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魂系奇幻校園短篇

fungus | 2024-05-03 15:58:18 | 巴幣 0 | 人氣 89


(來自於個人關於「如果宮崎英高去做戀愛遊戲會是什麼樣子」的腦洞,這邊因而嘗試模仿黑暗靈魂/血源詛咒/艾爾登法環的氣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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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傾頹的天花板上,垂掛著已經長出了奇怪蘑菇與苔蘚的枝狀水晶吊燈,崩落的牆面上有著殘缺不全的捲曲花草與天使雕飾,智者、英雄與諸神以大理石雕塑而成、其上鑲金的健偉形象,如今也已然蒙塵。
一旁,被泥沼蔓延吞噬的房間曾是教室,上面搖搖欲墜的雕花班級牌與裡面尚留有粉筆痕跡的黑板,說明了一切。
黑板上以端整的文字,描繪了狀似一道門扉、從中探出一隻眼睛的圖騰,門的四周環繞著大量草書,其中依然鮮明的兩行字,依稀可見其內容——
「越過世界邊陲之扉,方可窺探神之真知」
「裁決之刃已然握於凡人手中,魑魅魍魎不足為懼」
然而在此之下的文字,被濺起的血汙和其他不可名狀的污漬所遮蓋,讓人不禁思考,寫下這些文字的人下場如何。

——陣陣異樣的嗚咽聲和鳴叫聲,自這「教學大樓」各處迴盪而來。
在這被衰敗腐朽籠罩的巴洛克拱廊之中,兩道人影正不合時宜的行走於其間。

「唔……狀況比想像中更嚴重呢。」
喃喃說著,走在前面的少女揚起手,隨之一陣切開空氣的勁風炸散開來。
——原來是一條鐵鍊,自少女伸出的手上所配戴的掛飾中甩出。
有著華美雕飾、卻看來飽經風霜的暗沉鐵鍊上帶有分節的刀刃,電光石火間斬裂了爬行在地的人形生物。

這些只有上半身的生物發出刺耳的哀叫聲碎散成塊,它們僅剩半截的身體上,套著破爛且風化至極的學者袍服,不少絨毛似的根鬚從破洞伸出,至於本該是腰部和腿的位置,則被朽爛的肉體殘骸、逐漸木質化的變異和樹根狀的下半身取而代之。
——就像某種植物在人類的身體上發芽壯大,並同化了他們一樣。

剩下的樹根怪物——煉金術師們稱之為「曼陀羅寄生體」——伴隨著怪叫聲,以雙手趴搭趴搭的急速拖著身體逃逸回了石柱的陰影之中。

「真是奇怪,應該已快抵達了才是。」
機關捲動的聲音,黑鐵鎖鍊快速收回到少女手背上的飾品之中,那飾品呈現為一張哀泣哭號的痛苦人面,鐵鍊噴發著火花收縮入其怒張的大嘴裡。

少女優雅地理了理略為散亂的烏黑色髮絲,瀑布一般的黑髮之下,是一張膚色近乎純白色、甚至有些像是瓷器人偶般無機質的美麗臉孔。
與異常純淨的白色肌膚相反,她有著一雙鮮紅色、眼角向上的豔麗雙眼,其右下眼瞼處以黑色紋路刻有未知的符文。
少女玲瓏早熟的身軀上,穿著以金線繡有複雜滾邊的黑色學生服,此時她開始雙手抱胸的沉吟著,像是在思考著什麼。

「克莉索斯會長……」在她後方觀察著四周的少年,開口說道:「我們最好不要停在這種地方,這裡不是安全的歇腳處。」
少年有著略為雜亂卻意外有形的帶刺髮型,一張頗為清秀的臉孔上寫滿警戒和擔憂,色澤為罕見的明黃色、如猛禽一樣的雙眼,時而鋒利的注視周遭,時而向少女投去關切的視線。
少年的身上,被同樣綴飾有金線滾邊的男學生服籠罩著,他的雙手上顯眼地宛如繃帶般纏繞著繡有符文的布料。
其中,最為搶眼的,應該是他扛在肩上的那把兵器……一把無尖的碩大刀刃,讓人聯想到處刑人的斬首刀,刀刃上有著一對天使交纏的身姿構成的浮雕。

