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續上回)
「阿匿阿匿，幹你芝甫，為什麼又多了個遊伴！這世界還有沒有天理啊！」打斷凌風思緒的是一名矮壯的男性，貼身的毛料外套讓他的身材看上去更像一顆球；臉上戴著鍍金紋路的黑粗框眼鏡，搭配狀似圓柱體的臉型輪廓使其看上去頗具喜感。「怎樣，你這次花多少搞這個看起來像異邦人的妹子？」
「……」對方的發言並沒有讓凌風感到憤怒，因為這類事情早在自己初抵這個城邦之時便曾經歷過；讓她感到介懷的事反倒是另外一件：為什麼這個城邦的人……不，精確來說，是這個城邦的「商賈們」……他們幾乎都能一眼就看出自己是個來自其他城邦的異邦人，明明膚色就沒有差很多，外觀上也沒有什麼特別突出之處，甚至連交談都不用，單只看了一眼就能認定凌風來自其他城邦，到底是以什麼特徵或標準進行判斷的？
「沒有，別胡說好嘛？」芝甫皮笑肉不笑地回應道。「才頭一次見面，你知不知道這樣講很失禮？凌風才不是你以為的那種垃圾女人。」
「窩操！你這垃圾貨有資格講別人垃圾啊？」芝甫的發言讓那人激動地跳了起來，原先白皙的面龐霎時漲得通紅，微駝的背脊與捋起袖子的動作讓他看上去隨時都有可能跳到芝甫身上狠捶一頓。儘管身高比芝甫矮了將近兩顆頭，但他蓄勢待發的模樣一下子就將生理上的落差消弭於無形。
「等一下，阿波，你每次衝動的時候都容易把事情搞砸。」就在那人揮舞著拳頭邁開步伐走向芝甫時，旁邊某位長得高些也更比他更魁梧的人按住了他的肩膀。沉穩的舉動與嗓音很快就讓阿波停下動作。「芝甫，凌風是你旁邊那人的名字，然後你用她的名字去稱呼她？」
那人的語氣聽起來似乎對此事相當詫異，但凌風不是很能明白為何他會對此感到驚訝。若聽到的是自己跟妹妹的姓氏或中間名而有這個反應倒還可以理解，但凌風這兩字本身並沒有什麼讓人眼睛一亮的要素，只除非「凌風」對此人是有意義的字詞，又或者那人感到驚奇的對象不是名字，而是芝甫的態度或作法。
曬成深棕色的肌膚油亮飽滿，粗壯的手臂繃得上衣露出一道道肌肉的線條，整齊森白的牙齒讓他看上去有種粗獷的野性。從這些特徵看來，他平常可能有在戶外活動的習慣，比如耕耘田畝、飼育獸類或狩獵等等的事情。
這人也是商賈？和木料商賈晴楊相比，他的體能看上去似乎更好；與其說是商賈，他反倒更像是受人委託執行保護任務的鏢師或傭兵。
「對嗄，怎麼惹？」芝甫歪頭。「有什麼好奇怪的？」
面對此人依然具備身高優勢的芝甫仍舊表現出一副從容不迫的模樣，但相較於對待阿波時的那種吊兒郎當，芝甫對此人的應對態度明顯正經許多。
「沒四，覺得很罕見而已。」魁梧的男性和阿波兩人都有圓滾滾的肚子，不過說起話來給人的份量感不太一樣：阿波說出話來給人的感覺比較隨興放浪，除此之外還有奇怪的發語詞「阿匿」，不過聲音倒是充滿朝氣；魁梧男說話給人的感覺則較為沉穩，也不會讓人誤會成在開玩笑；微妙的是，他給人的印象卻也沒有到異常嚴肅的程度，總體來說還算是平易近人。
凌風注意到這些人對話時有些特定詞彙會轉變成另外一種讀音。對「啊」跟對「嗄」、怎麼「了」之於怎麼「惹」、沒「事」之於沒「四」。
適才芝甫跟自己說話時有這種狀況發生嗎？
好像沒……
啊！害羞「惹」！
「真的啊？」魁梧男以不以為然的語調反問道，神情舉止間明顯不贊同芝甫的說法。
「欸，用本名稱呼別人很正常吧！你用那種質疑的目光看我是怎樣啦！」芝甫打個哈哈陪笑道。「阿波就算了，怎麼連奧佐都這樣？你們是不是排擠我？心結欸！」
「問問你自己平常有沒有用本名去稱呼別人啊！」奧佐的嘴角沒有牽動，但凌風從他的眼尾看出了笑意。說完，他抓起自己盤子中的東西大大地咬了一口。
直到他咬下之後，凌風才弄懂原來那團灰白色的橢圓形食物是包裹著滿滿果乾的脆餅；薄脆的餅皮在有力的下顎咀嚼下發出清脆的裂響。沒有過於甜膩的氣息，卻有一股果實自身帶有的芳香清幽地瀰漫在周遭。
這個東西味道聞起來並不會讓人感到反胃，好像是可以嘗試看看的食物。
「上回你用本名稱呼別人不是騙人上床爽的時候嗎？」阿波在一旁幸災樂禍地補充。他放在盤子內的東西是一目瞭然的肉品，可惜的是凌風已有好一陣子對這種炙燒的肉食提不起勁，要不是為了補充最基本的身體營養，也為了偶爾會吵著想吃肉的妹妹，凌風有很大的概率不會去市集買肉回家料理。
「唉唷喂呀，才頭一次見面就想把人家拐上床，嘖嘖，這人怎麼當的，真夠扭曲。」奧佐咂嘴，眉頭緊皺。「根本就是垃圾嘛你！」
「欸幹！你們不要一直在那邊亂講吼！我的名聲就是被你們這種損友敗壞的啦！」芝甫看上去並不怎麼介意地以開玩笑的方式答道。
之所以不認為他有將這件事放在心上，是因為凌風觀察到他在回話的時候嘴角始終是上揚的，而且語調聽起來也相當輕鬆。
「自己走路歪然後在那邊責怪路造得不夠直。」奧佐露出鄙夷的目光上下打量芝甫。
「專挑年輕妹子下手的人渣，呸！」阿波也跟著罵道。
「媽哩！現在到底是怎樣？這是什麼芝甫撻伐遊戲嗎？」芝甫表情誇張地慘叫道，不過臉上仍是一臉愉悅。「欸，我平常對你們也算不錯吧！幹嘛這樣勒？」
「說得好像你平常真有什麼貢獻似地，到底有沒有羞恥心啊？」奧佐回嘴道。
「無恥。」阿波以理所當然的口氣評論道。
「幹！」芝甫咒罵一聲。「這是公共場合吼！注意一點好嗎。」
「沒啦，講真的。」奧佐聞言立刻正色道。「你他媽怎麼有辦法每次都跟不同的女人出現在各種不同的場合？而且幾乎每次都能看到你把一整疊錢拿給人家欸！四不四錢多到不知怎麼去花？」
(待續-預計下週六前更新)
創作內容
繪羽紀事錄(每週連載中) (0)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