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情提要:
凶俠屠殺不良少年的影片在網路上瘋傳,模仿犯如雨後春筍般在全國各地引發殺傷事件,這使欣玥開始對凶俠產生質疑,此時通緝犯史迴宰突然現身,並表示他手中握有凶俠的情報......
凶宅刑案搜查
Case2:一百二十三公斤的正義(六)
這是發生在二年前的事。
下午兩點十分,正在補眠的林秋祥接到主管打來的電話,說是某同事曠班聯絡不上,要他幫忙代班。
雖然秋祥之前已經連上十三天班了,可是他沒跟主管提這件事,要是提出來的話,肯定會被當成是在抱怨而被罵得狗血淋頭,所以他只回了聲「好」,主管就掛斷電話。
狼吞虎嚥吃完雞排便當,騎機車飆到工作地點的超市已經是兩點四十五分。
由於正值中秋檔期,前來消費的顧客數量是平常的三倍,他一到現場就被主管嫌太晚到,要他趕快去補貨,結果剛補沒多久又被叫去支援收銀。
拿著掃描器刷著刷著,遇到一個大嬸拿別間超市的禮卷來消費,以溫和的口氣向她說明,換來的卻是一頓臭罵。
又遇到一位老先生說他不曉得他要的商品在哪,細心指示他怎麼走後,又跑回來說找不到,然後就這樣重複三次。後來老先生要求秋祥親自帶他去找,秋祥沒辦法,只好先放下大排長龍的隊伍。
帶著老先生走到正確位置後,秋祥趕緊回到收銀台。主管氣沖沖跑來大罵說人手不夠還擅自離開偷懶,要秋祥乾脆滾回家算了,當然秋祥如果照主管的話馬上回家,肯定又會被罵說誰允許你下班了,所以秋祥還是乖乖待在收銀台。
一有空檔,秋祥就去補貨,人潮一多,就回來支援收銀,途中還遇到有小孩玩推車撞到商品,然後家長跑來罵秋祥說是他們商品擺太出來才會害她小孩撞到,後來收銀時又因為結帳太慢被主管吼,又有客人吵著要退貨,登時秋祥感覺頭昏昏脹脹的,客人與主管的叫囂聲漸漸模糊,宛如身在水中,周圍的人與景物扭曲變形。
直到回神過來,他才發現自己一個人站在空蕩蕩的停車場上。
天色漆黑,明月高掛。
看向手機上的時間,凌晨一點。
再一次感受到時間轉瞬即逝。
長期處於繁忙的生活步調,秋祥感覺自身所經歷的事全被擠壓成一團,無論是昨天被客訴太胖了很礙眼、去年捷運空調壞掉害他不小心引發「車廂異臭事件」、還是十五年前因為喜歡動漫而被霸凌,都好像只是上一秒才發生的事而已。
一成不變的日子讓他幾乎失去時間的概念,無論世界變化有多劇烈、各式科技產物推陳出新、直播相關的新興娛樂崛起等等都跟他的人生沒有關係,他就像頭時間軸錯位的恐龍,雖然還能吃喝拉撒睡,但以旁人的角度來看,他只是塊豪不起眼的化石,那些變遷的事物如同長年沉積的泥土般將他深埋至地底。
至於自身的未來將會如何,秋祥從來沒有去思考過,反正只要把工作做好,三餐有著落就好,成家立業什麼的還是算了吧。
今年已經二十九歲的他,去思考那些也只會徒增煩惱,他既沒有惹人喜愛的外貌,也沒有特殊的一技之長,而且他還因政策關係與社會風氣被貼上犯罪預備軍的標籤,光是能找到工作就該謝天謝地了。
由於還沒吃晚餐,他騎著二手光陽125往速食店的方向前進,不過騎到一半,就被路邊的警察攔了下來。
「我們一個指令你一個動作,如果做出多餘的行為,我們將視為你妨礙公務將你逮捕,明白嗎?」
中年警察說。
「明白了。」
秋祥點頭。
其實除了他面前那位警察外,還有五名警察圍在他身旁。
每位警察都持槍對著他,彷彿他是什麼罪大惡極的重刑犯。
中年警察要秋祥打開機車車廂,秋祥乖乖照做。
「有沒有搞錯啊?居然是空的!」
