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在門口冷靜下來後,宥情深吸了一口氣,想要排解家中的氛圍帶給她的不適。
客廳一帶拉起了封鎖線,隔出一條通往廚房的路。
兩組黑色沙發一長一短呈L型靠攏擺放,跟電視牆中間隔著一張年代久遠的木製茶几。
混亂的場面如刑警的敘述般,偏移的茶几跟沙發,地上還有散亂扔置的酒瓶、遙控器以及其他雜物。
宥情稍微摀住口鼻,沿著封鎖線向前,看著那個男人最後倒臥的地點。深褐色坐墊上殘留著一塊顏色不明顯的血漬。
父親還在世時,沒有工作的時候常常會窩在客廳,研究下一期的樂透或是彩券號碼。
當她放學回家,父親就會命令她去跑腿或是按摩,把她當作僕人使喚。她沒有拒絕的權利,常常忙到半夜才有自己的個人空間。
「唉……」宥情抽了一下鼻子,眼眶開始發熱。「好了,事情都結束了……對,這一切。」
她眨了幾下眼睛,在哭出來之前,決定上樓休息,回到這間房子裡她唯一能夠放鬆的安全地帶。
宥情帶著行李走進飯廳,在經過客廳後方的儲物室時,朝緊閉的房門瞥了一眼。
在她的印象中,這個房間是母親的臥室,也是母親用來躲避家人的地方。不只是她還有妹妹,連父親也無法進入。
「不知道裡面長什麼樣子。」宥情隨手打開樓梯間的電燈。
等待燈泡發亮的同時,她嗅到了一股濃膩的氣味。
她看向餐桌,雙腳自動朝桌邊移動,發現味道是從一個白色塑膠袋裡飄散出來的。
「是他訂的吧。」宥情拿出一個圓形餐盒,再從袋子裡找到一張義式餐館的點餐單。
她打開塑膠蓋,看著盒子裡裝著的白醬海鮮義大利麵。這本來是她父親的午餐。
下午向警察報案的人不是鄰居,而是前來送餐的外送員。
對方接到訂單,載著餐點抵達的時候發現大門敞開,客廳一陣混亂,沙發上還疑似趴著一個人。
因為聯繫不上她的父親,察覺到不對勁的外送員進屋查看,整起案件也才隨之曝光。
宥情將鼻子湊近餐盒,不好聞的氣味變得更加強烈,讓她忍不住皺起臉孔。
她趕緊處理掉手上的食物,將廚餘裝進袋子,綁緊後丟到流理台,接著將沖洗乾淨的餐盒放進堆滿回收物的紙箱。
一番折騰後,她才走上樓梯,來到幽暗的二樓。
左手邊是父親的臥室,右手邊依序向外,分別是她和妹妹的房間。
宥情轉動門把,走入房間後將行李扔在牆邊,反手鎖上房門。
她撲向躺了會腰酸背痛的床墊,將臉埋進枕頭裡,就算灰塵搔得她鼻子不舒服,她也不想改變姿勢。
囤積了一整天的疲勞讓她四肢發軟,家人引發的騷亂也讓她費盡心神。
宥情放空腦袋,強迫自己休息。但躺了一段時間,她依舊沒有睡意。
「果然。」她抬起臉,對著床面低喃。「要是有帶安眠藥就好了。」
她慵懶地翻過身,望著天花板,打了一聲哈欠。
「說不定宥忻還有,要去她房間找找看嗎……唔,還是不要好了,過度依賴安眠藥也不是辦法。話說……那傢伙到底想怎樣啊,一下想不開,一下又消失不見。真的很好笑,不知道在痛苦什麼,明明一直以來,都是跟煩惱最無緣的人……」
宥情的眼神變得黯淡,若有所思地瞥向隔壁房間。
「真不公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