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內容

0 GP

夜旅 17 實

作者:言曰有辰寺│2019-06-14 23:35:23│巴幣:0│人氣:229
※此章有可能會令人不適的血腥描寫,請注意
(雖然以我見底的描寫功力來看畫面應該不會很噁心
(大概反而會讓你想笑
※全文1w+注意


MG11-F
TL296-53311209

       「我想吃肉。」艾洛瓦趴在餐桌上抱怨,他看著桌上整齊且清一色的青菜和豆類,嫌棄又厭惡的皺起眉頭。米格爾偏頭看向他,艾洛瓦無法解釋他的眼神,但這讓他莫名覺得他並不認同這些話。

       他煩悶的撇嘴,諾美其亞八成的人口是素食者,而毫不意外的自家老哥就是他們的一員。這一直讓艾洛瓦很抓狂,他每天經過校門邊的日式料理店時,永遠都能炸豬排的香味,而迄今他卻沒能嚐過任何一口!

       「光是蔬菜就能提供你長大需要的蛋白質了。」格瑞爾反駁,說著一邊夾了一團龍鬚菜到艾洛瓦的碗裡,「吃掉,這很貴。還有別趴在桌上,起來。」

       「我喜歡作物。」米格爾看著艾洛瓦不情願地坐直,他緩緩吞下口中的地瓜葉,意有所指地說道,「作物乾淨多了。」



       「看吧,薩伊找到了。」思考慢不只一拍的艾瑪看著天花板的廣播器說道。

       「那是格雷的聲音。」艾洛瓦憑著記憶判斷。

       「誰?蛤?」艾瑪依舊是滿頭問號的樣子,她搔搔自己早已亂七八糟的白髮。視線死死釘在廣播器身上,彷彿這樣就能把她要的答案從裡頭挖出來。

       他的嘴角抽搐了一下,說道:「這是這裡某隻夜鬼的名字。」

       「什麼啊,你早說嘛。」

       艾洛瓦現在沒有心情和她開玩笑,於是只丟給她一個白眼。而艾瑪也自討沒趣的深嘆一口氣,轉向艾洛瓦後說:「好啦,我們得去跟薩伊會合,他找到控制室了。」

       此時手機的雜訊突然像是被惹到似的吼叫了起來,讓在場的三個人都嚇得停下手邊的工作或還懸在口中的話。他趕緊尷尬的抓起手機,像笨蛋一樣地對著貝德羅說道:「喔靠!你又哪根筋不對了!」

       『……上……』

       此話一出,艾洛瓦甚至還來不及回答它,德克斯和艾瑪就突然很有默契的一個開槍、一個用力地把他從原地拉開。四周景象因快速移動而糊成一片,等艾瑪阿姨鬆手並走向德叔時,艾洛瓦的雙眼才總算重新找回焦距。

       在地上流淌的黏稠膿液閃閃發亮,艾洛瓦趕緊被電到似的抽回自己放在地上的手。德克斯被打到一旁的悶聲拉起艾洛瓦的視線與剛剛煉成的長刀,然而他抬頭的瞬間又被那東西撞倒在地。

       他聽見在耳邊回響的槍聲,空靈的讓他不禁想起殺死雪月的那一槍,巨大的人形肉團頭部噴濺出散著腐臭的汁液,揮灑如她的腦漿。艾洛瓦咬牙的揮下手中緊抓的刀,俐落如東市擺設的斷頭台,艾瑪似乎叫囂了什麼,但他沒有聽清楚。

        攔腰斬斷的上半身滾落地面,而德克斯並沒有給他逃逸的機會,銀白色的影子熟地閃過艾洛瓦的視線,小刀深深地刺進了那東西的身軀。

       「喔靠!」艾洛瓦耳邊突然的高頻震得他聳起肩膀,貝德羅似乎為此憤怒地喊了什麼。

        『──格雷!』

       突然有人又重重地把好不容易站起身的艾洛瓦推倒,他低聲咒罵了一秒便扭身揮刀,但刀還沒碰到另一個巨大肉團,艾洛瓦又被莫名地踢到一旁。傾瀉而下的腐蝕聲讓他一陣寒慄,他看向艾瑪說道:「喔靠,謝啦──」

       他背後空無一人。

       「艾洛瓦!你那邊怎麼了!」艾瑪耶卡擔憂又緊繃的喉嚨沙啞的扯著喊叫,他轉頭便看見她和她腳下屍體,距離不遠,卻很明顯地是相反方向。

       「可憐的祭品。」

       聞言,艾洛瓦只愣了一秒就熟地轉身擋下背後的突襲,堅硬金屬相互敲擊的震動從手臂竄上腦門,來者模糊並半透明的五官明示了現在的狀況,艾洛瓦為此惱怒的咋舌。

       又一次記憶共享!