中年警察碎念完,踹了機車一腳。
秋祥知道他是在找隨身碟。
由於網路遭凶宅調查局全面監控,多數凶宅開始以自身載具來運送裝有兒童色情影圖的隨身碟,因此凶宅調查局便與警方聯合查緝不法交易,警方會在馬路上設置臨檢點,將疑似凶宅的人攔下檢查。
不過秋祥對兒童色情沒有興趣,身上自然不會有那種東西。
「你手機拿出來。」
年輕的警察說。
秋祥乖乖將手機遞出去。
警察見裡面只有幾張生活照,就把手機扔到秋祥腳前。
「你可以回去了。」
秋祥蹲下身撿手機,螢幕都裂了,但他沒有說什麼,只是默默收起手機。
像這樣不被尊重,他早就習以為常。
當今的世道,身形肥胖的御宅族就是沒有人權,他還記得之前有一次去買午餐,只是因為剛好排在女童後面,就被對方家長認為意圖對女童不軌而被噴辣椒水,還有一次他只是騎車經過幼稚園,就被兩輛警車包夾撞到手骨折,像今天這樣只有手機摔壞已經算很好了。
再度騎上機車朝速食店前進。
這時間點不曉得還有沒有炸雞,秋祥懷疑著。平時他都是上早班的,很少這麼晚下班過。如果沒賣炸雞,那就只好點十個漢堡跟十包大暑,順便再單點三份雞塊好了,當然所謂的三份不是只有三塊,而是有十八塊,因為一份有六塊。
突然間好幾輛機車從旁邊的路口衝出來,嚇得秋祥差點摔倒。
「幹!是有沒有在看路啦?」
沒戴安全帽的騎士對秋祥咆哮,稚嫩的嗓音聽起來明顯是國中生。
其他人將車頭燈轉到秋祥這不停對他狂按喇叭,還有人在秋祥身邊騎來騎去,改造過的排氣管聲震耳欲聾,滿心害怕的秋祥只能縮著肩膀發抖。
「喂!別鬧了,大哥那邊很急,先走吧。」
肩上扛著球棒的騎士說。
「媽的!下次最好別再讓我遇到!」
另一名騎士朝秋祥扔了根菸蒂,催起刺耳的油門聲跟著其他人離開了。
奇怪,警察臨檢處就在前兩個路口,這群不良少年怎還可以這麼囂張?秋祥心裡覺得有些不滿,不過很快就打消抱怨的念頭。
之前有個案例是宅男被闖紅燈的國中生撞到,法官卻判宅男有罪,原因是宅男機車上的卡通圖片太過煽情才會導致國中生分神。
明明大家都知道這判決有問題,但沒有人替宅男說話,就連宅權團體也不敢出聲,因為宅男定罪率高達百分之百,幫了也只是浪費時間。
還是趕快前往速食店吧,秋祥覺得胃有點痛,下午去上班前應該要多喀三份排骨便當才對。
騎車到達速食店後,聽到店員告知半夜仍有供應炸雞,秋祥覺得有些感動。
他點了十塊炸雞,然後選在角落的空位坐下。
由於速食店位於商圈附近,即便現在是半夜,仍舊還是會有很多年輕人來這吃宵夜。
細碎的閒聊聲充斥整間店內,除了秋祥那一桌外,每桌人數都是複數的。看著前方那桌的男男女女有說有笑,秋祥不禁想起以前也是這樣和朋友一起暢聊動漫跟電玩的話題。
雖說御宅族飽受社會歧視,但只要和相同興趣的朋友在一起,就能不畏懼他人眼光,盡情追隨自身所愛的事物。回想當年,秋祥會和朋友去動漫展跳戰鬥舞,不然就是去3D投影演唱會揮螢光棒,只是現在大家都不在了,當年那些夥伴知己,後來不是因為隨機殺人被關,就是擅闖幼稚園被當場槍斃。
想到這裡,不曉得為什麼,本該是又鹹又辣的炸雞,他吃下去卻是又苦又澀,隨著周圍人們的歡笑聲越來越大,他就覺得炸雞越來越難吃,就算猛灌可樂也無法蓋過口中這份苦澀。
唉……一個人的日子真的好寂寞啊……
如果吃炸雞吃到一半,突然有個女孩子坐到他面前就好了,可是現實才不可能會發生這種事,還是別幻想了。
「先生,不好意思。」
身穿白色外套的長髮少女在秋祥面前揮揮手。
秋祥相當震驚。
才剛幻想完,就真的有女生跟他同桌了,這是在作夢嗎?
