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 09.Not隱藏(上)
不到十分鐘的時間，空之上一行人抵達了他們的目的地──
「呼呼呼嗲嘻～」
內褲子的眼睛轉呀轉的，看起來還沒回神。
倒不是刑警的駕駛技術太爛，單純是內褲子不太習慣搭乘車子以時速一百以上的速度在市區裡橫衝直撞，她會暈車。
「妳還好嗎內褲子？接下來要談的正事，需要妳參加喔。」
一面這麼說著的空之上，一面拿起了一杯裝在陶瓷杯裡的熱咖啡，品了一口。
「嗯，真是不錯。還是巷子裡的咖啡店最棒了。」
「不對呀阿之──！」坐在空之上對面的明明日，起身拍了一下眼前的小圓桌。
「不是要抓犯人的嗎？為什麼我們現在在咖啡店裡悠哉悠哉的吃甜食配咖啡呢？」
「嘛～欲速則不達嗎～而且我又不像妳在超商裡買了那麼多食物，只隨手拿了個三角飯糰，算算時間也該吃宵夜填肚子了嘛。」
刑警拿了一個甜甜圈咬了一口，「偶也還沒吃晚餐的說。世貿站的這間巷弄內咖啡館，好像是很有名的喔。路過絕對不要錯過。」
明明日以以死的眼神望向刑警說：「請不要跟著阿之瞎起鬨呀……」
「嗚嗯嗚嗯。不是瞎起鬨，偶相信空之上大人的喔。」
「就算要相信，好歹也要先到站內去看一遍吧！」
「根本不需要看呀，就算犯人有到過這裡，現在也不可能還在這裡的。」空之上放下咖啡。
「姆……那為什麼我們要來這裡？」
「因為正規的方式刑警們會試嘛～所以我們該做的應該是嘗試一些不那麼正規的方式。」
「比方說在這邊喝咖啡，等待奇蹟出現？」
「呵，明明日，等待奇蹟那種東西，難不成妳是宗教人士來著的嗎？我記得妳不應該是科學狂熱份子的嗎？不應該用更科學一點的方式嗎？」
「科學一點的方式……比如說？」
「人生諮詢──！」
「科學的點在哪裡呀！而且核彈就要爆炸了，誰還有空談人生呀！」
「嘛嘛嘛～話不能這樣說呀～十年是人生、一年是人生，一小時三十六分又四十七秒也是人生呀～不要定義那麼狹隘，剩的越少，越是該享受呀～」
「這說法聽起來是核彈一定會爆炸呀！」
空之上做了一個噤聲手勢，「噓噓噓，不要這麼大聲的談核彈呀，別人會把妳當神經病的。還是你希望得到：『嗚嗚嗚，那孩子天天都做著市區裡有一顆核彈會爆炸的夢，好可憐呀。』這樣的同情？」
「姆……」
雖然空之上的話語讓人感覺惱火，但高聲的說著核彈確實是不太好。
政府還沒有進行公告，大概是怕影起恐慌吧，可是在這樣拖下去的話……
「阿之這麼不急，難道是覺得警察他們一定能夠解決，所以假裝說要幫忙一下，但其實是想什麼都不做吧？」
「不，我可是超急的喔～這家咖啡店十點就關了，核彈爆炸大概是十一點多。所以一定要先來喝杯咖啡。」
「…………」
空之上悠哉的又喝了口咖啡。
「嗯，好。氣氛應該有到位，我們開始人生諮詢吧～雖然美其名叫作人生諮詢，但我想談的其實是超能力。」
「咦？」
這話實在太跳躍了，跳到明明日滿臉都是問號。
「先說明一下，關於前面我所提過的超能力，不論是內褲子的，還是偷車賊的，其實都只是我的猜測，並不代表那就是他們能力的真實面貌。」
「咦咦咦咦──！」
「妳的問號都被掰直了，不需要那麼驚訝吧……我本來就只是提供我所認為機率最高的可能性，想要更準確的超能力報告，就必須要有儀器做更深入的檢測。不過我們沒時間等報告出爐，所以我想使用其他的方式。」
從暈眩中恢復過來的內褲子，從桌下探出了一顆頭說：
「人生諮詢？」
「沒錯，因為後天能力者的能力必定和超能力者自身的想法有關，所以如果能清楚了解一個人的話，基本也能了解她的能力。內褲子，妳夠清楚妳自己嗎？」
「嗚……」
內褲子想了一下。
