人跡。
小焰眼眶含淚，呆滯遠望前方，低喃：
「都結束了嗎……又只剩我孤獨一人了嗎……」
霎時，胸有靈核的魔王現身，在它身邊，多出零星的侍從。
小焰強忍哀慟悲愴，將髮夾收進衣袋中。執起弓箭、拉滿弓弦、左右開弓。
白箭百步穿楊、百發百中，且一箭致命。零散的魔獸群紛然倒下了，她仍接連發箭，神態愈陷瘋狂。
「都到這個地步了，絕對、絕對不能讓杏子的犧牲白費啊──」
箭如雨下、勢如破竹，零星的魔獸不及發動攻勢，旋即慘遭殲滅。
一晃眼，侍從不復出現，其中一枝箭矢，朝靈核逕自發出幽光的魔王射去。
然而魔王靈敏地伸出手臂，將白箭擋下。頃刻它的手臂被射穿一個大洞，破敗的碎片紛然散落──
在紛亂的碎片中，隱約拼湊出時鐘的圖案。且時鐘忽現裂隙，反映她昔日不斷輪迴的回憶……
一切的映像，皆為黑白。
小焰愕視，那些黑白回憶──由於無法拯救小圓，致使神情悽愴扭曲。其中一景驚鴻一瞥，雖然朦朧不清，但她仍輕叫一聲。
「那是當初懦弱而且膽怯的我……為什麼會看到這些……」她破嗓，烏黑瀏海覆蓋她的眼眸。
半晌碎片便侵入她的身軀，以及鑲嵌在左手背的靈魂寶石……
紫藤色的靈魂寶石，開始泛黑。
小焰強烈壓抑情緒，高舉紫弓，全身發光並欲展開羽翼──
然而，事與願違，羽翼並未展開，而她再度發箭，又遭已然復原的魔王手臂阻擋。細雜的碎片再度散落。
這次碎片反應的內容，是藍髮少女對她的誤解、堤防與反感，與她勢不兩立的過往。
素淨的衣服漸然染黑的小焰，愕視這一切，她的動作漸變遲緩，雖欲舉弓瞄準碎片，但雙手卻顫慄不止。
「明明……已經過去了──」
她高聲呼籲，但仍讓碎片入侵她的軀體中。
靈魂寶石愈漸髒污，但黑髮少女仍咬緊牙關，再發一箭。
這次遭魔王一腳踢開了，碎片再度紛落，這次拼湊出的，為黃髮少女與她的對峙、曾遭金黃絲帶束縛，以及黃髮少女得知魔法少女真相時的崩潰……
小焰心緒紛亂、欲哭無淚，臉上籠罩一層凝重晦暗的陰霾，再度慘遭破雜碎片的糾纏。
黑髮少女狂亂放箭、無聲吶喊，然而這僅招來無盡的殘敗碎片，當中含括方才對紅髮少女的期許。
『杏子，我們一起努力打敗魔獸之狂夜吧！只要一直奮戰下去，未來，還有希望的吧。』
『要不然呢，雖然不知道未來會發生什麼，但搞不好真能打敗那些魔獸呢。不就是那麼回事嗎，所謂最後愛和勇氣會勝利的故事。』
杏子這番回應，使小焰聲淚俱下。
「杏子，為什麼──小圓，妳對我的期許，我知道的。但這樣的負擔，實在太沉重了……」
瑣碎雜亂的碎片恍若天女散花，灑落獨剩荒墟的大地，及侵入蒙罩深重陰霾的小焰體內。
小焰暫停發箭，雙腿癱軟坐地。她右手輕撫左臂，紫藤色的目瞳摻雜碎片，滿臉悵惘呢喃：
「即使不再輪迴，現在也還是成為它的俘虜……」
眼前一片蒼茫混沌，僅能滯望前方毫髮無傷的魔王。
小焰破嗓道：
「抱歉，杏子！我沒有拯救到妳……」她雙眼擒淚。
登時她耳畔響起：
『焰，無論發生什麼，妳一定要好好活下去，拯救世界喔。』
小焰怔然，顧盼四周，自上空紛落的碎片，並無發出聲音。
她思索須臾，低聲道：
「杏子，我記得……」
她執起弓，緩慢拉張弓弦。
『只要堅持原有的信念，最後還是會獲得勝利吧。』
小焰默然起身，箭頭瞄準半空降落的碎片與前方的魔王靈核，謹慎地射箭。
箭矢突破紛雜碎片形成之牆，命中魔王的手臂，原在空中散落的碎片更加支離破碎，而自魔王手臂墜落的碎片再度紛落。