剛說完,少年猛然察覺暗處有什麼東西在移動著——在他能發出警告前,那個生物突然一個大蹦跳,撲向被稱作「克莉索斯會長」的少女。
少年的動態視力捕捉到那生物長著碩大眼球、狀似蜥蜴……不,那眼球只是偽物而已,牠的口部兩側尚有一對閃爍狡詐光芒的小點,那才是牠真正的雙眼所在。
大蜥蜴鼓起青蛙一般的囊袋、張大了嘴,從中噴出一股黑金夾雜的汙穢霧氣。

「嗚!?」少女大驚的同時,突然斜刺裡刀光一閃,一道厚重的氣流破空而來。
鈍重的斬首大刀,以遠超其外觀的非正常高速擦過少女身側,大蜥蜴霎時被斬成了兩截,凜冽的刀風也順帶驅散了毒煙。
在大蜥蜴——也就是咒蛙——斷成兩截的屍體砸在地上後,少年的聲音這才響起:「會長!沒事吧!?」
「亞拉斯忒……」少女稍微別過頭,低聲答道:「唔,還……還好。」
被稱作亞拉斯忒的少年聞言露出放心的微笑,扶起有些重心不穩的少女,倆人再度踏上前行的道路。

說起來,為何二人會在這俗稱「舊校舍」的不毛之地進行著如此危險的探索,一切開始於幾小時前——

*

午後的陽光,透入學生會室的落地琉璃窗之中,照耀在堆滿了精裝書、星象儀器、煉金素材和會議紀錄的室內。
也正巧照亮了寫有「學園祭籌備中!」的黑板。
「……亞拉斯忒,我倆去尋寶吧。」
「哈?」聽見少女唐突的發言,少年停下正在忙著打掃學生會室的手。
不久前的會議剛剛導致了莫大的混亂,作為庶務的他正忙著將室內恢復原狀。

克莉索斯撐著下頷,審視著一張看來頗有年代的羊皮紙。
「我之前委託風紀委員們幫我調查的事情,有下文了。」克莉索斯揚了揚手上羊皮紙的同時,亞拉斯忒才注意到,還有另一名少女,在會議結束後依然留在會室裡,此時正保持莊重的站姿挺立於克莉索斯身旁,簡直像是主君身旁的騎士一樣。
剛剛加入不久的亞拉斯忒,仍然記不太清楚老是沒法到齊的學生會幹部們,但他隱隱記得,這名少女是風紀委員長。

「啊,指的是那件事情嗎……」想起了不久前克莉索斯曾談到的神奇事物,少年敲了下拳頭。
曾經,在學園仍然繁榮昌盛的時代,據說當時學園的魔法師們甚至能接觸到天外的諸神。
他們接受了直接傳授自諸神的知識與文化,締造了整個王國乃至整個大陸的繁榮。

——其中,有一首據說直接傳授自太古神靈的祭祀之歌,其所吟詠的乃是神的言語,它的音符與節奏本身,便有著將紊亂的魔力…甚至被歪曲的時空…重歸秩序的效果。

這對於意圖在學園祭期間展現近年來的成果,以強調自身重振學園之雄心,以此恢復王室貴族、乃至整個大陸對本校之信賴的學園長來說,是無價之寶。

「汝的判斷屬實?」轉頭,克莉索斯以詢問的眼神看向她忠誠的風紀委員長。
「是的,會長,但……」少女剛毅的站姿稍微動搖,欲言又止:「您也見到那份卷軸記載的地點了吧?到那裏去太危險了。」
「舊校舍……對吧。」克莉索斯的視線轉回羊皮紙上,其中繪製有那早已沉淪在荒煙漫草中的教學樓的標記:「無妨,我自會處理,汝繼續近期的學園祭準備工作即可。」