「這似乎是件很難回答的事。」
「是的，及其一生都不了解自己真實想法的人，在這世界也是不少的。就算表面上自認了解，但真正了解的有多少又是另外一個問題。」
「我想想……喜歡可愛的女孩子！還有……喜歡槍械！」
「比起頭戴內褲還要喜歡嗎？」
「嗚……不太確定。」
「總之先試試看吧～首先試試槍械，刑警大叔。」
「要借用嗎？這個，很寶貴的喔。又不見的話，偶會很困擾的喔。」
「別囉唆啦，快點。」
刑警打量一下四周，小心的遞出槍，而接過槍的內褲子，二話不說便將槍貼往臉上，磨蹭、磨蹭，一丁點都不小心。
「呼呼呼呼……好棒好棒，因年邁而顯露的痕跡，有如人魚線深入股間般的誘人。」
「雖然看起來是很喜歡，但一點透明的跡象都沒有，很顯然是沒有效果。」空之上下了結論。
明明日不太好氣的望向了他，「這不是之前早就知道的事嗎？」
「嘛～心境不同，造成的結果也有可能會不同嗎。而且內褲子的超能力，正值不穩定的時期～搞不好會起什麼特殊變化也不一定──好啦，槍械先還刑警，進行下一個實驗吧！」
實驗二。
「我想知道除了竊取內褲和頭戴內褲外，喜歡女孩子的妳，如果對女孩子做些舔舔摸摸之類的事情會不會消失。」
「等等，阿之，你說要測試什麼來著？」
沒有回覆明明日的問句，空之上先是以神鬼未覺的方式移動到了明明日的後方將從椅子上扶了起來，然後速速拉起她的上衣。
明明日彈是彈了一下，但在反應過來之前，內褲子更早一步與空之上完成了心靈的交流，鑽進她的衣服與肌膚交接之縫隙。
「轉轉轉轉轉轉──」
內褲子使出了瘋狂旋轉攻擊，左右來回摩擦著明明日的禁忌小山丘。
明明日不由得的「呀」了一聲，但隨後立刻以雙手掩住嘴，不讓它透出半點聲響。
畢竟尖叫的話就會引來咖啡廳客人們的關注，那樣的話肯定會羞愧到想要死掉的。
「舔舔舔舔舔舔舔──」
內褲子改變了攻勢，以舌頭替代雲朵為山丘間的平原注入了豐沛的雨水。
明明日不由得的「嗚」了一聲，並且無法控制自己的退後一步，「砰」的撞上一旁牆面。
好險座位是在隱密性較高的邊角處，不然這個閉緊眼、咬緊唇，全身貼合在牆面並以十指努力牴觸之以減緩自身緊張的模樣被人給看見的話，肯定是連跳河自清這種大招都沒有辦法解決的了吧！
（神呀，如果可以的話請借給我不存在的能力～！）
雖然在平時大概是個沒用的能力，但此時此刻的明明日，何其的想要這種能力。
嗚……不行……再這樣下去的話……
快要……快要承受不住了。
雨水雖能為土地帶來滋潤，但過度的話，連野生植物都會遭殃，更別提溫室裡的花朵……
會壞掉的呀～！
好在那位雨神還有一點慈悲，攻勢漸緩合下來。
明明日慢慢地張開了一隻眼睛，替心中殘存下來的幼苗詢問道：
結束……了嗎？
雨過……天晴了嗎？
「好像沒有效果呀。」是空之上的聲音。
「可能是因為明明日小姐同意了吧？」是內褲子的聲音。
「倫家才沒有同意呀──！」是明明日抗議的聲音。
「是嗎？那麼，再一次。」
「呀～嗚。」一聲嬌喘。
「好像也沒有效，內褲子，妳要試試撕開她的衣服或是裙子嗎？」
「好像很棒，這就執行！」
「你們……」
明明日緊握拳頭，跳了起來。
「給我差不多一點！」
鏗──鏮──
響亮的兩聲，是兩人的下巴被鐵拳給制裁的聲音。
「嗚嗚嗚嗚……」內褲子抱著嘴哭，似乎是咬到了舌頭。
空之上看起來倒沒什麼事，畢竟他並沒有真的被打到，而是使用念動力製造被打的假象，擋住了明明日的拳頭。
但他還是要說：「真是的，明明日，妳這樣打了我們一拳，會害我們接下來數分鐘內無法使用能力，造成實驗空擺、時間浪費呀！」
「阿之好意思說，真要說時間浪費的話，找我測試本來就沒有效呀！碰到我的超能力者是沒有辦法使用超能力的，何況是隱私性較高的胸、胸、胸、胸、胸部呀！」