       『真煩人。』格雷漠然又煩躁的陳舊思緒再次在他耳裡響起。

       而艾洛瓦毫不理會的輕傾刀尖滑開了那擊,但對方明顯不是外行人,即使仗著武器的品質優勢,他還能勉強在對方身上劃開幾口,但那人影若隱若現,霧氣般的纏繞在艾洛瓦的每次攻擊上頭──他很清楚當時的格雷若沒能成功殺死這傢伙,照理他也無可奈何。

       「阿娜,叫他們安靜,太吵了。」他隱約聽見走廊盡頭的討論聲,男人低沉的嗓音震動著艾洛瓦的心臟,他似乎又跟誰交代了甚麼,「待會進去的小孩記得先給他們割斷喉嚨,吵死了。」

       他感受到格雷後腦勺發麻的冷感。

       該死的,他必須盡快回到現實。

       艾洛瓦趁著對方攻擊的空隙感覺側身轉進一旁的轉角,二話不說的拔腿狂奔,格雷的聲音似乎隨著距離開始混雜了不少雜訊,很好,好兆頭。

       他隱約聽見了哭叫聲。

       窒息般的壓抑模糊了言語,遠方稚嫩的痛苦與悲戚與恐懼全部融化在意識海中,洶湧的撲上他的咽喉。海浪逐漸堆疊交融築城尖銳的塔,每當他認為聲音無法再砌上新磚時,它卻又高了一尺。

       而當最初的那間停屍間映入眼簾時,艾洛瓦趕緊上前抓住門把並試圖打開它──

       忽然問格雷在他腦中大聲的尖叫和哭喊了起來,痛苦得彷彿折磨中的死前掙扎。突然到艾洛瓦甚至來不及停下他的動作,在門咿咿啊啊旋開的瞬間,所有層層堆疊的哀嚎忽地併發:『──博士!』

       那是艾洛瓦沒聽過的嗓音,快速顫抖的心臟在看見眼前的景象時凝結了幾秒,耳裡孩童面向死亡的嘶吼哭喊求饒全部隨著門的開啟被釋放出來。這只是幻覺,艾洛瓦試圖說服自己──喔。

       他們清晰的五官被痛苦緊緊擰在一起。

       他們還沒死,他們還沒死!?

       瘦小身軀被當成豬的剖半倒掛在架上,這怎麼活得下去!?內臟無力的垂在地上,乾涸的血液成為了孩子們的影子,逐漸液化的頭皮像融化的黃油滴落地面……

       艾洛瓦想起偶爾會從身邊經過的,那些運送豬肉的卡車。

       他努力的把淹到口中的嘔吐吞下。

       懸吊的孩童見到他的剎那忽然都閉上了嘴,接著才回過神來的對著他大叫了起來,警告、哭嚎、吼叫──

       「──阿娜!」

       「對不起、對不起……」阿娜輕柔的聲音在群體的掙扎與歇斯底里中顯得如此異類卻又令人恐懼,艾洛瓦僵硬的偏頭看向出現在他身後的白衣女子,對方直直穿過他的身軀走進房間,「好好,別哭別哭,我幫你們麻醉……」

       「我不要!」某個眼珠嚴重突出的女孩嗆著淚水的吼叫道,聲線因忍受痛覺而緊繃如鋼絲,「我好痛──我好痛!我想回家!我要回家!」

       他一時忘了怎麼組織與轉譯腦中翻騰又黏稠的思緒和文字,倒吊孩童不停地因重複吼叫而嘔出胃裡的酸液──

       「噓,別這麼大聲……博士會聽到的──」阿娜似乎有點慌了,她手忙腳亂的把他們腸子歸位,搞得全身都是血,「別、別亂動,阿姨幫你把這、這個……」

       她並沒有說完這句話。

       艾洛瓦看著她的背影,不禁納悶著她是用什麼表情面對他們的。這時一個哽咽的孩子不停扭動敞開的身軀,把原本已經被放回去的腸子甩落,他毫無知覺的哭著:「甚麼時候會有其他人過來陪我?」

       他們就像燃燒到最後的蠟燭,只剩一團融化又重新凝固的臘和小小的火,在熄滅的最後瞬間猛烈燃燒,比生前的任何一刻都炙烈。泥蠟淌下地板,如同他們暗沉濃稠的血──

       「他們在你一開始進來時就在了。」不知道已經站在他身後多久的米格爾說道,而當艾洛瓦轉頭看向他時,對方卻眉頭一皺,像是發現了甚麼端倪的質疑,「不對,你是誰?」

       說完他逕自和艾洛瓦擦身而過,走到裡頭某個已經昏過去的孩子前,那男孩像個置放過久而雙眼濁白的魚,要不是他裸露的心臟還在跳動,艾洛瓦幾乎就要認定那是具屍體。

       「米格爾!?你在這裡做什麼?」阿娜似乎對他的出現感到困惑與恐懼,她連忙站起身擋住他的去路,「快回去,你不該來這裡的!」

        「阿娜,」他無視科學家的警告,逕自問道,「你會救我們嗎?」

        阿娜對這句話愣了幾秒,才沙啞又怯然的回答:「當然啊,你看,我很盡力幫你們──」

        米格爾沉默了一晌,像是在考量這句話的涵義,才又往前一步,陳述式地回應:「虛偽。」

       「貪生怕死,你只想讓自己好過。」米格爾有點可惜的說道。接著他們誰都沒說話,幾晌後他猛地探手扯出那個白眼男童的腸子,艾洛瓦和阿娜被這突然的動作嚇得顫抖了一下,看著內臟鐵鍊似的滑下,米格爾伸腳用力的朝他的心臟踢下去──

