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廳天井的高度約莫鑰匙耳柄的一半;從交錯堆疊的機械之間遙望天井頂部,可見粗大的鑰身如橫樑般穿過。佔地寬敞的大廳幾乎被各式巨大機械零件塞滿,構成一座盡是發條齒輪的巨大立體迷宮。
「好大!」
「衝啊——」
雙子毫不猶豫、一溜煙地鑽進迷宮,玩起發條溜滑梯、齒輪旋轉椅、槓桿發射器、天旋地轉步道,以及各種秘密空間和通道,和許許多多的大小孩、小小孩、發條兔與偷閒的藍白領們,一起玩得不亦樂乎。
瘋到在迷宮內吃完便當,兩小搗蛋才終於靜下心來,一鼓作氣從高聳的迷宮頂端滑下螺旋滾筒溜滑梯,落在諮詢台的懸賞告示前:『
—懸賞告示—
拍到愛咪正身影像者五百法蘭西斯(50萬)
取得愛咪本尊樣本者一百沙里(1000萬)
捕獲愛咪本尊者一百梭利司(10億)
*嚴禁殺害、虐待愛咪,違者拘禁三十年,併科五千萬罰金!
』
告示旁邊還有一座齒輪樣式的簡介牌:『
—國史盛謎:發條兔妖精—
機械發條兔確實是人工打造,然而自從它們按照既定模式跑上跑下、跳進跳出娛樂大眾開始,會趁夜打開運河閘門灌水船隻、在下水道用蘿蔔堵塞水路、於車潮洶湧的道路系統抽掉零件造成癱瘓的發條兔妖精《愛咪》,其名也如狂風掃境般廣為人知。歷來有數以萬計的冒險家和研究者試圖揭開愛咪的神秘面紗,但祂的腹黑名號打響至今已過五百餘年,早已消磨無數賭上的名聲。
』
璐還在閱讀簡介時,艾已攀著諮詢台、仰對頭戴發條兔耳的女專員說:「您好,我叫做艾,來拿約葛夫‧多芙先生寄放在這裡的小冊子。」
「小冊子嗎?稍等一下喔,小妹妹。」專員起身走進後方的辦公室,一會兒就出來:「沒有寄放耶。」
艾歪頭沉吟,一會兒豎起食指、抬頭道:「那、多芙先生的朋友有寄放嗎?」
「唉?……我再去問問。」
「謝謝大姊姊。」
「嗯。」專員正要轉身,諮詢台響起通話鈴聲,她拿起話筒:「市政府一樓大廳諮詢台。午安,達洛處長…咦?真的嗎?好的,請您稍等……」她將話筒夾在肩頸之間,空出雙手在諮詢台內翻找。「啊、有了……是,我知道了。」她掛下話筒,雙手遞來一本深色皮套小冊:「讓您——讓妳久等了、小妹妹,這是多芙先生託我們轉交給妳們的。」
「謝謝大姊姊。」艾踮腳收下小冊、鞠了個躬,在專員的微笑目送下轉身邁步,卻差點撞上迎面奔來的璐。
「姊姊!拿到了?」
「嗯。」艾把小冊塞進肩包,與她並肩走向出口。
「一百梭利司可以買幾個水晶三明治呀?」
「嗯——」艾偏頭想了想。「可以堆滿整個學校。」
「哇——那不就沒辦法帶回家了?」
「分大家吃啊。」
「那樣的話,也分給老師吧?」
「噗——他又不喜歡。」
「就是這樣才要分給他呀。」
「也要交給政府才有獎金呢。」艾突然來個急轉彎,低身鑽進迷宮底部的方塊小屋。
「一定要交出去嗎?」璐歪著腦袋跟進來,發條帽簷卻卡在狹窄的齒輪形入口掉落。小屋又小又矮,她只好趴著轉了半圈,伸手解開卡住的帽緣,嘴巴還不停地念念有詞,直到重新戴上帽子才說:「做朋友會不會更好呢?」
「不交出去沒有錢呢。」艾倚牆而坐,頭幾乎頂到小屋的天花板;她又貼著牆滑動身體,伸直腳去勾齒輪樣式的門。
門前的璐斜著上身躲開艾以腳緩緩推來的門,並伸手使力推門加速;天花板中央的小燈在門關上後變得稍加明亮。
「這樣……」璐靠在門上,可表面的凹凸不平令她皺了皺眉,便擠到艾的身邊。「還是交朋友就好了。」
「真的?」
「反正,三明治吃不完也會壞呀。」
「我同意呢。」艾與她貼額而笑,並從肩包抽出小冊子:「一起找找有什麼資料吧。」
「姊姊看就好了,我要思考和愛咪玩什麼遊戲。」
璐脫帽放置一旁,拍拍艾縮在胸前的膝蓋;艾會意地伸直雙腿,讓她面朝外地枕著,並把小冊抵在她的耳際翻閱。
許久,艾開口:「愛咪很喜愛發條蘿蔔呢。」
「嗯——?」大腿上的璐傳來迷糊的回應:「因為是兔子嘛。」
「也就是,可以用蘿蔔吸引愛咪啊。」
璐翻身朝她看:「但是,普通的發條兔也很喜歡蘿蔔呀。」
「所以要在一般發條兔不會出現的地方,設置誘餌呢。」艾闔上小冊並輕拍在璐的臉上:「總之,先蒐集蘿蔔吧。」
「嗷嗚。」璐掩面起身。「前幾天點心店旁邊的蘿蔔呢?」
「早就被清光了。」艾向前跪趴、伸手開門,小燈再度略暗。「只好明天再找呢。」
「明天大家要一起出去玩耶。」璐戴上帽子,輕拍了拍自己的雙頰後鑽出門。
「也是呢,那再想想辦法吧。」艾跟在璐身後,拍了一下她的屁股。「快點喔,裡面好悶。」可輪到她時,反而鑽到一半停在門間,仰頭對璐說:「還有時間呢,先去菜市場和道具店看看?」說著,她伸出右手。
「好呀,嘿!」璐抓住她的手,把她拖了出來。
「謝啦。」艾拍了拍屁股和大腿。「看誰先到車站!」並拔腿就跑。
「姊姊妳又這樣——!」璐壓著彈跳的帽簷追出大廳。
(待續|爬上爬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