小焰再度發箭，將更加支離破碎的碎片擊成粉末，而尚未徹底復原的魔王，胸膛遭到射穿。
小焰黯然的面容，增添一分光采。
「或許，繼續這樣下去……」她開始接連發箭，碎片逐群粉碎，化為粉塵。魔王，形體遭到貫穿而殘敗，復原速率逐步追不上被破壞的速度。
小焰語調漸轉激動：
「杏子，我會繼續奮戰下去。我想，這個世界，還有黎明吧，小圓！」她語畢，雙瞳中的碎片，摻含著淚一同流出、渾淌……
紫藤色的眼瞳恢復清明，俄而她全身煥發燦亮的光輝，糾纏她的碎片，逐一驅出。
黑髮少女首先將箭頭指向，與藍髮少女間的瓜葛碎片堆。
她不發一語，毫不躊躇地將其射碎。
下一個目標，是與黃髮少女間糾葛的碎片網。
她隻字不言，毫不猶疑地將其粉碎。
第三個目標，為與紅髮少女間的交流記憶。
她心一橫，將其化為粉塵，隨風拂去。
爾後她將白箭瞄準在往昔的輪迴中身亡前，以及最後一次輪迴締結契約，隨即變身的小圓回憶碎片，小焰正視碎片湊合之映像，輕聲言道：
「一切都已經過去了。」她拉滿弓弦，眼神綻放勇毅的光芒。
她抿緊唇畔。
放箭。
在箭矢命中小圓碎片的剎那──
「小圓。」
伴隨小焰的低聲呼喚，那些碎片徹底粉碎了。
最終的碎片，為自己拯救小圓計畫失敗，而忍慟輪迴，以及那隱約可見，羸弱怯懦的己身──縱然是一個飄忽的形象……但她仍緊拉弓弦，道：
「我不再迷惘了，因為我已經看見『最後的路標』。」
神眸依然綻放堅毅的光輝。
放箭。
附近的碎片，已然除滅。
在前方，仍有不可勝數的碎片，但小焰神色堅韌沉著，將紛雜散亂的破片逐一消滅。
小焰在綻放燦亮光輝的同時，紫黑色的冷徹火焰焚身。她身上、靈魂寶石上殘存的污穢被燃燒殆盡。
眼前僅剩零星的碎片沉落，璀璨光輝與紫黑色的冷焰，持續在小焰全身交織、焚燒。她匯聚魔力，白箭展露鋒芒，迅即拉滿弓弦。
放箭。
殘存的碎片，徹底除滅。
現場剩黑髮少女與魔王對峙，小焰身上竄燒的紫黑色冷焰，轉為靛紫。此刻光芒轉為萬丈光長，與冷焰融而為一。她的瞳眸明亮透徹，說道：
「抱歉，杏子，沒辦法遵守妳對我的許諾……」
旋即話鋒一轉，
「雖然小圓是我的信仰，但是……」她與書店老闆夫妻的回憶，點滴在心頭。
「老闆、老闆娘，沒辦法兌現諾言真的很抱歉……但是不這麼做，這個世界的黎明……」她輕拉黑髮上的紅色緞帶，靛紫色的烈焰包覆她全身。
『 只要將自己的信念，守護到底就可以了。』
「我知道，杏子，因此我才……」
霎時，一對閃耀潔白光輝的翅翼，再被靛紫色冷焰焚身的小焰背脊上開展。隨後她振翅高飛，在耀芒的焰光中，她拉滿弓弦，仔細瞄準兀自發出熒光的靈核──
然而那靈核，映現小焰在幻境中的愁苦之語：
『還能盼望再見黎明嗎……』
小焰嫣然一笑，烏黑長髮在空中飄逸，火光顯耀，純白羽翼光華四射，將僅有稀疏雲彩點綴的黯空，添增更多光彩。
擁有羽翼的黑髮少女，青紫色的熊熊冷焰盡情延燒，能量已升漲至頂點。光芒四溢，天際因而泛白、亮白……
淨白羽翼在身穿黑褲襪的黑髮少女上，突顯它的明亮。
毫無汙穢的純白之箭──
發射──
在箭矢射中的剎那，全城泛起耀白。
天撼地動，簡直令鬼神涕泣的轟炸聲響，響徹全城，直入雲霄。恍然宇宙誕生之始，徹底地毀滅、徹底地開啟新的次元……
良久，白茫煙霧方逐漸消散，地面不見殘墟，唯有一望無垠的荒蠻野地。此時，天邊泛起了魚肚白，灑落拂曉之光……
