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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探出頭，朝著他的視線望去，只見在那白茫茫的人海中，有個同樣身著白衣，坐在某個介於床跟轎子之間的交通工具上，神情銳利而嚴肅的中年女性。
「那個老臭屄被叫『神母』。」賽巴斯丁說，表情嫌惡的像是他才剛親身體驗過那個東西似的，「除此之外，沒人知道她的一切，甚至連種族也不確定。」
「看起來像是人類。」我說。
「大部分的魔物都可以看起來像人類。」賽巴斯丁說，「我可以，天使可以，就連我那該死的大哥請來打爭產官司的律師也可以！」
「我還是不大懂。」我說，「她做了什麼讓你們這麼討厭？」
「沒做什麼。」他說，「對，表面上什麼他媽的鳥事都沒做，她整天就只是把那發臭的爛鮑放在那張該死的轎子上讓人抬著走，再不就是偶爾出席幾場所謂的『慈善晚會』罷了……好吧，我承認這很像偏見，但是該死的，偵探，你難道不能了解嗎？有些傢伙怎麼看怎麼怪，你就是這樣知道，說不出理由，但是那種感覺卻始終像是擠進了鞋底縫的大便，任憑你怎麼刮也刮不乾淨。於是，你看她哪裡都覺得怪，你知道她不對勁，但是幹他媽的，你就是沒法確切說出來！」
「一般我們會把這情況說成偏見或者妄想症。」我說，「可能還有人會認為你其實是喜歡她……但我得說，我多少可以理解你的意思。」
因為真的有種不對勁的感覺－－有些東西就是沒法用語言文字說明，就像是對某個人的第一眼印象、對藝術品的感受、電信公司的費率模式……越是想用言語來講，就覺得越偏離你自己的本意（或者是每個月的電話費變得越高）。
「妳呢？」出於好奇，我問童女，「妳怎麼想呢？」
「我想……」她稍稍側頭，提醒似地看了一眼我被握著的手，「我想，如果這隊伍再長一點的話，你今天晚上恐怕得穿上用秘銀打造成的貞操帶了。」
０２
單以位置看來，「火熱的洞」就位在阿麗莎的交易所的北方，直線路程大約是十五分鐘左右的街道上（托那些專業送葬隊的福，我們走了快一個小時）。
另外，或許是火熱的洞真的太火熱了，因此－－
因此它真的燒了起來。
沒錯，不管「火熱的洞」過去到底是間什麼店，現在它已經成了被許多黑色的鋼架包圍、滿地盡是焦黑石塊與不知名扭曲事物的廢墟。
「很好。」我說，轉頭看向賽巴斯丁，「別跟我說你們不知道。」
「是你說要到這裡來的。」他說，「而我也確實做到了……沒錯，我們早就曉得了，這間店在不久前才發生過一場意外－－」
「意外？」某個讓人不舒服的聲音從廢墟深處傳來，聽起來就像是拿金屬片在水泥地上刮似的。
轉過頭去，只見一坨擁腫肥大的紅色東西，看起來就像是巨大又壞掉的果凍或者是某團半透明的黏土－－某個史萊姆族的魔物－－正抱著一堆看起來似乎是餐具的東西慢慢滑了出來。
「意外？」他用著更尖的聲音再說了一次，「你們這些渾蛋敢跟說那場爆炸叫做意外？我操你們的路西法！幹你他媽的莉莉斯！這明明是你們這些長了角的地獄蛔蟲幹得好事！快給我滾！滾回阿麗莎那婊子的屁眼裡頭玩屎去！」
「太過分了。」我忍不住說，「賽巴斯丁，別告訴我聽到這些還忍得下去……他的嘴竟然比你還髒耶。」
「我才不跟那種膠狀的東西一般見識。」賽巴斯丁哼了一聲，「不過偵探，我猜你得去跟他聊聊，原因不單是因為你們兩個智商異常接近……這坨紅色果凍還是你要找的這間店的老闆。」
「真是太棒了。」我「開心」地說。
「你這傢伙不是惡魔？」紅色的史萊姆老闆瞪向我，「沒錯，你身上可沒有那股鬼溫泉蛋的味道。你是誰？找我幹什麼？」
「我是偵探。」
「偵探？很好！」他邊說邊把抱滿在懷裡的東西全都一口吞下肚（透過他半透明的身體，隱約可以看見那些東西在他身體中央浮浮沉沉），然後舉起終於空出來的手，指著賽巴斯丁，「我現在就可以告訴你，他們是主謀！因為忌妒我的餐廳太受歡迎又不肯交錢給他們，所以才會－－」
「慢著！」我說，「你說你開的是餐廳？『火熱的洞』是間餐廳？」
他先用那讓人想起生病的金魚的凸眼瞪了我，然後說：「不是餐廳還能是什麼？我的餐廳專賣冷的食物－－因為我們史萊姆一碰火就成了你們的蚵仔煎！」
「原來如此，」我邊說邊後悔自己的真的去想像了他說的景象，「所以那個『洞』指得是上面的嘴，而不是下面的－－」
「陰道？」他說，音量大的就像是那些第一次看到色情書刊的小孩會發出的大叫，「聽到我店的名字，你竟然想到的是他媽的陰道？」
「不。」我說，「我沒想到任何一位媽媽的陰道。」
「我還以為偵探都有腦子的。」他伸手指了自己那大概是腦袋的位置，「就在這裡，你知道吧……沒有！史萊姆沒有老二也沒陰道！我們做愛的方式比你們先進！要解釋的話，就像是互相把對方給包容在一起的－－」
「阿米巴原蟲？」
我這話一說完，史萊姆老闆可氣瘋了，他揮舞著時長時短的雙手，像是一團會自動變形的魔術黏土般，朝著我亂罵了一堆跟各種宗教、政治、生活都有關的髒話（對一個史萊姆而言，他對台灣文化的理解，已經到了值得敬畏的地步）。
－－待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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創作內容
異端之城 (4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