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5】女人的戰爭
推開門。
裡頭坐著三個人。
自在悠閒喝著茶的裴洛克，他看見我們第一句話是說：「喔，比我想像中的快？」；而臉上看不出什麼情緒的安卓，則是抱著小莉莎正準上上二樓，站在樓梯上，他則是沒什麼說話，只有說了句：「回來了？」；然後行動派的裴娜到是踩著大聲的步伐衝到了我的面前，嘟著小嘴，臉蛋有點通紅的說：「哪有大半夜跑去練功的阿？」
我用斜眼瞥向那矮我半顆頭的裴娜。
「我就是愛做令人傻眼的事，妳第一天認識我嗎？」然後我撥開了她那瘦小的身軀，走到了樓梯旁，小莉莎伸出手來，在我臉蛋親了一下，那是她睡覺前必做的事情。
「快帶她去睡吧。」我看像安卓，用這句話來回應他我回來了；然後我往裴洛克坐著的餐桌順勢坐了下來，搶過他手中那一杯茶，然後輕蔑的看著他。
「你才是這麼晚了還在這邊是什麼意思？」 但裴洛克輕巧的拿起另一個茶杯，優雅的將茶壺裡的茶水又倒了點出來。「今晚我們是妳們家的客人喔！」然後他將茶杯敲了一下我搶過來的杯子。「所以應該對客人以及恩人好一點吧？」
裴洛克優雅的將茶飲下。
「亞瑟回家了嗎？」從二樓走下來的安卓，問著。
「不然要找他來大團圓啊？」調侃式的回著安卓，但安卓並沒有回話。反到是裴娜又蹦蹦跳的跑到我旁邊。「妳們剛真的跑去練功了？去哪練功啊？」
我看著她那張可以解讀成焦急如焚的臉，給了她一個最玩味的微笑。「告訴妳我不是虧大了嗎？」難道要告訴妳我們倆在亞勒詹達的地盤相擁哭泣嗎？
「吼──潔依絲！」氣得跳腳，是裴娜最能料想的到的反應。
但我不明白她為什麼要對我去練功這麼有興趣？難道她也想去練功，結果我只拉亞瑟去她不滿？還是她只是單純愛跟罷了？
「好了，別吵了，早點休息吧，明早還要到聖域中心去。」安卓一付異常冷漠的，收拾著桌面的茶具。「喂喂、我還沒喝完耶！」安卓連裴洛克正在喝的杯子都不放過。
「你回家有一卡車可以喝，現在去睡覺。」除了他那副冷漠的態度，加上這冷淡的口氣，實在是有點不尋常。
「但沒有空房間給他們睡。」我提出了質問。
但裴娜率先舉起手，「我和潔依絲睡一間！」高音分貝在這屋內特別嘹亮。
我瞪向那自告奮勇的女孩。「我不要！」
◇
可惡，這張床除了小莉莎上次睡過之後，沒再出現過第二個人了，現在上面竟然躺著一個長著怪異耳朵、可愛動人的精靈少女，但最重要的是，我們倆個有仇。
「我有說給妳睡床嗎？」我叉著腰，看著那個才進門就直接衝到床上去的女人說。
但她卻一副不在意的樣子，嘟著嘴裝沒事。「我就怕妳叫我睡地板，所以先佔位子阿。」
「真是……」可惡的傢伙。
我把她的身體往床的另一邊推過去，「妳睡過去啦，佔這麼大位子。」我拉起棉被，也躺上了剛被我撥開四分之三的空位。
「吼─這樣我會掉下去啦──」說著她便往我身上擠了過來。
「擠什麼擠啦，這是我的床我說妳只可以睡四分之一的位置！」我又再度把她推掉。
「這明明就是安卓哥的床，又不是妳的！」她又擠了過來。
但我停止了推擠。
是阿，這不是我的，這裡的一切都是安卓的。
但我好像已經太習慣把這裡的一切當成是自己的了，幾乎快忘了，我是生活在一個不屬於我的世界……
「喂，妳不要跟我說妳那個石頭腦袋現在在想自己侵佔了安卓哥的家吧？」嗯？我有點驚訝的看向裴娜。
但她反而一臉猜中了的表情。「果然……妳這小孩的腦袋除了裝悲觀想法還裝的下什麼東西？」
「不關妳的事。」我瞬間背對轉身，將棉被拉了過來。
我們安靜了，剛剛的爭吵瞬間便成了寂靜。
「喂。」只是沒過多久，裴娜出了聲音。
