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一定要在這趟旅程解決……海因里希到底是何許人,我要摘下她的面具,讓她以真正的面目面對我們。我不願意令一些大家好奇的秘密擾亂我們的溝通和交流,本身就已經沒有任何血緣關係,連繫我們的只有不健全的愛和我的強勢。
「我還是第一次乘坐JR。」瑤說。「沒想像中那麼多人,明明是禮拜六。」
「只是剛好在人沒那麼多的時段上車,再過一兩個小時人會很多的,擠到你想念我的車。」
「那我也要考個駕照了,提爾比茨可以買一台車給我嗎?」她問。
「連星之宮都沒那麼直接,不過有車的話的確比較方便,你也可以載星之宮上學。」
我將來也會教導瑤駕駛,她已經二十歲了,總該要學會開車來達到自立的目標。不過她終究是衝動的年輕人,我不打算買太貴和馬力太大的車給她,穩重的七人車應該不錯。
海因里希把星之宮拉到對面的座椅,在他耳邊說著什麼。
「你要對他說什麼?」我走到她眼前,俯視著質問她。「有什麼事是我不能聽嗎?」
「有很多事呢,比方說其他鐵血成員是早就不爽你很久了。你不過是用你的淫威來令大家順從你,就連你的小男友,還有那位小妹妹,如果不聽你的話,你一定會做出過分的事。」
「你從哪兒聽來的?大家都很喜歡我,腓特烈也說我很受大家敬重,她從來不會委婉說話,我也能從大家的反應得知到底她們是真誠對待我,還是假惺惺。」
「那也只是一部分船吧,後來加入的,根本不認識你,或是只知道有這麼一位追求小孩的暴躁女王,還自稱是小女孩的大媽在遙遠的國度生活。」
「到底是不是真的,不如直接確認吧?前幾年我才認識奧古斯特和魯普雷希特,她們沒有見過我,我就對她們說我的過去和現況,她們還是能好好和我相處,現在還有保持聯絡。在幫助槎解決霸凌事件時,我和齊柏林的妹妹彼得共事過,大致上處得來。所以一個人處不處得來,要看整體的性格和親眼見面,而不是像你瞎掰一些謠言出來就能左右意見。」
「算了提爾比茨,海因里希只是開玩笑的,我相信你是很優秀的人,我可以分辨真假的。」星之宮展現靦腆的微笑說。
「但如果你是對著不了解我的人說,就會影響我和他們交流。先入爲主的印象很重要,真的會搞砸人際關係。」
「反正你那麼聰明,總會有辦法解決吧?」
「你不做多餘的嘲諷我就不會有這個問題。」
「我也不想這樣做,但看到你的言行和我想像中有很大落差後,真的刷新了艦船的下限,比我看過的任何一部電影都還精彩。你比任何一位悲劇主角,或者我說插科打諢的小丑角色更可憐可悲?真實可憐的戰艦啊,哈哈哈~」
「你比羅恩更討厭。她說話再過分,也是以我或兩位孩子爲出發點,不會滿嘴都是垃圾話,只是爲了滿足你自己的嘲諷慾望,難怪腓特烈和歐根都說你有問題。」
「真的嗎?我以爲她們很喜歡我呢!」她將手放在嘴前,做出驚訝的表情。
我已經忍無可忍了,海因里希用了不到一個禮拜的時間就得到我最差的印象,真的是前所未有。我知道附近有其他乘客,然我依然在沒陌生視線投過來這邊時賞了海因里希一個響亮的巴掌,更是打在她的耳朵上。換成普通人類,輕則耳鳴,甚至聽力受損是不可避免的事。我打星之宮已經很留情了,那些我都當作是小懲大誡,不過海因里希是艦船,那我就得用艦船的方式解決。
「說什麼自己是儒將,飽讀詩書,滿腹經論,我先在看到的你是暴躁易怒的更年期老女人。」
「你.....」我舉起拳頭,正要重擊海因里希的天靈蓋時,被瑤制止了。
「提爾比茨,有人看着我們。」瑤緩緩推下我的手臂。「不要再做突出的事了。」
又是跟我的顯眼外表有關,零星的乘客紛紛看着站起來的我,甚至連繃緊的表情也展露無遺。我猜有部分人都得知我就是「常務女僕」本人,這是無法被改變的事實。我已經將最羞恥的一面展現給陌生人看了,不想再繼續暴露自己的陰暗面。始終我和人類一樣,都是一輪月亮,只能竭力以光明的一面示人。
「怎麼了?不打我了?」她拍了拍還沒被打的左邊臉,我不能看到陷阱還要跳進去。
「這兒很多人。槎,坐過來我這邊。」
列車駛入下一個車站,有頗多的人上車。幸好我提早把星之宮帶過來這邊的座位,瞬時所有位置都坐了人。海因里希一直在對面的座椅坐着,沒有移動過。她紋風不動地端坐,瞇起雙眼,以皮笑肉不笑的溫和笑容看着我們,天知道她在打什麼注意。
座椅的最右側空出半個座位,沒有人坐下去。都說是半個位置了,除了小孩外,我想不到誰還會擠進去。
『你這個重量級自私鬼,買一個人的票卻坐1.5個位置。』海因里希以唇語向我傳達這個訊息。『肥婆還是開自己的車吧,不要丟人現眼。』
要不是我擁有讀唇的能力,我根本不知道她是在侮辱我。胖又如何,現在有很多人喜歡豐很多肉的女性,何況我是身子胖臉不胖的種類,稀有得很。星之宮喜歡我就行了,我長這樣又不是我能控制,這不是會影響到其他人的事。
如果我這樣也算肥,那大鳳、可畏和樫野豈不是每走一步也會撼動大地?
