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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輪迴刻印》第十二章 異端(下) Heresy II

作者:Estrella│2012-06-23 16:32:28│巴幣:0│人氣:248
  氣勢霎時轉變,男人前後的神情判若兩人,四周驟增的壓迫感更讓人有掉入冰窖的錯覺,森冷而且致命。生物本能讓依瑞絲不由得連退數步,拉開彼此距離,離開對方挾帶威嚇的武器範圍。

  一滴冷汗自額上滑落,依瑞絲揣緊了手中法杖,玫瑰紅的雙眸更是瞬也不瞬的緊鎖敵方。

  見狀,鬍渣男人得意的勾了勾唇角,面頰上的黥紋使他原本就不甚好看的笑容看起來更加可怖。

  「賤女人,妳以為……這樣的距離我就打不到妳嗎?」

  尾音一落下,男人的腳步拔地而起,以方才完全不能相比的雷霆之勢飛奔而去。他輕鬆的單手握起雙手巨劍,高高豎起,旋即對準依瑞絲的頭頂狠狠劈落!闊劍乘著男人蠻橫的施力與地心引力的重力加成,刀鋒重重的打入地面,在黃土地面裂出一口蜿蜒的黑色雷電!

  由於突然的速度提升,依瑞絲幾乎是在最後一秒才避開了鋒刃,然而劍氣挾帶的霸道風暴依舊狠狠的撞上她,橙色身影頓時有如冰上退行般撞上山壁,掀起另一陣黃沙飛揚!

  「哼!再囂張啊!」

  鬍渣男人粗魯地吐了一口唾液,此時兩名同伴也從他的兩側走近,一樣滿嘴粗話穢語。

  依瑞絲在擦撞到山壁之前,緊急以魔法防禦緩衝碰撞力道,因此僅些微擦傷的安然站立。現在局勢成了她與三名男人面對面對峙的局面。鬍渣男人吃下藥錠前後的能力相差甚遠,不僅力量驟然上升,速度更是變得不合理的快!因此,即使離開的小徑就在一旁,依瑞絲也不敢貿然轉身背對著敵人逃跑。

  「你竟然為了這卑鄙的女人使用『那個』?」

  「哼!我就是要她後悔招惹到我們!」鬍渣男人怒狠狠地回答了胖男人的問話,跟著抬起空著的左手對著目標少女:「賤女人受死吧!我絕對讓妳死得很難看!」

  頓時風暴四起,充滿暗色雜質的氣流漩渦自男人張開的左手掌心轉開,強風的中心像是一口貪婪的大嘴,將掌心所對之處的物體強行捲入!一隻無辜經過的蝸牛怪物從依瑞絲的耳側掃過,驚慌的它在尚未了解到事發經過時,便轉瞬成為男人刀下的破碎亡魂。而依瑞絲也注意到自己的身體竟同樣受到這黑色絲線操縱般,難以控制地逐漸被拉往男人所站之處!

  鬍渣男人擊斃蝸牛怪物後,將施放黑風的手心瞄準了目標位置,另一隻手則操起了偌大巨劍,獰笑著將劍尖對準了依瑞絲的心臟位置!

  『這風……不對,或者更像是引力,只對生物體有用?』

  依瑞絲緊急的將手指崁進岩壁細縫裡,竭盡所能地抓住岩石山壁,指節因抵抗這超乎尋常的拉力而隱隱發白作痛,即使勉強留在原地了,但對比男人一派輕鬆的愉悅表情與她緊咬牙關的痛楚,被闊劍刺穿只是遲早的問題。

  她四處顧盼,然而在這人煙罕至的封閉地形,除了男人的咆哮與風聲,周圍安靜得有如墳場!這時,背後山壁的陰影驀然拉長,旋即碎裂成一塊塊小型影團,伴隨著砰、砰砰數聲物體落地巨響!眼前倏地一黑,依瑞絲仔細一瞧,才發現這些黑影竟是無數棵從她身後山壁驟然墜下的樹木!

  一棵棵赤裸的樹幹上,乾枯的樹枝朝天空張牙舞爪,盤根錯節的樹根構成了詭異雙腿支撐著直挺的樹幹身軀;在樹幹上三分之一的位置上,一顆渾圓單眼恫嚇地怒瞪著!

