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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說 達人專欄

《將僵殭甚麼屍啦!(有點黑)》改

狼尾 | 2016-06-20 09:06:18 | 巴幣 58 | 人氣 354

隨筆
資料夾簡介
最新進度 [達人專欄] 滑罐

  溫熱的液體活潑的從裂口中湧出,讓我的指尖恢復了一點知覺。
  這感覺好極了,每次都令我停下片刻,享受這感動的瞬間。
  也只有在這個時候,我才感覺到人生被填上一些東西。
  接下來要把刀握得更緊些,以免滑膩的血液干擾我完成工作。
  是的,正如大家所想,我是個殺人魔。

  稍微將刀身壓低,抽出刀子,對方的慘叫聲噴得我手心滿是口水,我享受殺人的感覺,但並不包含過量的噪音,啊,失禁的大小便也很討厭,不過跟殺人這份主菜比起來,我願意拿著洗碗精清洗肉塊的排泄物。
  殺人的過程不是重點,我是說,對各位來說不是重點。

  通常我會帶著小刀,埋伏在人煙稀少的小巷。
  享受巷子中潮濕的臭味,與黑暗帶給我的安全感,像是在逛市場的家庭主婦,細細地挑選食材。

  嗯,是女人,太弱小了。
  青年?肉是挺好吃的,但殺起來令我很有罪惡感。
  這個男人不錯,要殺他嗎?不,再等等,或許後面會有更好的獵物,不值得浪費體力。
  皇天不負苦心人,對面走來一個彪形大漢,大概是哪個酒店的保鑣吧。
  就是他了!

  身體微微發抖著,興奮喜悅之情,溢於言表。
  啊啊,奪去他的生命、還是基於正當防衛把我打死,兩邊都很棒啊。
  倒抓小刀,閃出潮濕的陰暗,頂著路燈,朝大漢衝去。
  「一生只為自己自己而活。」大漢的拳掠過臉側。
  「汲取他人痛苦畫作養分。」送出手中白刃。
  「不被他人認可的人生。」沐浴在鮮血之中。

  十分鐘過後。
  大漢表情凍結在他死去的一瞬間,隨著闔上的車廂一同消失在這座城市。
  「接下來,回家吧。」我伸了一個懶腰作為結尾,開心的駕車賦歸。

  沒多久我已經將大漢搬回家中地下室,切成數塊,洗去血水,用塑膠袋包好,寫上部位與日期,放入冷凍庫收藏。
  沒錯,我也愛吃人肉。
  上述的兩項興趣,殺人、吃人,對其他人而言是十惡不赦的,但我怎麼樣也沒辦法理解,戰勝獵物、虐殺獵物、煮食果腹這些事情有什麼不妥。


  我知道這不正常,但是我分不出這到底哪裡不對。
  當我有記憶開始,我便發現自己對生命不是很重視……好吧,當我拆開花栗鼠想看看裡面是裝甚麼東西時,媽媽的反應真是讓我永生難忘。
  不不,為什麼動物能夠行走,這是在那個年齡的小孩都會有的正常反應吧?就像在拆玩具火車一樣。

  我認為的正常,並不被其他人接受。
  他人認知的常識,我無法理解。

  一開始雙親帶我跑遍各大醫院,企圖修好我,未果。
  甚至求助於宗教的力量,當那老頭把冷水撒在頭上時,那滋味真不好受。
  最後走投無路,我的雙親加入新興的宗教。
  雙親想把我變成跟他們一樣,已經到了走火入魔的地步,在她們身上,我看不到身為父母的慈愛,只有被執念纏繞的扭曲面孔。
  看來「一定要完成自己的理想」這件事情,肯定是遺傳來的。

  自稱一小世界唯一佛,頭戴神像的鬍子大叔說了一大堆垃圾話。
  大意是要我自我節制、拒絕物質與肉體誘惑、抵抗惡劣環境壓迫。
  人,窒息三分鐘會死、滴水未沾三天會死、絕食的話……就不一定了。
  不過是喜歡殺小動物的屁孩,有必要這樣做嗎?
  是的,他們真的做了。

