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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旅 22 毅

作者:言曰有辰寺│2019-10-01 18:16:20│巴幣:0│人氣:86

        「你那裡還行嗎?」

        面對通訊器裡陳靖的問題,秋熾一時不曉得該如何回應。他轉頭看看在另一頭安靜看書的魯修,又轉頭看看倒在結界(秋熾還是不習慣使用這種字眼),還用繩子五花大綁的雅果,選擇誠實地回答。

        「我不認為這裡的情況能片面的用『行不行』來斷定,」暗號與密碼在程式裡自動轉譯,簡單的句子在監控系統裡變成所謂的亂碼。他如此回報,「這裡十件有九件事是正常人無法理解的。」

        「喔,文化差異。」陳靖簡短的附和。

        「你要這麼說也行。」

        「我現在準備要回都城了。」接者換她說道。

        這消息讓秋熾有些驚訝的說:「羅莎不是叫你去吳圖區嗎?」

        「去是去了,但葉格文剛才又傳喚我回去,」陳靖字間帶著遺憾回答,「真可惜,我好不容易處理吳圖居民上手了。」

        「那裡狀況如何?」秋熾感覺到一股視線從背後投來,於是他下意識地轉頭查看,而這舉動大概是驚動到了魯修,害羞的少年又聳起肩膀往書後縮了縮。

        沒過多久探員就移開視線,再次望向昏迷的雅果,過了幾秒,把視線拉回手錶上時正好看見陳靖把那串訊息送出。

        「諾美其亞人和吳圖人的關係變得很緊繃,連吳圖人都有點為了獨立分裂。雖然革命軍跟吳圖人承諾,只要政權交替到他們手上就會讓吳圖獨立,但似乎沒多少人相信,也加劇了吳圖內部的意見分歧。」

        「這樣啊,不意外。那麼格朗有什麼動作嗎?」

        「羅莎是格朗的人。」

        秋熾望著螢幕,雖然已有心理準備卻還是忍不住挑眉。陳靖又一條條補充:「我能知道的不多,老實說好了,我認為吳圖的政府軍和獨立運動早就已經圍剿的差不多,但是他們卻向葉格文回報『戰況激烈』?還把我叫過來?

        我不知道中央的機制是什麼,但羅莎是被葉格文派來的,他該不會根本不知道那女人不是什麼好東西吧?而且你知道嗎?他緊急召我回去就是為了揪出叛徒,呵,真他媽諷刺。」

        她的訊息就這麼斷斷續續傳了十幾則,他心不在焉的滑一滑後說道:「你不打算跟他說嗎?」

        「我——好啦我不知道,」陳靖意外的誠實讓秋熾停下不斷滑動的手指,「我不知道他會怎麼做,而且我這也是猜測,那傢伙對我的態度非常、非常不友善,告訴他只怕會出事,我不知道在他眼裡我和羅莎哪個比較值得信賴。」

        「你都當了多久的特務,權衡狀況不是基本技能嗎?」

        「我才十九歲!」

        「這時候你就承認你十九歲了?」

        此時秋熾完全能想像陳靖絕對不悅的翻白眼:「你的風度呢?禮貌呢?怎麼對我就都沒了?」

        「我只對你說實話。」

        接著就是一陣寂靜,而他不禁心想,為什麼他只能對她說實話?難道其他人不值得他的老實嗎?從何時開始自己得像隻老鼠一樣偷偷摸摸的隱藏自己?

        「欸熾,」陳靖難得的用這個稱謂叫他,年輕的探員說道,「在這裡待了一陣子,和之前在諾美其亞那裡聽到的對比,我想我知道為什麼諾美其亞人會覺得吳圖獨立很噁心了。」

        這個話題讓秋熾的臉色一僵,一時不曉得該怎麼回答。

        對方也繼續說道:「在諾美人眼裡,吳圖是他們的一部分,是同伴,有些不同的同伴。而諾美其亞和吳圖是一個團體,一個完整的——一體的存在。他們之間的聯繫無論如何都無法被簡單的切斷,就像……家人……嗎?至少我聽見他們包團取暖時的說法是如此。」

        他的眼神為此沉了幾階,探員沉浸在自己的思緒裡,甚至沒發現不遠處拋來的魯修的目光,而感知到秋熾忽然肅殺的氣息,讓不自在的男孩忍不住往反方向挪一些。

        「所以我想在他們眼裡,獨立是種背叛吧。」

        陳靖的結論彈進視窗裡,他微不可查的嘆息後打道:「你只是在合理化他們的行為,別再這樣說服自己了。」

        但究竟是誰在說服誰?