「睡著了喔？」似乎是在試探我。
「幹嘛？」我沒好氣的回應了她。
「沒有，只是想吵妳一下。」
「神經。」
「妳才是瘋子。」
「無聊。」
然後，裴娜忽然笑了出來。
我轉過身來，看著她的笑臉。「真的瘋了嗎？笑什麼？」
「我只是想到我們倆個第一次見面的樣子，覺得太好笑了。」她笑的真是樂開懷，我瞥了她一眼，又背對她轉過身去。「第一次見到人就拿箭射傷人的傢伙還笑得出來。」
「誰叫妳要碰我的安卓哥。」她沒好氣的回嘴。
「那照理說妳一天不就要射殺好多人？」看安卓那種溫柔親切又會動手動腳的態度，我看裴娜早成了通緝犯了吧。
「才不是呢，以前的安卓哥根本不跟其他女孩接觸。」嗯？
我轉過身，看著裴娜，然後她不顧我想不想聽，就說出了那個，在他心目中那個，一個女人都不碰的安卓哥……
◇
「走開！」那是一個很好聽的吼叫聲，就從凱德拉附近的森林裡傳出來。
那天是裴娜嘗試第五十七次逃家。
她們家族是世界上赫赫有名、極有聲望的大家族，從小就被訓練要成為優雅、高貴、能夠見世面的貴族少女，但偏偏裴娜就是那種，越要她做越要反抗的那種。
她精通各種樂器，但她只肯拿起弓箭打鬥，因為她父親最不能接受粗魯的女孩；她精通各種族類的語言，但她只肯用人類的話說話，因為她父親最討厭和人類打交道；她身邊不乏眾妖精的追求者，但她一個都看不上眼，因為父親要她政治聯姻是她最不屑的。
她常常逃家，雖然往往都會被她哥哥抓回去。
但她從不放棄去追求她想要的。
她希望可以增進自己的力量，能夠掌控自己的生命，而不是只當個被操控的美麗傀儡公主罷了。
那天，她很優閒的走在凱德拉附近的一片森林。
這是她第二次來到凱德拉，畢竟這邊離柏利萊也有點距離，就算哥哥要抓她回去，還得花一點時間找到她呢。
一邊想，還沾沾自喜。
直到那一聲吼叫聲，劃破了她那得意的心情。
而搜尋了那吼叫的正確方位後，裴娜看見了一個男子。
一個俊美的男人。
銀白色的髮絲、立體的五官、高挑的身材、所有外在條件為對可以說是裴娜見過最完美的男人了。
但是他的神情非常驚人。
頭髮散亂著，眼神散發出一種恐懼，他手中舉著是祭司才會拿的權杖，然後對著空氣中……揮舞吼叫？
「妳不要靠近我！」他又再一次對著空氣喊。
「妳走開！不行、安緹……安緹……妳們要把她帶去哪？」然後他隨意揮舞手中的權杖。
然後他就昏過去了。
等他再一次醒來，裴娜就坐在他旁邊。
但一看見裴娜的臉，那男人便像看見鬼魅一樣，連滾帶爬的加速逃離裴娜身邊。
「喂喂、你、你沒事吧？」
只見那個俊帥的男人，臉上充斥的汗珠，喘著不平整的氣息，看上去像是受了非常大的驚嚇，但是他這股奇怪的景像維持沒有多久，很快的那男人就恢復了平靜的感覺。
「你……沒事了吧？」裴娜也不敢太靠近他。
只見他閉上眼睛，順了順自己的氣息。「嚇到妳了……對不起……」
裴娜搖了搖頭。
眼前這個男人太奇特了。
撇開他的俊美不說，他的怪異行為舉止，還有他竟然可以馬上轉換自己的情緒，還跟一個陌生人道歉？
太有趣了！
實在太有趣了！
往後，只要裴娜逃家，他會率先來到凱德拉，她會來鎮上尋找那男人的蹤影。
後來知道，那男人叫做安卓，是一名祭司，不久前才來到凱德拉，準備轉職考試。而俊美的長相似乎可以瞬間擄獲這凱德拉鎮上所有女人的芳心，但他幾乎不與女人接觸。
而多次來到凱德拉逮妹妹的裴洛克，也發現了她的妹妹會一直出現在凱德拉，似乎是因為這個奇特的男人。
但比裴娜幸運的是，安卓對男人是絲毫沒任何戒心的。
他可以盛情的和剛認識的裴洛克談天，但他卻無法近距離坐在裴娜身邊，所以裴娜把腦筋動到她哥哥裴洛克身上。
「只要能讓安卓哥不再對她有戒心，以後絕對不逃家。」裴娜微笑的說著。
