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基督派系教國的聖經裡所明文記載的。
但是真的如此嗎?
一連躲了那名魔族槍客幾發攻擊,青歲感應到了那些子彈都是帶著闇魔力的。但是,也沒有回擊幾次,她卻隨著時間的過去而感到越來越疲累。腸胃緊縮想吐、眼皮沉重、雙腿也沒辦法再好好地打直,似乎有種隨時都會倒下的痛苦。
沒多久她就感知到:自己的「魔法能量」和「體力」,正是被那幾發沒有瞄準到的子彈給「吸收」掉的。 尤其是光能量的吸收量最大,而體力問題更讓她連其餘的四種元素也無法好好地運用。
風被打散、土被踩爛、火被抹滅、水……她最不擅長的就更不用說了。
就算沒有第一擊就殺死人,也要一步一步把大家給耗乾嗎?這是什麼惡劣的法術?
而且,為什麼她也在被消耗的行列之中?這個時候的她還不知道,缺乏信仰力的自己只會是個專精魔法的傢伙;再者,早在對方射中她的手背時,她就已經元氣大傷了。
「我就看妳可以撐多久。」
槍客一見青歲有了疲態,又毫不客氣的對著她射擊了兩槍。
不好!這兩發也是真槍實彈!
她想用瞬間移動直接從對方面前消失,但是體力魔力的同時消耗讓她的身影隱藏了沒多久又從離沒幾尺的學校圍牆邊重新出現。
要不是意志力認為不該輸在這種地方,她早就跟自己的弱小妥協了。雖然現在還能倚著牆站住腳,但是打帶跑到最後是不是必須要在地上爬了?
真的得用了,那個方法。
一個原本她並不想用,卻絕對能讓她扭轉劣勢的方法。
「看來妳這妞兒的把戲也不過如此嘛,嘿,看我把妳打成蜂窩……」
槍客得意洋洋地讓一批新的子彈上膛,打算在最後來個最無情的攻勢。二十發連續子彈呼之欲出的同時,他也放出了勝利的大笑。
然而那個勝利也只是他單方面的以為。
在因槍擊而起的塵煙完全散去後,女子的身影居然好端端的站了起來,雙手優哉的背在身後,還衝著槍客笑呢。
「怎、怎麼可能!我不是已經打中妳了嗎?」
聽到他這樣問,青歲的嘴角咧得更開,抬起她原先背在身後的雙手,竟是指縫間各夾了兩顆子彈,仔細一瞧,還有四個在她身後新開出的蜘蛛網狀裂痕裡頭。
「你在找他們嗎──?」
「有問題……這不太可能啊!妳是……」
「或許你還在懷疑為什麼咱接得了你的子彈,因為你把它們全當不要錢一樣的射,當然會讓咱有機可乘啊!」她舔了下舌頭,做出謝謝招待的表情。「你們那幫邪教的魔力補了咱不少能源啊。」
「妳、妳也是暗、暗黑系……」
槍客雙膝一軟跪倒在青歲的面前,他有限的腦容量怎麼也想不到,剛才狂放光魔法都被他搞成近乎無效的女子,竟然會操控相剋的、為地面居民所不容的闇魔法。
更悲催的是這法術沒在防自己人的,真正的黑暗就是什麼時候被自己身邊的人陰了一把都不知道。
「啊,算是吧?本來咱是可以大發慈悲的告訴你啦,但是……」至此她的臉色一暗,十發闇屬飛刀已經以一邊五把的視覺魄力展現在槍客的面前。
「你已經浪費我太多時間了。」
輔導室找過了,公廁也沒有,青歲幾乎要把整間學校都翻過來了,才聽見了細微的嬰兒哭聲。
這哭聲馬上讓她覺得不妙,卻也確定了該往哪個方向,在校長室門口找到了兩個躺在地上的人。
「…………」
不遠處的是莫妮卡,似乎是遠距離被擊中頭部,而腳邊的小男孩血跡附近還有光魔法作用過的痕跡,應該還是用他的能力抵抗了一陣子卻不及大人。
杜卡,之前你一直對這個老師愛理不理的,其實到了最危急的時候還是想保護人家嗎?
她別過頭去倒抽了一口氣,難掩心中的自責,走進哭聲傳來的地方──校長室附近用來會見賓客的廳堂。
亮起燈,高檔的木質地板和室內的壁畫擺設都乾乾淨淨的,大概是漏網之處。莫妮卡似乎一開始就打算把熟睡的女兒藏在這裡,出去後不久就跟杜卡一起被盯上的吧。
醒來後找不到母親的孩子在哭泣。
她也在哭泣。
「乖,好乖,妳不要再哭了,我會好好照顧妳,妳不要難過……」
每一次,嬰兒的哭聲都會讓她非常不忍心,甚至跟著開始傷心起來,但是原因她卻完全不明白。
櫥櫃上的熱水器在煮水沸騰時嗶嗶的響了起來,像是理直氣壯地認為這齣悲劇跟它無關。
後來呢?