        秋熾知道他何時能夠知道這個答案,那就是他永遠不會知道。

        「或許吧。」對方保守的說道,「但說不定就是這麼荒謬,老師不是常說人是以感情為動力存活的機器嗎?會不會這一切紛爭都不是來自算計,只是出於他們的嫌隙和憤怒?」

        「來自遺憾。」

        陳靖看見秋熾的回答,忍不住想道,這到底算是補充還是反駁?但再她來得及觸碰螢幕前,後方的門忽然傳來了清脆的喀嚓聲,讓她一個機靈關掉了通訊機,手一面放上一旁的資料掩飾方才的對話。

        她痛恨這間舊倉庫,灰塵和蟑螂在這小小的屋裡四處亂竄,對有些微潔癖的她來說是個大考驗,然而這裡卻是最隱私的地點,畢竟她總是來這裡跑腿,即使經常出入也不會有太多人懷疑。

        只可惜對羅莎的效用很低。

        「聊完天了嗎?」

        羅莎和善的笑了笑,看來人畜無害,要不是陳靖知道這女人的真面目——那就是她沒有真面目。

        她大概會跟葉格文一樣,對她的戒心不足以懷疑女人真正的目的,不足以防範對方得到與自己談判的籌碼,導致現在這個半合作的情況。

        想到這裡陳靖又是一陣唏噓,誰曉得羅莎到底有沒有所謂的真心?羅莎對待她的方式友善到讓她感到不適,尤其陳靖發現羅莎面對格朗時竟對她的事情隻字未提的那個時候。

        她似乎對陳靖抱持著新奇的興趣,儘管陳靖不曉得這是否是件好事,但目前看來,還不算壞。

        「看到吳圖的狀況讓你同情了嗎?」

        所以又是另一個隨意的聊天,陳靖端詳她的表情一陣子,她歪頭凝視這位名符其實的千面女郎,最終放棄的嘆息著開啟話匣子:「你們真是群……自私的傢伙。」

        「噢,」她惋惜的說道,「別這麼說。」

        「怎麼說。」

        「難道自私的不是他們嗎?這是我們的原則問題了,畢竟我們來自同一個血脈嘛,而且多少人因為分裂而吃盡苦頭了?」

        「全世界都來自一個本源。」陳靖打斷道。

        「你無限上綱囉。」

        「難道吳圖人沒吃苦頭嗎?」

        「紛爭是他們勾起的。」

        「事情會這樣是因為你們不肯讓步。」

        「但一切都能結束,只要他們放棄這個無聊的念頭。」羅莎總結。

        「或只要你們放棄這個無聊的原則。」陳靖也總結道。

        羅莎並不惱怒,反而輕盈的笑了起來:「你看,這就是我們永遠得不到共識的原因,你說諾美其亞又能怎麼做呢?當然只能用最原始直接的方式解決了不是嗎?」她無奈地說,「你說到底哪方要先放棄?即使我們真的如你所願的讓了步,對方真的會相信我們嗎?」

