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是一次,我去富士山玩,卻不幸在樹海迷路的奇妙之旅。至於這篇故事的真實性……我想,就見仁見智吧!
十一月的傍晚,我獨自在青木原樹海徘徊。身為一個外地人,在毫無燈火的荒郊野嶺,望著迅速下降的夕陽,心裡很是著急。
縱橫交錯的樹枝在微弱光線的照耀下,與初冬寒風的搭配,出乎意料的讓人恐懼。而行前聽聞的關於樹海的都市傳說,更是在這時完美發揮它那讓人胡思亂想的作用。
我不斷的奔跑,期望在陽光消逝前逃出這片樹林。終於,在陽光完全消散的那刻,我停下腳步,無助的跌坐在樹海中。
伸手不見五指的黑暗逐漸壟罩整片森林,也逐漸掩蓋我逃出去的那份希望的微光。
此時此刻,整座森林貌似一隻張牙舞爪的怪物,想把所有還逗留在自己領地的小生物吞噬殆盡。
突然,腦中閃過的星象辨別重新點亮了那份希望。
我開心地抬起頭,看著被厚重烏雲覆蓋的天空後,低下頭,一陣笑意湧上心頭。我知道那是什麼感覺,非常孰悉。那是絕望的感覺。
雖然曾聽聞,一旦在樹海迷路便再也無法走出去的說法,但我並沒有把它放在心上。而現在,我腦袋裡卻只剩下這個說法,著實可笑。
隨著時間的流逝,我漫無目標的在一篇漆黑的森林裡遊蕩著。
就在我即將放棄,準備露宿野外時,不遠處一道亮光吸引了我的注意。拖著沉重的腳步朝著光源走去,我心中不斷乞求著那是救命的繩索。
持續行走了約莫三四分鐘後,一間開在路旁的小店映入眼簾。發現是店家的那刻,眼淚差點奪眶而出。而隨著重新燃起的希望,腳步也跟著輕盈了起來。
站在店門口,這間店雖然掛著「歸來居」這樣的名稱,卻沒有窗戶,連門都是無法讓人偷窺的實心木門。
但,如果要我從詭異的店家與可怕的樹海二擇一,店家絕對是比較適合的選項。
在店門口循環了幾次深呼吸後,我小心翼翼的推開店門。
迎面而來的是令人放鬆的檜木香與親切的問候語:「先生,自殺嗎?」
我望著長相清秀的服務生,非常自然的回道:「是的,一位。」
就這樣,整個空氣凝結在了一個非常非常奇怪的點。一瞬間,她的問題似乎才是正常的,而我則是奇怪的客人。
「阿路,招呼客人,別傻站著看。」店內一道清晰的嗓音打破了這片沉默。被叫做阿路的服務生才像觸電般露出禮貌的笑容:「好的,先生這邊請。」
我跟著阿路走進店內,偏向中世紀的擺設與整齊擺放的桌椅無不讓人感到舒適,而以裝潢來看像是小酒館。雖然也不知道開店時間是幾點,貌似我卻是第一位客人。
我坐在吧檯正前方,不安的觀察著整間店。害怕這間店是像人肉叉燒包之類的,專門把在樹海裡迷路的人騙來做食物再賣給下個迷途的旅人之類的。
就在我東張西望之際,從吧檯上方遞來了張菜單。一位看似店老闆的中年阿姨,面無表情的擦拭著玻璃高腳杯。
我快速的掃描菜單,確定上面沒有叉燒或牛排之類的肉類選項後,才放下了心中奇怪的害怕。
菜單上清一色都是飲品,從最基本的果汁到酒類飲料都有。
為避免自己可能會醉倒後被做成料理,我只點了杯咖啡。原先以為這裡的咖啡是像即溶咖啡那種平民咖啡,但看見老闆娘從吧檯裡拿出幾包豆子後,我著實有些驚訝。
老闆娘接著以平淡的語氣問道:「哪種?水洗還是日曬?還是你要冰滴或冰釀咖啡?」「冰…冰滴的。」快速跳動的心臟令我的回覆有些結巴。
只見老闆娘嘆了口氣,接著轉身從冰櫃裡拿出了個紅酒瓶與一杯裝滿冰塊的玻璃杯。在經過稍為的擺飾後,看起來完全不像冰滴咖啡的東西被放置在我面前。
我緩緩倒出瓶內的深色液體,並仔細的觀察。微弱燈光的照耀與冰塊的反射下,杯中的液體好似流動的黑鑽石般美麗。
「我說,你是活人對吧?」「什麼?」被突如其來的問題拉回了現實。只見老闆娘悠悠的點起個根菸,望向空無一人的沙發說道:「也是,偶爾會有像你一樣迷路的人呢。」
我茫然的望向沙發區,一塵不染的桌面上整齊的擺放著一隻葡萄酒與數個高腳杯,在我眼中完全沒有任何異常。
老闆娘接著吐了口煙,轉頭問道:「你看不見的。」望著她嚴肅的神情,我也能推敲出話中所指的大約是什麼了。
啜飲了口咖啡,我將注意力重新放回咖啡上。但不知怎地,杯中的咖啡竟在不知不覺間完全消失了。
大概是看到我不知所措的表情,老闆娘輕笑了聲道:「你剛剛喝完囉。」「原來真正好喝的東西會在不知不覺間喝完就是這個意思嗎?」我不經意的脫口而出。
老闆娘掩著嘴角笑道:「同學過獎了。不過果然還是活人好呢,那些亡靈雖然歡樂但卻不難體會到它們的哀傷。」
「怎麼說?」她略顯失落的表情激起了我的好奇心。只見她又拿出一瓶咖啡放到我面前說請我喝後,才又將視線拋回沙發區開口道:「人死了之後,只會記得生前開心的事情,但在這裡的幾乎都是自殺靈。也就是說,它們不會記得自己為什麼而死。」
「嘛…這麼說也是。」「因此我就在思考。身為一個看得到它們的人,要如何才能幫助它們呢?最後我得出的結論就是這間店。無論是自殺後的靈魂或即將自殺的靈魂,我都希望能在最後的時間,能提供給它們一個喘息的地點。」說到最後,雖然她的眼眶是泛著淚水的。但我卻無法忽略她嘴角那抹微笑,泛著一點亮光的微笑。
清晨時分,我依循老闆娘的指示順著路走,果真在不遠處發現了公車站牌。
在抵達其他人住宿的旅店後,想當然爾,是先被臭罵了一頓。但當我提起那間店的事情時,當地的導遊卻說從沒聽說過那間店的存在。
而我被問及那杯咖啡的味道時,也早已完全沒有印象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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