她一直很希望能幫忙將那一大一小的遺體給葬了,但是她為了自保而放出闇魔力的事情一定會很快就傳開,屆時她一個毫無地位的兼課教師,就會變成該國不承認、地底也視為叛徒的流浪者,而遭到通緝。
數天後,她抱著女嬰來到了一戶人家的門前。這是她經過時間軸的調查才找到的,莫妮卡的家。
那時候的女嬰已經不怕她了,小眼睛看著她有時候還會笑出來。
這個國家會不會被魔軍滅掉,她不敢去想,照理說把寶寶帶離開這個世界才是最安全的,但是這孩子無論如何都不屬於她。
她也不能就這樣捨棄一個即將陷入絕望的父親。相信這位跟莫妮卡關係融洽的丈夫要是見到自己的親骨肉失而復得,一定會更加疼愛才是。
「嘿,小乖乖,妳回家以後一定要好好聽爸爸的話,知道嗎?」她變出一個精緻的籃子把小女嬰放進去,附上一張簡單不署名的紙條。「妳長大後一定會是個很漂亮的女孩。」
「呀?」
「再見囉!」
最後一次戳了戳女嬰的臉蛋,她起身叩了叩那棟民房的大門,在對方前來應門之前永遠地退出那個時空的舞台。
※
『接下來為您插入一則緊急播報,東方大丹國似乎因為動亂魔神的影響,開始有幾位諸侯陸陸續續的擁兵自重,該國人民幾乎都武力高強,目前看來對皇帝左嚴真的政局非常不利……』
啊,已經開始在報東方的新聞了啊……她這才從那一段不為人知的記憶中被拉回來。那輛金黃色的小汽車模型還好好地放在電視旁邊的矮櫃上。
也只有在提到東方的狀況時,她才會想到自己那幾個從諸仙大陸來的女兒。就算她們並不住在大丹,但都是有東方人特質的。
「有潛龍生會照顧她們」這種想法,雖是必然的,她也覺得潛龍生是可以信任的人,但總不免覺得自己太不負責任。
還有,不得不承認自己在情感上的偏袒。
諸仙大陸上,包含她在內所有具備入雲神身份者,所創造出來的養子一開始就是二十幾歲,長相其實都像是複製人工廠一樣,初始能力也都幾乎相同,需要後天的鍛鍊才能有所差異。
也就是說,她看了太多長得和爆烈、小吻和妖露相似的女性,再加上最初本來就是單純抱著玩玩的心態來使用煉爐,且沒有從幼兒時期來培育的關係,反而讓她們比較像君子之交。
至於優闇,是從別的世界不小心掉進去的,看著她的眼神也一向是崇拜,不能跟其他姊妹相提並論;而玫瑰是從她身上分出去的靈魂,看待的心態就更不一樣了。
然而,不管是奧德維多莫茲國,還是諸仙大陸,都是她心繫著卻又因為失望而無法留下的地方。
當初顧及到這幾名姊妹心裡各自不同的理想,她注意到創世的司空神跟人民要祭品的吃相越來越難看的時候,並沒有打算帶她們一起離開,因為她知道她們不一定能聽得進去,一定要親自發生了才會痛定思痛的去改變。
後來在阿斯嘉特看見被優闇帶過來的她們,她心裡終究是放下了一塊大石。但是到現在,她還是會擔心這些孩子是不是覺得那時候的自己虧欠了她們。
意外的是──認識時間比這幾個人還要短的養子,對她的依賴還遠遠的超越了許多,例如亨伯利。希望那些孩子這次都能好好保護自己呢……
『現在再讓我們回到吉埃伯國境內的現場連線報導,有請記者。』
『是的主播,目前可以看到沙漠附近都已經開始積水了,且國內據信也出現了幾起因為受到雨勢感染而自殺的少數案例,不排除魔神所造成的天象都會帶來大小不等的心理現象,而拉吉王賓喀先生也已經許下對吉埃伯人民的承諾,會極力指揮水利疏通的措施,現在讓我們先播放一下稍早記者會上的畫面……』
呵,總覺得好久沒有看到他了。
不管是螢幕上那個臃腫體態的君主,還是他後面的宮殿內部場景,她其實都有親臨過,宛若昨天才剛發生的事。
在那華美的拉吉王宮殿中,她經歷了兩次重大失敗的其中一則,也造成了許多與她相識的人,與她最深刻的一次生離死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