        革命軍答應吳圖,只要他們得到政權,就會讓吳圖獨立。

        陳靖不禁咬下嘴唇,但卻不曉得該怎麼回答,便索性沉默。

        「你覺得這樣值得嗎?」
 
        「什麼?」

        「你看,為了這個自討苦吃,明明經濟和文化都根本離不開諾美其亞,卻還是整天嚷嚷。你知道在他們都是怎樣的人嗎?」羅莎搖搖手指,「沒事找事的閒人。」

        陳靖沒有回答。

        「所以你也不必白費力氣了,」她安慰似的說道,「而且同情他們沒有意義。」

        陳靖聞言,喉嚨忽然乾澀的無法讓文字成型,她看著羅莎,哽著恐懼的問道:「你告訴我這些做什麼?」

        「嗯……」羅莎若有所思的哼了一下,她對她意義不明的眨眼,「你該啟程回都城囉,陳探員。」

        陳靖的眉頭顫了一下,當她以為這個對話時,羅莎卻又開口:「對了,我說你為什麼會來當探員?」

        「也沒什麼。」

        「你該反問我的啊,算了。」羅莎話鋒一轉,「沒什麼喔……如果我是我爸,我會說你在污衊你的理想。」

        陳靖看神經病似的瞪向她。

        而對方不以為意的和她擦肩而過,臨走前手指還不忘撫過她肩膀說:「不過也無所謂了,因為真的沒什麼。」

        壓抑、壓抑、壓抑。

        陳靖能感受到彼此胸口中的火山正蠢蠢欲動。



        「魯修!」

        喔,所以又是那時候的事情。

        回憶中男人的臉被劣質橡皮擦抹的亂七八糟,成為一個無法判別的圖形,只剩七叔痛苦的聲線來傳達他的絕望。雅果手上的彎刀還流著他的血液,魯修嘴中還含著吶喊而得到的乾澀。

        「魯修。」七叔勉強的站起身來,雅果當時就站在他們之間,她瘦小的身型並沒有完全遮擋住魯修的視線。他愣愣的看著七叔半邊淌血的身軀隨著他的吼叫顫抖:「魯修!快點離開這裡!」

        啊,對,現在想起來,他當初指的又是哪裡呢?

        七叔警告他離開的地方究竟是哪裡?難道又有什麼地方是安全的嗎?

        當時雅果不曉得在思索什麼,讓這場荒謬的戰鬥有了些許空檔。隔了半晌往七叔的腹部又是一刀,嚇得魯修為此顫了一下,女孩側身向他說道:「安分點,惡鬼。」

        也不像當時魯修有任何勇氣移動他早已僵硬的手腳。

        魯修該看不見七叔的,他開始為自己誠實的本性感到羞愧。他的眼睛只看得見敵方陣營的存在,夜鬼、還有敵人……

        金絲雀、偉大先知、藏鏡人的敵人。

        夜鶯、願望商人、許願人……

        瓦諾爾。

        但是怎麼可能呢?七叔不是最痛恨瓦諾爾了嗎?又為什麼會是……

        『怎麼不可能呢?』他能聽見腦後的聲音平靜地回應,『你以為他們怎麼能確定你的眼睛只能看見敵人,當他們甚至不知道你能看見誰呢?』

        「魯修,快啊!」七叔的嗓音因噎著鮮血而含糊,「他們很危險——」

        『你也很危險。』他腦中的聲音這麼說道。

        「惡鬼,停下。」

        『他們在利用你。』

        「雅、雅果,我不明白——」

        「沒事,你不需要。」

        七叔的嗓子一陣撕裂,他近乎嘶吼的呼叫,一手捂著無望的傷口又一手向他伸出:「魯修!別跟她廢話!快走!」

        『我們該趁現在趕快先割斷那女人的脖子。』

        「什麼意思?」

        腐敗櫻桃施展法術的伸出手,見狀魯修不禁震驚的後退了幾步,遠處的七叔還在警告著。女祭司冷冷地說:「惡鬼,我知道你在想什麼。」

        「我——我什麼都沒在想。」

        『快點阻止她唸咒你這白痴!』

        但一切終究是來不及了,簡短的咒語近乎一瞬間達成。

        「帕奇斯。」

        雅果這麼說道。

        在黑暗籠罩意識的那剎那,魯修清晰的嗅到了血腥味。

        等他再次張開眼睛時,一切都已恢復正常,方才在腦海中播映的回憶夢境般的消逝。

        魯修小心翼翼地起身到一旁的書櫃,一方面是不想吸引到秋熾的注意力,一方面是不想驚醒低頭小眠的秋熾。他把手伸向高處的古籍,誰知道手指一個僵硬,反而讓那本厚重的書應聲落地——正確來說是砸在他腳上。

