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請問這是……」
「鏈甲啊!」
「……我的問題是,為什麼我要穿這種東西啊?」
才剛要北法鍛鍊自己沒多久,北法就找出了一套鏈甲……上面拂上一層厚厚的灰塵,甚至從鎖鏈間的間格飄出蜘蛛的銀絲!更不用說鏈甲上大大小小的金屬斷開部分!
當多爾穿上外衣時……根本就是胖了一圈!
朵絲和球球在一旁直笑,多爾差點氣得撲了過去;才剛套上鏈甲一會兒,北法將一個水桶和一捆繩子湊到多爾的胸前。
「這又是……?」多爾無法理解北法究竟想幹麻,眼前的大叔有太多無法讓人理解的地方了。
「裝水啊!」隨即又露出一個男子漢般的爽朗微笑……問題是,裝個水幹麻要穿鏈甲?
「這是為了避免你受重傷。」利害!還沒發問就猜到多爾在想什麼!
「裝個水會受什麼傷?」
「去看看不就知道了?」北法吹著口哨,帶多爾來到後院,指向緊連後院的森林。
「森林裡面你昨天進去過了吧?你現在往這個方向一直走——大約四百公尺吧?有一座水井就在那邊,我的巨豆需要那水井的水……這就是為什麼我的巨豆比市面上的還要大上一點二倍的秘密啊……所以,快去吧!還有記住,不要對警的守衛亂來啊!」
根本就只是要別人來幫忙自己的事!
算了,裝個水,也不算什麼……
早晨的森林蒙上一層亮綠色,是因為枝葉沒有這麼茂密的關係吧?太陽從葉間穿入,就連泥土地也像是鋪上了一層層的翡翠!
約三分鐘過後,多爾就發現了那口井;由深藍色石頭堆砌而成的石井,井身還長滿紫綠色的嫩籐……還開了幾朵特別大的牽牛花呢!這裡頭的井水好像真的能讓植物長的特別大!
好像並沒有所謂的守衛吧?多爾走到井邊,將水桶綁住,然後……
有一個感覺,很快速的,朝著多爾的脖子右側掃了過來……這種感覺並不是風,而是那種帶有強烈意圖的襲來……就和穆目揮過來的劍一樣,帶有強烈的殺意……
不妙。
多爾蹬了一下井身,閃過那攻來的惡意,並且看看四周……沒人?
脖子上透出一點溫熱……還好只是輕傷而已,敵人在遠處狙擊嗎?不,現場看不到類似箭矢的東西……到底是什麼?難不成是井的守衛?
等待了一陣子,似乎是沒有下一波的攻擊……走向井邊,拿起水桶……向旁一擋!
木製水桶被削掉了一角;多爾看得很清楚,並不是什麼居棘手……而是一把長滿棘刺的綠色利刃!這利刃的主人不是別人,就是攀爬在井邊的植物!
大紫色的牽牛花,莖身扭動了一下……又刺了過來!多爾還來不及反應,那綠色尖物就是往胸口撲去……
啪!
……要不是身上穿著鏈甲,自己一定就像串燒一樣被穿透了!那利刃卡在鏈甲的鎖環中,硬生生的斷在裡頭。
這是個好機會,只要打爛這花就行……等等,它該不會就是這口井的守衛吧?
井上的植物,在其中一朵花失去武器時,藤蔓微微扭動,緊接著,其餘的花朵也紛紛露出武器,對多爾表現出絕對的不歡迎!
不能攻擊它們,要怎麼取水……閃躲嗎?看來,也只有這個辦法了。
拾起水桶,再一次的走近井邊,將水桶丟入井內……一朵花直接往多爾的眉心一刺!
馬上低下頭閃躲,並抓住差點也跟著入井的繩頭……另一朵花沿著井邊,無聲無息的掃了過來……好在多爾迅速的交互換手抓著繩頭,不然少了幾根手指頭都不知道!
然而,將水提上來這個動作,卻是最辛苦的。
這些花不僅僅是直接攻擊多爾而已,甚至還會試著去割斷繩子,多爾只好持續快速的操弄著繩子來閃躲攻擊;偏偏這一個動作又會灑出不少的水,往往將水桶拿出來時,裡面的水一定是不到一半。
所以,只得重新再來。
◆ ◆
「喂!怎麼這麼慢?天都要黑啦!」北法不高興的說著;當多爾帶著傷痕和水回來時,已經是正午的時候了。
「爸爸,你以前去的時候都一定會受傷耶!」朵絲嘟著嘴,對於他要多爾去提水的事情感到生氣,一個不好,多爾出事了怎麼辦?
