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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山海妖異奇譚》第六十三回:敗仗

徐行 | 2023-06-24 21:00:07 | 巴幣 4 | 人氣 127

連載中第三卷:神龍問春
資料夾簡介
北方饕餮戰進入尾聲,千年凶獸的真身是⋯⋯?下一站東方向家,充滿迷信與不安的外鄉!

  饕餮:「可惡,你放手、放手!」

  這是玄武在直接接觸下造出的冰,強度精度非同小可。饕餮一時之間掙脫不得,只又氣又急地用餘下的一隻手兩條腿拳打腳踢,還都被玄武牢牢接下。

  玄武朝任鎗喊道:「帶復祖離開這裡,我來拖住她。」

  白虎好不容易拖夠了時間,紅鶯園裡的人都安全地離開了,要是讓他的復祖死在饕餮手上,玄武可沒臉再見他。

  「你、你⋯⋯不准走!」饕餮正想操縱紐帶攔下開明獸,卻老在半空中就被姚流的箭矢擊得偏離軌道,玄武一抬空閒著的另一隻手,紐帶當即被冰的重量拖得逕直落地。

  不只被玄武捉個正著,想殺的復祖還被帶走,要追又追不上,饕餮急得忘了能把冰震碎,罵著罵著哭了起來:「不行、不行!嗚嗚⋯⋯去死!去死!」

  這把一向處變不驚的玄武嚇得不輕。饕餮邊哭邊扭動著掙扎,力道不大,僅止於讓她看上去像個鬧彆扭的小孩。

  長出了新的頭,饕餮眼裡啪嗒啪嗒落出幾顆斗大的淚。她掙不開玄武的制服,抽泣了幾聲,竟開始嚎啕大哭:「姐姐、姐姐!他們都欺負我,妳幫幫我呀!」

  她這一哭完,玄武登時感受到那股與饕餮極度相似卻略為不同、毒性興許更甚的妖邪而臉色大變。他立刻往任鎗那頭望去,大喊:「小心!」

  這一聲卻已太遲,玄武那一眼恰好望到了開明獸被擊飛出去,墜地的任鎗被揪著天靈蓋一把拎起。

  「不過幾塊冰而已,妳哭什麼?愛哭鬼。」不顧還在抽泣的「鼻涕蟲」,玄武愣愣地看著那揪住任鎗的女人,和被他抓著拳頭的饕餮有著同樣的臉龐、身材、聲音,甚至連妖氣也幾乎別無二致。她一身漆黑,高領衫外罩著件仕女服,和著素白輕紗的饕餮截然不同,遮得嚴密。

  若只有外貌,還能猜測是別的妖魔化了一樣的女相,可再加上這氣息,儼然是第二個饕餮。

  玄武分了一眼去望原先白虎所打落、饕餮那顆頭顱的所在,果然不見了。

  屋頂上那女人慢條斯理地道:「執明神君,靈龜凝雪,能否高抬貴手,放開你緊抓的拳頭?」

  玄武警戒地答:「如果我說不呢?」

  他見著對方脖子上、高領衫裡不太顯眼的血痕,想必是方才被打掉腦袋時濺上去的。

  妖魔再生不是什麼驚奇事,但饕餮分離的頭顱和身軀居然各自再生,長出了兩個獨立的個體,他還沒見過這種光怪陸離。

  女人:「這可不是請求,是和你談條件呢。若你不放,我就把這位小公子的頭給切下來。」

  她揪著任鎗的頭,另一掌五指一張,五條極細的鐵弦自她每一指指尖蛛絲般地延伸,纏上了任鎗的頸子。她輕輕握拳拉緊,便見血珠一顆顆地落。任鎗生怕下一刻就人頭落地,還是擠了點力氣出來道:「對、對不起,玄武大人⋯⋯」