所謂的舊校舍,是當年那場悲劇性的失控魔法實驗直接波及的地區,一片受到巨量魔法浸染、變得歪曲並甚至連時間都錯亂的腐壞歪爛之地。
學園的傷疤,一個恥辱的刻印。
那裏已經被封鎖起來了,然而其中依然遺留著昔日輝煌時代的諸多遺產,包括那場實驗當中遺留的、依然有驚人價值的產物……

——走在學生會室外的走廊上,窗外兀自可見正在繪製著巨大魔法陣以及騎乘獅鷲獸的學生們。
少年並不完全知道當年發生過什麼事,事實上多數學生應該都是如此,本校的知情者們大都對那次事件諱莫如深,他也不太好意思去多加詢問。
他只知道,目前學園的規模僅為極盛時期的不足一半,現下使用的校地都是拋棄了舊建築群以後另行增建的,人們不得不棄守已無藥可救的廢土、退縮至此。

克莉索斯望向身旁的少年。
「父親正在努力重振校譽的如今,這也是我當仁不讓的職務。」她習慣性雙手抱胸說道:「汝會協助我嗎?」
「我有別的選擇嗎?」聞言,少年苦笑著。
自從自己莫名其妙被這名少女拉入學生會的那天以後,已經過了幾個月之久。少年很熟悉她的性格,他知道自己不跟去的話,她也會自己去吧。
而放任他人去冒生命危險,實在不是他的風格。

——於是,就成了現在這個樣子。
說起來,雖然接受委託討伐出現在校內的怪物也不是一次兩次了——學園裡到了晚上本就會冒些怪東西出來——但如此惡劣的環境還是第一次遇到。

想到這裡,少年突然感到一絲不適,撐著膝蓋咳嗽了幾聲。
……這裡的爛泥會侵蝕人。
可能不只是肉體上的毒素,靈魂層面亦然……少年不禁如此猜測,而他們踏在這些泥上的時間,已經長到開始出現中毒現象了。

咳完甫一抬頭,他正好看見克莉索斯遞過來的雪白丸藥。
她不知為何正別開了頭,少年不禁懷疑她是不是對自己的毒耐受性不太滿意,但依然道謝,並收下了那些散發藥草清香的顆粒。
那些魂魄虛弱到不足以承載瑪納的無魔力者,單是踏入此地變會瘋狂,進而遭到異界的妖異魔力浸染、扭曲。
化為他們路上看見的東西。
沿途上遇見的諸多「它們」,都是當年慘劇的遺留物,以及跨越了世界的門扉而來的其他東西。

魔法師自身的魔力可以抵禦侵蝕,學園煉金工坊的丸藥則能消解異界之毒,但長此以往仍會出事。

「說起來,這走廊真長啊……」咬碎了丸藥,感受著口中擴散開的清涼感以及一掃而去的中毒不適感,少年注意到前方似乎有一扇碩大的門扉,雖然鏽蝕得很嚴重,但看得出上面被格外細心的加上了守護刻印。
大門外還有一個異常整潔的閱讀架,其上擺著一本羊皮紙構成的厚重書籍,書頁之上隱隱流動著細微的光華。
那是學園的點名簿……以未知的古老技術所製成,作為避免作弊的手段,它能夠讀取簽到者的靈魂並留下刻印,然而至今就連如何使用它的方法都已沒多少人知曉。

亞拉斯忒倒是明白如何使用這玩意,他也因而知道,這種審查機關被放置在此,代表大門後有重要的東西。

「前方就是目的地了,身體好點了嗎?」克莉索斯望著前方,但一絲餘光飄向少年:「……等等還需要期待汝的表現。」她像是差點忘記了似的補上一句。
——真是擅長使喚人呢。
說了「現在精神好得很!」以後,亞拉斯忒苦笑著如此想道。
總覺得她說話好像帶有一絲關切,但應該是錯覺吧。

用力推開了已經腐朽不堪的大門,在守護刻印漾開波瀾、伴隨一陣頗有震撼感的低沉巨響中,兩扇門扉意外絲滑的向左右敞開。
眼前,以前似乎是……大禮堂?