  它們是勇士之村最普遍的怪物——木妖。

  近百隻、深淺不依的木妖們從山壁上、小徑等等地方不斷湧現,眨眼間充斥了整座盆地空間!

  「搞什麼?哪來這麼多木妖!」

  幾人一時無從反應,驚愕之餘,鬍渣男人鬆懈的左手也不再帶起狂風;依瑞絲雖鬆了一口氣,但現在被無數木妖怪物包圍的處境,似乎也比剛才好不到哪去。

  但當人們以為情況至慘不過如此時,事態總能往更糟的方向發展下去。

  砰——

  一聲比方才木妖們落地聲還要沉重的巨響響起!依瑞絲右後方的陰影霎時拉長放大,不斷膨大的影子將她的立足處吞噬,森冷怪風跟著幽幽傳來!一個比普遍木妖大上三倍的偌大木妖現出了身形,張著茂密的枝幹昂然挺立!而那怪風正是巨大木妖的沉重呼吸,隨著怪物起伏的呼吸,依瑞絲隱隱能感受到氣體噴過了她的頭頂毛髮……

  「喂、喂,那該不會是木妖王吧?」

  肥胖男人抖著手筆向橙髮少女後方的黑影。

  「胖子你少蠢了!我們有『那個』難道還需要怕這些白癡木頭?木妖王出現剛好,殺了它我們就可以一舉成名!」

  「喔,對欸!你真聰明。」

  三人邪念一動,怪笑著吞下了藥丸。黑線鯨文重新爬上他們的面頰,墳場燐火的妖異光芒在男人們的眼底熠熠生輝!粗壯的雙臂揮舞起刀刃,他們以一種粗魯而狂暴的怪力對木妖怪物進行瘋狂的殺戮攻擊!

  ——空氣中,腐敗的臭味更濃了。

  刀起刀落,幾十隻木妖轉眼化成了斷木殘枝,而男人們的眼底道盡了他們對於這些生命的逝去唯有的情緒——輕蔑!依瑞絲轉而注視包圍著自己的木妖們,沒有絲毫的敵意,相較之下,男人嘴角揚起的笑容顯得醜陋無比。

  『其實我們對於這些外型和我們極不相似的生物的敵意都太高了。』

  漢斯的話忽地自腦海裡響起,不過依瑞絲不確定長者的那番話是否預知了這次怪物出場替她解危的處境?她打量了不遠處的小徑,思考著該如何趁這空隙離開此處。

  「馬的!賤女人,妳別以為妳逃得了!」鬍渣男人眼尖發現了依瑞絲的眼神,立刻怒不可遏地舉起左手,狂暴的暗黑強風瞬間大起,即使隔著許多木妖,左手手心轉開的狂風依然強扯著依瑞絲往他所站之處拉近!

  依瑞絲趕緊穩住重心抵抗風力,然而風勢猛烈地幾乎要將她拉離地面,根本無從施力反抗這蠻橫的力量!此時,遲遲沒有動作的木妖王竟張開了樹枝觸手,一張密如蛛網的枝葉手掌籠罩住依瑞絲單薄的身形,朝風勢相反的方向施力,攬著少女往它的樹幹身軀拉近!

  「咦?」依瑞絲抬眼望向木妖王,身形碩大的枯樹不受暴風影響似的屹立不搖,而一對不同於其他木妖的黑窟窿雙眼,正隱隱發怒的瞪視三名男人!

  她的兩手碰上了護著她的粗樹枝,依瑞絲不由得忖度:木妖王……在幫我?

  「搞屁啊!你們兩個別再那慢慢砍木妖了,直接把木妖王連同那賤女人一起吸過來殺死啊!」鬍渣男人固然也有些錯愕,但憑藉著他們手中握有的強悍能力,他認為一切不足為懼!

  「喔!對,呵呵,我們真傻。」

  「死胖子,你白癡啊!有空說這些屁話不如多砍幾隻怪物!」

  另外兩人也抬起了空閒的手,掌心對準木妖王,三倍威力的風勢更加猛烈席捲而來!頃刻間,黃沙塵土激揚,枯枝在狂風中戛戛作響,橫在彼此之間的木妖們首當其衝,幾個體型較小的木妖抵抗不住拉力,頓時離地飛了出去,木妖王又伸出了無數粗細樹枝緊急拉住它們!