「海因里希在說什麼?」星之宮問。
「一些body shaming,我已經習慣了。」
「話說你可以往左移一點點嗎?我我被你的身體壓住。」星之宮坐在最左側的位置,旁邊就是擋板。
「瑤,可以往左移動一下嗎?」
「沒空間了。」
縱使右邊有半個位置空出來,我們三人和另外兩位乘客依然緊逼貼著,瑤又不好意思叫他們動一下,就只能委屈星之宮了。
星之宮連大腿也沒有長太多肉,肌肉也不是很結實,沒有人撞他也很容易失去平衡跌倒。他應該只需要四分之三個位置,而我霸佔了1.5個,也就是他還需要四分之一個座位。
「提爾比茨,不要生氣。」他把手放在我的腿上,我發現他連手掌也比我的小,只看比例,手指很纖瘦。「我不想你被腓特烈帶走……」
原來他還是擔心失去我啊,如果腓特烈硬要把我帶回去,那我一定會極力抵抗,和星之宮一同私奔。在天涯海角的荒蕪之地生活也沒關係,有我在,星之宮一定可以無憂無慮地繼續生活。
「我會的,我會的……」我閉上眼深呼吸。
「你已經沒有機會了,再成為一次網上的焦點就真的身敗名裂。我是信任你才跟隨你到現在,你完蛋也就是我完蛋。」瑤淡定地說,我能感知她的不安心情。
「你真是自私呢。」
「我們誰不是。」
…
到站後,我們還需要多走一段路才到達湯島天滿宮。在日落時分迎著清風散策,理應是很悠閒放鬆的事,可我們四人板著嘴臉,完全沒有出遊的氣氛,說是在減壓,結果壓力一直飆升,血壓都上來了。
「提爾比茨……剛剛我說的事,你再考慮一下。」
「嗯。」
星之宮悄悄在我的耳畔低語,希望我趕走海因里希,換一位相對正常的艦船過來。但海因里希這種是不請自來,也難以送走的訪客。除非來一場決鬥,如果她能打贏我,她就得離開。我對自己的格鬥術很有信心,雖然已經很久沒有打架了,我的身形也是隱憂。
我手上沒有丁點兒海因里希的資料,不知道她擅長什麼,更遑論弱點。不過此時憤怒與不滿在腦中交織一場充滿感性的行動計畫,稍有差池都會令我失去千辛萬苦建立的一切,包括與星之宮的關係。
冷靜,我不可以先於星之宮一步喪失理智,任由自己的感性操縱行為。
走在前面的海因里希倏然停下步伐,用極為鎮定的語調對我說:「我覺得是時候攤牌了。」
「你忍不住了?」
「哼,我就知道來到這兒也會搞砸。」她說話時沒有回頭。
「既然知道會搞砸,為什麼要一直隱瞞你自己?我都向兩位孩子分享我的一切,他們信任我才留在我身邊。」
「那你挺適合當老師和媽媽啊,唯獨妻子你當不了,你和星之宮只是在為對方互舔傷口。你們這幾天下來都是聊一些無聊的話題,再不然就是肉麻的話,原來你們的關係要下賤到只靠這種可悲的關係來維持啊,我真期待星之宮厭倦你後,你被丟掉的狼狽模樣呢~」
「原來這就是你的真心話,你比我遇過的任何艦船更過分。」
「反正我已經和你當不成朋友了,我就站在你的對立面,看著你墮落的姿態。」她轉過身來,皺起眉頭,綻放狡猾的苦笑笑容,把我當作一條可憐蟲。
「算了,不要這樣……」瑤想要勸架,卻被海因里希一手推開她。
「不想出意外就當局外人!你比不過我們的!」
「你敢傷害她,我一定會將你打到進廢棄船廠。」我大步邁向她,逼迫她遠離無辜的瑤。
「我不想打架,但你為什麼要一直為了小男友降低自己的格調?你沒想過一直支持你的人的感受嗎?」
「我會為自己的行為負責,所以我現在就要弄清楚你的來歷和來這兒的目的。」
「好啊,那進去說吧。」
早就料到會走到這一步,海因里希是刻意停在一個杳無人煙的公園前,希望和我當面對質。
至今我認識了不同的人和艦船,海因里希是我最摸不透的,她的出格舉止已經超出我的理解範圍,令我很不安。既然感到不安,那也會破壞我的生活節奏。身為完美主義者,親自處理這件事是我的任務。
「提爾比茨,不要鬧大這件事……」星之宮緊張地說著。「盡量用你的嘴巴送走她,不要再用拳頭或開槍了,為了我和你的將來。」
「別擔心,我能處理好。」我親了他的嘴。「我不會令你受苦的。」
「不要再卿卿我我了,你不是很乾脆嗎?」海因里希摘下髮圈,原本的大麻花辮隨即散開,變成炸開的白色長捲髮,和齊柏林的髮型差不多。「你最好真的不使用武力脅迫我喔,矛盾的女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