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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愛的城堡】怎麼辦?我失手害死了公主(下)

關燁 | 2017-02-01 01:36:41 | 巴幣 32 | 人氣 99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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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西元2011年,美國加利福尼亞州橘郡。

  青年手持頁數淺薄的故事書,坐在被孩子們圍繞成的圓形中央。他投入在其中,講述的每字每句都充滿著情感。配合著劇情高低起伏而有所轉換。「『最後王子握著他的寶劍,勇猛地朝著火龍的脖子大力砍下。『嘩啦!』一聲,伴隨著眾人歡呼。他打敗了無惡不作的火龍,最後成功將公主救回,兩人因此過著幸福快樂的日子。』真是可喜可賀~」

  在闔上書的那刻,他滿意地看著所有人的表情。今天的說故事表演,他的表現就和故事中的王子一樣,成功達到他們的目的了。

  「怎麼樣?大家還喜歡今天的故事嗎?」這已經是他來到這座公園講故事滿一個月的日子,算算聚集在他身邊的孩子們,那數量遠多於他當時預估的人數。為自己的精湛說故事技術感到自豪,他相信他正一步步順利地朝著目標邁進中。而且實現的那天肯定就不遠了。

  如雷貫耳的鼓掌聲引來在公園四處運動或是野餐放鬆的民眾們。然而他們也早已習慣這風景,頂多是為那說故事的年輕人感到欽佩而跟著小聲拍手。

  「謝謝各位小朋友今天依然很準時的來聽我說故事。明天同一時間也記得要到這邊集合,我會再準備更有趣的內容讓大家隨著主角一起冒險的。我們約定好囉。」

  「好──」整齊劃一的回應,這光景看起來就像被成功洗腦的軍隊會有的反應。沒人會覺得有異狀,誰都不會想到只是說個故事而已會有什麼離奇的事發生。

  隔天,青年依約在同樣時間出現在公園。翻開另一本沒見過的封面,他每天都會帶上新的故事而且從沒重複過。一直以來,都是如此。還是用那充滿戲劇張力的語調訴說著故事內容,他很擅長引領聽故事的人到一個全新從未見過的世界。在那裡,青年就是造物主。他讓無知的孩童們以為自己就是故事中的主角,身處在他一手打造的世界中進行著同樣未知旅程的過程。

  孩子們從青年那獲得了希望與勇氣,他們喜歡青年與他的故事。那是特別的。如果不是從青年口中說出,那感覺就完全不同。這種奇妙的感覺像是容易讓人沉淪的毒品,唯有它,才能達到那種飄飄然的效果。孩子們對青年的依賴感同樣加重,沒人覺得奇怪,為什麼只是說故事而已卻能讓這群孩子對他產生莫名的崇拜。沒人意識到這奇怪的現象。
  ──一直到事情發生後才有了轉變。

  第一位受害者消失當時社區的大人們認為是那孩子自己調皮,肯定又是跟家裡的人吵架鬧離家出走才會一時之間找不到人。

  「過幾天就會出現了,到時候再好好教訓他。」諸如此類的話試圖安撫著小孩不見的家長,而他們也這麼自我催眠著。

  一天又一天過了,孩子失蹤已經過了一個禮拜。受害者家屬們早已報警,但這風波對於依舊在公園聽故事的孩子們來說影響不怎麼大。雖然不見了一個固定會一起玩耍的同伴讓他們也非常難過,但是這和他們是否要聽青年說故事一點關係也沒有。是的,當時不會有人認為這兩者有關。因此他們還是繼續著每天的例行公事。不見的小孩呢?警方給不出任何能讓家屬滿意的結果。事情隨著時間的流逝而逐漸平息。傷痛只會留在那不見孩子的家庭中,周圍的人除了表示遺憾之外,他們的日子還是照過,並不會有任何改變。

  正因為這種心態,當第二個、第三個……一直到第五還是第六個小孩也失蹤時,社區的大人與小孩們才開始覺得事情似乎是有計畫地發展。孩子被家長們下令不得任意獨自出門,若非必要,就盡量待在家裡。可是這對小時候很熱愛向外跑的利蕭諾已經住在他隔壁的同齡鄰居而言,是何等過分的限制?利蕭諾激烈反對,他表示自己還想再聽更多故事,還想在放學後跑到公園玩耍到天黑才回家吃飯。雖然他也對身邊的孩子不管是認識或是不認識的逐一消失而感到害怕,但玩耍的慾望足以克制這種不切實際的畏懼。他想玩,想聽那個大哥哥的故事。光憑這個念頭,他堅決的態度就變得更加強勢。

  「好啦好啦,你如果真的要出門就給我找伴。時間到了就快點回家。遲一秒就禁止你一天出去玩。」

  母親的讓步讓利蕭諾開心的快要飛上天,他趕緊引伴找來鄰居一起去公園聽故事。
  「可是我必須照顧弟弟,媽媽最近打工很忙沒時間顧他。」
  聞言,利蕭諾垮掉的臉比不能出去玩的人還要來的失落,他只有在這時候腦筋動的特快,立刻提出了一個自認完美的解決辦法。「你把他一起帶去不就好了?這樣不僅顧的到人,也不會害你不能出來玩。這樣不是超棒的嗎?」

