開學夜那一齣鬧劇,我永遠不可能和那種怪人成為朋友。
至少曾經我很確信。
丹尼爾•佩傑輕巧用羽毛筆在羊皮紙上紀錄新發現的「朋友」特徵。
多次試驗正式確定,不只酒精,對咖啡因也特別敏感。
墨字漸乾,盡可能無聲放下紙筆,鄰著自己暗自瞞著平斯夫人帶給朋友的茉莉花茶。看來基底的綠茶是重點,現在休息一下也無妨,有教授簽單,閱覽時間很自由,不用擔心平斯夫人過來趕人。紅褐捲髮巫師乾脆也趴上禁書區木桌,凝視對面的夜黑髮巫師,白皙的臉頰枕著攤開的《至惡魔術》,髮絲間雙眼靜謐闔著,偶爾因為夢境眼球活動讓長睫毛顫動,淺粉的唇無聲微微張開,除此之外非常安寧。
這讓紛飛的書籍重新排列,自己的呼吸聲都顯得響耳。
對,他是真睡著很熟,嚴格來說是昏迷,醒來會斷片的程度。真是詭異的茶醉。
淺梔子茶色的手緩緩伸向對面,但在碰到昏迷的朋友前,停著。
屈起手指,握起。
咚,輕聲放上桌面。
巧克力色仍凝視著這位很可能是未來最好朋友的傢伙。我還沒認可你呢,奇怪的傢伙。
但回憶還是讓眉頭不自覺鎖起,收回手,用雙臂牢牢擋住無法控制揚起的嘴角。
真的是怪傢伙。
就是從那一天開始的,提早接受魔法教育,我在魔藥學與黑魔法防禦術課都大放異彩,到了幾乎注定學年獨占鰲頭的程度,獲得極大的關注,甚至,粉絲。
然而這對某些傢伙太過「囂張」。
不只費舍爾•弗雷、柯爾比•弗雷、卡珊卓•沃雷,我能意識到更多暗處不懷好意的仇視與妒意,但確實從那三個史萊哲林白癡開始的,他們東翻西找,「終於」弄來我母親、父親和兄長入獄的報導。
阿茲卡班,麻瓜監獄,還需要更多解釋嗎?
我甚麼都不用說,在他人眼中血緣與基因已經判我「有罪」。
情勢急轉直下,就如我在麻瓜學校的生活……說到底,有沒有魔法對受污染的人心真有差異嗎?
肯定沒有。
銀叉刮著陶瓷盤,丹尼爾•佩傑絲毫沒動中央的全英式早餐,即便胃餓得痛,但一點食慾也沒。算上昨晚,兩天沒正常進食了。
嘆息,聽著周遭窸窣的竊竊私語,深知內容是甚麼,謠言「主角」是誰。雷文克勞學院的排擠已經夠讓人難受,加上其他學院,這霍格華茲是待還不待?
丹尼爾這陣子都難以專注,無法享受食物與生活,課堂也越來越不想上。
剛準備起身離開禮堂,三兩腳步聲接近倏地讓神經緊繃,雙手捉著瓷盤,僵在位子上。又來了。紅褐髮如常遮掩半臉,右眼清晰凝視同學與前輩組成的「混混」嘻笑逼近。
「犯罪者也需要吃飯喔?還吃得下?」
「那些被你爸埋起的屍體不是都沒得吃——講真的,你還有臉活著過生活?死的那些人好可憐喔——」
「是阿,為什麼你不和犯罪者家庭一起進監獄算了,這裡不需要犯罪者學生!」
「對啊!滾啦!犯罪者!」
接著就是起鬨的「犯罪者犯罪者……」。
此起彼落,彷彿渴望深印我腦海,期望化為我夢魘的愚蠢附和。
可惜,我的夢裡只會是我揍爛你們全部,但還不到我真的這麼做的時候,還不到……
有天或許我真會親自用魔藥全部報復一遍。
不再擔心被說三道四。
怎麼說,不是沒人阻止過,但又能如何,說幾句要尊重或忍忍,這些事會過去嗎?教授能做的很有限,同學也不想惹上麻煩,更別提我都還來不及結交上甚麼……朋友。
誰會希望未來七年的學院生活都在這般騷擾下度過?