       ──噗嗤。

       艾洛瓦的心口突然一陣劇痛,他驚恐的慘叫了起來,米格爾似乎回頭對他說了什麼,但隨著急促的腳步聲逐漸逼近,他的視野在一响沉重的悶聲後歸於虛無。

       『博士!等等──喔,』一個熟悉又沁冷的聲音把他拉回現實,他感覺有人抓起了他的手臂,肌膚冰涼的觸感讓他想起太平間瀰漫的寒氣,『天啊,衛生!』

       勉強撐開自己不知何時閉上的眼睛,他的心跳重重敲擊著胸口,空洞的回音掩蓋了外界所有的痛苦與求之不得的死亡。而當他的視線重新回歸清明,第一眼看見的就是多妮妲耀眼的綠眼睛,再來才是聞聲湊過來的米格爾。

       「裡頭的我處理好了。」米格爾瞄一眼艾洛瓦確認無事後對她說道,「麻醉氣體還在運作,你們別打開那扇門。」

       「什、什麼?」還沒從方才的驚嚇回過神來的艾洛瓦無法辨別眼前景象的虛實,他有些語無倫次的回答,「什麼,為、為什麼?就──什麼?」

       「你剛剛倒在門口,」多妮妲手朝米格爾揮了揮,話卻是對艾洛瓦說的,「我們循著尖叫聲過來,然後就看到了,嗯,這個。」

       說著她伸出手拉他起來,並繼續這個令人不適的話題:「博士說這裡有釋放麻醉氣體的孔道,也難怪你會倒在這裡。」

       「這個開關在不久前才被打開過,」一旁的米格爾補充,那雙銳利的紅綜色眼睛讓艾洛瓦不禁莫名有了被看透的羞恥感,「你知道什麼嗎?艾洛瓦?」

       『他們在你一開始進來時就在了。』

       當時艾洛瓦離開這裡時,被割喉的新鮮記憶讓他根本連頭都不敢抬,只是垂著視線默默離去──

       碰。

       不遠處屍體撞擊地板的聲響打斷了他的思考,多妮妲反射的拔槍備戰,艾洛瓦則愣了幾秒才給趕緊從一旁的牆壁煉出一把劍。米格爾看了一眼他們就傾身看向轉角,迅速地讓多妮妲甚至來不及阻止他:「是你們的同伴。」

       尾音剛落,艾洛瓦就聽見艾瑪阿姨從遠方傳來的叫聲:「德克!我看到了!他們一定在那裡。」

       「先知的!你剛才也是這麼說的,結果我們遇到了什麼!?這次照我說的走這邊!」德克斯大概已經被橫衝直撞的艾瑪搞得煩了,他語氣逐漸薩伊的說,「叫你不看好艾洛瓦!」

       多妮妲和米格爾很有默契地看向了艾洛瓦。

       「別看我,我有苦衷的。」他盡可能保持表情嚴肅的回答。

       「欸不對啊,明明是你先生氣他的。而且這好歹也是線索啊,你看,這種毒藥被用掉了一劑,而且資料上有人被畫了叉,肯定──」

       「好這次走這裡──艾瑪!你又去哪!」德克斯的聲音透著驚恐與無奈,看來艾瑪耶卡不負眾望的再次亂跑了起來,接著轉角又傳來了一陣慌亂的踩踏聲,艾洛瓦想這大概是他們拉扯的聲音。

       「呃,我在這裡。」已經聽夠的艾洛瓦這時才往轉角探頭並對他們說道,他看著兩人的臉色從紅轉白又轉青,活像小巷裡的霓虹燈,又道,「多妮妲和米格爾也在。」

       「喔喔,那就好。」艾瑪小跑步的和他們集合,確認一下其他兩人的方位後就深深鬆口氣,身子卻又忽然一僵,剛回過神似的大聲喊道,「等等,一點也不好,這到底是怎麼回事!」

       「啊。」艾洛瓦這才想到自己還沒跟其他人講他的經歷,於是他搔頭了一陣子,苦思著把詞語穿成一個完整的句子,還因為故事太玄而不知道該怎麼抓重點,只好流水帳式的解釋自己遇到的事情。