  就是因為這個提議,那天下午,他和鄰居以及還在襁褓中弟弟三人又去了公園。而這時候同樣地點,卻因為孩童失蹤案影響,來玩來放鬆的人數明顯變少。不只是家長本身害怕自家小孩也跟著消失,有些孩子知道朋友一一不見後他們內心也產生了陰影,變得不敢走向戶外。然而利蕭諾就像沒有知覺似的還是保持那副開朗愛玩的模樣,絲毫不被這詭譎氣氛影響。

  「哎呀,怎麼最近來聽大哥哥說故事的人變少了呢?」青年點算著人頭,這明顯變得空蕩的場景是他最不樂見的。如果可以,他倒還希望能因為這次的事件吸引更多人來聽他說故事呢。

  「該不會……是被今天要說的故事中的壞女巫抓走了嗎?那可不好。小朋友們,我們趕緊開始今天的冒險,同心協力將壞女巫打倒吧!」
  「看吧,我就說如果今天錯過肯定會後悔的。」利蕭諾閃爍著大眼轉頭對身旁的鄰居說道。他早在來公園的路上就一直想要說服心裡還是有些抗拒不願出來的鄰居,要他放心他們不會那麼倒楣遇上這種事的。現在聽了青年的話,利蕭諾更是放心不少。
  只要進到故事世界,所有現實上的問題就都不用擔心了。他是如此堅信著的。



□            □            □



  「對了,我忽然想到。你剛剛在森林裡發出那奇怪的聲音是想幹嘛?」回想到一半的我腦子唐突地撞進了這個疑惑。或許這跟洛瑞德無關,但我心裡多少還是會對已經被洗腦成童話故事中主角的人的所做所為感到好奇。

  「奇怪的聲音?我沒有啊?」

  是怎樣奇怪法……?一時之間我也想不起來,呃……總之不是正常的聲音。

  嗯──

  「啊!『嗚嚕嚕』!就是『嗚嚕嚕』!你為什麼要發出這種聲音?」難道又是洛瑞德叫他幹的好事嗎?怎麼現在愈想,愈覺得那傢伙根本就是病態加變態再加神經病集於一身的怪人啊。忽然間,我對Rapunzel敢這樣和他生活那麼久而覺得佩服了起來。

  「那個喔……」Rapunzel似乎有口難言,雙眼從我身上移開,四處飄移。沒意外的話,他現在心裡感覺到十分難為情。「因為生命書中有提到我應該要有一副好歌喉……所以我剛剛……」

  別跟我說你是在練習唱歌喔,論發生論音調,你剛剛的行為完全跟那扯不上邊啊。

  「我剛剛在練唱啦……真是丟臉居然會被你聽到。」

  唉……唯有這點,我認為洛瑞德應該要退讓的。

  「Rapunzel。」
  「又怎樣了?你該不會是要嫌棄我唱歌難聽吧?」
  「不是啦。」就算是我也不想承認,等等又惹他生氣就麻煩了。「你說你從有印象以來就一直在這座塔裡生活了對吧?」

  他點頭著,擺明了就是又認為我在問廢話的表情。

  「那你知道你現在幾歲嗎?」因為剛剛的那個回想,它讓我與眼前的人有了一些聯結。我不敢斷言這樣的推論是對的,畢竟如果為真,那也巧合到令人不敢置信。縱使我希望就是我想的那樣,但還是得經過當事人一一核對才能說得準。

  「十八……?我不太確定,但洛瑞德先生有說過完今年我就進入成年階段了。」

  嗯,這點是吻合的。那麼……「那你除了生命書中提到的,跟塔裡這些書本,洛瑞德先生應該沒跟你提過像是『手機』、『facebook』這種魔法吧?」先這樣形容我現在生活時代背景下的產物。經過包裝的術語才能套出想要的答案,我知道這對Rapunzel這種個性的人非常奏效。

  果然,他搖頭了。「沒聽說過。那是什麼?」

  「噢,就和你那個圓鏡通訊器的功能一樣,都是可以聯絡到洛瑞德先生的。」

  「是喔。那你有那種東西嗎?叫做『手奇』跟……『facebook』?」

  「我有,可是不能借你。還有,那是『手機』,不是『手奇』。」這麼簡單的東西也毫無概念。並不能怪罪童話故事害了這個少年,只能說一切的問題根源都是那個洛瑞德的錯。

  「為什麼?你弄壞了我的東西欸……」Rapunzel如今對我講話的態度已經不像稍早那麼蠻橫無禮了,不過對於壞掉的通訊器則是耿耿於壞著。

  「洛瑞德先生既然只給你這個通訊器,你知道那代表的意思是什麼嗎?」

  「希望我熟悉它?」我嘆了口氣,思索該怎麼將他從那糾結泥淖中拉出。

  「你很聰明啊。沒錯,他希望你能妥善使用它所以才不給你其他同樣可以達到功用的聯絡工具。因此我不小心弄壞了它,你要做的事不應該是責怪我,而是靠自己的力量將它修好才對。不然這樣就有失洛瑞德先生對你苦心教育的用意了。」能說出這一長串冠冕堂皇的自圓其說,我覺得我也是滿厲害的。但我得聲明,論文能那麼快就寫好可不是因為這個才能。

  「原來是這樣……對不起我還一直錯怪你……」不,其實你沒有錯啦。

  「不過──這次就當我寬宏大量吧。你東西給我,我負責幫你修到好。反正看你也沒這方面的經驗,我會趁洛瑞德先生發現之前就把通訊器修回跟新的一樣,他看見了會許還會稱讚你的多才多藝喔。」

  他聽了馬上毫不遲疑地將東西交到我手上,非常順利地我已經博得了他完全的信任。既然拿到了東西,下一步該做的事情就是……「Rapunzel,洛瑞德先生是不是要來了?」

  「嗯,看這時間是差不多了沒錯。」他指著掛在牆面的鐘,那款式毫不意外的也是非常華麗。

  「那麻煩你幫我一個忙,你得答應我不管怎樣都會遵守,這樣我才能告訴你之前那個我沒跟你說的秘密。」

  「你說,我會努力的。」雖然只有短短的一瞬間,但Rapunzel的臉蛋確實閃過了一絲怯弱。怎麼了?他是想到了什麼嗎?

