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慄の年夜飯
小佳的外婆是果農，住在人煙稀少的深山中。每年過年，小佳都會和母親回外婆家，通常回去時阿姨跟姨丈都已經在幫忙準備年夜飯了，這次也不例外。
小佳拉開鋁門，馬上就聞到麻油雞的香味，她興奮大叫說：「媽媽，我可以先下去廚房嗎？」
「不行喔，外婆跟阿姨都還在忙呢，妳先幫我把行李拿去房間放吧。」
「那妳呢？」
「我要去幫外婆的忙。」
「怎麼這樣，我也想下去幫忙。」
「小佳姊姊妳回來了！」
歡呼聲傳了過來，小佳還沒轉過頭，就被綁著雙馬尾的小女孩抱住，那是小她兩歲的表妹小珍。小珍性格活潑，去年才剛讀小學。不知道為甚麼，她非常黏小佳，每次看到她都會撲上去抱住她。
「小佳，妳就陪小珍玩吧，等我們準備好妳就可以下來了。」
「可是我也想幫忙……」
「等妳大一點我就會教妳怎麼做菜了，好嗎？」
母親摸摸小佳的頭說。
「好吧。」
母親下樓去廚房後，小佳就在客廳陪小珍玩姨丈的iPAD，玩著玩著，七點鐘了，樓下喊了聲「大家可以吃飯了」，睡著的姨丈立刻從沙發上跳了起來。
「好啦，要吃飯了，遊戲等等再玩。」
姨丈收回iPAD後，小珍的表情看起來有點想哭。
大夥來到地下室，餐桌上放了麻油雞、白切雞、年糕、泡菜、豬腳、茶碗蒸、炸豬排、煎魚、獅子頭、九層塔炒蛋、佛跳牆等各式好料。
「今年的菜好豐盛喔。」
小珍驚叫。
「當然，小珍妳要多吃點啊。」外婆解開圍裙，走了過來說：「小佳妳也是，妳們小孩子就是要趁現在多吃一點，將來才不會體弱多病，知道嗎？」
「好，希望將來可以和外婆一樣強壯。」
小佳微笑。
雖然小佳的外婆看起來瘦瘦小小的，但實際上卻是個大力士，小佳以前回來時就常看見外婆都是一個人搬好幾箱盛滿水果的箱子到車上，小佳對此感到非常敬佩，一直想成為像外婆一樣厲害的大人。
開動後，全家開心聊著過往一整年的趣事，小佳和小珍也吃了很多盤菜讓外婆感到非常開心，不過就在這個時候，天花板突然傳來一聲沉悶的巨響。
「好像有甚麼倒下來了。」
小佳母親抬頭疑惑。
「妳們繼續吃，我上去看。」
「媽，我去看吧，妳先休息。」
阿姨將手中的碗放下。
「不用啦，我就不會累，妳們趕快吃。」
外婆說完就直接站起身來，上樓去了。
其實她剛剛聽到那聲巨響後，心中便有一種很不好的預感。
果不其然，她來到一樓客廳，就驚見駭人景象！
本來整潔的客廳竟一夕之間變得凌亂不堪，地上丟滿了漫畫與垃圾，櫥櫃上的電視也變成電腦用的液晶螢幕，更恐怖的是，沙發中央坐著一道不祥的凶影。
凶影巨大肅然，虎背熊腰，外婆看得不禁膽戰心驚。
「你……你是阿佑吧？」
「嗯。」
凶影低吟。
完蛋了。
外婆心想，這個阿佑就是她那不去工作整天只會在家打電動的壞兒子，之前他電動打輸時還會毆打外公，外公就是因為這樣的關係，今年才沒跟著大家一起吃年夜飯，只能在靈骨塔吃捧飯。
「你不是被抓去關了嗎？怎麼會在這裡？而且才一回來就把家裡弄得那麼亂！」
「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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鈦鋼刀刺入外婆的腹腔之中，外婆不敢置信看著眼前這熟識又陌生的臉孔。
「為什麼……你……」
「誰叫妳老是瞧不起我！整天只會嗆我什麼姊姊出國留學多屌、妹妹台大畢業好厲害，對啦！我就是爛啦！」
阿佑將刀抽出，外婆抱著腹部跪在地上，鮮血從指縫中滲出。
「出國留學又怎樣？台大畢業又怎樣？被刀子砍到還不是照樣掛掉！妳不信？我他媽現在就殺給妳看！」
阿佑從腰後抽出另一把鈦鋼刀，踏著氣沖沖的步伐往樓下走去。
「阿佑，對不起！」外婆緊抱住阿佑的大腿說：「媽知道錯了，你別這樣啦，求求你好不好！」