       「當時我的確有遇到你,」米格爾身為眾人目光的聚焦點,他冷靜的註解,「不過拐彎後你又消失了,過沒多久就遇到了探員,所以剛才你在這裡看到的並不是我。」

       一旁的多妮妲點頭同意他說的話:「遇到我的那段是真的,在那之後我們一直一起行動。」說完就瞄一眼在她背後意味深長的看著她的德克斯,很明智的沒有問候他。

       「好吧。」艾瑪放棄她在米格爾身上的視線,轉頭看向德克斯交換了一個眼神,又轉向艾洛瓦問道,「話說我以為這裡──我是指被清除的小孩都會生不如死,怎麼感覺好像還好?」

       「喔靠停屍間裡頭都什麼鬼樣你跟我說還好!?」

       艾瑪耶卡被冒犯似的趕緊慌亂的反駁道:「不是啦!我是說,以前、以前啦!他們可以自由活動,像格雷就可以在整間試驗所到處跑啊!」

       「那是獎勵機制。」米格爾偏頭看向她並淡然的說明,「博士會給實驗成功或表現好的孩子更好的食物條件或更多的人身自由,就像人類訓練動物那樣。」

       又是博士。艾洛瓦撇嘴,在心中抱怨,看來這個「博士」就是這一連串的癥結點,奪走所有基本人權後再慢慢施些小恩小惠。如此一來那些被害者不僅不會反抗他,還會感激他的那些「恩賜」,可說是很斯德哥爾摩了。

       也難怪米格爾會不喜歡被叫做博士。

       「那你還記得跟這個博士有關的任何事嗎?」多妮妲也察覺到這點而避開了稱謂,她說著一邊把手中一直緊握著的雷射槍放回腰間,艾洛瓦瞥見她的手掌因長時間握著物體而發紅。

       米格爾搖頭,沉默不語,看來是不想再回想在這裡的回憶,多妮妲也不便多問。對話陷入了死局,這時艾瑪卻想到什麼似的,突然用力地「啊」了一聲,喊道:「薩伊!我們忘了薩伊啊啊啊!」

       「那傢伙死不了的。」德克斯這才終於開口回應,艾洛瓦轉頭才發現不知從何時開始,他身上的血液已經被擦得一乾二淨,獵鬼戰士似乎對此一點也不意外,老實說艾洛瓦也是被艾瑪這麼提點才想到那小子的事情。

       「我需要你們剛才提到的毒藥。」這時米格爾突然插話,艾洛瓦看見他的眼神似乎突然明亮了起來,「它是個關鍵。」

       儘管艾瑪耶卡因為自己再次被別人打斷而渾身不舒暢,但還是從背包裡翻出了所謂的「毒藥」,艾洛瓦看著透明的液體皺眉問:「你們怎麼知道這是毒藥的?看起來很正常啊。」

       「我一開始也這麼覺得啦,」艾瑪搔頭思索幾秒後繼續,「可是看旁邊的報告和資料,這絕對不是好東西,上頭說,它會把體內細胞替換成……我忘記它叫什麼名字了,大概不重要。」

       「海拉細胞。」米格爾的手依然懸著,他平靜的補充。

       「對對對!是海拉,海拉細胞啦。」艾瑪不知道是真的想起來還是單純附和的說道,「可是呢,旁邊放的都是人體融化的照片,這怎麼想都有問題啊啊啊!我和德克斯翻了超久,還是找不到該有的資料,也不知道這是第幾代的產品,只知道它最近一次使用是用在一個叫安娜的女科學家──」

       「阿娜。」

       「噢,好吧,阿娜。」多妮妲警戒地看向米格爾,但艾瑪仍毫無知覺地繼續說,「你真的知道很多欸。」她尷尬地笑了幾聲,「不過,你該不會也知道這個東西要怎麼用吧?」

       「就像你們說的,」面對阿姨有意無意的試探,他若無其事地回答,「這是毒藥。」

       德克斯悄悄的摸向腰間的雷射槍。

       「喔,」艾瑪有些失望的哼了一聲,「要殺人怎麼這麼麻煩,還特地拿別的細胞替換。」

       米格爾沒有正面回答她:「可以把它給我嗎?」

       「等等,」忽然想起甚麼的艾洛瓦搶過艾瑪手上的試管,「海拉細胞!?是你以前跟我說過的那個嗎?」

       他沉默了幾晌。

       「我沒有。」米格爾淡然的說道。

       「不死的細胞,」他自顧自地說道,「你曾告訴我的,不是嗎?」

       米格爾微不可查的瞇起眼睛,他保持沉默。

       德克斯架起了他的槍,看來是已經從這些對話裡想出了些端倪,他低聲對艾洛瓦說:「離他遠點,艾洛瓦。」

       為什麼不說謊?難道他不知道這只會帶給他更多麻煩嗎?不管他是不是本人,為什麼要保持這麼模稜兩可的態度?