北法卻完全不在乎;接過水桶,淡淡的說了一句:
「一桶水怎麼可能夠呢?這片菜園少說也要十桶……我看你也沒有體力拿第二桶了吧?沒關係,反正第一次,明天有的是機會。」北法隨手將桶內的水往菜園一潑,並往井的方向走去。
「……怎麼著?」北法疑惑的看著多爾;多爾擋在北法面前,伸出手,沒有多說什麼……看樣子,多爾還想繼續去挑水。
北法露出笑容,並將水桶交給多爾;並不是高興自己可以不用去挑水,而是對多爾的選擇感到高興!
這個老男人可是奸詐的很,剛剛那番話分明就是故意說的!主要用意就是要試探多爾有沒有這個心!
就這樣,持續到了傍晚……當北法澆完最後一桶水後,拍拍多爾的肩膀多道:
「從明天開始都是這樣,而且時間不要拖太晚……進屋吃晚餐吧!」
晚餐,一人一顆醬澆巨豆,當地較為常見的餐點,將巨豆用水煮熟之後,再淋上冰的肉醬;對多爾來說是第一次見到這種東西,但是肚子餓的他也不管習慣不習慣,兩三下就解決了它。
「……會痛嗎?」朵絲問著,看到多爾遍體鱗傷,塞了一玻璃罐給多爾。
「裡面是藥膏,很有用喔!」說完,一蹦兩跳的和球球出門吹風去了。
朵絲也想得蠻週到的嘛……
多爾心裡這樣想著,將金屬蓋打開……一陣刺鼻味嗆的多爾連連咳嗽!這該不會是壞了吧?
可是,想這麼多也沒有用;多爾只得忍著惡臭,並在傷口上敷上這所謂的「藥膏」。
其實……好像真的有點效果?在多爾敷上去不到三十分鐘,疼痛的感覺已經被冰涼給取代,不會像之前那樣刺痛了。
北法到晚上也沒閒著,一個人默默的在廚房裡面清洗剛摘下來的巨豆……明天要拿出去賣嗎?
多爾沒想這麼多;早上到現在只有進行挑水這個閃躲的訓練,劍術則是一丁點都沒碰到……斐說過,就算是一天的怠惰,也會讓劍術退步許多……幸好今天有出月亮,就趁現在練一下吧!
走到屋外,隨手撿起一根樹枝,擺好架式,憑著印象揮動著。
夜很黑,月很亮,風更是涼的恰到好處;多爾捉摸著風的流向,對空無一物的前方揮舞手上的樹枝。
風強,多爾揮舞的速度就慢,並小心翼翼的彈開迎面吹來的老樹氣根;風弱,多爾就展開一連串的刺擊,並且迅速的刺破飄舞在空中的落葉。
沒有一絲的拖泥帶水,這就是斐所教導下來的成果;雖然還沒有足夠的力氣去舞動真正的刀劍,但就技術來說,已經有一定的水準了。
在草地上盤旋一陣子之後,多爾踏了一下樹根,飛快的奔上樹幹……刺!精準的刺下了一棵樹果!
看來是沒有退步呢!多爾不禁笑了起來。
就在多爾洋洋得意之際,一曲溫柔的歌聲,隨著涼風,傳到多爾的耳裡;雖然聽不清楚內容是什麼,但是,哼唱出來的曲調,是這麼的熟悉。
順著歌聲的方向走去,在歌聲中,多爾還聽到一點其他的高階單音曲調,像是節奏一般,伴在一旁。
撥開草叢,月光,非常清楚的照出站在直立巨石上的人影。
「……我的小王子,我祝福你,找到真諦……因為,未來的你,將會帶著人群,走向更美好的……」
原來是朵絲啊。
她唱著,球球也在一旁跳著,並適時的發出啾啾聲來加入演唱。
但是令多爾驚訝的是,朵絲在唱歌時的神情、聲音……都不像平常的小女孩一樣,反而有一種成熟的感性……
啪!
朵絲詫異的轉過頭;多爾因為聽的入神,不小心踩斷了一根樹枝而使她注意到自己。
雖然不是故意的,但是那種感覺,就像是偷看了什麼不得了的東西一樣;罪惡感瞬間湧上多爾的心頭……但是有一個東西比罪惡感來的強烈,那就是——
驚訝。
朵絲怎麼會唱這首歌?
這一首,只有在多爾作夢時才會夢見的歌曲……朵思怎麼會唱?
