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4.誰都不能逃
「歡迎回來，複製品。」
她不去深究希羅話語裡的意思，已經成為她的習慣。
希羅講得多的都是些毫無邏輯的道理，在她聽來都只是無稽之談。
他們的博弈還沒結束。
只要他們還有人存活著，那麼就永遠無法劃下句點。
「誰是複製品還不知道呢。」
「哦？妳不會是覺得經過了歲月洗禮之後，自己就能做到取代我的程度吧？如果妳是這樣想的話，我會很失望的。」
「我才不想取代你。」
──我只想證明自己是獨立的個體，既不是誰的複製品，也不是你們作為實驗的測試品。
她知道的。
她知道怎麼去解開長年困死自己的心結。
解不開，她就得死。
如果結果注定如此，那麼她將拖著他們下地獄。
為了讓其他人活下去，他們不能活著。
「是嗎。」希羅輕笑了一聲，顯然並不信她的話。
「你把零怎麼了？」
聽見她提到另一個人，希羅的笑容慢慢隱沒。
「妳還有心情關心他人嗎。」
「她一生都在為你賣命，你卻連善終都不給她嗎。」
細節她記不清楚了，大體卻還鮮明的存在她腦袋裡，如果不是看見那孩子的倒下，她不會那麼輕易在最後一次逃脫中被捉住。
希羅的表情變得有些陰沉。
「你靠著她做了這麼多，她也不過是為了你，而你──」
「妳的話太多了，指揮使。」
兩人一高一低的遙遙相望，毫無變化的面容、軀體，只有變得荒涼破敗的環境見證了時間的流逝，他們像是被排斥在時間之外，毫無半點變化。
不，她本來跟他是不一樣的。
如果不是因為他……她也不會變成現在這個樣子！
思及痛處，指揮使怒得指尖一揮，那一小簇火焰化作小型箭矢直往男人眉心釘去。
希羅偏頭閃過，魔法的利風在他臉側劃出幾道淺淺的紅痕，希羅看都沒看那些細微的傷口，火焰的熱度在他背後炸開，背著光的希羅在指揮使眼裡那就是一張陰險到極點的臉。
「妳的魔力有長進了。」
「當然，」指揮使眼眸一暗，「我知道我遲早要回來。」
無論她忘記與否，她都會在即將全面崩潰之前回來的。
希羅不能留，不能讓他再弄出了一個和自己一樣命運的人。
只要接受了自己的命運，那麼對於死亡也就不是那麼害怕了對吧？
她知道她是錯的，每一次面像死亡她都害怕，她並沒有他人所想像的那樣坦然，她骨子裡仍是害怕著，卻又無比渴望。
她想解脫，卻又不想死。
太貪心了，所以她始終無法逃離迴圈的枷鎖。
被打了死結的命運，只能自己解開。
希羅嗤笑一聲，隨手一擺也發起魔法，絢爛的光芒碰撞在一起，巨大的衝擊使人產生眩暈感，身於戰場中的兩人卻毫無所動。
往後退一步，那便是地獄。
為了讓自己脫離地獄，那麼便是不死不休。
「我一直很想知道，你從頭到尾做的這些，目的到底是什麼。」
「呵，總是犧牲自己拯救他人的妳，也具有其他思考的方式嗎？」
面對希羅的嘲諷指揮使並不反駁，她的確是一遍又一遍的以犧牲自己的方式，放棄自己逃生的機會換取他人生存的機會。
而她終究是人，不是一具不會思考人偶。
「你犧牲了那麼多人，不也沒達到你想要的結果嗎。」
無論是零還是安，最終肯定都在希羅手下犧牲了吧，他們為了這一切付出那麼多，結果又能得到什麼呢。
希羅卻是大笑了幾聲，那笑聲裡包含的情緒讓指揮使心一沉。
「妳怎麼知道我沒達到呢？早在將妳捨棄的時候我就明白了，誰才是有用的並不是我們說了算，是〝它〞決定的啊。」
「所以無論捨棄誰你都不心疼。」
「為什麼會心疼呢？」希羅輕笑，「我們都是棋盤上的一枚棋子，前進還是後退都是定數，當妳知道得越多就會明白，所有掙扎都只是無用功。對，就像那一昧崇拜卻毫無建樹的狂信者──」
魔法化作了可傷人的武器，男人與少女撕打在一起，魔法碰撞濺出的火星灼傷了皮膚也沒人在意，那樣細微的傷口轉瞬間就自動癒合。
他們都是，怪物。
長生不老並不是什麼美好的詞。
正因為有了生命的限度人才知道如何去珍惜。
失去了限制了他們的極限，會開始察覺不到事物的輕重，開始將許多東西輕易捨棄。
他們不是讓人羨慕的一群，只不過是遲早走向末路的悲哀存在。
他們不該與其他人有連繫的，羈絆是使他們發狂的存在。
長生太久了，她與希羅都活得太久了，哪怕外表從未變過，內裡卻腐敗不堪。
開始有了想回去的地方、開始有了想要見的人，那種渴望變成了掠奪欲，遲早會像希羅那樣變得不擇手段，最後親手毀掉一切。
她太清楚了，所以才變得畏畏縮縮。
但如今，她沒有別的辦法了。
「你說他，可你又好到哪裡去。」
指揮使面露哀傷，「為了你的一個不知名的念頭，我們得犧牲掉多少東西去成就你，而你又能明白他們為你所做的那些嗎？」
曾經強大的幾名希羅屬下如今也不復存在，指揮使沒辦法往好的方向想，記憶裡最後一幕的衝擊太大，不可逆的實驗也在他們身上留下了痕跡，當死亡將成為必然時，卻讓人不再那麼害怕了。
活下來的只剩下怪物。
只有怪物才承受得了那份不合理。
「那妳也知道，就算妳我都死了，也挽回不了什麼。」
死亡並不能挽回另一個死亡的性命，一比一的等價交換是不存在的。
消失了便是消失了，神並沒有那麼仁慈。
所以……世界才是如此殘酷。
「即使如此……」指揮使周身的魔力暴起，「你也必須死！」
「可笑，」希羅笑著看著她，「妳就試試吧。」
陰沉的建築只有窗戶透出裡面各種魔法的光芒，力量與力量的碰撞聲響像是要將屋子給拆了似的，整棟建築搖搖欲墜。
纖細的身軀踏著優雅的步伐踩在一地落葉上，清脆的聲響被那魔法製造的響聲所掩蓋。
在那人身後黑壓壓的一群人都身著著黑色修服，以那白髮的男子為首。
純白無瑕的髮絲，纖細優雅的形體，無不在彰顯著特殊。
一身黑色服飾襯得那人連皮膚都白得可怕，淡金色的眸子卻帶著一絲諷意。
「舊地重遊……真是令人發笑。」
他揮起手，優雅的下達指令。
「來，將我們珍貴的素材帶回去吧。」
當意識到不對勁的時候，指揮使和希羅紛紛停了手，他們卻是成了別人的盤中飧。
他們卻同時笑了。
「所有演員，」
「都到齊了啊。」
是啊，一個都不許少。
TBC.
創作內容
〈七日同人〉予我予你- 24.誰都不能逃
家族物語〆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