  「靠!這木妖王也太肥了吧!」胖男人眼見木妖王不動如山,忍不住發出牢騷。

  但依瑞絲留意到,木妖王腳下的土地正逐漸刻出了深深的拖曳痕跡——木妖王正被緩緩拖離原地!

  隨著時間推移,風勢仍毫無減緩的趨勢,又有幾隻木妖支撐不住而腿軟乏力,從木妖王來不及網羅的樹枝尖端飛了出去,眨眼便在那些男人的刀下化作了木塊碎片!木妖群立刻發出了轟轟怪響,有如強風灌入空心木的低鳴聲,好似樹木彼此的交談與壓抑啜泣。依瑞絲雖聽不懂意思,卻依然讀得出這些聲音裡面溢滿的情緒——悲傷、生氣、怨懟、憤恨!

  轟轟的鼓譟聲不斷累積疊加,最後再也承受不了這些情緒而爆發,下一秒,一群木妖不顧一切的拔足狂奔,以一種義無反顧的決絕姿態衝向敵人,嘶吼著人類語言無法解讀的低鳴詛咒。它們揮舞著無數樹枝枯幹,掄起地面死去同伴的樹幹殘骸,繼承亡魂的怨氣對著三名人類發動攻擊!

  然而,在絕對的能力差距下,無力者終究無能為力。

  「哼!一群無腦木頭!急著想死?還不容易!」

  一胖一瘦的男人揮舞起彎刀,縱砍橫劈,在這名為土地的砧板上,如生手剁菜般毫無刀法的胡亂斬殺,旱地橫躺了無數木妖的殘骸與無聲怨懟;滿臉鬍渣的男人高舉巨大闊劍,有如綠眼死神的巨大鐮刀,獰笑著一刀貫穿了數隻迎面而來的木妖!

  所謂的對抗應該是雙方的能力相近,足以互爭高下,但眼前卻只是一場實力懸殊,單方面以不合理能力進行的殘忍殺戮!

  玫瑰紅的眼底映入沉浸瘋狂殺戮而興奮不已的三名男人身影,反觀木妖王護著它的子民與不斷發出悲鳴的木妖群,到底誰才是該被稱為『怪物』?是這些外型與人類孑然不同的生物?還是那些使用異端能力,以本該不屬於自己的力量,自以為優越的高姿態瘋狂屠殺生命的人?

  四周聲響靜了下來,只剩下心搏激昂搏動的節拍聲刺痛著耳膜,依瑞絲感受到一種從未有過的憤怒在心底悶燒,她全身更是無法遏止地顫抖著忿恨的情緒線條!

  「簡直……欺人太甚!」

  紅眼怒目掃去,淡藍色魔力流暢飽滿的凝聚在法杖頂端的光珠上。執起透著光暈的短杖,屬於魔法森林的魔法力量捲起了巨大風陣,帶著木妖們的泣訴與施法人的冷冷發怒,依瑞絲右手高高舉起,接著猛然揮下!兩道淡藍色的光線獸爪瞬間飛出,狠狠撕裂了男人沒有防護的臉部弱點!

  「啊啊——」

  頓時鮮血四濺,鬍渣男人痛苦地摀住臉,發出一聲難聽的淒厲慘叫,猝然昏死過去。

  「該死,妳這玩魔法的混帳賤貨!」

  一旁,消瘦的男人收起放出怪異的狂風的左手,一把抓起同伴的闊劍,朝著依瑞絲直衝而來!

  眼見狂風收起,木妖王的行動便不再受到箝制。它發出一聲低沉怒吼,幾根粗壯的樹枝匯聚成束,奮力往飛奔而來的男人腹部一揮,男人立刻彈飛到對面的山壁上,失去意識地滑坐在地。成群的木妖對著胖男人蜂擁而上,無數樹枝頓時將他打得滿頭包,砰聲栽倒在地。

  看著胖男人口吐白沫的昏倒模樣,依瑞絲總算鬆了一口氣。她回首正視這些木妖怪物們:「呃,雖然我不知道你們聽不聽得懂,不過還是要說……謝謝你們。」她慎重地對著木妖王微微鞠躬。

  「……不……客氣……依、瑞……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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