「妳怎麼會唱這首歌?」
疑問比道歉更早一步衝出自己的喉嚨,多爾為了自己的愚蠢而在心裡不斷的拿頭撞著地板……不過多爾還是勉強鎮定,不讓朵絲看見自己尷尬的一面。
「聽著聽著,就會啦。」
原來如此,聽著聽著就……不對!她是從哪聽來的?
「這個……妳又是在哪聽到的呢?」
「想聽嗎?」
「嗯。」
朵思露出一個天真的微笑,拉著多爾的手就是往森林裡面跑!
多爾完全搞不清楚是怎麼回事,只得跟上朵絲的腳步以免跌倒……球球竟然以高速跳躍式移動跟在一旁!這到底是什麼生物啊!
就在多爾還在懷疑球球的真實身份時,朵絲突然停了下來,多爾一個沒站穩就往前撲倒……剛好壓在球球上方,並藉助球球充滿彈性的身體彈回原位而避免跌成狗吃屎!
……球球到底是什麼東西啊?
不過眼前的景象更吸引人的注意……一個洞穴!
它比一般的熊洞還要大上兩倍……不,三倍也有可能,很難想像究竟是什麼東西在裡面生活……多爾的幻想又開始了。
會比熊大上兩倍的生物,根據他從書上看到的……龍應該可以直接否定掉,多爾還沒有聽過活在洞穴裡面的龍;可是,除了龍,還有不少其他的生物也很巨大。
寒冷地帶裡面有高達五公尺的雪人、沙漠裡面有全長二十公尺的劇毒蜈蚣、熱帶雨林則是有地下之龍稱呼且不比劇毒蜈蚣小的百目巨蟒……雖然這個洞穴並沒有書上描繪的大的誇張……但還是不小!
在害怕之餘,尚有一歌聲從洞穴裡頭、隨著風飄出來……就是那熟悉的歌聲!
「還好趕上了……每次這個時候那把劍就會唱歌呢,很美對不對?」朵絲看看多爾,期盼能看到一些驚訝的表情……可是,多爾臉上的表情已經超出驚訝的程度了。
「妳說……劍?」
「對啊,劍,你的劍。」
「我的……劍?就在……裡面?」多爾開始支支吾吾,他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朵絲點了點頭,就像打了一根強心針一樣。
「啊……你……」朵絲好像想說什麼,多爾卻先一步的走近洞穴……
『唧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嘎——!』
尖銳的嘶吼聲從洞穴深處噴出,並帶著濃濃的海藻味,將多爾吹離了穴口幾步!
多爾完全的被嚇到了!剛剛的叫聲讓多爾的心臟差點永遠停住!
黑暗中,兩個綠色光點閃爍著,隨著足以撼動地表的踩踏聲,生物墨綠色的鱗片逐漸顯現在月光之下——綠蜥!
綠蜥,別名「亞龍」,字面上的意思就是「真正的龍的次級品」,屬於中型生物;以外貌來看,它就和隨處可見的小蜥蜴差不多,只不過大上了幾十倍而已,常常被人物認為小一號的地龍;墨綠色的堅硬鱗片覆蓋住整個背部,也因此被詩人描寫成「最大的一顆翡翠」;不過,和真正的龍相比,綠蜥並沒有魔力來施放或是阻擋魔法,而且牠們是吃素的,大都以藻類和蕨類為主,偶而也會吃點昆蟲。
綠蜥直盯著腳旁的多爾瞧,對於這個想闖進自己窩裡的不速之客還頗為好奇似的……甚至用長達數尺的黏滑舌頭碰了碰多爾的衣袖。
……看來牠蠻溫和的,應該不會攻擊我吧?
多爾在心裡猜測;他慢慢的移動自己的腳步,試圖溜進綠蜥的窩一探究竟……
唰——!
舌頭毫無預警的掃來,將多爾掃離穴口!雖然沒有說很用力,但還是讓多爾在地上滾了幾圈……看來綠蜥是頗有地域性的。
「綠綠!不能這樣啦!」朵絲瞪著被稱為綠綠的綠蜥大罵,球球也毫不猶豫的用自己小小的身體往綠蜥的大腳猛撞!
說也奇怪,綠蜥好像聽得懂人話一樣,眨眨那比貓眼石更亮眼的眼睛之後,低頭,像是在道歉一樣……?