而擺在正前方,大禮堂深處的大理石講桌上的,不正是……
「那是!」少女眼睛一亮,便想邁步往前走去。
「等等!」察覺不對的少年還沒說完,一道巨大的陰影便從天而降,轟然砸在了二人面前,激起一陣煙霧。
待塵煙散去,倆人這才看清了究竟是什麼東西。

那是一個似人非人的物體,包裹於一身骯髒污穢的染血華服當中。
它大致呈現人形、有四肢的軀幹上,一顆僅存肌腱、被剝了皮的馬匹頭顱左右轉動著腦袋,以空洞的雙眼四處搜索著闖入者的身影,而它的眉心竟還有一張人類臉孔,那張臉的額頭上冒出了一根大角,其面容上遍布宛如嘉年華假面一樣的華麗妝容。
在馬頭巨怪的背後尚有第二對臂膀,那是一雙彎曲的巨型獸爪,如同天使的雙翼一般拉長、伸展,這對巨爪抓著兩隻巨碩、扭曲的古怪銅管樂器。

馬頭上兩個沒有眼球的眼窩,以及頭顱正中央的人面,似乎同時注意到了二人,它們將視線轉向了他倆的方向。
接著,馬頭便狂喜的張開大嘴,一陣宛如走音交響樂一樣的咆嘯聲撼動了禮堂。

「這是,什麼鬼東西……」亞拉斯忒咋舌,架起大刀擺開架式,準備迎接戰鬥。
「……『大演奏者』安度西亞斯。」克莉索斯咬牙,同樣準備好了手上的鐵鍊刀刃:「當心,其音樂非凡人所能聽聞。」
話音剛落,安度西亞斯腦門上的人臉也張開嘴,歌唱著未知語言構成的妖豔美聲,以此作為信號,它狂躁的揮舞著銅管樂器殺來,二人也舉兵、蹬地,朝著眼前巨碩扭曲的身影攻去。

巨獸的銅管樂器,被揮舞時的勁風所觸發,發出陣陣怪誕的演奏聲。
——刺耳無比的異界之聲,足以擾亂人心,激起一些被忘卻的碎片。

——少年的記憶初始,是一片黑暗、黑暗與黑暗。
當他開始意識到自己身處於何方、自己是什麼的那時,就像從深邃的海水之底被撈上來一樣,又宛如「從混沌中被分離並塑形」一般。

巨獸的武器揮舞,發出一陣樂音構成的爆炸氣浪。
亞拉斯忒驚險翻滾、躲開攻擊,同時揮刀,在與巨獸擦身而過時,感受著刀鋒撕裂肌肉的感覺。
噴灑而出的紫黑色血液浸染了地磚,在巨獸的怒吼聲中,也浸染了記憶……

……他的刀,在他有記憶時就跟著他了。
這把處決之刃似乎什麼都能砍,包括那些照理來說應當以魔法放逐、以神聖儀式淨化的異物,他並不知道為什麼。
這把刀,做為唯一與他身世相關的線索,他永不離身。
——「是倖存者嗎?」
——「在那樣的災害之中?怎麼可能!?」
孤兒院的院長說過,在一片廢墟之中,年幼的他被拾獲。
當時,一場就像末日一樣的災難席捲了小半個行省,他的家人在哪裡、他為何能倖存,都是謎團。
他對當時的景色只有破碎的記憶。
當時,遠方的剪影,有些像是……這座校舍。

安度西亞斯的人面口中吐出了魔音,衝擊了少年,將他掀翻、砸到了牆上。
「咳!?」
嘔出鮮血,他幾乎要失神。

——說起來,孤兒院絕不是什麼洋溢著人情味的慈善機構。
根據王國濟貧法成立的孤兒院,幾乎要求兒童們在能行走後就開始勞動。
那些煤煙籠罩的工廠、稀薄的燕麥粥、以及無數關於「野種」的嘲諷,構成了少年人生的最初階段。
直到不知為何來訪的人們,遞來一張入學邀請。
這些訪客們穿著魔法師的袍服,配戴有學園的徽記。