「咦？對耶～我都忘記『性騷擾防治法』了。」
「你最好會忘記──！」
「欸嘿～」空之上做了個俏皮的拍頭吐舌動作。
百分之兩百是故意的。
他一點歉意也沒有，稀鬆平常的將話題轉了個方向繼續下去：
「對了，內褲子，雖然妳說妳喜歡女孩子，但有個大前提似乎忘了問，關於妳的性向──妳所謂的喜歡，是想結為連理、共度一生的那一種喜歡嗎？」
「這個嘛……」
內褲子猶豫了一下，思考、思考，然後點點頭。
「應該是想要把對方吃掉的那一種！呼呼呼呼～呼呼呼嗲嘻！」
「那麼男性呢？」
「咦？男的，也好──不會懷孕！」
「不是問妳像女性的那種男性，而是……好比刑警大叔的那種。」
刑警大叔無聲的用食指比向自己，顯然對於話題突然轉到了自己身上有些訝異。而內褲子看向刑警，慎重的思考。
「嗚……應該是不行吧。刑警的胸膛感覺是熱帶雨林，雜草叢生，呼唷呼唷，我沒辦法接受的呀。」
確實從外貌來看，刑警很容易讓人聯想到熊，就是毛茸茸的那種感覺，不過亞洲人一般是沒什麼濃密胸毛的。
至於刑警有沒有滿滿的胸毛嗎……
空之上沒看過，他當然不清楚。反正直觀的是被打槍了，有沒有胸毛應該也無法改變什麼──
再換個方向。
「那如果是偶像明星的那種呢？女性喜歡的、所謂男神的那一種。款式的話……就請自行想像自己喜歡的款式吧～本國、外國都可以。」
「嗚喔喔喔喔喔──」
看內褲子一臉興奮，空之上感覺有問到了點上。
一個一個測試太麻煩了，直接讓對方自行腦補比較迅速──女性的大腦在這方面可是世界強的呀！
不過亢奮反應沒有持續太久，內褲子又轉為了平靜。
像是出家看破紅塵的那種平靜。
「自知之明這種東西我還是有的……不是我在得意，像我這種沒存在感到連超能力都是不存在的超普通女性，是不可能被那種人給看上的。」
色即是空，空即是色。
「不過真要說，大帥哥我不排斥──舔舔舔舔，呼呼呼呼！」
原文的「色」不是色情的意思，但在這邊不太重要。
反正對於內褲子來說……
空即是色──！
舔舔舔舔舔舔舔！
「…………」
明明日和刑警都不知道該怎麼和這情緒轉化之快的女人和平相處下去。
但空之上似乎很懂。
「妳有試過把男性內褲戴在頭上嗎？」
這個問題一秒就制住了妄想暴走中的少女。
「咦？咦咦？──咦咦咦咦咦！」
她從沒想過這個問題。
「這個，那個……正常來說應該是不行啦！超級帥哥與醜男的比例和萌萌妹子和醜女的比例相比，低太多太多了呀！女孩子只要青春都很可愛，但男孩子青春基本就只是妖魔鬼怪加胎哥而已呀！所以根本不可能的啦！」
「這感覺很值得參考，我想我大概清楚了，不過因為內褲子的能力被明明日給封住了，短期內也沒辦法再試。我們就來進行下一位的人生諮詢吧～」
「下一位？」明明日有些疑惑。
「我還是刑警先生？」
「都不是，我們來談談偷車賊的人生吧！」
「哈？」
「孫子不是告訴我們：『知己知彼，百戰不殆嗎』？」
「不是呀，阿之。可是偷車賊先生又不在這裡，我們要怎麼向他進行人生諮詢？」
「像這樣。」
空之上拍了一下手，然後比了一下他的身旁。
「有看到他正坐在這裡，和我們一塊喝著咖啡嗎？」
「姆……」
明明日認真的看，但怎麼可能空之上這樣拍一下手原本是空氣的地方就變得有東西？更別提這桌子就只配了四人座，哪來的第五個位置？
「你該不會是覺得我很笨，耍我很好玩，所以把倫家當白癡耍了吧！」
「啊，是啊，真的很笨。」此刻的空之上打從心底的這麼認為。
不太會看氣氛的刑警插進了話，「偶也看不到的說。」
然後是內褲子，「是男的，還是女的？如果是緊身衣大姊姊的話感覺很不錯，呼呼嗲嘻。」