        「噢!」他下意識吃痛的叫了一聲後才又想起自己該保持安靜的原因。

        而魯修甚至來不及開始恐慌,後方就傳來一段平靜的語音:「小心。」秋熾這麼說道。

        「抱歉。」他回應。

        過了幾秒的沉默,對方又說:「這裡比我想得安靜很多。」

        「啊……嗯。是嗎。」

        秋熾撇頭。

        先知啊,魯修現在只想躲到隨便一個懺悔室裡,他尷尬的臉現在一定可笑的紅了起來。

        「其實、呃,其實這裡平常很熱鬧。」他的理性還沒來得及阻止他的嘴巴就逕自說道,「我是指晚上的時候。」

        秋熾聞言便轉頭看向他,魯修不曉得是不是單純出於禮貌,但對方看他不打算說下去,只好輕哼一聲說明:「通常這類話題都需要你的解釋。」

        「喔、喔……就是……」男孩沒料到秋熾會是這樣的反應,他搔頭斷斷續續的說,「就是……正常這裡會塞滿夜鬼……然後我們,我會——幫他們懺悔……」

        天啊,他實在接不下去了。

        魯修靦腆地抿嘴表示完結,而特務似乎對此不感到意外,他問:「那你幫他們懺悔後會怎樣?」

        「會……」他結巴了一陣子才勉強拼湊出一個簡短的回答,「會消失……就是,讓他們,自由,嗯。」

        秋熾哼了一聲作為回應,這大概就是所謂的超渡,就像迷信的母親常說的那些,他不期望回應的呢喃:「回到他們的故鄉。」

        但出乎意外的是,魯修不曉得怎麼辦到的,他接續的問:「那、那秋熾你來自哪裡?」

        探員愣了一下,才淡淡地說:「中國。」

        「是嗎……」魯修試圖在腦中搜索出任何相關的資訊,卻不意外的一片空白,他對這個異空間的鄰居實在了解甚少,「那……那、那是個……什麼樣的國家?」

        「我不知道。」秋熾如實以報,「在我有機會認識她前她就不存在了。」

        「喔……」魯修不太明白這句話的意思,「假如塔賽消失,我想我也會——」

        『不,你不會,』腦後的他說道,『因為這樣你就自由了。』

        「怎麼又是你。」魯修扭頭摀住一邊的耳朵——他不想讓這動作太明顯——心想,多年以來都很安分的聲音怎麼在此時忽然喧嘩起來了?

        上一次,七叔……對,上一次……

        這時秋熾猛地站起身來,嚇得魯修的感知忽然變得清晰銳利,難道他誤會了什麼嗎?先知啊,該不會他搞砸了?他冒犯到他了嗎?

        探員嘩的一聲展開手中的鐵扇擊發出去,從耳邊經過的風切騷亂魯修的白色短髮,他僵硬的回頭就看見外頭的曙光乍現,而淋沐在日出中的是雅果瘦小的身影,以及她手上那把反光、耀眼的彎刀。

        「怎麼會——」藥草明明——

        「後退!」秋熾手一揮怒斥道,魯修被推得一陣踉蹌,此時探員往前一躍,手腕一轉彈出第二把扇子,它切開黎明的陽光與彎刀碰撞摩擦。

        女孩的嘴唇一顫,她冷靜的和魯修對上視線。

        『我知道你在想什麼,惡鬼。』回憶的夢語在耳邊重響,明白接下來的災難的魯修為此感到心涼。

        「『不行!』」他們難得默契一致的喊道,「『別讓她唸咒!』」

        秋熾也不愧為一個身經百戰的探員,他立刻果斷地旋轉鋒利的扇子往雅果的喉嚨一劃,女孩瘋狂又冷靜的雙眼瞪大的盯著他,那三個音節從喉嚨的裂口用力的擠出。

        咚。

        秋熾的呼吸隨著逐漸加速的心跳變得紊亂,探員喘息的望著腳邊女孩扭曲的屍體,他確認性質的呼喚:「魯修。」

        死寂的日出垂掛在床邊,探員轉頭尋找那個沉默的男孩,他一面收起鐵扇的喊道:「魯修?」

        咒語。

        秋熾往後看向那個屍體。

        「魯修。」明白什麼的他轉頭對著眼前的男孩說道。







#之前低潮到不行
#雖然現在也差不多
#Yeeeeeeeeeeeeeeeeeee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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