  「保護好自己。不管怎樣都要以安全為重。」必要的話殺了那男人也沒關係。但我知道他不可能這麼做,因此只能放在心裡期許。

  Rapunzel滿臉困惑,他不能聽懂我的話也是正常的。

  「時候不早了。還記得我曾經要你保守什麼秘密嗎?」

  「不能告訴洛瑞德先生幫手來過的事。但是……真的不能說嗎?我覺得被知道洛瑞德先生也不會生氣的。」

  那傢伙目前我對他一點好感也沒有,也不知道他何時會突然哪根筋不對去傷害Rapunzel。整個就是未爆彈存在的人,當然要將我這個外人來過的事保密到家。假使說他真的就是我想的那個人,失蹤了十六年的傢伙,那任何小心翼翼的措施都是必要不可省略的。

  「差點忘記。Rapunzel,你這邊有指南針或是地圖之類的東西嗎?」
  「那種東西……喔,有地圖。你要是嗎?」
  「嗯啊。雖然我是幫手,但不代表我對這邊的路就很熟悉啊。麻煩借我一份,下次還你。」

  找地圖的時間我又隨意瀏覽著他的房間。衣櫃、床、梳妝台、浴室、藝術品……奇怪了?是我眼花嗎?怎麼好像一直沒看到那東西存在這房間裡?
  哈,如果真是因為害怕他自殺的話,那就代表這個叫洛瑞德的男人其實也很害怕的嘛。他也不是想像中的那麼神通廣大啊。
  女巫啊女巫,你不懂的何謂「邪惡必敗」的定理嗎?等我研究出這個通訊器的秘密後,你就準備被抓進牢裡關到死為止吧!

  「給。」

  「謝啦。」攀上窗檯,我告訴自己,今天各種荒唐事都經歷過了,也不差這麼一跳。反正下面有樹叢緩衝,腳踝再怎麼嚴重也只是脫臼。怎樣都比留在這裡安全就是。

  「你不用靠我的頭髮嗎?」

  他到底是對自己的髮質強韌度有多少信心啊?就是不願意好好對待它就是?
  「不用啦,我這樣下去快多了。」在看了眼下方後,我又轉頭叮嚀他,「記得,我的事要保密,你要好好保護自己。」

  Rapunzel他那覺得厭煩的臉大概是我認識他後出現最頻率最高的表情。他揮了揮手,滿無情地催促我要走就快點走。

  雖然我不想就此離開,但我知道有更重要的事在等著我,只好像童話故事裡的王子那樣,暫時告退。



□            □            □



  剛送走利蕭諾不久,洛瑞德的呼喊聲便立刻從塔下方傳來。「Rapunzel、Rapunzel,放下你的頭髮。」

  原本在整理頭髮的少年反射性抖了全身,旋即又立刻裝作鎮定起身走向窗檯。「洛瑞德先生,我這就來了。」他熟練地將頭髮再度弄成稍早利蕭諾爬上來的樣子,並掛上鉤子。

  兩人相處的時間已經超過十年,但一直到了現在Rapunzel還是會因為洛瑞德和他的距離逼近而感到胸口窒息,有種喘不過氣的緊張感。他不懂那是因為什麼情緒才會變得如此。告訴洛瑞德,對方則是露出那一貫於刃有餘的微笑,形容著那是出自於「信任」才會有的反應。Rapunzel不疑有他,洛瑞德不管說什麼他都相信,但他也只能相信。是啊,在這個地方,他也不得不信任他。

  「你剛才不是打給我嗎?怎麼話說到一半就斷了?是發生什麼意外嗎?」洛瑞德親暱地觸碰Rapunzel的長髮,向下順著滑,一絲又一絲的橘色線條隨著月光不時散發出明亮光澤,可見主人是花了多少時間保養?而這也成了洛瑞德滿意的作品。

  「噢!我怎麼那麼糊塗,都把這事情給忘了。」Rapunzel目光飄移,從洛瑞德那英俊到讓人著迷卻又心生畏懼的臉孔轉移到房間四處。哪兒都好,他可不希望被對方發現到什麼異狀。
  「洛瑞德先生請你原諒我的疏忽。我不小心將通訊器弄丟在森林裡了……」頭低垂著,也許對方會以為這是他愧歉的表現,但其實只是Rapunzel為了掩飾心虛的假象罷了。