  後來的一年裡,約束衣成了唯一的裝扮,伴隨我的只有長時間飢餓、時不時的毆打,打亂生活作息的強光,或是永無止盡的黑暗。
  我時常在想,我到底什麼時候能夠死去。
  他們總是控制的很好,將我推向崩潰的邊緣,卻巧妙的在我快跌下去的時後拉回來。

  想死不成,活又活的痛苦至極。

  這個變態大叔,每個月都會全裸,獨自一人來看我「進步」的如何。無論我怎麼裝作他們的樣子,大叔總是說了一堆垃圾話,延長我的痛苦。
  終於,有一天讓我逮到機會。口球一鬆開,我馬上咬開了大叔的咽喉。

  濃郁帶著熱氣的濃湯,順著咽喉滑下。我大口的、狠狠的吸允好幾大口。
  嚼咬甜美的鮮肉。
  那一刻,我認識到真正的自己。
  喜愛奪去小動物性命的男孩,蛻變成愛上殺人、吃人的男人。
  此心被殺意救贖,此身為噬人存活。

  即使是在這樣的高壓變態的環境下,我還是沒辦法逆著本性去配合其他人。
  難道說喜愛殺害小動物的男孩,日後一定就會犯下罪大惡極之事?
  正因為強硬的灌輸我他們認為的正義,反而讓我能跳脫框架,將兩個信念客觀的審視。

  世界上有兩種人,無法撼動其信念。
  一個是英雄,另一個是瘋子。
  我,就是那個,瘋子。

  有些離題了,脫離父母後,我盡可能的遠離人群,為此,我還特別去學些工具設計,在家中就能夠接案子,只要有網路就有錢賺,這對維持我的興趣,與減少被警察逮住的機率有莫大幫助。
  住所坐落在荒涼的郊區,前前後後沒幾個鄰居。
  要知道有鄰居發現這棟房子有古怪,我會很困擾的。

  黑宗教殺人事件後,我乖了幾個月。
  這幾個月除了調適身心狀態以外,還多了一項工作。策劃殺人計畫。
  殺人、吃人。
  不過中間出了一點差錯,狩獵時差點就被同好宰了,「沒有獵人會允許獵物被搶奪」他是這樣說的。
  之後,我加入了獵人同好會,為興趣練就一身狩獵技巧,展開我應有的人生。

  數年過去,我原以為這段日子會持續下去,直到我失風被抓,或是被獵物反噬。
  天有不測風雲,人有旦夕禍福,某天起床以後,世界變了。
  理所當然地改變了。



  距離上次狩獵,已經過了一個月。
  我通常會一次買足所有的食物與必需品,在家裡做個十足十的宅男。
  不過肉吃完了,一日不食渾身發癢,能夠狩獵、又能吃飽,夫復何求。

  撥開地下室的燈光,歡迎來到我的天堂。
  工具架上掛滿各式各樣的器械與工具,車床機具、電腦,還有巨大的軟木板與地圖,角落是屠宰獵物用的平台,最棒的是還附水龍頭。

  「這次就到T市狩獵吧。」我避開畫上叉叉的地點,將大頭圖釘按在軟木板上,作為今日之始。
  我習慣到比較遠的城市狩獵,原因無他,降低被逮到的機率。
  好兔不吃窩邊草,我想這是每個犯罪者都懂得最基本道理。
  而且要極力避免與其他獵人強碰。

  打開車庫,外頭的空氣跟往常不太一樣,有些事情不太對。
  怎麼個怪法,我也說不上。
  天空漆黑,無月無星。獵人的主場。

  「走吧!」我說,說給我自己聽,也說給背負在我肩頭上的冤魂聽。
  命喪我刀下的獵物,詛咒我今日碰上強敵吧。
  轉開汽車電門,發動引擎,順著道路,一下子就開上前往目的地的公路。

  不過今天很不一樣,才剛出門就差點撞到汽車,一台橫在路中央的汽車。
  搞甚麼鬼?
  我急打方向盤,迫使輪胎發出尖銳的哀號聲,在柏油路上擦出痕跡。
  但這只是開始,一路上發生的車禍可真不少,看看這滿口是血老傢伙,還想攔車。叫警察吧,傻子。