「亞拉斯忒!?」同樣逐漸不支的少女試圖呼喚少年,但也在此時露出了一個破綻。
碩大的獸爪直擊了少女的腹部。
「嗚啊!?」
她被打得翻滾了幾圈。

——「要加入學生會嗎?」
那天,少女向少年伸出了手。
那是他對這個嶄新的魔法師世界震驚不已還未過多久時的事。
「汝,對我而言很重要。」
或許,這句話觸動到了他吧。
他也向少女伸出了手——

——少年伸出的手,握住了幾乎要鬆開的斬首刀。
他雙手上的符文發出了異樣的光芒。
不知何時已經再次變得鋒利的雙眼捕捉到了安度西亞斯的身影,少年起身,以滿含非人力量的攻勢,殺向那妖異的身影。

——「汝的力量,將有偉大的前景也說不定?」
黃昏的日光之下,少女以細不可見的微笑,向他如此說道。

摀著腹部顫抖著起身的克莉索斯,看見亞拉斯忒的變化,露出有些驚訝的表情,但很快便將注意力轉回戰鬥本身。
二人分進合擊的狂躁進攻之下,安度西亞斯的身軀被接二連三的切割出了致命的傷痕。

不知何時飛去的雕花鎖鏈纏繞住了牠的蹄子,刀刃深深的插入肉中
「咕啊!?」牠痛苦的怪叫著,也在此時,亞拉斯忒高高躍起。
巨獸馬頭人面上的混濁雙眼,倒映出的是兜頭揮來的,斬首刀的光芒。
「神之、處刑官……」安度西亞斯竟然露出一絲震驚的神情,呢喃地說了這麼一句話:「解脫,我的罪……」

接著,飛濺的汙濁鮮血、腦漿、臟器,染紅了室內。

*

——斷裂的長桌、砸落的吊燈、以及被劈開的講台之間,室內如今恢復了寧靜。

一片狼藉當中,少女拿起音樂盒,看向以刀支撐著自己的少年。
在克莉索斯身旁、大禮堂深處的講桌四周,散落著許多的完整的骸骨與乾屍,它們都相當的小,並且穿著學園初等部的小學徒服飾。

大刀兀自插在巨怪的腦門上,而巨大的軀體正在慢慢崩解當中。
安度西亞斯碎裂的袍服中掉出了一個銹蝕的綴飾,上面的紋樣,屬於校唱詩班的音樂老師。

——在這傾頹的樓宇中,唯一一個受到完整守護的房間。
——裡面有著一名教師與一眾年幼的孩童。
維持了此處一時安寧的保護者,卻最終沒能挽救已被放棄了救援的幼小生命們。
是否在希望喪失殆盡後,曾經的良師,化為怪物?

「亞拉斯忒?」克莉索斯輕聲呼喚道。
少年好像正處在某種失神狀態中,身上飄散出與那些怪物同樣的異界霧靄,但在符文的轉化之下,霧靄逐漸消失。
「……」少女將音樂盒收入懷中後,邁開步伐,逕直越過少年,準備走出講堂的大門……
但她的鞋跟停在了門口,頓了幾秒,這才緩緩掉轉過來,朝著少年走去。

*

當少年醒來時,首先注意到的是窗外透入的日光,那是清晨的旭日。
接著他注意到自己躺在學生會室的長沙發上,而在他身旁,正坐著那宛如陶瓷人偶一樣的身影。
「汝醒了啊。」闔上書本,克莉索斯淡淡地說著:「汝睡了很久喔。」
從她手中書籍上的標題看來,好像是一本醫書。

面對睜開眼的亞拉斯忒,克莉索斯伸手試了試他額頭的溫度,接著像是很滿意似的露出罕見的笑容。
「總之,這次辛苦了。父親要我代為讚許汝的奉獻。」她起身,將書籍放回雕花書架上:「我試著幫助汝的身體進行了一些治癒與強化,希望有幫助。」
「克莉索斯會長……」少年也坐了起來,輕撫著自己的額頭:「妳整晚沒睡嗎?」
「……別想太多了,我還需要你,僅此而已。」她靜了一下,稍微別開了頭:「準備上課吧,時間不早了,學生會成員應當做為學生們的榜樣。」