  「喔?這樣啊。」一綹長髮捲上了他的食指,玩的還真是不亦樂乎。「難得Rapunzel會犯這種粗心的錯誤。」

  「我不是故意的,請洛瑞德先生別懲罰我。」好不容易才忘卻那種感覺,他祈求著別再歷經一次那可怕的體驗。

  洛瑞德是他的神,是他的光。

  自幼,Rapunzel的所有就是來自於他。他認為這男人不管怎麼對待自己都一定是出於為了他好的念頭。然而事實真是這樣嗎?Rapunzel不曉得。他也不敢向洛瑞德確認。他說一,Rapunzel不敢說二。他們之間就是這樣上對下的關係,然而即便如此,Rapunzel試圖將這種畏懼感覺轉換成其他情感。時間一久、日子一長,漸漸地,無形中的害怕已經麻木並轉成其他情感。到底是什麼呢?他沒能說得準。一直到現在這看似模糊不清的感情還依然存在於心裡。

  或許等待下次那名男子的到來他能把握機會詢問看看。既然身為洛瑞德的幫手,那他肯定就和洛瑞德一樣萬能吧?Rapunzel如此推斷。

  「我不會懲罰你,你是我心中的公主,是我的一切,我才捨不得。」纏繞在洛瑞德手指上的髮絲愈來愈緊,隨著他對Rapunzel相處的時間愈長,那力道愈大。一直到Rapunzel露出吃痛的表情,他才鬆手。是故意的嗎?從那表情實在看不出頭緒。Rapunzel也不敢那麼想著。

  他抬起Rapunzel的下巴,動作是如此紳士優雅。上揚的姿態展現出讓女性心生羨慕的美麗側臉,隨著年紀增長整體變得美艷動人。洛瑞德未曾想過當時的小男孩居然可以變得比女人還要女人,他雖然沒那意思,但這意外的發現讓他閃過僥倖念頭。

  如果當時他帶走的人不是Rapunzel,而是別人,那或許就無法培育出這麼逼真的長髮公主了。更加確認了這個想法,洛瑞德更是了解他在往後做任何事都得更加謹慎,不能讓人知道Rapunzel的存在,也不能讓Rapunzel發現他過往的秘密。

  「Rapunzel,你看著我。」那雙無辜的大眼到底在想什麼,他想知道,想知道的不得了。「我會保護你一輩子的,所以不管遇到了任何事,請都別隱瞞我,好嗎?」

  「我……」差那麼一點他就要把利蕭諾的事脫口而出。可以嗎?他真的能相信那個才剛見面第一天的人嗎?「我知道的,任何事情,我都不會隱瞞著洛瑞德先生。」但是他卻說了人生第一個謊,而且是對他最重要的洛瑞德。

  送走了洛瑞德,房間再次回歸寧靜。只有他一個人的時候他才感覺得到疲累。草率洗完澡後,Rapunzel整個人直接攤向床鋪,表現地毫無公主該有的優雅。柔軟的觸感讓他備感安心。雖然他不懂那是怎麼一回事,但總覺得每次心情不好時,這種的感覺都能讓他想起一些曾經遺忘的,模糊不清讓人念舊的過去。他也不清楚那是誰的記憶,只覺得應該是很重要,但現在的他卻已經想不起來的事。

  希望有一天他能想起。許著這個願望,他進入了夢鄉。


  「『公主啊,請放下您的秀髮,請讓我上前營救您吧。』王子在塔下如此喊著。他知道如果想拯救一見鍾情的公主就必須趁著女巫不在時偷偷過來。而現在正是時候。他做足了準備,懷著無所畏懼的勇氣,前來於此。」
  認真投入在故事中的每個人全因為緊張而無意識握緊了拳頭。他們的專注力全放在青年接下來要說的故事。並暗自揣測著到底公主能否被王子拯救?抑或者是女巫贏得勝利。不過按常理來說大家都應該能猜到結果的,只不過他們還是希望從他人口中證明這個他們的想法將會是對的。

  利蕭諾心裡反覆祈禱,希望王子可以拯救公主,希望那邪惡的女巫最後可以被王子關進地牢不得再害人。

  就在青年準備開口繼續念下去的那瞬間,畫面定格。

  「怎、怎麼一回事?故事呢?怎麼不繼續說了?」

  沒有人回應他。一片的靜默讓他錯愣。搖了搖身旁的朋友肩膀,對方就像雕像般一動也不動。他不放棄,再度叫喚其他認識的朋友名字。

  「奇怪了?怎麼……大家都突然不說話了?這是怎麼一回事。」

  他不知道該如何是好。呆然地看著雙手,忽然間,他發現周圍的風景怎麼好像變了?原本要抬頭看去的青年如今只需平視就好。身邊坐在地上的朋友們變得愈來愈矮。

  ──喔、不對!

  不是他們變了。

  「是我變了!」

  「是啊,是你變了。」青年忽然開口說道。

  「為、為什麼你可以說話?」許多畫面頓時衝進利蕭諾腦中,包括新聞播送著孩童綁架案、鄰居朋友對他責備的眼神……許許多多,那都是現在這個利蕭諾曾經經歷過的事。

  「不!不!這不是現實!我肯定是在作夢!」抱著頭,他崩潰大喊。

  他想起了!那件差點被忘記,非常重要的事。

  「你這綁架犯!把之前被你抓走的小孩們全交出來!還有Rapunzel!Rapunzel也是當時被你帶走的其中一個對吧?」

  青年勾起微笑。上揚的嘴角、含有笑意的眼眸、肌肉牽動著的臉頰……這張臉,長的好像他曾經見過的「某個人」。某個……某個他肯定認識的人。但、到底是誰?

