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個平凡的星期六，晨。
我如常提早一個小時踏進學校門口——怎麼說「如常」呢，平常星期六不用上課。不過及早到達學校乃為習慣，避免自己遲到的同時，也能充分準備自己。令我驚訝的是，早就有十幾位同學待在校門口，等候閘門大開。當然，一生人理應只有一次的經歷，誰也不願陰差陽錯。
我慵懶地拿起准考證，緩緩地穿過透明膠板的隔膜，把證明文件遞給工作人員。閱畢，慢慢地走向操場，又不自覺地來回踱步，糊里糊塗地弄了十幾秒，才弄清楚該走的方向。
原諒我吧，昨晚醒了三次。
禮堂的椅子整整齊齊地排列，為各大考生佈置方陣。我帖然坐下，望向四周：為數不多的考生坐在禮堂，大部分顯然在掙扎著，珍惜每分每秒溫習時間，猶豫著該否提早踏進禮堂。多出一點點溫習時間會有本質上的轉變嗎？醒醒吧，還不如早一點調整身心，專心應付接下來的搏殺。隨著分針一格一格的艱難行進，考生陸續魚貫進入禮堂，而我也在背包掏出我的收音機，為接著的聆聽考試完成測試。我嫻熟的把耳機孔插進去，把耳機一塞，三十年前的復古音質迴盪耳蝸。
「該不會，接下來的考試都以這種音質進行吧？」
沒關係，勉強能夠聆聽。電台正在播放一些生活資訊，女主持人的聲音稍微沙啞，但通過推敲也能猜透她的說話。
分針剛過十一，毫無意外就是音樂時間。輕快的搖滾音樂響徹耳邊，而我立刻感受到像潛水般的感覺。一陣又一陣的低音音頻刷過耳腔，又猶如石頭般敲擊，使我完全不能摸索歌詞。禮堂瀰漫恐懼的空氣，一個又一個考生舉手，示意進入特別室。我落下心頭大石，心知並非獨有情況，只要考試期間一切正常，大可安心答卷。
然後有一堆打氣說話，沉澱心中不安。不安重新湧現，皆因在非常時刻，打進海量正能量，反而會質疑自己的能力，懷疑自己能否達成目標。經過半小時的洗禮，簡直起了雞皮疙瘩，直打哆嗦。
接踵而來的是鏡子的搖滾樂，這次比半小時前的更激烈，鼓聲、電音，直接掩蓋人聲。一層紗霧覆蓋耳邊，成為聽者最可怕的隔閡，旁人紛紛舉起手來，更多的人離席而去，我扭一扭耳機接駁位置，調整後又稍有改善，姑且啞忍。
禮堂剩餘四分之三的考生。
懷舊的綠袖子響起，而我依然接收到恍如七十年代收音機的音質。在走與不走的抉擇，我選擇留下，對那部不羈的收音機予以最誠懇的原諒。但是，當我好不容易撐過首兩部分時，我懵了——根本聽不清楚對方在講什麼。我慌——一慌就抖，一抖就亂，一亂就全軍覆沒。我竭盡全力控制呼吸，打醒十二分精神，希望能夠接收多少就寫下去，結果一浪淘盡十分。
來不及懊悔了，振作吧。
心裡念念不忘，總覺得我錯怪收音機。回家再次嘗試把舊耳機插進去，依然徒勞無功；再用平常用來遊戲的那個三圈耳機，這次狠心一點全插進去，音色以幾何級數改善。
「都怪那個耳機呢，害我丟掉十分。」
「對了，向那間公司投訴，有什麼理由會這樣不濟。」
「我都想換那個耳機，可是三圈的不給帶。」
總是耿耿於懷，東想西想都不認為是收音機跟耳機的錯。靈機一觸，我可以嘗試把第二個耳機全插進孔裡，於是我把舊耳機重新連接，這次大力一點......
我愣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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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底是那個白癡在文憑試也忘記要完全插進耳機插頭？
沒錯，就是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