妳要求我在每天分開之前,記得說再見。
為了讓妳歡喜,我不只說再見、說Bye Bye。有時候也用韓文說안녕,用日文說じゃな,用法文說Salut,用義大利文說Ciao。
妳總是心滿意足地揮揮手,大聲說著Bye Bye,然後離去。
但其實不管用什麼語言,每一聲再見都是真正地在告別。都是我緩慢而艱難地為遠離妳,跨出的一小步。
我站在妳的世界邊緣,小心翼翼地不要越過名為友好的那條界線。但我總忍不住偷偷地探頭往裡望。
啊!原來我並不存在妳的世界裡。
在以妳為后的國境裡,有著讓人嫉妒的美麗風景,總是如此光彩奪目。但陽光明明閃耀著,卻照不出我的影子。
失望的我起身前行,走了幾步又忍不住回頭。會不會我沒看清楚呢?會不會妳把我藏在最隱密的角落?
我不死心地仔細找了幾回,還是沒在妳的眼睛裡找到自己。我們言笑晏晏,我們吵鬧喧嘩,可是當世界安靜了,妳卻聽不見我真正想說的。
理智跟我說該離開了,不捨卻反覆將我拉回原處。我在糾結裡織網,寧可愁困成繭,卻不願掙脫。
於是,我依然每晚小聲地在妳耳邊說再見。
妳不知道的是,每一聲再見都是日益積累的決心。有一天我終能大步走出那曾經有妳、如今卻天陰欲雨的夢境。
在還沒走遠之前,我想到那部老電影『楚門的世界』。
電影裡的金凱瑞笑著對鏡頭說:『如果以後再也見不到你,祝你早安、午安、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