  「告訴你吧利蕭諾。」
  十六年前,這男人可以帶走那麼多小孩至今仍未被捕獲,那就代表他有一定的本事相信自己不被抓到。怎麼辦,利蕭諾開始覺得害怕了。那預感逐漸強烈,強烈到要吞噬了他完整的心──是的,這男人想做掉他!

  「你逃不掉的。我的世界、我的夢想,你也是其中的演員之一。利蕭諾啊……」

  「不、不!別過來!別傷害我!」

  「你的態度很讓我失望呢……哎呀,何必用這種眼神苛責我呢?別跟我說你忘了十六年前的你……是多麼深愛的我所說的故事啊。」他露出了勝利的微笑,這讓利蕭諾逼近瘋狂。

  「沒有!我才沒有!」

  「別對我表現出那種態度嘛,你這樣,我只會覺得你是因為害羞才會如此的。」他不知道對方是哪來的自信,這只會讓利蕭諾覺得更加害怕而已。

  青年伸出雙手,原本在他手中的故事書早已消失。他一步步靠近利蕭諾,後者四肢像被水泥給困住,動彈不得,只能眼睜睜地看著那雙隨時會致他於死的手逐漸逼近。

  靠近……

  接著──他將他納入懷中。

  青年靠近利蕭諾耳畔,窸窣著密語。

  「王子利蕭諾,你是永遠贏不了我的。想要拯救Rapunzel?你先拯救你那顆懦弱的心吧。晚安了,我親愛的王子。」

  接著,他拉開彼此,將利蕭諾,狠狠,推向後方的懸崖。

  碰!



□            □            □



  一早就拿著從Rapunzel那借來的通訊器到朋友研究室想起他幫忙拆解這東西的運作原理。雖然耗了不少時間在那,但至少最後得到的結果是讓人振奮的。

  「其實它就是把對講機做成圓鏡造型而已,本質上並沒有不同。」對方將組裝好的東西還給了我,並且這麼表示。

  仔細觀察那東西的外貌,如果不是經由專家分析,我還真以為它是什麼神秘的高科技產物。
  「居然是這樣子嗎?做的這麼精緻我還以為是很厲害的東西。」

  「你一開始拿來的時候我也這麼想。不過很可惜的,就是那麼一回事。」朋友隨手拿起螺絲起子,又開始拆解其他東西。

  「我瞭解了,非常感謝你的協助。」

  「小事情。不過利蕭諾,你是從哪拿到這東西的啊?感覺不像是你用的。」

  「哦……這好像是我媽之前寄東西過來時,不小心混在裡面的。可能──是我妹妹的東西吧。」

  冷哼了一聲,他說:「少來,你又沒妹妹。」

  「是、是表妹啦!」說完,我趕緊再次道了謝並逃離現場。

  邊走邊審視那小巧圓型的通訊器,我原本以為可以從中獲得更多訊息的。如果洛瑞德是因為要配合Rapunzel的角色設定才給他這種款式的通訊器,那這就代表他被設定成女巫(或是巫師),也就要用類似的東西才對吧?他的所作所為至少在Rapunzel面前都要符合童話故事裡的情節。但是讓人無力的是,我又該去哪找到擁有類似東西的人?

  「利蕭諾?你怎麼低著頭走路?這樣很危險喔。」抬起頭一看,出聲叫我的人原來是佛比教授。

  「教授你好。抱歉,我剛剛在想事情。」

  他今天給人的感覺還是充滿了年輕活力。每次待在佛比教授身邊,我都有種自己好像是他哥哥的錯覺。永遠不老的魔法啊?不知道佛比教授是不是受到魔女施法才能保持青春。哈哈哈……最近實在跟童話故事太有緣了,害我胡思亂想都會牽扯到那方面去。

  「想事情?是論文遇到問題了嗎?史翠萊小姐她最近似乎很忙,如果需要的話我也可以給點意見喔。」

  「喔、跟那無關,只是我私人的事情而已。沒事沒事!」

  「該不會是女朋友吧?」原來佛比教授也會露出這種有些壞心的表情啊?實在是愈來愈難將他和教授這份工作聯想在一起了。「也是呢,寫論文壓力那麼大,偶爾心情不好就會遷怒到身邊的人啊。放心放心,我也是過來人,我懂這種蠟燭兩頭燒的壓力。」他感嘆地拍了拍我肩膀,並指著我手裡的東西,說:「女朋友用這種東西還真是有氣質。我還以為現在的女孩子都直接用手機的自拍鏡頭當作鏡子使用了呢。」

  「教授你想太多了啦,這東西是我表妹的,我才沒有女朋友呢~真的沒事,你不用擔心。但你的好意我還是收下了。」

  「喔?」有那麼一瞬間,我感覺他看我的眼神好像不是完全相信,但也沒表示怎樣。「好啦,那我先去忙了,先這樣啦。」

  與佛比教授道別後,我隨即加緊腳步回到宿舍。腳傷還沒完全好,所以走起路來還是會一跛一跛的。
  將東西放置在凌亂的書桌上,我倒回床上稍作休息。這時,放在口袋的手機鈴聲傳來,打來的人是剛才幫我拆解通訊器的朋友。

  「怎麼了嗎?」

  「我忘記跟你說,剛才我在拆那東西的時候有看到鏡面跟殼之間夾著一張紙條,上面有寫一些字但我不知道是指什麼意思,你自己抽出來看看。」

  數字?依照他的說法,確實我在夾層中發現了一張泛黃的紙條。攤開對折,上面記著「別的世界,不能忘」。
  不知情的人自然不懂。但當我看到這句話時我便瞭解,其實,Rapunzel是知道的。他知道自己活在一個人為刻意創造出的世界。但是,如果他有意識到這件事的話那他為何不離開?有什麼原因讓他必須留在那裏?
  算了,與其想破頭想了那麼多,我認為還不如下次遇到他的時候直接強行將人帶離那裏。

  可是洛瑞德呢?他怎麼辦?萬一我帶走了Rapunzel被他發現,反而創造了讓他溜走的機會這該怎麼辦?