「好吧。」空之上輕觸一下自己的額頭，假裝有些懊惱。
但他們的反應也不能說是意外，畢竟水平有差。
「我換個方式問。請問刑警正規的搜查方式是什麼？」
「看監視器，追蹤嫌疑人……一類的？」明明日答。
「妳，投胎、右轉、牆壁、不謝──好，下一位。」
刑警舉起了手，「偶覺得這種非常事態，已經顧不得會不會造成恐慌的嘍，如果確定犯人逃向捷運站，封鎖捷運、緊急搜尋，比較好的喔。核彈危機可不一般，偶覺得就算人身搜查也會被許可的喔。」
「嗯……五十九分吧～差點及格。」
「嗚，會給五十九分的老師，最討厭的說。」
「嘛……其實是挺不錯的答案。不過現在的問題點在於，我們連犯人長什麼樣、拿著什麼樣的手提箱都不知道。搭捷運的人那麼多，會拿手提箱的旅客也不少，要怎麼從中得知誰才是犯人呢？而且雖然起點是捷運，但終點在哪我們不知道呢。犯人還是個超能力者，疑似有著能夠隱藏某些狀況的超能力，打草驚蛇這樣好嗎？所以我再說一次──犯人現在在這裡。」
空之上再次拍了下手、比了他的身邊空間。
「看見了嗎？」
正常當然還是看不見。
然而刑警似乎懂了。
「看不見，也就是說，讓偶們試著來拼湊出犯人可能的模樣！這個可以，偶們刑警常做的喔！」
「不，我剛剛說過了吧，雖然美其名叫人生諮詢，但我想談的其實是超能力。就現況來看，犯人的能力似乎和內褲子有一些類似。」
「不存在……有不存在能力的犯人現在存在著的嗎？」
刑警定眼看了空之上旁、什麼東西也沒有的那個地方。
不存在，就是不存在的吧？
「沒錯，現在不存在，所以我們才要讓他存在。」
明明日瞇眼望向了空之上，「那種事情是不可能的吧。不存在就是不存在，存在就是存在。難不成阿之你又要說，這是薛丁格了嗎？是什麼存在與不存在的疊加。」
「不不不，不要凡事都扯到薛丁格呀。形上學本體論中，對於存在這一件事情有一個學派是這麼主張的，我們無法定義不存在，因為我們一旦定義，那麼不存在便會成為了存在。妳瞭解嗎？」
「姆……完全不能。」
「雖然想說以妳那知識貧乏的腦袋無法理解也是當然的。不過所謂的有一個學派嘛～就是有另一個學派有著完全不同的見解。」
「文字遊戲……」明明日瞇起眼，帶著不屑。
「妳這麼說哲學家們可是會哭哭的喔～不過一直兜著這圈子轉確實不會前進，好在我們可以輕易突破這個迷宮──不存在達人，妳認為這件事到底是如何的呢？」
空之雙手比向內褲子，將話題丟給了她。
「咦，咦？我嗎？達人嗎？呼呼呼呼，聽起來好像很厲害呀……確實，這犯人相當的奇妙，能跟在不存在的我後面犯罪，卻比我的不存在還不存在，在我被抓之後仍沒見到人影，的確是超越了不存在呀……如果只是『跟在別人後面做壞事不會被發現』的能力，矛盾，矛盾呀！那樣應該在犯罪前就會因為形跡可疑而被發現了吧？因為不是做壞事時就沒有效果了吧？所以果然還是……」
不存在？
那不就和自己的能力一樣超沒創意的嗎？
雖然在這個滿街都是超能力者的世界，能力相似也不是什麼特別的事。
但比自己還不存在，不知道為什麼聽起來有點不爽耶……
大概是對不太起剛剛得到的稱號，不存在達人吧？
內褲子努力苦思……
「我知道了！或許就像許多小朋友會有實際上不存在的『幻想朋友』般，刑警其實有位『幻想罪犯』吧！這事打從一開始就沒有犯人，一切都是刑警先生的幻想！呼呼呼呼……我的推理無懈可擊！」
真的是如此嗎！？
後話：
久違的更新（灑花）。
上篇最後提到的捷運站「貿易中心站」為誤植，實際上為「世貿站」，畢竟舞台是台灣台北呀～還是應該正大光明的使用真名！特此更正。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