少女姿容秀美,膚色潔白,笑起來的模樣甜美可愛。
「我和我朋友沒地方坐,可以請你讓一下嗎?」
「……咦?」
秋祥往旁轉頭,才發現桌旁還站了另一名穿藍色上衣的短髮少女。
「快點滾吧,不然我們就要說你性騷擾我們喔。」
短髮少女皮笑肉不笑說。
秋祥後頸發寒,趕緊端起餐盤,讓出座位。
短髮少女坐下後,直接與友人聊起話來,彷彿秋祥從未坐在這裡似的。
眼看其他地方也沒空位,秋祥只好默默把餐盤端到櫃台,請店員幫他外帶。
提著裝滿雞塊薯條的塑膠袋走出速食店,接著便是嘆了口長氣。
連好好吃個宵夜都沒辦法,秋祥頓時感到胸口很悶,不舒服的炙熱凝聚在喉頭,他好想放聲大叫,可是如果真的叫出來,他可能會當場在店門口崩潰,所以即使很想哭,他還是忍下了這份衝動。
忽然他注意對面的KTV門口聚集了一群人。
大約有二十多個,全都是頭髮五顏六色的青少年,他們各個嘴裡叼菸,手持球棒,一副凶神惡煞。
秋祥從他們身後隨意停置的機車,認出他們就是剛剛差點撞到他的那群國中生。
他們怎麼會聚在這裡?秋祥納悶。
此時,幾名上半身裸露的平頭男子從KTV門口走出,他們身姿搖搖晃晃,貌似喝了許多酒。
扛著球棒的少年圍上前去,隨即兩派人馬一陣叫罵互飆三字經。
秋祥不曉得他們在吵什麼,只覺得好恐怖。
還是趕快回家吧。
秋祥戰戰兢兢走到機車旁,將鑰匙插入鑰匙孔。
「砰!」
槍鳴猝響,秋祥嚇了好一大跳。
轉頭回望,那群少年全都如鳥獸散逃跑,再來又是好幾聲槍響,一旁逛街的民眾驚聲尖叫。
「啊不是很屌?你們這些俗辣是在跑三小啦幹!」
平頭男子一邊大吼,一邊對著逃竄的少年開火。
現場一片混亂,四處都是民眾的尖叫聲,猶如置身於恐怖攻擊之中,秋祥趕緊坐上機車,催起油門,就在這個時候,一股衝擊轟入他的背部。
難以形容的劇痛直衝腦門,秋祥這一生從沒感受到這麼劇烈的疼痛,緊接著視線天旋地轉,他從機車上摔了下來。
「好痛……」
臥倒在地的秋祥摸著背呻吟,濕滑的觸感從手指上傳來。
是血,他背後流了好多血。
槍聲持續響著,滿心驚恐的秋祥想站起來,雙腿卻不聽使喚。
怎麼回事?為什麼腳不能動了?
他將視線投往腿的方向,才發現自己的雙腿被倒下的機車壓住,奇怪的是,被機車壓住的腿並沒有感覺到任何痛楚。
頓時他心頭一涼,恐懼化為冷汗頻頻冒出。
「有誰可以幫我……我的腳動不了……」
秋祥嘶啞地喊叫著。
奔逃的民眾不斷從秋祥身旁經過,卻沒有一個人停下腳來幫助他。
登時秋祥感覺頭輕飄飄的,眼前的景象越來越朦朧,人們的尖叫聲也離他越來越遠,隨即黑暗猝降,他的意識在這一刻中斷。
不好意思前陣子很忙拖到現在才更新><
也很感謝前些日子狀況不好時大家給的鼓勵,我本來是想另外發一篇文感謝大家,不過後來還是覺得以實際行動表達謝意比較好,也就是透過持續連載的方式來和大家證明我仍會持續努力創作
再次跟大家說聲抱歉斷這麼久
近日雖然還是很忙,但我會盡量不要拖超過一個月以上,
附帶一提秋祥的故事應該還會有三~四回吧?總之就是敬請期待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