  不行。在確認他就是「那個人」之前我不能輕易報警更不能讓他有機會脫逃。除了拯救Rapunzel,我還得讓那個洛瑞德就地正法。

  沒辦法,誰叫我是闖入Rapunzel世界的「王子」。

  這個念頭讓我逐漸從一個不經意闖入Rapunzel世界的外人轉變成為這齣可笑的戲劇中極有潛力扭轉劇情的要角。在自從我有了這自覺後,內心那股被遺忘已久的憤慨因此而再度被點燃。

  承著還高昂的情緒尚未退卻,我在太陽下山後再度回到意外落馬的事發地點。

  圍籬之後的景色依然是那層層堆疊的樹枝雜草。但是此刻我的心情卻不再是當時的害怕無知。曉得翻越這層界線後有個被囚禁已久的青年他或許還在等待機會離開那座塔,他可能就是當年曾經被綁架的其中一名無辜的孩童,也可能是因為其他因素而被強行居留於此的受害者。不管是哪樣,都沒有人可以任意限制一個人想要過著怎樣的人生。一想起那些已經快被我淡忘的臉孔,那群曾經玩在一起的朋友們,我就感覺到渾身顫抖,呼吸變得急促。

  循著在落馬地點不遠處的一條隱蔽小徑,我就是在那裏順利從洛瑞德的童話國度回到現實世界的。現在回想起當時的情況我真心覺得,人的成功與否,運氣絕對是必要因素。那是因為,能發現這條通道的存在單純是一連串的意外接連發生而導致的結果。

  那時,我跳下塔後整個人直接掉進比人還高的草叢中。接著又滾了幾圈,試圖想爬起時,腳不小心去勾到了一條混在樹林中具有保護色的繩索。好巧不巧,繩索的另一端就是負責固定小徑出入的門把。因為這樣我才知道,原來,就在Rapunzel住的塔正後方就有一條小徑可以順利通往圍籬外的世界。只不過那在Rapunzel借給我的地圖上並沒有被標示出來。

  這次我就直接從那個意外發現的小徑回到了塔的正後方。先是在建築物的附近窺探順便監聽,確認塔內沒有疑似洛瑞德的聲音後,我才小小聲地朝著窗檯喊:「Rapunzel,我來了。」

  沒過多久,依然穿著洋裝的青年走了出來。他的表情還是那麼不耐煩,就連看到我也沒打算收斂一點。

  「你下來,我帶你離開這裡。時間已經不多了。」
  「在說什麼啊你?我的東西呢?修好了嗎?」他意興闌珊地趴在欄杆上,似乎是覺得等待我的時間已經超出了他能忍耐的極限,語氣非常不友善。

  但是我沒時間跟他鬧脾氣,如果不在洛瑞德發現之前把人帶走,那這一切就真的全玩完了。可是,我又該怎麼說他才會相信我?

  「Rapunzel,洛瑞德先生他生病了,你──」
  「你說什麼?我立刻下去!」

  一晃眼的事,他從房間靠著長髮跳下塔的時間絕對不超過一分鐘。著急地握著我的手,他焦急的模樣看得出來洛瑞德在他心裡是佔了多大的份量。如此癡心的青年,可是對方在正常人眼裡卻是個不折不扣的變態罪犯……這是多麼殘忍的真相,我頭一次覺得吐露實話是那麼的痛苦。

  「你聽我說,」因為心情的五味雜陳,我終究還是嘆了口氣,「有些事情我知道其實你都懂。只是我不曉得為什麼你明知道,卻不選擇逃離,而是要繼續待在這個虛假的監牢裡。洛瑞德到底對你而言是怎樣的存在?我認為Rapunzel你對我其實語帶保留了,對嗎?」我盡量將語氣放低放柔,就是希望能博取他的理解,讓他知道我才是真正為了他好的人。洛瑞德的謊言已經開始出現裂痕了,而我在做的事只不過是成為Rapunzel的推力,讓他早日拆穿而已。

  「我、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又來了,又是那稍縱即逝的落寞神情。他肯定有什麼事瞞著沒說出來。

  輕柔地反握著那雙手,他瞬間抖了一下,試圖掙脫,但我卻強硬地抵抗了。「Rapunzel,你對洛瑞德其實又愛又怕,我沒說錯吧?」

  在他說出「才沒有」之前,我確實看見了,他忽然收縮的瞳孔。實在很想直接告訴他,在我面前沒有任何秘密是可以完好無缺地被守護住的。我就是為了今天這種時候才會努力奮鬥至此,如今想靠這種拙劣的謊言將我呼弄過去,那是絕對不可能的。

  「我、我……」
  「你的房間裡沒有任何尖銳的用品,那是因為你曾經做出想要自殘的行為,要不就是因為使用了類似剪刀的東西去傷害到自己,知道此事的洛瑞德才會出此下策。我說的應該沒錯吧?」