  把車子停妥後,我一下子就找到只屬於我的舞台。
  事前功課很重要,多虧網路,不用出門也能規劃出詳細的狩獵路線。
  但是周遭也太安靜了。整座城市像是睡著了一般。
  每年總有這麼幾天,對吧?好比說過年過節之類的。

  那個時候我是這麼想的,如果我一發現事情不對,馬上躲回家中的話,或許……嗯,真是難選呢。躲回家就不會有後面的超展開,不躲回家又多了一個憾事,到底要選哪個呢?抱歉,離題了。

  我閃入規畫好的巷子中,貼在髒兮兮的磁磚上偷窺大道。
  有點冷,應該多穿一點。希望今天能碰上好獵物,不然也就太不值了。

  嗯,是個酒醉的女人,這不好。
  女人一邊呻吟一邊拖著腳走過去。
  不是在自誇,我的隱匿功夫很到家,就算直盯著我閃入黑暗,也察覺不出來我身在何處。
  「一個敵不動我不動,敵一動我千變萬化。」的概念。
  再說下去年齡就要暴露了。

  來了個酒醉的男人,殺起來應該很無聊,看他連路都走不穩了,放你一馬。
  一連經過了好幾的人,沒一個及格。不是酒醉就是在夢遊,一邊呻吟一邊撞牆,怎麼連一個正常人都沒有?
  終於,來了一個壯漢……怎麼又是喝醉的!看他不住撞牆毆打牆壁就讓我失望透頂。
  算了,不能再挑了。再等下去天就要亮了,就今天出現的獵物看來,這隻已經在水準之上,殺!

  狩獵時間開始。
  我拉掉身上的偽裝宣示我的存在,讓強大的存在感去威脅對方的求生意志。
  來吧,互相廝殺吧!

  至死方休。

  大漢像是呼應我一般,發出呻吟聲,扭著雙腿走過來。
  就是這樣,互相碰撞奪去對方的性命,才是這場狩獵遊戲中最有趣的部份。
  我看準對方咽喉,身子朝左邊虛晃一招,隨即刺出小刀。
  這一招是為了試探對方的身手,如果對方被秒殺,等同於獵到一隻田鼠,形同嚼蠟,索然無味。
  但若對方閃過這刀,進而反擊,那就是挖到寶了。

  小刀傳來熟悉的手感,擊碎我的期待。這傢伙空有身材,居然一點閃避的意思都沒有。
  刀刃輕鬆愉快的貫入他的咽喉,原來的一個愉快周末就這樣泡湯了,就因為你的不繼,害我一份餐點中少掉主菜。失望。
  男子好像還沒死透,企圖伸手抓住我。
  可憐的垂死掙扎,通常這個時候,我都會刻意讓對方抓住,並欣賞他那扭曲的臉孔。
  後悔自己為什麼如此弱小,或景仰奪去自己生命中的敵手。

  大手即將抓住我的一剎間,我猛然抽手,向後跳開。
  為什麼?
  這個優良傳統沒道理停止,不過我卻很想收手。
  沒由來的想離開這名男子。

  男子還沒倒下,繼續呻吟著朝我衝過來。
  好啊,迴光返照是吧。
  都要見閻王了才肯認真,真是……

  看準對方的來勢,我故技重施,閃入他的懷中用小刀猛刺腹部與肚子。
  這傢伙表現還不錯,這樣可以算是比較難吃的主菜了。
  可是男子軟癱在我身上,就是這樣,生命逝去的一瞬間,總是……好痛!
  這傢伙居然還有力氣咬我!
  不可能啊!咽喉被一刀斷,人體弱點之處被重傷,怎麼可能還有餘力攻擊我。

  我向後退了幾步,一股溫熱濕黏沿著領口淌濕,也該輪到我了嗎?
  真令人興奮啊!死去這回事。
  死亡後全部的事蹟功績,都會回到最真實的一面,再也沒有甚麼東西,干擾。
  沒錯!我不在乎生命,連同我自己的也一樣。

  我要殺人!我要吃人!否則我會活不下去!
  「來吧,戰到一方死去為止!」我笑著說。

  對面的男子像是要呼應我的信條一般,大聲地呻吟著。
  沒錯!就是這樣!盡全力的護住自己的生命,用盡你的所有去擊潰在前方的挑戰者,生命就是為了相互殺戮所誕生的啊!
  已經興奮的快克制不住自己啦,要怎麼進攻呢?要怎麼樣讓他痛苦的死去……等等,後面那個誰不要來攪局啊!