       「米格爾,」他鼓起勇氣面對米格爾──他不在乎他是誰,但很明顯的他和昔日的友人是不同的存在──逐漸肅殺的眼神,「你遇到我們是偶然嗎?」

       沉默。

       「艾洛瓦。」德克斯向他警告道。

       艾洛瓦鬆開不知何時緊握住的拳頭,另一手卻仍不肯放開試管,他聲線緊繃的質問:「是偶然嗎?」

       「艾洛瓦!」德克斯的警告震得艾洛瓦往後退了幾步,卻又因為背後猛烈的高溫而趕緊往前幾步。幽藍色的火焰很明顯的顯示了對方的身分,而最先反應過來的是艾瑪耶卡,她憤怒地喊叫兀然被雜訊吞沒,一瞬間艾洛瓦又發覺自己再次被孤立到了某個不知名的空間。

       「地獄火。」他喃喃說道。

       地獄火,許願人瓦諾爾的呼息。

       等艾洛瓦回過神來,手上的試管已經落到了米格爾手中,他不曉得是在甚麼時候鬆手,也不曉得是不是米格爾──不,應該是瓦諾爾自己搶來的,那段時間被硬生生的削了一塊,活像一段亂碼。

       碰到試管的瞬間,夜鶯不滿意的皺起眉頭,但似乎對此不意外。他回頭對上艾洛瓦的視線,他的臉上不再帶著任何笑意,似乎是厭倦假笑了,惡魔悠悠說道:「連自己在作夢都沒知覺,真令人失望。」

       「甚──」

       「不如這樣,作為打擾到你們的賠禮,」說著他鬆開玻璃,看著它在地上粉身碎骨,「只要你能活下去,我能告訴你一個你會需要的秘密。」

       「瓦諾爾!」

       「這裡,艾洛瓦。」突如其來的驚嚇抽空了艾洛瓦方才的怒氣,他所熟悉的米格爾聲線拉他到一旁的轉角,而活在記憶共享裡──真正的摯友回頭看向他笑了笑,「你走不出去的,這是夢啊,你難道沒發現嗎?所有一切都是你在掉進這個夢前發生的。」

       他一時不曉得該說甚麼,四周的火焰不知何時消失了,連同瓦諾爾的身影,他不知道是自己被傳送走,還是許願人已離開。他任由昔日的米格爾帶領他,格雷似乎對他的名字沒什麼反應,艾洛瓦想,八成是因為米格爾以前經常對著他喊艾洛瓦,至於原因他並沒有勇氣猜。

       「你明白了嗎?現在的你才是真正的你,」艾洛瓦不知道米格爾究竟是在跟格雷還是自己說話,「在這之前──跟多妮妲、德克斯他們說的任何話任何思緒,都是瓦諾爾把你推到這個夢裡前想過說過的──換句話說你並沒有自由意志。不過好消息,」年幼的米格爾回頭看向他,「恭喜你,現在你自由了。」

       接者艾洛瓦能感受到四周抽動了一下,就像收訊不良的電視。他們依然走在那條走廊上,但時間很明顯的被切換了。

       『博士到底想要甚麼?』他聽見格雷帶著哭腔的提問,而不同於先前的冷漠,此時的他莫名的脆弱,『我學會煉金術了,他還是不滿意,為甚麼?』

       「因為他想要的不是煉金術,他不是要你殺掉那些諾美其亞人,他不在乎。」他熟練地回應,頓了一下後又補充,「而且你還用廣播的,這有點丟臉。」

       『他想要──』

       「不死的詛咒,」米格爾望了一眼艾洛瓦和格雷不敢置信的眼神,平靜地說,「你被地球人教壞了,難道你不知道科學就是被限制的魔法嗎?」

       他靜靜地走進那個艾洛瓦總是無法踏進的轉角。

       突然走廊彼方竄出的烈紅烈焰猛然張大嘴巴,手機中的雜訊把艾洛瓦拉回了現實,他試著再次從中擭起任何有用的資訊,卻終究徒勞。他意識到自己正在原地踏步,無論怎麼掙扎,眼前的轉角永遠都走不過,只能狼狽地恍如迴旋於莫比烏斯環中的──

       『曾經有人告訴我。』

       想起陳年往事的艾洛瓦熟地一頓──儘管他能感受到背後逼近的灼熱吐息──此時才發覺米格爾早已又不見蹤影:「米格爾?」

       『夢境是現實的再解構。』

       在這裡發生的全是過去事實的變體,無論是和德克斯的爭執、艾瑪無聊的玩笑、多妮妲的關心……他們的對話都是真實發生過的,米格爾是這麼告訴他的,但又不是如此,出於某些原因這些經歷被扭曲與重組成了現在的模樣。而如果他進入了一個夢境──

       不就代表他自己也在作夢嗎?

       『那麼夢中的你也是我嗎?〝你〞還是那個黑髮紅眼的艾洛瓦?我們的本質有改變過嗎?你是那個真正的艾洛瓦,還是別人?有什麼能證明這點嗎?』「艾洛瓦」在耳邊清楚聽見他自己在過去提出的疑問,搖搖頭,畢竟他自己也不曉得。

       這就是為甚麼違和感隨著距離愈趨沉重,也是為甚麼格雷能干涉到他的自我認知──因為這是夢境,而夢裡的自己根本不是狹義中的本人,只是意識與經驗堆疊出的產物罷。

       但這又是從什麼時候開始的?