  女人:「這位是任家小復祖的兄長吧?真的好嗎?她已經因為沒和白虎簽約,害得白虎為她耗盡法力慘敗而嚇壞了,要是再知道兄長被殺,可還要活?」

  玄武:「⋯⋯汝為何人?」

  女人:「我和被你擒著的她一樣,也是饕餮。你若放開她,我也留這小公子一命,你看如何?」

  玄武:「妳也是妖魔,我如何能信妳?」

  同樣自稱饕餮的女人道:「別這麼說,我也一樣不信你。但我們的立場不同,對吧?你善守不善戰,雖能在我們的攻勢下毫髮無損,卻攻不了我們的要害,我們也傷不了你分毫。矛與盾的對決不會有結果,終究只是浪費彼此氣力的纏鬥。」

  她說得並無不對,這也是為何玄武果斷留下白虎與她交手,他便繼續聽。

  饕餮:「你死活都要不了她的命,我卻不需一瞬就能讓小公子身首分家,還消考慮?」

  玄武心裡暗罵一聲,解了手上的冰並放開原先那個饕餮的拳頭。她抽抽噎噎的,倒沒有反擊的意思。

  那頭另一個饕餮也鬆了手,弦一收回來,任鎗當即腳軟得雙膝跪地,一陣猛咳。剛才那弦當真快切進他喉嚨裡了。她裝模作樣地一欠身:「謝謝。」

  玄武:「我看妳似乎並無打算把任家的復祖追回,打的是什麼算盤?」

  任鎗即便命在旦夕也掛念著妹妹,一刻都沒解除開明獸的召喚,是以開明獸被擊時仍護著任鈴,還帶著她逃得不見蹤跡,可對方似乎一點也不急,絲毫沒打算去追。

  「當然要讓她活著才行。她在,我才能和白虎算帳。」她邊說邊凜了凜視線,一眼掃向玄武這邊還在抽泣著的這個饕餮:「餮,我應該告訴過妳,那個小復祖尚且殺不得,妳難道沒聽進去嗎?」

  後者一見那眼神就怕,立刻屏了氣息:「姐姐!對、對不起⋯⋯」

  這和剛才張牙舞爪又好戰的那個饕餮可不是同一個,玄武心裡奇怪。

  「動手。」那頭的饕餮再一聲令下,玄武甚至來不及攔,方才還抽著鼻涕的饕餮一個飛身,腰後的紐帶齊上,將還喘不過氣的任鎗捲得雙腳離地,牢實得很。

  「糟了!」以為她只會哭,又後來了個更棘手的,玄武一時沒反應過來,竟讓她捉住了任鎗。

  「不、不要啊,我不想變肉醬,也不想被吃啊!」任鎗見過上一個被這般捲起來的,那個求愛不成反被攪爛的趙公子。就是吊死溺死摔死都好,他這輩子最不希望的就是那種死法,嚇得掙扎起來,卻是無用。

  被喚作「餮」的她站到了使弦的饕餮身邊,兩人果真長得一模一樣:「別擔心,我暫時還不會殺你,還要用你來談條件。」

  伶牙俐齒得可怕、使弦的饕餮道:「天問吾為何人,吾答吾乃妖魔。位列四凶之一,名為饕餮。」

  她說完又一欠身,讓玄武心裡厭惡得要死:「別裝模作樣,妳有何企圖?」

  就算不是姚家子弟,也是山海師,玄武不能見死不救。饕餮聽他開口問了,心情愉悅地道:「很簡單,我和白虎有一筆陳年舊帳要算,但眼下他被打得神形俱滅。三天後讓他來這裡,換回我手上的任家小公子。」

  玄武一挑眉,他和白虎不同,與饕餮交手得不多,甚至山海大戰那時對上饕餮的也不是他,又饕餮潛藏北方多半是這一兩百年的事,他並不清楚她,也不知她這算盤底下還有什麼古怪。