  男子身後三三兩兩出現人群,可惡,我怎麼忘了最基本的安全守則呢,永遠不要讓你的獵物發出聲響。這下子,狩獵要終止了。

  身為一個高端的殺人份子,逃跑路線、緊急備案任何你想的到的事情我都做了,只是接下來發生的完全超出我的意料之外。
  一個阿嬤與一個阿公從天而降,還好他們發出的淒厲叫聲為我提供足夠的反應時間。
  這兩個老傢伙發出像漢堡肉摔在覘板上的聲音,這是甚麼世道?連老人家都不能好好地待在家裡養老嗎?
  自殺者等於浪費可貴的生命,生命就應該相互殺戮。
  我很樂意在這兩個老傢伙後背補上一刀,以懲罰不尊重生命的下場,但是男子已經朝我這裡衝過來,在這樣糾纏下去,被逮到的機率會大增啊。

  我逃得掉,就如同我前面所說,我有各種備案,例如被人撞見時要如何滅口,被警察追時要如何擺脫,但是,這36種方法裡面,可沒包含被老人纏上時的解法啊!
  這兩個老傢伙一左一右像是在抓雞腿一樣抓著我的腳踝,用那沒幾顆牙齒的嘴猛啃。
  多虧了這兩位,我尊爵不凡的頭殼摔在柏油路上。
  前面有男子不甘寂寞,步步逼近,阿公阿嬤開心地吃著我的腳,四周的住戶也三三兩兩的圍過來,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不管啦!
  手中利刃切開滿是皺紋的脖子,只求自由。
  阿公阿嬤終於停下動作,不管是什麼人,沒了咽喉總是要死的。

  沒幾根白髮的頭顱緩緩地抬頭,原本應該住著眼球的位置是如此的漆黑,瓦楞紙般的肌膚隨風作響,裡面的肌肉若隱若現,阿嬤,張開她的血色大口,狠狠的咬上我的小腿。

  「這 到 底 是 怎 麼 回 事 !」

  我可以接受被警察擊斃,被獵物反咬致死,或是任何自然死亡乃至天災人禍,但是被一個阿嬤搞死也太超過,前所未聞的糗事即將發生在我身上嗎?

  旁邊的阿公好像寂寞難耐,緩緩地爬上我的大腿一起加入晚餐趴踢,別吃的這麼香啊!可惡!
  被切開咽喉沒死的男子,晃著身子摔倒在我旁邊,用他滿是鬍渣的臭嘴吻上我的肩膀。隨即張口大咬。
  哇賽!我還以為吃人這舉動在社會上算是異類,沒想到是時代尖端的潮流啊!
  一旁的人群也姍姍來遲,將我團團圍住,像是被螞蟻叮上的糖果一樣。或細嚼慢嚥,或囫圇吞棗的啃食我的身體。

  在劇痛中,我隱約想起,這些人的舉動好像符合時下最流行的題材,殭屍。

  爆發生化危機?太荒謬了吧!
  現在可是二十一世紀,我們有捷運跟PS4,健保與殺人鬼,像這種幻想產物………
  腦子頓了一下,思考中斷了一下。
  失血過多,距離死亡不遠了。

  該死!

  我掙脫咬著我眼皮的大媽,勉強往下看看自己的身體。你們有看過被小屁孩玩爛的布偶嗎?現在的我就是那個布偶。
  「去你們的!」就這樣被吃掉怎麼可以!

  手指你們就拿去吧!
  我擠出身體最後一絲力量,摔開咬著手指的小弟,以最後一點力氣將殘破的手指放入嘴中。
  「果然……吃起來也不差呢。」
  吃遍男女老少的殺人鬼,最後吃了自己,這個成就誰能出我左右!
  該死……我還有想完成的夢想啊……








  ……嗯

  ………喔

  …………耶

  ……………呃
  為什麼我還有辦法思考?意志還在?