       『就像重新馬虎拼裝的破爛車子。』

       艾洛瓦──真的是嗎?──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恐怕早在遇到瓦諾爾時就已經不在原本的世界了,但……

       『在不穩定的宇宙迴圈裡蹣跚的跑著。』

       夢境在全能的同時卻也是脆弱的。

       他會一直被破碎的時空干擾,是不是就是夢境的副作用之一?從格雷和米格爾的對話判斷,那場廣播根本就不是對他們說的,而是對曾經真實來過這裡的諾美其亞人說的,因此他們會一直被分散,說不定完全不是格雷刻意所為的──而是夢與現實的不穩定造成的「亂訊」!

       至於那時手機所說的「祭品」大概也不是在指艾洛瓦,而是指原本被博士定義成失敗品的格雷,或某個被丟進那個太平間的小孩……

       他恍惚又聽見他們痛苦的哀嚎聲,他搖頭,彷彿這麼做能擺脫這些回憶,但畫面又揮之不去,敞開的小小身軀、散亂的內臟、融化的頭皮──

       『旁邊放的都是人體融化的照片──』

        ……喔。

       『只知道它最近一次使用是用在一個叫阿娜的女科學家──』

       斷頭樹上的抓痕和上吊痕跡與隨之的執著和痛苦、外頭吊死夜鬼的尖叫和阿娜尖細的嗓音、那襲白衣、海拉病毒帶來的極端痛覺──

       喔,不會吧。

       「喂!死矮子!」

       忽然聽見這個稱謂,艾洛瓦還下意識地以為他是在叫薩伊而回頭,看到熟悉的疤痕後發覺他是在叫自己──應該說他現在正在扮演的「格雷」。貝德羅惡狠狠站在門口,看來是使盡全力才勉強撐住一旁傾斜的鋼筋。

       「你……」這次艾洛瓦清晰的聽見了格雷的嗓音,他不敢置信的說道。

       「那什麼表情!?走了!你想死嗎!?」

       「用不著你假惺惺!」

       「天殺的你他媽的現在還在糾結什麼!?」說完就頓了一下,大概是想到以前對他的嘲笑和暴力,又底氣十足的說道,「誰叫你平常陰陰沉沉的,我欺負一下你、開你一下玩笑也不行嗎!還不快過來!你想死在這裡嗎!?」

       艾洛瓦聽到真的是哭笑不得,這麼奇葩的邏輯究竟是哪來的?他從來沒見過這樣合理化自己霸凌行為的人。儘管看他理所當然的表情和語氣,貝德羅大概是真的不覺得這是什麼。

       格雷絕對也是發現了這點,一股不甘和憤怒直衝心口──那這又算什麼?貝德羅不僅不曾對他對他做過的那些事感到愧疚,今後也許還會心安理得的繼續活著。而現在又是什麼意思?難不成自己的生死還得看他今天的心情好不好?

       『這世上沒有〝最〞這個觀念,艾洛瓦。』格瑞爾前天的訓誡在腦裡迴旋與沉澱,終於理清一切的艾洛瓦的心口為此湧起一股濃烈的悲哀。

      情緒和理解的獨立性似乎切斷了他和格雷的同步,他看著格雷從他所站之處往前踏了一步,身影是如此單薄與瘦小,艾洛瓦這才清楚的認知到他還只是個孩子。

       格雷無法理解的喘著粗氣。

       『所有一切都是相對的。』

       博士說過他是個乖孩子,他的運息連同記憶與情緒為此變得支離破碎,博士有時會生氣,但只要他願意改變,總是能得到一個鼓勵、一個安慰……

       而那些被吊掛在肉架上的孩子們?

       你差點成為他們的一員。

       格雷先是瞪大眼睛看著彼方,接著他緩緩地搖頭,咬牙的試圖阻止在眼中打轉的淚水,最後開始毫無理智的哭吼了起來。

       『例如當你從小被人唾棄,你會把打你巴掌稍微小力的人當作愛你的人。』

       沒人真正在乎,是不是?連博士也是如此?他一直信任、一直仰望的那個博士──

       「真可憐,」儘管知道這麼做沒有意義,艾洛瓦還是忍不住喃喃道,「真卑微。」

       而現在,他面對貝德羅,這個不曾有過悔意的罷凌者,他所感受到的竟然也是救贖與釋然,就像當初博士「救了他」時,就像阿娜把他抱去縫合喉嚨時……

       「喂!你發什麼神經!」說完貝德羅的身子猛然一彎,艾洛瓦的心跳為此漏了幾拍,他想他大概是快撐不住了,「快點過來啊!」

       「喂。」他低頭對格雷說道,手一面輕輕地推了他的背一下,赫然發現他正瘋狂地顫抖,但也只愣了幾秒,「快啊,他快不行了。」

       「夠了。」他一動也不動,淚水落進格雷的麻木張合的嘴裡,他舌尖嚐到的盡是可笑的鹹苦味,他難看的苦苦的求饒:「求你別騙我了。」

       「誰騙你了!給我過來!」

       當然沒誰騙誰了,博士醜惡的嘴臉是格雷美化的,阿娜的關懷是格雷想像的,這一切根本沒有謊言也沒有演繹。

       從頭到尾,都是自己在騙自己啊。

       「你想死嗎!?」

       一個沒被真正地愛著的人活下去,跟死了有什麼兩樣?