  「我……」

  「你的書櫃裡還有你放在桌上寫到一半的紙張,那些東西能給你的就只有簡單的知識。那也是因為洛瑞德他希望將你塑造成一個真正的童話人物。童話故事中的角色是不可能知道現在的社會發生什麼是,科技又有多麼進步的。最淺顯的證明就是他給你的那個通訊器。我猜,洛瑞德肯定告訴你那是他用魔力做成,可以和他溝通的媒介吧?還真是說笑,為了讓你的思路整個變成長髮公主,他還真是用盡了心力把任何會讓你產生求知慾的細節全控制在不脫離童話這個設定的範疇中呢。」

  「那個是……」

  我覺得我的腋下、背脊現在肯定全佈滿了汗水。腎上激素的飆升,搞得我情緒也開始澎湃了起來。

  「Rapunzel……你知道在你住的這座塔、這片森林以外其實還有另一個『你不知道的世界』,對不對?」

  我的手覆蓋上他的臉頰,看著我的那雙眼已經溢滿了淚水,就在我說出那個關鍵字的時候,我的指尖感受到了溫熱。

  「你怕你忘記,所以你將這個秘密藏在通訊器中。你知道那是唯一一個洛瑞德不會收走的東西。沒有了它,假使你躲了起來,他要找到你肯定會有難度。因為這樣,你才會把這張紙條放在裡面。」

  「你!你不要亂看!」他粗魯地搶過紙條,但因為動作太大,撕成兩半的秘密一端在他手中,一端在我這。就像終於搭上的連結,我們之間再也不是處於童話與現實兩者毫無相關的平行世界了。

  心情沒來由地從激昂轉為悲傷,久違的難過自從綁架案後我就再也沒感覺這麼強烈過。當我意識到時,原來我早已泣不成聲。
  「Rapunzel,你一定有你原本的家人、原本的名字……你聽我的,我們、我們一起離開這裡,找回你真實的身份。好不好?」

  我見他開始猶豫了。雖然當時我沒預計到自己的情緒會失控成這樣,但至少我打動了他。

  Rapunzel良久沒有說話,但我不急著現在聽到答案。因為不管怎樣,我人是鐵定要帶走了。只要不被洛瑞德發現之前,一切的優勢都還站在我這。

  「算了,我們先走吧。」我的耐心已經磨盡,扯著人,硬是要帶離這裡。

  「洛、洛瑞德先生!」Rapunzel驚呼,我心頓時涼了一截。

  靠!真的假的啊?

  轉頭一看,那是第一次我在看到熟人後表現的是那麼茫然失措。

  但,更讓我不敢置信的是那張臉。

  那張,不應該出現在這的臉。

  「佛比教授……?為……什麼?」這大概是我這輩子最難以啟口的疑惑了。字字句句吐露出來都讓我內心飽受折磨。所有曾經對他的憧憬,他給我的信心全都被肆虐的大火吞噬,留下的灰燼還想趕盡殺絕我最後的堅強。

  他還是那副微笑,只是現在看來是格外諷刺。

  手持著槍,他瞄準著的應該是我的腦門或是任何足以一槍斃命我的位置。

  「你不應該多管閒事的。我還在想到底是誰在我開始當教授後就一直在午夜時分進入我夢中擾人。想來想去果然那個小鬼就是你呢,利蕭諾。」

  「十六年前……你知道你害多少個家庭破碎嗎?你這個瘋子!泯滅人心的惡魔!」我聲嘶力竭地大吼,猶如這幾年的怨氣全都在這時一吐為快。但我還不滿足,他必須要受到應得的報應,為所作所為付出對等的代價!

  「我沒時間跟你在那邊回憶過往。」

  「砰!」

  一切發生得太快,所有事情的經過我是在感覺Rapunzel趴在我身上逐漸冰冷的身體後才回神的……

  Rapunzel?

  紅色的、不詳的、溫熱的、刺鼻的……


  「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啊!」


  Rapunzel想看我,但是他已經整個人趴跌在我身上,鎖骨上的彈孔瘋狂流出鮮血,根本無力支撐他起身。

  「不、不要、不要死……我、我……我怕……但、但、但……我還是……還是……愛……愛他……」

  為什麼啊?為什麼你要這樣袒護他?

  Rapunzel他瘋你也要跟著瘋嗎?

  我想要救你啊!

  拜託!拜託不要再讓我一個人承受這些了!

  求你、求你別死啊!

  「嘖。你害我精心培養的公主就這樣掛了!你這程咬金!」同時是洛瑞德又是佛比也是綁架犯的男人又再度開了好幾槍。

  煙硝味瀰漫,我聞到的不只是血腥味,還有像是雨降下的味道。

  在我陷入黑暗前,我看到的畫面可能是這世上最美,但也最哀戚的景象。

  ──一頭像是反射夕陽光芒的蜿蜒河流,染上了腥紅。看似突兀,但又覺得兩者可以相融。倒臥在其中的,是閉上雙眼,睡得很熟的長髮公主。



□            □            □



  德國的夏天其實滿涼爽的,就算最高溫也才二十六度附近,這和我家鄉那種高溫難耐的氣候截然不同。不過可惜的是在順利拿到畢業證書後,我就得暫時和這裡道別了。

  細數著這兩年的點點滴滴,有太多我感謝也感謝不完的人。對了,還有威里。雖然牠把我狠狠地甩了下來,但若非因為牠,我也沒那機會可以替童年創傷做個了結。一想到這,我就不忍心再去責怪牠什麼。再說,牠也不見得懂主人心裡在想什麼吧?
  唉啊、真是驕縱難搞的馬兒呢,我只能這麼說。不過幸好我最後還是拿到證書了,也跟一同受訓的同學教練們合拍了一張大合照。這些回憶連同著那面圓鏡,我全收進了行李最底層。