  還是說我已經死了?靈魂已經準備接受審判了?
  大發現!原來人真的有靈魂,如果把這件事情刊登出去,或是寫成小說,不然自己當教宗,都大有搞頭啊!
  啊,不對,既然我已經死了那就沒地方說嘴了。

  旁邊怎麼一直有人在碎碎念啊?
  到底在說什麼。天使的呢喃,還是惡魔的低語?
  眼前一絲光亮透來,讓我意識了不少,差不多也該到下地獄的時間了。
  好亮,人死後的白光走廊,這就是死去嗎。
  
  正當我在感動之際,那股耳語還在我耳邊喋喋不休。
  「閉嘴!」突然我取回身體的控制權,猛然坐起。

  是誰在那邊吵,信不信我把你……
  在說話的是一位阿嬤,她正開心地聊著天,她那稀疏的白髮與空洞的眼眶,我馬上就認出來她就是吃我小腿的那個阿嬤!
  阿嬤注意到我醒過來,用她滿是血液的嘴說:「年輕人,吃飽沒?」
  「WTF?」是惡魔!這裡是地獄!

  僵硬的脖子發出喀喀作響,肌肉從來沒這麼僵硬過。我觀察四周,到處都是殭屍。
  怎麼回事!我錯過了甚麼嗎?
  當我看到一旁凸面鏡中的倒影:一隻穿得跟我一樣的殭屍,正茫然的盯著鏡子看……不會吧?

  「嘿嘿嘿,這就是年輕啊。」旁邊的阿公說。
  乾!變成殭屍跟年輕有什麼毛關係。
  「別難過,這是每個人必經之路,挺過去就是你的了,加油。」一旁的男子說。
  渾蛋!不要充當人生導師啊!我跟你很熟嗎!
  直接告訴我這是整人大集合吧,攝影機在哪裡?

  如此一般。
  我,武鬥家、美食家、為自己夢想奮鬥的男人,成為了愉快的殭屍夥伴。
  呻吟聲在我耳裡聽來已經帶有含意,時不時暴衝的原始衝動,還有不知名的病毒在身上繁殖。
  「至少我可以合理的殺人與吃人了。」我這樣安慰自己,不然我會很想去死。
  不對,我已經死了……好哲學啊……

  如果你以為只是歡樂的加入殭屍大軍,整天呻吟攻擊人類的故事,那我也不用特地說給你聽,留下這份紀錄供後人翻閱。
  因為,身為殭屍的我,成為人類方的主要戰力,戰況因我而改變。
  更重要的是,遇見我生命中,重要的那個她。

  人生的第二輪,正式開始。


***


  人類自古到今,在以下事件發生時容易大量死亡。
  戰爭、天災、瘟疫。
  能夠在浩劫中倖存下來的人們,將有機會將自己的基因流傳下去,誕生更加適合嚴峻環境的後代。

  大白天城市裡,一片安靜。
  汽機車動也不動的擠在路上,有些翻覆、有些彼此卡住,有的車輛已經被燒成廢鐵。
  一旁身穿司機制服的人影,站在廢鐵旁。
  不只司機在場,旁邊還有女學生,用她僅存的右手抓著手機。
  她身邊有帶著工地安全帽的大叔,緩慢地在水溝蓋旁打圈子。
  還有更多更多的人,安靜無聲,有些在發呆,有些做著重複而無意義的事情。
  所有人只有一個共通點,他們不再是人。

  一隻阿嬤殭屍從懷中掏出牛奶糖,親切的遞給剛加入殭屍大軍的新人,她說:「年輕人,要吃糖嗎?」
  「不了……謝謝……」
  在一旁的阿公殭屍說:「別太難過,這裡或許就是死後的世界,大家都死了,那邊收不下這麼多人,所以要分批分批的報到,我懂我懂。」
  阿公殭屍用他只剩下三根手指頭的右手,拍了拍新人,表示一切都好。
  「你叫什麼名字?我叫彼得。」另一名男子說。
  「我……叫我23」