       「喂!別開玩笑了!」艾洛瓦用力地抓住格雷的肩膀,硬是把他往前拖去,男孩的大眼睛空洞的回望著他,接著像是想到什麼笑話似的哼了一聲。

       「在你眼裡,我的痛苦是個玩笑是嗎。」他即使情緒趨於激動,話卻充斥著緊密的壓抑,「很自討苦吃?很自作多情?很不成熟?很無痛呻吟?很不愚蠢?」艾洛瓦衝此愣了幾秒,「很滑稽是吧。」

       「你──靠!」貝德羅實在撐不下去,他在一瞬的虛脫下與鋼筋一起墜落,然而此時忽然有人抱起了他早已因負荷過重而內傷的肚子往外衝去。

       他和那人另一手抱著,還在源源不絕掉淚的格雷對上視線。

       沒有鬆開他們的艾洛瓦感覺雙腳已經跑到快要燃燒起來,但他依然沒有停止,他的狂奔沒有空氣流動的觸感,或許這就是在月球上漫步會有的感覺。

       此時艾洛瓦更能感覺到四周的景象開始稀釋,卻又突然清晰了起來,最後他終於在最初的那棵斷頭樹旁不支倒地。

       陽光漸漸從樹梢淌下輕薄的草皮。

       痛苦與疲累都是主觀的感受,艾洛瓦突然想到,心無法被數據化,一顆蘋果砸在多少人頭上,就會創造出多少種痛覺。

       但人們又何嘗認知到這點?多少現實的受刑者就這麼被當成了笑話?

       艾洛瓦望著因幻境而變得異常刺眼的藍天,四周蟬鳴的音階開始緩緩升起,卻又模糊的恍如來自另一個世界。他無視自己狼狽的喘息得嘆了一口氣,轉頭看向貝德羅說道:「我說你──」

       映入眼簾的是一具被壓碎到面目全非的屍體。

       「沒用的。」躺在他身後的格雷幽幽地對還沒從驚嚇中回神的艾洛瓦說道,「他那時就被壓死了,沒人能改變過去。」

       他依然看著死狀淒慘的貝德羅,但話卻是對格雷說的:「為了等你。」

       「為了等我。」他事不關己地回應。

       「荒謬,」艾洛瓦評論,「真他媽荒謬。」

       「你不打算醒來嗎?你不是已經知道這裡是夢境了嗎?」格雷無視他的評斷,淡然的提議。

       「你又不打算起床了?」

       格雷沉默不語。

       艾洛瓦短促的起身並嘆了口氣:「你過來。」

       聞言,格雷血紅又空洞的眼睛抬向他,艾洛瓦不以為意的走到樹前,揮手示意他過去。而格雷在下一次眨眼時就出現在他正前方,艾洛瓦皺眉,雖然覺得有點不舒服但也沒說什麼:「你看這些抓痕。」

       「這不能證明什麼。」

       「那這個呢?」說完就往旁邊稍稍繞了幾步,走到方才視線的死角,格雷這時卻變了臉色,反而踩著步伐緩緩跟上他方才的腳步。

       「你來了,」蹲在一個坑旁的米格爾抬頭對兩人說道,艾洛瓦能感受到格雷的驚愕,但他的話題依然在繼續,「他們睡得很熟……你可以幫他們蓋上被子了,阿娜。」

       「我沒有動任何手腳,格雷。」正為猜測正確而鬆口氣的艾洛瓦解釋,「你現在正在和阿娜共享記憶。」

       格雷還沒回答就被一邊手指摩擦樹幹的粗聲音吸引走注意力,鮮血與融化的皮膚組織從一道道痕跡上淌下,一旁的艾洛瓦不適的吞口口水,他感覺自己似乎聽見了骨頭和枝幹摩擦的清脆聲響。