  玄武:「妳想親自向白虎復仇?」

  饕餮:「對,除了他以外誰都不要,我也沒興趣跟你交手,反正比不出結果。」

  他不清楚饕餮和白虎的恩怨,只知道眼下要保任鎗的性命,而道:「開出這種條件,不怕我們三日後整頓人手,帶著整個世家的山海師一道殺過來?」

  「無妨,不足為懼。」聽聽饕餮何等狂妄:「我會等三天。三天後的亥時,若白虎沒有出現,我不只把小公子殺了吃掉,也會殺光全洌水城的人民,算是我給你打個招呼。」

  玄武:「我如何能信妳當真會等那三天?」

  饕餮:「哎呀,方才那一次談條件,你不已充分知道我守信了嗎?」

  居然和妖魔談條件,真是瘋了,辱他神格。可任鎗趁隙被擄終歸是他一時大意,無從反駁。苦主這時還道:「玄武大人,沒關係,我等這三天。」

  任鎗脖子上一圈血跡尚在,他仍然說:「比起我的命,先擔心小鈴和白虎大人吧。我不會有事的,就讓我等吧。我相信小鈴⋯⋯她會帶著白虎大人回來的。」

  玄武還待要說些什麼,饕餮卻搶先道:「這小公子都果斷多了呀。你快走吧?我在這兒等你,三天後管你要帶多少山海師走狗來,只有白虎,猛虎破天,我見了他才要放人。」

  饕餮說著,困住任鎗的紐帶愈發緊了,捆得他難受之外還擺明了不放人,全無轉圜餘地。玄武心裡一陣交戰,終究還是憤恨不平地道:「三日後,以任家大公子的性命為償,約戰紅鶯園⋯⋯」


  清唱頭昏腦脹地在分家的客房裡醒來時,已是日正當中,與饕餮交手一夜後的隔日午時。

  她還不知道分家收留了昨晚紅鶯園裡所有的酒客與酒女。把沒事的都送回去後,掛彩的幾個還得留下來治傷。妖魔造成的傷口帶有瘴毒,非是一般大夫所能應對,只能由山海師親自處理,分家瞬間成了養病坊。

  分家的守護結界之後在玄武的協助下,由通曉結界術的山海師重新架起,何羅魚已回到了清唱身邊。左右望望,這暫時充當她臥室的客房聞起來是一股濃濃的藥味,和她自己身上的味道一樣。清唱環視過房裡那一堆雜物藥品,恰好有人開了門進來,是任鉉。

  清唱:「任二公子。」

  任鉉:「醒啦,清唱姑娘。」

  昏迷了一整晚的人終於醒來,喜悅卻蓋不過任鉉臉上的愁與倦:「姚二公子讓大夫給妳抓了解毒的藥方,我煮了一碗來,喝吧。」

  清唱道過謝,坐起身後接過藥碗,任鉉拉了一把凳子來,在她榻邊坐下。清唱於是問:「昨晚怎麼樣了?蠟⋯⋯饕餮呢?大家都沒事嗎?」

  任鉉:「紅鶯園所有人都逃出來了,只是有幾個受了傷,正給他們治療。」

  清唱:「受傷?遇妖魔襲擊了?」

  任鉉:「嗯,饕餮的瘴氣引來了好大一批。本來只有我一個人在引導大家逃出去,幸好後來玄武大人也來了,才沒有人喪命。」

  清唱:「這樣⋯⋯猛虎破天呢?他後來不是自己一個留下來對付饕餮了?」

  任鉉:「他⋯⋯」

  清唱:「還有任鈴跟任大公子呢?他們兩個怎麼了?」

  莫非他們也受傷了?否則就算撇開任鎗不說,任鈴那性子若是知道自己受傷,定是要親自過來看看的,之前庚辰山那回都能讓她緊張成那樣。

  見任鉉沉默地低垂著頭不說話,清唱心裡隱隱有種不好的預感,一直等到任鉉開口,那不好的預感便成真了:「我們輸了,清唱姑娘。輸得慘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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