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Chapter 11
《大預言家2.0》
Chapter 10：互別苗頭
「靠，搞了半天還真與你有關喔？」
程東綸覺得傻眼，一旁的荀景宸卻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連珠炮似地發問：「郭敬恤你是郤流人？以前怎麼都不說？」
「我跟你們又不熟，誰會聊得這麼深入。」敬恤瞬間恢復以往的嬉皮笑臉。
「不熟就請你出去。」程東綸指著寢室大門。
「何必呢，大家老同學一場。」敬恤轉向荀景宸：「對了，阿離學妹現在安好嗎？」
「阿離學妹…誰？」荀景宸一時沒會意過來：「臥槽，臭小子偷占我便宜！」
「哪裡偷，我是光明正大地占。」敬恤強忍笑意：「不知道就算了，我再去問別人。」
這分明是想用激將法，程東綸心想，小孩子才會上當，誰知「豬隊友」接話速度快到超越他的想像。
「我當然知道，她現在跟我十三叔都在袁庭燁公爵那裡。」說完還抬高下巴，一臉得意。
程東綸血壓飆高，這兩傢伙一搭一唱沒救了！
袁庭燁……以目前的局勢來看，總戰力依然穩坐北方軍閥第一名，然而他不會活用手上的人脈與資源，反而恣意揮霍，縱容下屬胡作非為，在員工眼中，他或許是個敢給薪水的好老闆，但若把目光放遠，他散慢的態度絕對無益於企業發展，敬恤才會毅然決然地離開他。
不過，筑岩城位於帝國邊陲，遠離戰火塵囂，待在那兒對現在的笙離確實是最恰當的選擇，這則好消息讓敬恤憂慮的心稍稍平靜下來。
但願她能早日醒悟過來才好，敬恤在心中為這個可愛的學妹祈禱。
「看在我業障重以前跟你同班的份上，先『提醒』你一聲。」程東綸的咂嘴聲把敬恤飄蕩的思緒拉回，「我們的主管，也就是陳煦薇部長，特別討厭上班遲到的人，被抓到一次就吃不完兜著走了。」
「明天早上七點有部務會議，全員都要出席，你最好小心點。」荀景宸補充。
「你們是在描述自己的經驗嗎？感謝以『過來人』的身分指點我。」敬恤拍著胸脯保證：「放心啦，我不可能淪落到那種下場的。」
兩人臉色唰一下變成慘白：「郭敬恤，你再不走我要通報樓長了！」
「是、是，那就明天見了，兩位。」他揮揮衣袖，飛也似地奔離現場，看得兩人一臉懵，以為他只敢在嘴上逞威風，內心其實害怕得很。
然而，真相是他跟曹徽侯爵約好半夜十二點要一起小酌幾杯，順便聊聊時事，不愛社交的敬恤對什麼局都意興闌珊，唯獨酒局絕不會失約――尤其還是貴族請喝的高級紅酒，有酒喝的地方，就有他的身影。
至於開會？管他的，有事再說！
***
隔天的會議，敬恤理所當然地遲到了。
用「遲到」這詞不夠精確，應該說他完全缺席，直到十一點午飯時間快到才出現。
陳煦薇氣壞也是意料中的事，把一半的會議時間拿來斥責一個並不在場的人。
「現在的年輕人，就是欠缺廉恥心，連守時這種小事也做不到，上班第一天就偷懶，侯爵怎麼會錄用這種沒誠信的傢伙！」
荀程二人火速交換了眼神，隨即低下頭怕掃到颱風尾，決定待會如果不小心徵詢到自己的意見，都要假裝不認識那位。
「Hello～大家好。」伴隨兩下有禮貌地叩門聲，參謀部大門被溫柔地推開，敬恤那張帥臉搭配嘴角完美無缺的弧度，不知情的人肯定會被這輕鬆的氛圍欺騙，以為接下來會有偶像劇的浪漫情節發生。
唯獨兩人莫名打了個冷顫。
「我是你們的新同事，郭敬恤。」他豐潤的唇勾起好看的圓弧，黑白分明的眸子是大寫的飄逸，「往後還請多指教。」
「你！」陳煦薇起身，狂暴地掌摑辦公桌，「你你你，就是你！上班第一天就遲到，你是不是人啊！簡直比畜生還不如！」
她朝敬恤逼進，沉重的步履帶著累積到極限的憤怒，手裡的文件像一把鋒銳的刀，精準抵在他的頸部正中央，後者卻神色自若，嘴角的弧度絲毫未減，荀程二人除了暗地裡默哀，望著他的目光倒多了幾分佩服。
「小姐別生氣，妳笑起來好看多了。」明明語調輕佻，敬恤卻能演繹地楚楚可憐：「我都還沒有正式報到呢！」
「藉口！還敢狡辯，你什麼態度啊？」陳煦薇咆哮，那像熟透的柿子般漲紅的雙頰，不知是源於怒氣，還是被敬恤的讚美撩撥地無所適從。
「十分抱歉，我剛來，對業務還不熟悉，也沒有接到會議通知。」敬恤聲調放軟，烏黑的眼珠滴溜溜轉呀轉，讓陳煦薇無從招架，罵人的言語竟接不下去。
什麼叫沒接到通知？程東綸差點翻白眼，他這個老同學還真敢講，以前學校時竟沒察覺這一點。