外婆哭喊到嘴巴都吐出鮮血，阿佑卻毫不留情將她一腳踹開，鮮血噴濺到牆上。
「現在才知道求情，那當年我跟妳求不要再催我考研究所時妳有聽進去嗎？沒有！就是因為妳說姊姊妹妹都考上名校，就只有我一個還在重考很丟臉，所以我他媽才沒工作啊，操！也不想想我變成這鳥樣都是誰害的？」
阿佑咆哮完還不忘原地跳躍一下，大地隨之劇震，他體重有一百一十七公斤！
「喂！你在幹甚麼！」
男人的吼音傳來，是姨丈。
「在殺人啦！」
阿佑一個轉身，同時將兩把刀的刀尖插入姨丈的眼窩，姨丈就死了。
在姨丈身後目睹此景的阿姨摀起嘴發抖。
「阿佑......你到底在做甚麼啊？」
「看到沒有？在這兩把鈦鋼刀面前，妳那輝煌的學歷還能保佑妳平安無事嗎？嘻嘻……嘻嘻嘻……」
眼見阿佑不斷逼近，阿姨趕緊奔下樓。
「小珍、姊，快逃────」
刀尖劃過她的背，鮮血以半圓的弧度濺在樓梯的牆上，阿姨整個人如斷了線的木偶，從樓梯上滾了下來。
「媽媽！」
小珍看到摔下來的阿姨，失聲尖叫。
「剛剛那個吼聲是舅舅對吧？怎麼回事啊？他不是在坐牢嗎？」
小佳緊抓著母親的手臂問。
「我不知道……」
小佳母親渾身顫抖，臉色蒼白。
廚房不是沒有出路，但那是在對面倉庫那一側，這意味著她得先通過眼前的樓梯口才行，然而阿佑人現在就擋在那個地方。
「哎呀，該不會這樣就死掉了吧？」
阿佑伸出腳踩著阿姨的身體，躺在血泊中的阿姨動也不動，毫無生氣。
「真可惜，我本來還想多教訓她一下呢，該死的台大畢業生！」
「你這個醜八怪不要踩我媽媽啦！」
小珍哭喪著臉說。
小佳母親張開雙手護在小佳與小珍面前。
「阿佑，我不知道你是怎麼逃獄的，不過我已經報警了，你最好不要給我亂來。」
「報就報啊，反正警察來到這裡前，妳早就死了！」
阿佑身子前傾，低身奔來。
小佳母親立即朝餐桌伸手，扔出桌上的年糕。
眼見年糕朝自身飛來，阿佑雙刀一劃，年糕二分為三。
「哈哈哈！出國留學就只有這點程度嗎？」
阿佑大笑完，不鏽鋼鍋就朝他的臉飛去。
────是麻油雞！
那是外婆為了此次年夜特別製作的麻油雞，裡面除了有雞腿肉、青江菜、金針菇、杏鮑菇、薑片、麻油與米酒外，還灌注外了外婆滿滿的愛，是道極致豐盛的料理！
「好燙！好燙啊啊啊啊！」
被淋了身麻油雞的阿佑，渾身冒著白煙不斷在原地跳動。
「還沒結束呢！」
吼音剛落，又是一個甕鍋飛來，這次是佛跳牆！
「嗚哇啊啊啊啊啊！」
阿佑蜷曲在地打滾掙扎，沾了全身都是芋頭、冬筍、排骨、海參、干貝、栗子、排骨跟花膠。
「趁現在，快逃。」
小佳母親左右手牽起小佳與小珍，小心翼翼繞過阿佑，往樓梯口奔去。
正準備要上樓時，腳筋忽然傳來撕裂般的痛楚，原來阿佑趴在地上用鈦鋼刀砍她的腳筋，小佳母親直接踉蹌。
「媽媽！」
「小佳，妳趕快────」
小佳母親還沒說完，便被阿佑以海豹飛撲之姿壓制。只見刀光閃爍，只聞刀聲呼嘯，鮮血如暴雨般胡亂灑濺在小佳與小珍的臉頰上。
小佳母親的臉被砍成一團爛肉，外翻的肉泥中冒出了血色泡泡。
「出國留學也沒什麼了不起嘛。」阿佑抬起滿是鮮血的臉孔冷笑：「嘻嘻，再嗆啊！妳們這些廢渣，大不了就用我這條爛命毀掉妳們這些勝利者的人生！呵呵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面對眼前男人的狂笑，小佳和小珍只能愣在原地，流淚發抖不已。
「對了，現在剩下妳們兩個要怎麼辦呢？」
阿佑用滿是鮮血的雙刀抬起兩人的下巴。
「我想到了，新年送紅包，腥黏戳紅鮑……嘻嘻嘻……嘻嘻……」
阿佑將小佳與小珍抱入懷裡，在她們耳邊輕聲說：「這次新年，舅舅就來幫妳們────」
戰慄の年夜飯
(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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