沒人。
正常的,在還沒弄清楚我的家庭狀況前,沒人會願意……
細微的咚聲。
瓷盤透亮盛著剛煮好的食物,白煙裊裊,晶亮粒粒分明的米飯,大量鮮綠蔬菜搭著通紅鮮潤的番茄片,荷包蛋熟度正好。
端著自行料理早餐的夜黑髮巫師逕自坐在紅褐捲髮巫師旁邊,肩膀幾乎碰在一起的接近。
丹尼爾還來不及驅離,為這傻傢伙連帶受到波及擔憂,就感覺一張紙片放到腿上。
「你需要幫忙,還是你喜歡自己處理。」
簡單的一句話。
平常丹尼爾肯定會遲疑,或者自顧自起身掉頭就走,像過往一樣當匹孤狼,但或許是這陣子真的太累,從滿心期待有所不同的「新機會」再次摔落,重複體驗討厭的黑歷史……
淺梔子茶色的食指輕壓上「幫助」。
「當真這有笑點?不好笑也不有趣,這種無聊又不健康的行為絕非遊戲。」
下一秒,冷漠清晰的嗓音響起,沒開學那夜偏高的聲調,而是令人印象深刻的低沉,丹尼爾忍不住凝視著那白皙側臉,記著夜黑髮巫師此刻的神情,冷漠但非常嚴肅。
銀白更是銳利。
笑聲附和漸少,當找碴的同學與前輩正要開口,迅速被判不擁有說話權,被打岔,因為他們沉溺玩心,不會清楚現在正確該說甚麼。
「你們是和丹尼爾的父親與母親相處嗎?肯定不是,他們正為做過的事受罰,而丹尼爾無罪,他的人生是他自己的。當然你們知道,你們就是將這種找獵物欺凌當遊戲,選擇誰落單作為風氣。」
夜黑髮巫師起身,直接走近同學與前輩,直盯著。
「今天去找丹尼爾麻煩,今天確保丹尼爾不再優秀,明天後天……你們真以為他會永遠一個人?不,我挺欣賞他的,現在很肯定告訴你們我選擇捍衛他,而當這齣鬧劇有天淡去落幕,你們還會願意捍衛彼此嗎?在決定樹敵,就永遠都會有誰等著嘲笑你們不幸不順,諷刺你們哪回不優秀,你們真喜歡這種『有天會輸』的七年生活?」
禮堂窸窣與笑聲沒了,許多學生表情也僵了。光想像七年都有誰等著自己失敗,就是種無形壓力。
「這件事還可以現在就落幕,你們停止,就會少一個敵人。就是我。說在前頭,當我認真作為敵人你們絕不喜歡,從麻瓜學校開始我就擅長在課程表現資優,魔法學校也一樣,你們將會一直聽到我的名字,一次又一次,而你們只要遜於我,哪怕一分,就得永遠記得又『輸』了,而我每結交一位新朋友,你們就得懷疑又多一位『敵人』。」
聽著大言不慚,然而嗓音毫無笑意,神態更不像說笑。夜黑髮巫師非常認真。
「我當然不會用這件事就判你們死罪,你們肯定不傻,能當好同學何必自找麻煩,每學年十個月,連續七年,彼此相安無事更明智,那樣你們出事我還是會願意幫忙,遇難有人安慰而非嘲弄,能談笑,聊近期趣聞,更美好,那才青春。」
至此。
白皙伸出手。
「成交?」
同學與前輩面面相覷,是可以繼續耍幼稚地說「誰理你啊」「要鬥就來啊」,但這也代表每學年十個月連續七年都得「不犯錯」「不受傷」「運氣不能衰」「不出糗」,不然就等著被嘲諷與數次的活該、報應、罪有應得……
或者就到此為止,在真的死傷出現以前停損。
那麼我們還能是好同學,或許朋友,過著彼此正常青春的學校生活,享受未來難熬時有正常安慰與關心的人生。
答案很明顯。
誰都喜歡好的快樂,心靈自由自在又有機會被愛護關心。
數雙手同時握緊白皙。
「成交。」
幾個輕緩點頭,簡單致意,就此相安無事的散會已經足夠。丹尼爾是這樣想的。
感受重新坐到身邊,隔著校袍微微碰到的肩膀,巧克力色藉由餘光凝視那依然冷漠,但和緩許多的銀白。
銀叉輕碰焗豆,乾嚥唾液,抿唇,丹尼爾不確定該怎麼開口好,應該就剛才的事道謝?還是裝作沒事的直接聊天?還是……
「你的早餐應該涼了,要不要重新復熱,那樣會比較好吃,還是你會想吃吃看我的早餐,不過是我自己料理的,這不是甚麼交易強迫用餐,我只是順勢問你,你真的好奇自願吃才……」
當怪巫師同學開始話嘮,丹尼爾直接舀一口飯咀嚼。用米酒雞湯煮,混和軟嫩洋蔥,溫潤滋味搭配新鮮辣椒,調和過的刺激不痛不麻,很開胃。
「這個很好吃!」
丹尼爾吞嚥後不自覺脫口而出,那一刻他很確信自己看見銀白閃過亮澤,也看見自己難以忘懷的「喜悅」。
你真應該多嶄露笑顏。
我最怪的朋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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雷文克勞比較重視名聲,所以和葛來分多、史萊哲林版本不同,這裡的丹尼爾•佩傑前期更會忍耐,不過雷文克勞爆發後就會特別偏激。
因為一些過往經歷,其實這篇蠻親切的,就個人而言像是回憶些往事。
一些特殊情況,行動前會問真實意願,當選擇介入就代表「自願忠誠」,當然這是想過各種結果的決定。
對這感興趣的好閱覽者,感謝觀看,預祝愉快。
願好能量體保持珍貴的身心健康,一切安好。
祝福好魔法覺醒開發組和好旅行者愉快健康,安好,願魔法美好的心火永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