「部長，請您息怒，他的報到手續交給我來辦吧！」
微弱而斷續的嗓音傳來，與方才響徹辦公室的怒吼大相逕庭，輕似貓步，卻隱約透著不容推拒的力量，敬恤收起玩鬧的心，仔細端詳說話之人。
那是個蓄著長髮、五官陰柔的年輕男性，年紀不超過二十五歲，臉色比冬雪還要潔白，白得有些病態，明明是大熱天，卻披了件鐵灰色長版外套，這人想必就是舒志鴻了。
他緩緩起身，招手示意敬恤一起去隔壁的小會議室。
敬恤開始有點緊張，以往碰到腦海中預演過的情境，就算再危急，他眉頭也不會皺一下，但現在有些不同，他完全猜不透舒志鴻要找他單獨談什麼。
瞧他勸和的模樣，態度應該不至於比陳煦薇更糟。
兩人相對無言，敬恤挺直上半身，舒志鴻卻把背脊完全陷入軟式辦公椅內，舒服地翹著腳。
「你的自傳跟履歷呢？給我吧。」舒志鴻伸出友善的手，敬恤這才想起他們來到這裡的目的。
他認真翻閱敬恤的資料，「嗯，郤流人，卻是絹城魔法學園畢業的？」
「您有疑問嗎？舒副部長。」敬恤的回答帶了點戒備。
「不必多禮，咳，叫我志鴻就好。」對方神態輕鬆：「我聽很多人談過你的事蹟。」
敬恤冷冷地回答：「那您應該很清楚，我向來有話直說，希望未來與您的相處模式也是如此。」
「我就直說了，我覺得我們是同類。」
「很遺憾，我不這麼認為，至少我在寫自傳時從不造假。」
舒志鴻臉色一變，眉毛因窘而豎起，接著悠悠地嘆了口氣：「你是想說，咳，我不是卉倉人這件事吧？」
他的坦承讓敬恤大感意外，「既然知道會被拆穿，何必隱瞞？」
「『郤流神童』恐怕無法明白『卉倉鬼才』寧為雞首、不為牛後的心情。」
郤流是地廣人稠的大都市，卉倉卻是個人口不到兩萬的小村落，想爭區域IQ排行榜，在小村落確實比較容易達成，但因為這點小事就謊報出生地，未免太幼稚了。
而且還刻意提起那些想從記憶中抹去的黑歷史，敬恤忍不住反駁：「我才不是神童，郤流也不只出我一個人才！」他腦海再度浮現那個總是認真過頭的女孩背影。
舒志鴻眼神轉向窗外，「從小，我的父母身患重病，等我長大一些，聽說荀侯爵有成立一個急難救助金，就很高興地去申請，以為有機會讓他們去醫院接受治療，誰知程序繁瑣，我又不識幾個字，一來一往耽擱了時間。」
他眼角泛著淚光，「還沒等到撥款下來，父母就在家嚥下了最後一口氣，官員踏進家門的那一刻，我正在給他們辦喪事⋯⋯我知道這件事無法怪侯爵，但還是想在無人的地方吶喊『蒼天不公』，讓我小小年紀就變成孤兒，後來我就離開了郤流，並發誓再也不踏進那兒一步。」
敬恤愣住，半晌才緩緩吐出一句：「抱歉，我問了不該問的。」
他沒料到舒志鴻的遭遇比自己還要悲慘，難怪他會搬離郤流這個傷心地，要是笙離知道，一定很內疚。
「不要緊，說出秘密讓我心情舒坦多了。」舒志鴻別過頭時，已恢復往常的優雅姿態，「雖然你講話沒什麼禮貌，但其實是想跟我比一場的吧？」
敬恤挑眉：「求之不得。」
「我接到消息，為了討伐在都城作亂的董烈昌，各路諸侯聚集起來組成一個『討董聯盟』，咳，由東北第一軍閥袁庭燁公爵擔任總召，預計兩周後在北邑召開第一次會議。
侯爵已經同意出席，因此我軍確定參戰，不過宇鎮周邊沒有大城鎮，治安欠佳，時有流寇侵擾，你知道的吧？就是尚未被殲滅的『井藍』殘黨。」
敬恤點頭，「井藍」是七、八年前開始在整個仁沁大陸為患的民兵，自封為義勇軍，打著政治不清明、人民要溫飽的旗號，行的卻是土匪劫掠之事，雖不至於動搖政體，卻對居民的生命財產造成很大的損害。
而曹徽率領的宇鎮軍團若想參與北邑之會，得先突破周邊的井藍包圍網。
「針對突圍的方法，會在三天後的部務會議進行討論，屆時需要借助你的力量。」
敬恤不自覺把身體前傾，「您的『賭注』是什麼？」
舒志鴻大口喘著氣，說話讓他的臉色更顯蒼白：「我是派往北邑的當然成員，假如侯爵採用你的提案，我就把這個位置讓給你，如何？」
敬恤心中雪亮，舒志鴻羸弱的身軀經不起舟車勞頓，才會想退位讓賢，但參謀部資深部員那麼多，卻偏偏挑中自己這個菜鳥，看來他是認真把自己視為對手。
另一方面，敬恤也想親身體驗前線戰事，感受史詩般的磅礡場面，難得的機會擺在眼前，敬恤不忍、也不願讓它溜走。
「一言為定，您可別輸得太難看。」
荀景宸的十三叔94荀翊帆，從上下文應該滿好猜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