  如果把平時的城市形容為井然有序、或是都市叢林……
  那麼,用雜亂無章與叢林化都市,正是現在T市最好的寫照。

  馬路上到處都是焚燒後的痕跡,汽車機車撞成一團,店家玻璃碎裂,馬路中央還有臨時搭建的路障。
  跟這團紛亂相比,整座城市的聲音就安分多了。
  仔細聆聽,只有間斷的呻吟聲,偶爾還能聽到些慘叫聲,不過比起第一天來說,已經安靜得多了。

  「那一天,天空出現一陣閃光,要不是我家的阿寶聰明,不然我也沒注意到。」滿頭白髮的阿嬤緩緩呻吟說著屬於他的故事。
  「接下來,好多好多的金屬刺掉下來,這條老腿,不大靈光,就這麼一下,我就昏了過去。」
  阿嬤指著後腦杓,的確有一根金屬錐牢牢的釘在上面。
  「接下來……接下來……肚子餓了,看到人就想要吃人。唉,這真的不對。」
  阿嬤深邃的眼眶中透著奇異的悸動,滿是皺紋的皮膚緩緩地被牽引而上。
  「吃人不對。可是又好想吃,好好吃,人也是可以吃的啊。」

  一旁的阿公拍了一下大腿,附和道:「沒錯,這就是青春啊,想幹啥就幹啥。」
  「大家也漸漸明白,吃點人也沒甚麼關係,你說對不對?」
  阿嬤轉過頭,想知道青年是怎麼想的。
  青年吞了一口口水,誰知道答案不和阿嬤胃口,她會不會又撲上來一陣啃咬呢。
  「阿嬤說的對,吃人也沒什麼關係。」青年誠懇的說著。

  青年本來就是殺人鬼、食人魔,對於這檔事本來就不覺得有什麼錯,只是當其他人也開始認同自己,說真的,很怪。

  「對啊,對啊,想起那年夏天……」阿嬤把話題拉近自己回憶裡了。
  「沒錯,這就是青春啊!」阿公附和著。

  青年的名字叫做23,寫做23念做二十三,是一個患有認知異常的殺人鬼、食人魔。
  在怎麼樣的精神異常,人類終究是人類,對天災人禍還是毫無招架之力。
  在一次狩獵的夜晚,他,也成了殭屍。

  23搔搔頭想理清思緒,這時才發現有一半的頭皮被吃掉了,手指也剩沒幾根,還有破破爛爛的左肩膀。
  「我真的變成殭屍了,好沒有真實感啊。」23心想:「而且旁邊殭屍的呻吟聲,聽起來好像說話一樣。」
  「年輕人,還不習慣嗎?這就是年輕啊。」阿公殭屍好心的拍拍23的肩膀。
  「你們……變成殭屍都不覺得奇怪嗎?個方面來說。」
  「怎麼會呢?能夠活於天地之間,還有什麼好怪罪呢?要怪的話,就是年輕吧。」阿公殭屍豎起大拇指呻吟說。

  「是啊是啊。」阿嬤殭屍用她那嚇死人的殘暴臉孔呻吟說:「年輕人,我知道這一時之間很難接受,不過俗話說,面對它、接受它、處理它、放下它。」
  23看著阿嬤殭屍柔柔的笑開,感覺好像沒那麼恐怖了。
  「是啊是啊年輕人。」沒牙的老公公抽動了一下,應該是想要拍23肩膀。
  「能夠有第二生命的機會不多喔,這就是年輕啊,呵呵呵。」

  笑聲聽起來漏氣漏氣的,非常可笑,但也讓阿公看起來更加親切。
  「這樣好了……你就當我們的乾孫子吧。」阿嬤笑著呻吟說。
  「是啊是啊,這就是年輕啊。」阿公又抽動了一下。
  「呃……我……這……」

  23脫離人群太久,也幾乎沒有被親情疼愛過的經驗,一時之間不知所措。
  他看向阿公阿嬤,隨然一個沒眼睛,一個沒牙齒,但是他們都笑著。
  23已經記不得,有多久沒有人對著他笑了。
  一股久未感受的溫暖,自心底慢慢浮上。