兩條紅色髮帶，為破曉之光照耀，是荒蕪大地的唯一點綴。
同時，一根宛若星塵閃爍的羽翮，自上空輕緩沉落……而後沉落地面，與紅色緞帶相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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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Don’t forget.
Always，somewhere，
Someone is fighting for you.
──As long as you remember her，
You are not alon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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時分已近向晚，金光灑滿街道，並耀進一間書店。
「謝謝光臨！」
老闆娘站在櫃台目送顧客，她的頭髮已然灰白，臉皮散佈魚尾紋。她伸手拿起擺置櫃台上販售的書籍。
封面寫道：
『二十一年前，究竟是什麼原因使地球度過末日浩劫？本書根據當時留下的紅色緞帶及純白的羽翮、目擊證人看到如天降聖光般的情景推測，是擁有純白羽翼的『魔法少女』所遺留的……』
老闆娘閱讀這些文字後自言：
「啊，當時我都弄不明白，但是自從聽說現場有遺留紅色緞帶的時候，我就大概猜得到，拯救我們的『魔法少女』，就是小焰妳了……尤其是從這本書問世以來，當中的種種考察和描述，就更加確定了。」老闆娘流露慈藹的笑靨續道：
「從世界開始重建，魔法少女的存在就被公諸於世。因為她們的守護，這個世界才得以維持平衡。少女們辛苦了呀，謝謝妳們。小焰，雖然自從那天後沒再回來，但是不用感到遺憾，我們都理解。對吧，老公。」她瞻仰窗外的朗朗青天。
灰髮蒼顏的老闆娘，伸手向櫃台右側的高腳杯，舉杯啜飲。
她手持高腳杯，望向垂掛風鈴的門外輕道：
「雖然很多次了，但是我還是想再說一次──謝謝妳，小焰。」
頃刻，徐徐微風吹拂。
叮噹……叮噹……叮噹……門外的風鈴聲陣陣響起。
輕柔悅耳的鈴聲，隨風傳播，逐步擴散……
斜陽所灑落的金輝，將整座城點染、浸浴金湯之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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補充一些後話，先前說過兩個星期後要放最終章。剛好過了兩個星期，說到做到。
不知各位看完的感覺是什麼....我總覺得是被毆飛+遭巴死？
總之作品能夠完結實在太好了，現在總算是放下一個工作了。
另外申明一下，雖然最喜歡小說創作，但因為時間關係，可能不常更新，會以淺說雜談為主。最後萬分感謝將本做看完的讀者們！各位的支持就是作者創作的動力啊，往後我會持續努力的！
創作內容
魔法少女小圓同人連載──黑之使(8/14第六章，完)
原創小說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