       「你就像個雪人,」米格爾平淡的聲音裡隱隱透著憐憫與哀傷,「現在正好是夏天,時機真差。」

       艾洛瓦被忽然襲來的悲傷和愧疚糾起了心臟,嚇得他身子一彎,這些情緒比格雷任何一次的共感都強烈許多──至少艾洛瓦在這之前沒在一瞬間的刺激下掉淚過。

       紅與白滾下了格雷骯髒的臉龐,他茫然地站在原地,似乎有些不知所措。

       「別收回眼淚,你可以好好哭了。」一旁的土壤慢慢地被阿娜撥進坑裡──那些孩子的屍體上,而米格爾在一旁幫她布置著。

       布置著上吊用的繩子。

       慚愧、自責、自我沉淪……千言萬語,現在與過去,他們終究無法明白阿娜的為人與過去,但至少他們明白阿娜,現在的阿娜、真實的阿娜,和可悲可笑的真相與亡羊補牢。

       貪生怕死,但卻在最後的最後,在煎熬中死命抱著炙烈的執著,如同抱著燃燒的鐵塊,在靈魂中烙下血肉模糊的證明。

       「你這是想贖罪嗎?」格雷輕聲的問題沒有被艾洛瓦遺漏,他也如此納悶著,儘管他很清楚他們永遠無法知道真相。

       沒意義啊,早就無所謂了。

       「來吧,」完工的米格爾轉頭,格雷為他眼神中沉痛的同情退縮了一下。而對方像是看見了他們似的直直盯著,意味深長的說,「雖然這麼做不能改變什麼,你甚至不能自由。你確定嗎?」

       阿娜不成形的回答被遺落在模糊遙遠的蟬鳴裡,她仍沉默的翻著土,液化的身體與土壤混合在一起。格雷似乎忘了艾洛瓦的存在,他走到洞口旁,看著裡頭支離破碎的孩子們,竟然找不回自己的聲音。

       「嗯,」他回答,「我想也是。」說完便從石頭上跳下來,米格爾習慣性的拍掉身上不存在的灰塵,「你也累了。」

       那個洞似乎不知不覺中被填平了,艾洛瓦神情複雜的望著那坏新土,也許那些孩子就是斷頭樹還能活到現在的原因。這時格雷走上前,米格爾的視線隨著他移動,彷彿看的見格雷的說道:「信仰崩塌的感覺我也明白,這很不好受。」

       「你不可能甚麼都知道,」格雷咀嚼這句抱怨,最後他回頭看了一眼貝德羅,像在等待甚麼的空白了一陣子。艾洛瓦沒有移動他的腳步,這裡唯一的活人出神地凝視著米格爾,儘管他並不是真的在那裏──或許吧,誰知道?這裡是夢啊。

       接者艾洛瓦看格雷站上了那顆石頭,而米格爾看著阿娜伸手抓住了粗糙的麻繩,木頭色的雙眼並沒有任何波瀾。艾洛瓦不明白自己這麼做的用意何在,但還是低聲說道:「格雷。」

       少年只回頭對他笑了笑,在他放手讓自己懸掛在樹上前。










#我不管,不知道『』裡的話是什麼時候說的人全都複習前面的章節去啊啊啊啊,就說前面全是鋪陳和伏筆了吧

#簡單來說,從15章開始是夢境,但基本上都是真實發生過的事情,因為夢是現實的再解構,只是由於被格雷的意識干擾而有了偏差(ex.所謂的記憶共享、不存在的廣播、停屍間裡的小孩等

#基本上這是艾洛瓦的夢,其他人只是記憶(艾洛瓦進入夢境前的記憶)中的縮影,並不是真正存在於那裏的人物,偏差的事件在現實裡是沒發生過得,所以除了瓦諾爾,所有人都沒準確地提到關鍵字(ex.多妮妲說到了停屍間後就看到了「這個」,但並沒有說「這個」就是那些孩子,更沒有直說看到了「小孩們」


引用網址:https://home.gamer.com.tw/TrackBack.php?sn=4427277
All rights reserved. 版權所有,保留一切權利

相關創作

同標籤作品搜尋:殭屍晨|夜旅

留言共 0 篇留言

我要留言提醒:您尚未登入,請先登入再留言

喜歡★sunny81016 可決定是否刪除您的留言,請勿發表違反站規文字。

前一篇:夜旅 16 虛... 後一篇:諾美其亞小教室01...

追蹤私訊切換新版閱覽

作品資料夾

huaing123羅馬非一日所成
有些情況會是突然發生的,有些卻是日積月累造就的,沒有那些不合理的情況不斷發生,不會造就如今的結果看更多我要大聲說52分前


face基於日前微軟官方表示 Internet Explorer 不再支援新的網路標準,可能無法使用新的應用程式來呈現網站內容,在瀏覽器支援度及網站安全性的雙重考量下,為了讓巴友們有更好的使用體驗,巴哈姆特即將於 2019年9月2日 停止支援 Internet Explorer 瀏覽器的頁面呈現和功能。
屆時建議您使用下述瀏覽器來瀏覽巴哈姆特:
。Google Chrome(推薦)
。Mozilla Firefox
。Microsoft Edge(Windows10以上的作業系統版本才可使用)

face我們了解您不想看到廣告的心情⋯ 若您願意支持巴哈姆特永續經營,請將 gamer.com.tw 加入廣告阻擋工具的白名單中,謝謝 !【教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