總覺得今天的旭日好像格外清爽。

*

「——所以你昨天跟那個高嶺之花學生會長,孤男寡女的出去一整晚!?」
大驚小怪的聲音,跟下課鐘響的聲音,一同劃破了教室內剛剛持續了一個小時的安靜。

「去一個有點麻煩的地方找東西……」在放鬆感中,亞拉斯忒趴在桌上,回應著眼前這位頂著光禿腦袋的男學生。
帕奇,他是這麼自稱的,還記得當時亞拉斯忒甚至沒主動問他他的名字。

他其實不太擅長應付這個油嘴滑舌的開心果,但倒也盛情難卻,於是不知不覺間,他得到了一個損友,也是他在本校的第一個朋友。
就這一點來說,人生地不熟的亞拉斯忒很感謝他,雖然倆人最初的相識方法實在有不少不那麼愉快的小衝突。

「這可是聽到了一個不得了的八卦啊!」帕奇拍著腿笑起來,接著他話鋒一轉:「那麼,我這邊有一些好貨,可能對我們的大情聖往後走上人生巔峰有幫……」
「大情聖說的是誰啊?」
「什麼也沒有!西奧塞貝婭老師!」帕奇趕緊把掏東西的手收了回來,向不知何時站在倆人桌旁的女子一本正經的回應道:「我要去圖書館了!老師再見!」然後便一溜煙的消失了蹤影。

「呼,小機靈鬼。」被稱作西奧塞貝婭的女教師推了推眼鏡,嘆了口氣、苦笑著說道:「算了,自由的學風有助於學生的思想建設。」
充滿書卷氣的眼鏡下,有著一張不像個教師的姣好年輕面容,她看來青春婀娜的亮麗外觀與平易近人的溫柔性格,讓她始終很受學生們歡迎。
但作為她的直屬學生、深知她同時是個多麼嚴格負責而實力高強的老師以後,敬畏感實在很有助於削弱青春期的妄想。
「哈哈哈……」不知該如何作答,亞拉斯忒只能乾笑幾聲。
然而,西奧塞貝婭卻歛起了笑意。
「……為師建議,克莉索斯的言語,不要過於聽從。」
「咦?」
「她……總之,我知道昨天的事情,老師希望你能平安。」西奧塞貝婭以擔憂而意味深長的語氣說道:「你是個很好的孩子,我帶過最好的學生之一,你要活下去。」她神情苦澀,伸手愛憐的揉了揉少年的腦袋,便離去了。
「什麼……意思?」沒頭沒腦卻又意味深長的言語,讓少年摸著還留有餘溫的頭頂,有些錯愕的愣在原地。

*

「學園祭接近了呢。」學生會室裡,克莉索斯的雙眼中閃爍著複雜的神采,啜飲冒著熱氣的茶,望著落地大窗之外的校園,正好看見自教室大樓當中走出、準備來學生會室報到的亞拉斯忒。
他似乎看見了窗邊的少女,笑著揚起手來向她招了招。

「……這一次,一切都會不同的。」她喃喃說道,眼神變得柔和卻又堅決了起來,也舉起手,向窗外的少年打招呼:「我會讓一切不同。」

*

附錄
【誓約之鎖】
屬於學生會長克莉索斯的兵器,一把上面帶有刀刃的鎖鏈。
據說,不屬於人間的工匠,以不存在於世間之物為素材,鍛成了這條鎖鏈。
其最初的用意,是建造一個永不可突破的封印,以阻擋末日的降臨。

【聖像斬首刀】
學生會庶務亞拉斯忒所使用的兵器,無刀尖的大砍刀,能夠斬殺所觸及的任何活動之物。
肩負著與神之處刑官同樣姓名的少年,與這把刀一同降臨在人世。
其出現本身就象徵的神罰,並只在處決了罪人之後才會消失。
但問題在於,誰才是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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