「好啦!我們進去吧!」朵絲和球球跳上綠綠的背,先一步的進入洞穴。
多爾尾隨在後;這個洞穴起先還以為什麼也沒有,但在大概走了幾公尺後,石壁上漸漸出現點點螢光,由發光的蕨類所塑造而成的自然光源;青色與紫色在牆壁上相互發光,但不是太陽那種刺眼的光線,而是像月光一樣柔和的光芒。
甚至還有紅和黃的光點在穿梭在洞穴中,只看綠綠伸出牠細長的舌頭……「嗖!」的一聲,就將兩三個光點藏入自己的嘴裡細細咀嚼。
洞穴中,除了洞口吹入的風聲之外,還有從洞穴深處傳出的輕柔歌聲;就和夢中一樣,多爾時常夢見的熟悉歌聲,就從洞穴深處不斷傳來。
石壁上的光芒漸漸轉成藍色,走的越深,顏色越淡;天藍色,黃色,然後變成黃橙色;發光蕨類所發出的光芒漸漸的被統一、取代,終而變成了一整片的紅!
這是個很不可思議的畫面;光芒似乎彼此吸引著,不斷的在壁上交疊,而形成漸層似的紅;發光蕨類雖然持續發著光,卻變成了點點亮紅;飛舞的光點,則是有如天上的掃把星一樣,拖著紅色光芒所組成的尾巴飛舞著……就連素有翡翠之稱的綠蜥,也變得像是紅寶石一般!
怎麼……歌聲停止了?
紅光像是海水退潮一樣,從多爾背後瞬間縮回洞穴深處!
一切就是這麼的突然!石壁上的蕨類、飛舞的蟲子,就像是沒有發生過什麼一樣,持續做著他們原本的事情……多爾下意識的往洞穴深處跑過去!
拋下朵絲他們,多爾一個人跑著,途中還因為踩到了青苔而差點滑倒,還是沒有減緩自己的速度,飛快的跑著。
直到……多爾看到躺在石頭上的劍為止。
斐交給自己的劍,靜靜的,躺在石頭平台上;劍身上的裂痕還會有些許的紅光流瀉出來。
就是這個嗎?這就是這把劍真正的作用——發出紅光和唱歌?
這就是斐所要保護的重要的劍?
想到這些日子裡為了這把劍提心吊膽的生活……一把火就是在心裡燒!這種東西就連魔導具(灌注魔力來行使特殊能力的道具)都稱不上!
可是,斐還是為了這把劍,喪命。
「或許還有其他的秘密……」多爾喃喃自語,想編一個好理由來阻止自己不要打斷這把劍。
「真可惜,我們來得太晚了……不過還是有聽到它唱歌喔!很好聽吧?」綠綠低下頭,朵絲順著頭上光滑的鱗片滑下來。
「那是你的劍嗎?」
「嗯,當時被大叔搶走了。」
「……竟然藏在這裡,一定是爸爸藏的。」朵絲垂下頭,對多爾感到非常抱歉;自己有一個這麼奇怪的父親,真的很讓人頭疼。
拿走劍,就可以直接離開了……這也是當初留下來的目的。
……真的就這樣,一走了之嗎?
拿走劍後,要往哪去?離開前是這麼的沒能力,就這樣離開,情況絕對不會好轉……決定了!
「走吧。」多爾轉身,往出口的方向走去,完全打消了將劍拿回來的念頭。
「咦——?這不是你的東西嗎?」
「我想要大叔他親手交給我。」丟下這句話,隨即離開……卻不是很順利,綠綠在後頭不斷的用舌頭舔弄著多爾,是對他有興趣?或是單純最低限度的敵意?
出了洞口,多爾知道了見的真面目……就算不完全是,但還是知道了一些關於這把劍的事情。
上半身因為壓抑的憤怒而有些許激動,就是不動一動就絕對不會舒服的感覺;而下半身則是因為劍並沒有什麼驚人的內幕,而因為喪氣引發腳步越來越沉重。
又練了一下劍術,當夜風更寒冷時,多爾知道時間也不晚了;於是回去休息,準備隔天早上的提水修練。
◆ ◆
嘶……
橫躺在石台上的劍,劍身上,裂痕中不斷流竄的紅光從一個小開口……凝聚成閃著紅光的液體,緩緩流出。
當綠綠吃下了第十八隻棲息在自己身上的跳蚤後,才注意到這奇怪的現象;興奮的在一旁打轉,就像一個對於新事物感到吃驚的小孩一樣。
「咕……?」綠綠歪著頭,紅色液體起先只是一小灘水池,接著分散成一條條的小分支,逐漸形成了某種圖示……
多爾,繼續秉持信念吧。
立刻以飛快的速度倒回,好比影像倒帶一樣……紅色液體就這麼不留痕跡的,回到了劍的裂縫中。
原本竄流在液體上的紅光,也漸漸變暗、消失……
洞穴中,只剩下綠綠疑惑的鳴叫聲……
◆ ◆
個人粉絲團!雖然是自我感覺良好用的,但還是歡迎大家前來看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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