「裴洛克怎麼會相信你這個說謊精。」聽到這，不免得我習慣性吐槽裴娜。
「反正這些都不是重點啦。」裴娜似乎想刻意含糊抹過這一段約定。「反正不知道後來我哥是怎麼辦到的，安卓漸漸對女生們都很有禮貌，但依然會離他們遠遠的啦，但是好像時間久了，安卓哥這兩年還會摸摸頭稱讚我呢。」
我忽然想到安卓那時候說的，為了掩飾怕女人，而對女人好這個荒謬的言論，原來就是那個荒謬的裴洛克教他的。
「所以女人恐慌症是真的？」
裴娜點點頭。「所以我總是認定，不會再有人比我更親近安卓哥了，誰都不會跟我搶安卓哥……誰知道……」才一說，裴娜眼神馬上瞪過來。
「誰都無法抵抗我的魅力。」我做出無奈的手勢。
「哼。我相信安卓哥才沒有這麼膚淺！」然後裴娜的語氣低落下來。
「所以，安卓曾經發生過什麼事？」
「我不知道，哥哥都不和我說，只知道後來他們越來越好之後，哥哥幫安卓創了一個公會，父親還因此發了好大的脾氣，是後來安卓逐漸和我父親接觸後，我父親才漸漸不在意這件事……只是他們都不跟我說究竟事發生什麼事。」
我腦袋似乎有什麼再跑著。
─妳說的那個女孩，是在哪裡被檢到的？
─安緹、安緹、你們要把她帶去哪裡？
「蘿絲……」我細碎的，不經意的念出了這個名字。
「誰是蘿絲？」
「亞瑟說的那個被擄走的十五歲少女，那時後安卓一聽到這件事有很大的反應……而且我記的裴洛克說過，安卓是那場『尋找先知』底下的受害者……龍之突襲絕對和古代人力量脫離不了關係，那尋找先知也絕對和龍之突襲脫離不關係……或許，安卓也受過暗影之龍的迫害？」我試著將一連串奇怪的線索串再一起。
「咦？聽妳這樣說，好像可以接的起來耶……」
是這樣嗎？
所以你擁抱著我的時候，對我的感受應該是同情與悲憐吧？和你一樣可憐的女人……多麼無助，不幫她就太不符合那股慈悲心了。
你是這樣想的吧？
安卓？
我淺嘆了口氣。「算了，我不想講了，反正那個男人發生什麼事都跟我一點關係都沒有。」沒錯，我不該再去管誰的過去、誰的遭遇、誰的心境？
「潔依絲……」
「又要幹嘛？」
「妳真的一點都不喜歡安卓哥？」什麼？這個傢伙幹嘛又要挑起剛想被壓下來的情緒？
「對。」我又翻過了身，拉上棉被。
「可是……這樣我想收回戰帖就沒意義了……」嗯？什麼意思？
「收回戰帖？」
只見裴娜稍微把頭偏了開。「我之前不是有跟你挑戰過……不會讓安卓哥……被你搶走嗎？」我都要忘了這件事了？而且話說誰要跟妳搶男人阿？
「我現在不想跟妳爭了……」她一邊說，一邊聲音露出了無奈。「我知道我根本沒有勝算……」
這傢伙是哪根筋不對了？
一瞬間想通了的道理在哪？
我摸了她的額頭。「幹嘛？」裴娜不理解我這個舉動。
「我以為妳燒壞腦子了。」
「不是啦……」她拉下了我的手。「不然勒？」
「我只是覺得……如果有想珍惜你的人出現了，要好好把握……既然不屬於我的，就不強求了……」明明是黑暗壟罩的房間，但我為什麼正在講這句話的裴娜臉非常的紅。
「哎呀，我知道妳無法理解啦……不然妳也不會到現在還這麼嘴硬……」然後她故作一派輕鬆的，拉上棉被。
什麼東西？
雖然我還真的無法理解他那一句話裡的涵義，但這擺明只是想要嘲笑我而已吧。
「睡覺啦，廢話這麼多。」我又背對他，也拉過棉被。
「潔依絲……」
「是要不要睡啊？」
「妳真的是跟亞瑟去練功嗎？」小心翼翼的，裴娜問著。
然後那股甜甜的味道，又飄了過來，久久消散不去……
創作內容
龍之谷《悲頌之歌》35：女人的戰爭
❖琥珀醬❖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