創作不能教

　　想了很久，原本這篇應該會被更早寫出來的，後來在要寫與不要寫之間反覆，最後還是決定寫一寫好了，騙一下更新ＸＤ

　　熊熊有寫過一篇「創作能教嗎？」的日誌，我這篇的篇名是承襲於該作，但是講的主題不大一樣就是了。

　　創作可以學？對，當然可以學，尤其我們在這裡所談論的「創作」是單指寫作而言，更精準一點，「寫作」這一詞的意思還會被我窄化到「小說寫作」的範疇；不要臉的說一句「以過來人的經驗」（雖然我認為我還沒完全走過ＸＤ）寫作可以學，100％可以學！而且還必須很現實的說一句「寫作無捷徑」，寫作（小說寫作）沒有天才這回事，就算哪個人說悟性再好、文字語感再強都一樣，沒有天才這回事，因為那些只包含了技巧層面，（運用文字的精準度、詞彙的豐富度、句式的掌握、變化等等）而寫作（小說寫作），技巧只佔其中一部份。

　　對，寫作可以學，但那大多偏向技巧層面。（而且這裡再老實講一點，就算懂「技巧」也未必會用，作者還是必須反覆練習，不是懂就會用、就能用得很好）至於另外一面，那也不是天份，而是「體會」跟「觀察」。

　　這些就屬於難以教授的範圍了，一個沒喝過紅酒的人怎麼會了解紅酒的美妙之處？玩過雲霄飛車跟高空彈跳體會過那種刺激的人或許某程度上比沒經歷過的人更接近死亡。大家最喜歡寫的戀愛情節或是校園偶像，真的讀過高中、大學才知道原來校園偶像並不能讓大多數人變成花癡，而戀愛的滋味雖然美妙，其中卻也包含許多淚水與掙扎。短髮、長髮與綁馬尾的女性究竟哪一種比較受男生歡迎，原因又在哪？沒有照顧過老人或是受傷、生病的家人怎麼知道病患的痛苦與家屬的辛苦？出了社會工作才知道學校裡的生活有多麼幸福。沒經過軍旅生活哪裡知道為何人們常說「當完兵才算是男人」？

　　當然，這不一定要全部都親身經歷才算數，（就像女性絕大多數都沒有軍旅生活的機會）也可以聽別人口述，或是看一些紀錄片，（因為有太多太多東西，以我們有限的金錢跟生命無法一一嘗試，但巧妙的是任何體驗都能納入寫作的範疇）透過別人的口述、訪談來得知該經驗的部份面貌；重點就在這裡，懂得體察的人會巧妙的把這些經驗融合在故事裡，所以我常說「寫實一點」，就包含了這個部份。把內容寫得紮實一點，寫得更貼近實際情況一定可以吸引讀者的好奇心，因為人天生就對未知事物充滿好奇。

　　我有的時候看到別人寫作，常常覺得該作品看起來「假假的」，沒有什麼實感，或甚至是「該人物的情緒反應很假」、「不自然」、「不合常理」，這種所謂的「合情理」也在體驗、體察的範圍裡，這就牽扯到情感、情緒反應與心理狀態，這也是與體察體會有關。當然這不是新奇事物，但這種心理的、細微巧妙的變化仍需一定的經歷跟歷練，然後與體察新奇事物一樣，要有「把這加入寫作範疇」的自覺，作者才能夠在遇到該情況的時候發覺到適合下筆、描摹的材料，並加以記憶。

　　所以為什麼某種程度來說，寫作不能教？還記得「原本」如何增進文筆的最後一篇自覺的寫作，我提過動力、知識與觀察三個要點，動力決定一個作者有「多能寫」，除此之外，知識（體察新奇事物、罕見的經歷）與觀察力（體察人情、情緒反應、心態描摹）則能決定作品的「質」，技巧面可以學、可以教，寫到某個境界，大家都差不多，但最後的決勝關鍵呢？就是這三項，這三項能教嗎？抱歉，還真的不能教。

　　我怎麼能控制一個老是斷頭的作者硬逼迫他寫完一篇長篇小說？即使我寫得完。
　　我怎麼能告訴其他人有關於我所收集到很多零碎的新奇體驗？即使我很想公佈。
　　我怎麼教一個小我十歲的作者告訴我童年時玩些什麼、畢業後找工作、結婚的心理歷程？即使我很想分享給他。

　　就算給了，別人又能學到多少？能否精確掌握到如何下筆、如何運用？這跟技巧不同，我頂多只能告訴大家「多體會」，這跟多寫多看又有點差別，畢竟多寫多看主要還是強調於說故事的方法、技巧，但除此之外，多體察又與技巧不完全劃上等號。

　　一個作者就是技巧與經驗兼備。你無法認同一個寫十年作品，但是年紀只有十七歲的年輕人能看清人生百態，精確的寫出一個歷經風霜的角色的心理描寫；同樣的，一位七十歲的農夫也無法拿筆寫下他豐富的人生經歷；一個好作者就是必須技巧與經驗兼備才行。
　　技巧可以教，經驗不能教。我之所以一直強調自己寫的是「心得」而非「教學」原因也就在此，除了技巧面之外，很多我認為是我寫作時發現的概念問題，我可以試著說出來，但我不認為自己是在教學；那些是經驗談，或許不要臉一點可以當作「說明書」（那也是我的最終目的），卻不能當成武林秘笈，保證神功必成。台灣的補教業很發達，什麼考試都能補習，但就似乎沒有哪個補習班推出小說作者的補習課程？畫畫都有開班授課了，但是寫作卻不能？（啊，作文可以，但那是為了考試）

　　還是那句老話，多寫、多看、多體會，寫作無捷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