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早晨\\
感覺糟透了……
我穿著淺藍色的病人裝,躺在病床上,四周是一片純白的房間,七上白色油漆的窗架,上頭架上透白的絲質窗簾。
殘缺的右手整隻上臂打上石膏固定,左手手臂綑上繃帶,還好左手可以自由行動,而雙腳完全沒有問題。
吃過早餐之後,我吞了止痛藥、抗生素還有許多大大小小的藥丸,吞嚥的過程很難受,勉為其難喝光兩杯水,我癱在病床上等待藥性發揮。
一回到學校竟然馬上被送進醫院,而且還是被最不能信賴的上屋武彥拯救,有種覺得自己蠢到極點的感覺。
聽說睦也被送來同間醫院住院治療,在我昏倒之後,五六個人合力制服睦,蓉司和哲雄則是平安無事的回家休息。
會知道這麼多消息,全賴上屋武彥給予的情報。
不過,他還不清楚我是小野鈴,單純將我當作是不小心被捲入的一般學生看待。
打個呵欠,我因為過度疲累,輕輕閉上眼,什麼都不要思考,腦袋放空,任由自己好好休息……
\\中午\\
吃過午餐和藥後,我枕在病床上等待藥性發揮。
「叩,叩。」房門被敲了幾下。
沒有回應,房門緩緩被推開,走進來的是上屋武彥,他一身西裝,看起來像從學校趕過來的樣子。
「身體還好嗎?」他露出和煦的微笑,慰問著。
我望著他的臉發呆,沒有馬上回應,這時候突然覺得上屋武彥是個好人的我,肯定是腦袋有問題了。
「自從送到醫院後,你一直處在昏睡狀態,都沒機會問你能和連繫家人的電話。」
連繫?在這世界上沒有家人的我,怎麼可能有電話呢?何況,現在的我是個男人,總不能說告訴上屋武彥說,自己就是失蹤多日的小野鈴吧。
想不出有什麼藉口好推託,只好繼續沉默地凝視上屋武彥。
「唉……還是沒有辦法開口嗎?果然太勉強了,那麼你好好休息吧,有什麼需要儘管告訴護士。」上屋武彥雙手交叉在胸口,輕聲嘆息,露出溫柔的笑容。
等到武彥離開病房後,我再次閉上雙眼。
\\下午\\
精神好多了,我試著慢慢起身,傷口產生異樣感,因為止痛藥發揮效果的關係,才能像現在自在的動作。
起身後,我推著點滴,一步一步離開病房。向護士詢問睦的病房在哪,再三懇求護士讓我去探望睦,坳不過我的請求,護士才推來輪椅陪我去睦的病房。
護士陪我乘坐電梯來到四樓,走過白色和米色的走廊,來到房號掛著「401室」,牌子的姓名欄寫著「三田睦」。
房門突然打開了,我看到蓉司走出來。
「蓉司?」對於這樣的巧合,我相當詫異。
「是你,太好了……不,非常謝謝你。」蓉司也同樣詫異,眼神閃過感激和懊悔,最後當他要低下頭鞠躬答謝時,我制止他。
「睦呢?」我先開口問。
「已經在休息了。」
「既然如此,我也不好去打擾他。」我輕笑,又讓護士推去來時的方向,也打算回病房好好休養
「等等,可以說說話嗎?」蓉司趕緊跟上,柔聲問。
「終於和朋友合好了嗎?」我沒有正面回應,只是抬頭看向蓉司,繼續說著自己想說的話,想問的問題。
「……嗯。」蓉司眨眨眼,露出鬆心的笑。
將一切看在眼裡的我,也終於寬心了,終於能有機會看到蓉司的笑容,真是太好了。
從來只是排拒他人接近的蓉司,竟然也會有主動想找人談話的一天,過去他身上滿溢的孤獨感已經消失,現在的蓉司已經成為可以接納不同於自己的人事物了。
「那麼,快點去吧。」我伸出安好的左手,輕輕推走蓉司。
蓉司不理解我為何做出這樣的奇怪舉動,一臉糊塗的樣。
「不論是誰都好,總會迷惘著活下去。不過呢,只要在最後能感到幸福,我認為那一切都足夠了。」
蓉司瞪大雙眼,好像聽得懂我話中的涵義。
我與他對視,看起來蓉司多少也察覺到我知情什麼,只是礙於護士在現場,所以我們沒有說出口。
「選擇和答案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待會你要去見面的人。」我瞇起眼睛笑,希望能在最後能給予蓉司不被動搖的強心劑。
蓉司點點頭,回身要離開之前,突然又回頭問。「請問……你認識小野嗎?」
「怎麼了嗎?」我心頭一震,假裝沒事,小心翼翼的開口。
「沒事。那個,謝謝你……還有,對不起。」蓉司露出黯淡的表情,苦澀的笑了笑,轉身離開。
目送蓉司遠去的背影,我看著自己殘缺的右臂。
故事,進尾聲,卻還沒有結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