  「如果之後有機會,希望我們還能在研討會相遇,應該可以吧利蕭諾?」史翠萊小姐在接獲我今天就要搭機離開,她極有誠意推掉了原本的開會,特地來到男生宿舍見我最後一面。

  顧慮到我的腳傷,她堅持一定要這麼做。

  「那是當然,我會以教授為目標,繼續努力的。」

  她以一種看著兒子長大總算要離巢的感慨眼神與我做最後的道別。「利蕭諾……」專屬她愛用的香水味撲鼻而來,原來是因為她忍不住衝動而抱緊了我。感覺得到人的心跳聲,那和不久前的冰冷遺體迥然不同。

  「沒事沒事……」我在騙誰啊,撲簌簌的眼淚早已背叛了我哭得像個孩子。我知道我還是走不出那陰影,我沒那麼堅強,在接受Rapunzel的死後,我更是知道即便過了那麼多年,我還是如此軟弱,窩囊到不能再窩囊。

  歛起崩潰,送走史翠萊小姐,我將剩餘的行李全數打包完畢。看著這讓我度過兩年忙碌研究生生活的寢室,心裡種有說不上來的難過。

  「終於要離開了呢。時間過得真的好快。」那是我的室友,名字是薩伽‧昆納,電子領域的天才碩士生。

  我無奈地笑了。明明上一秒眼淚還只也止不住的人,下一秒又忘了該怎麼表示離別的難受。
  「是啊,不能再和你當室友了,一想到以後沒人能接任叫你起床的工作,我就覺得憂心忡忡。你可得自立自強別睡過頭啊。」

  「我知道啦。你才別一回到美國就又受傷來受傷去的。」

  我當然知道他在擔心什麼。看他一直盯著我那被洛瑞德用手槍射穿而留下的小腿傷疤就曉得。有好一陣子我走路都一跛一跛的,但現在傷口已經復原得差不多了走路姿勢也就不再那麼奇怪。
  可是即便血肉傷口已經癒合,但內心的痛是一輩子的。我認為現在的我還是沒那能力能夠走出Rapunzel的死,那就像十六年前的綁架案,始終緊跟著我,無法擺脫。

  更讓我耿耿於懷的是為什麼我沒死?洛瑞德呢?他又去哪了?一切又像回到十六年前那樣,沒有任何下文,他消失了,但也留下了一堆痛苦給我。

  「好室友要走了,薩伽,你要不要陪我走最後這一程啊?」

  他笑了出來,輕推了我的肩膀說:「說這什麼話?說好了我畢業後要去美國找你玩,你還忙著幫我計劃行程呢。才陪你走這麼一段路而已,和那相比,這算得了什麼?」

  「齁──你算得可精的了。」

  在宿舍門口等待計程車的同時,他像是想起了什麼,並從口袋中抽出一封信交付到我手中。

  「對了,這是我剛才經過管理室,阿姨說要轉交給你的急件。差那麼一點你就錯過了。」

  接過的信封一片純白,看不出是誰寄來的,不過倒是有在信封正面右下角寫下我的名字。用深藍色墨水寫著我的名字,看起來是十分端莊的字體。


  你知道為什麼人要寫故事嗎?是為了將現實生活的不滿足與遺憾在他一手打造的世界中被填滿。
  我研究人類,所以我懂人類。
  你認為Rapunzel的離開只留下我與你的眼淚嗎?錯了,失去了一個Rapunzel,我還有snow white和Cinderella,以及其他,同樣可以拯救我的童話故事主角們……

  有朝一日希望還能讓你聽聽我訴說的童話故事。

Ur Dear Witch


  這時,正好車子來了。






─完─



演員名單:
(主角)伊社嚮 飾演 利蕭諾
(主角)SHARK 飾演 Rapunzel
(配角)上官照于 飾演 佛比(洛瑞德)

提醒:故事中的人、事、時、地、物皆純屬虛構。

寫完了寫完了,2w6我奇蹟似的用兩天再多一點的時間飆完了QQ
整個大爆字到我覺得寫完就已經功德圓滿(欸),但認真說我寫的很爽是真的。特別是利蕭諾目睹Rapunzel掛掉那段,我寫到自己都快哭出來(各種投入利蕭諾情緒)。
但是還有一篇尚未動工,好的我要來還債了QQ
先這樣,後記日後再補QQ(沒忘記的話)
【愛的城堡】搖滾抒情

是誰送給灰姑娘的玻璃鞋?
是誰讓白雪吃下死亡的蘋果?
是誰為睡美下了沉睡之吻的咒語?
是誰奪走小人魚的嗓音換取美麗的雙腿?
以魔法築起的愛,美麗而脆弱的童話
永遠配角的王子,在幕後推動故事的巫師
到底誰才是真愛?

合作模式報酬 歌藝▲20、魅力▲20、口才▲15 人氣▲100 薪資 20萬

單人模式報酬 歌藝▲16、魅力▲15、口才▲10 人氣▲60 薪資 15萬

縮圖來源合作作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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