  突然,遠處一陣騷動。
  「啊!別過來!」一名男性大喊著。

  「還是有正常人!」23不由得看向聲音傳來之處。
  果然要了解事情的始末,還是要找沒變成殭屍的傢伙問話才對。
  雖然阿公阿嬤很親切,但總覺得,有一股違和感。
  說不上來的,熟悉的違和感。

  「阿公阿嬤,如果碰到不是殭屍的人,你們會─」 「嗚喔喔喔!」阿嬤張嘴大吼,噴出幾口腐臭的濃血。
  「呃……阿嬤?」
  「嘻嘻嘻呀!」阿公兩手不停拔著頂上毛,笑得極瘋。
  「吃肉!肚子餓!吃肉肉肉肉肉肉肉肉肉肉肉肉!」
  「這就是年輕肉肉肉肉肉肉肉肉!」

  附近的殭屍同時陷入瘋狂狀態,各自大吼,或大聲呻吟,然後!
  極其緩慢的朝聲音處牛步過去。
  「阿公?阿嬤?」23小心翼翼的戳了一下阿公,但後者只是不停的抽搐行走。
  「這下子怎麼變成真的殭屍了?」

  23這下迷惘了。
  殭屍有自己能夠思考的能力?這跟一般人對殭屍的認知截然不同。
  而且對人的聲音,有高度與誇張的反應。
  而且自己,身為殭屍,卻明顯與其他人不同。
  「這絕對真的很奇怪。」
  該不會,自己其實不是殭屍?

  23找了面汽車的照後鏡,仔細的祥端自己。
  頭上一塊頭皮被啃去,露出粉白的頭骨、左肩只剩下幾根筋連著手臂、而右小腿缺了好大一塊肉。
  「我應該是殭屍沒錯……」23看著慢慢浮起的刮痕。
  他用破爛的骨指刮過自己臉頰,跟刮過麵粉袋感覺沒甚麼兩樣。
  「既然我已經變成殭屍了,但為什麼我卻不認為我是殭屍?」
  23一邊思考這個問題,一邊往人聲處走去。

  總有人能夠解釋這一切。

狹縫干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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閒暇之餘試著寫殭屍題材。
不知道還要不要繼續寫下去。
看人氣好了,破千再說。

最近要弄出本的東西忙得不可開交,公司還連續上班,還要大型演練。

(´_ゝ`)

創作回應

卡斯巴爾
這主題很有趣,成為殭屍後,主角先前不被認可的事情成為生活中正常的事情,期待後續
2016-06-20 12:52:02
狼尾
後續嗎.......
再看看吧O_O
2016-06-20 17:19:57
Ƹ̵̡Ӝ̵̨̄Ʒ
感覺不錯 期待後續 推個

(修正區)
黑宗教殺人事件後,我"乖"了幾個月。
看看這滿口是血老傢伙→看看這滿口是血的老傢伙
就算你直盯著我閃入黑暗的人("你"這個字是多餘的嗎?
隨然一個沒眼睛→雖然一個沒眼睛
2016-06-20 18:04:26
狼尾
嗯嗯 謝謝XD
2016-06-20 18:42:24
JEFung3945
當然要寫下去啊!我期待著。
2016-06-22 02:40:36
狼尾
人氣破千吧XD
2016-06-22 03:03:45
惡顏高
目前看來是有中金屬刺的就會進入無腦模式
被咬成髒比的就有機會保持正常……嗎?現在是還很難判斷啦
也說不定是兩三本來就太變態所以負負得正這樣(誤

話說,頭皮就算了,腿跟肩的缺塊貌似挺嚴重
不知有沒有變異進化類的設定,沒有的話主角就麻煩大了

人家Warm Bodies主角是被正妹喚醒心智
這邊的兩三只有阿公阿罵外加牛奶糖,慘
啊,不是有個只剩右手的學生妹嗎?還等啥,GO啊兩三哥!
2016-06-27 07:30:45
狼尾
女主角是一定要的啦~
2016-06-27 15:22:12
東無樂
題材很有創意 希望繼續寫下去
2017-06-24 09:54:46
狼尾
有在考慮喔
2017-06-24 11:15:57

更多創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