達人專欄第二章-棟雷米的珍妮（２／２）
第二回．再見，棟雷米
「喂，尚恩，這是怎麼回事？」
「我們這麼辛苦而你卻在泡妞？」
紫髮少女和美形青年將戰俘五花大綁後前來問候那名叫尚恩的金髮騎士，他們看見珍妮畏縮在騎士懷中安穩的睡著，模樣就像個小嬰兒。
「她哭累睡著了，總不能把她丟在路上吧。」
「哎呀，正可為英雄難過美人關啊，尚恩，乾脆你......嗚！」
美形青年遭到了紫髮少女沉重使力的一擊打在腹部上，使他疼痛的抱腹掙扎。
「嗯......？」
「抱歉，我的夥伴吵醒妳了。」
珍妮輕柔著眼皮，並緩緩睜開雙眼，她首先看到金髮騎士柔和的臉龐，他眼中的冰冷黯淡彷彿要將人給深深吸入，頓時珍妮發現她依偎在騎士的懷中，不禁使她滿臉通紅的慌張離開騎士懷裡。
「妳好點了嗎？」
「嗯啊，謝謝你的關心。」
「請問，各位大人是？」
漸漸回復常態的珍妮開始關心她心中的疑問，即便可能身分懸殊，但她還是希望藉此能多了解這些救命恩人。
「我是尚恩，尚恩·德·梅斯，來自洛林的騎士，還有我不是貴族，請別用大人稱呼我。」*洛林是法國東北部的法屬封建公國，在現代與其他行政區被合併成法國大東部大區*
「抱......抱歉，還有原來我們是同鄉。」*-棟雷米村位於洛林*
「是的，小姑娘。」
一聽到那名騎士並非是自己所觸及不到的高貴血統之人，再加上是與自己出身相同的故鄉，這使她心情感到一股親近般的溫情，有如見到失散多年的兄長。
「哥哥──！」
珍妮回頭，一位與凱特琳一樣嬌小的少女用小雀躍般的步伐往尚恩靠過去，她有著與騎士尚恩一樣的淡金髮，似乎留著妹妹頭，因為她戴著一套顯眼的紅色兜帽，但最令珍妮在意的是她背後揹著一把從沒看過的長筒木竿。
尚恩輕輕撫摸了少女的頭部，使少女將心中的喜悅全部展現在她精緻美麗的面孔上，
「抱歉失禮了，她是我的妹妹蘿菈。」
「姊姊妳好。」
一聽見兄長介紹，叫做蘿菈的女孩立刻主動向珍妮打招呼並對她鞠躬，顯得很有教養。
「這......這怎麼帶著像凱特琳一樣年紀的孩子來這裡，太危險了。」
「呵呵，可別小看我們團隊的無影死神喔。」
從腹痛殘留中甦醒的美形青年開始得意洋洋的向珍妮炫耀蘿菈的傳奇。
「無影死神？」
「是啊，敵人只能聽見響亮的轟鳴後便倒下，完全不知道攻擊來自哪裡。」
「啊，難道......！」
珍妮回想起剛才她將要被那隻侵犯凱特琳的禽獸殺死前，的確聽見一陣轟鳴聲，然後那隻禽獸便像是失魂一般倒下。
珍妮望著蘿菈身後的長筒木竿，心裡猜想也許是她使用那把發出轟鳴聲的遠距離武器救了自己一命，只是她所想到的遠距離輕兵器只有弓弩，但那個也不像是弓或弩。
「哎呀，貝爾特朗哥哥就算稱讚人家也不會得到好處喔。」
「咦，什......什麼──！親親，難道不能親親嗎──！」
貝爾特朗嘟起嘴伸手試圖要去抱住嬌小的蘿菈，但很快便被她給用力回絕了。
「不行，那是尚恩哥哥的專屬權。」
美形青年的脆弱心靈再次受到致命的打擊。
「抱歉，那我們繼續。」
無視這場鬧劇的尚恩繼續介紹他隊伍的成員，他指向站在一旁留著紫色中長髮的美麗少女，她給人一種優雅高尚又不失成熟穩重的感覺。
「那位紫色頭髮的女孩是伊里貝兒，她是這裡身份最.....」
「尚恩，到此為止。」
「啊，抱歉。」
「妳好，我是伊里貝兒，叫我貝兒就好。」
剛剛她出聲制止尚恩後續的發言，現在介紹又刻意迴避姓氏，使珍妮猜想這其中有什麼隱情，但現在的她也不好意思深究。
「哈囉，各位，真熱鬧啊。」
一位身材高大魁梧、滿臉鬍渣的不修邊幅男子從珍妮後方走來，那是她剛剛見過的壯碩勇士，她還可以見到他扛在肩上的長柄戰斧。
「那位是詹姆斯·司圖亞特，來自蘇格蘭的高地勇士。」*-高地是蘇格蘭的一個行政區*
「妳好，女士。」
「你......你好。」
那位壯漢做出了與外貌截然不同的表現，口齒清晰且嗓門宏亮的對珍妮行了個標準的紳士禮，突如其來的顛覆形象讓珍妮一時感到害臊。
「以上就是我們的團隊，還有一位不在這裡晚點有機會再介紹，先這樣。」
「等等等等等等一下──！還沒介紹我呢──！」
美型青年高聲對尚恩提出異議，表達他強烈又滑稽的不滿。
「嗯啊，好吧我介紹一下，他是貝爾特朗·德·普朗吉，一位不知廉恥又自戀成痴的美男子。」
「嗯嗯沒錯，等等，不對，剛剛後面介紹好像有哪裡怪怪的──！」
「請多指教。」
珍妮毫無疑問的全盤接受尚恩對貝爾特朗的簡介，絲毫不去在意其他細節，或許就她而言那位美形男就是這樣的人物吧。
「別就這樣接受啊──！」
「對了，尚恩，我剛剛確認過了，及時躲進教堂裡的人們都平安無事，現在約翰在那裏守著。」
為避免貝爾特朗繼續胡鬧，高壯的詹姆斯打斷了談話，向身為領隊的尚恩報告現狀。
「知道了，那我們先帶這位女孩去教堂。」
「那個......父親和母親呢？」
得知有族人得以幸免於難，珍妮真心覺得欣慰，但她仍然放不下對父母憂心的坎坷，畢竟凱特琳才剛剛在她面前......
「我不知道妳的父母是誰，他們最後去哪妳知道嗎？」
「他們應該在村長家」
「那請放心，我們是從村長開始疏散居民的。」
「這樣啊，太好了......」
得知父母平安無事，使她徹底鬆了口氣。
「既然這樣，讓我們護妳去教堂。」
「我不想去。」
「妳在胡說什麼？」
「我沒有資格再待在村莊，更沒有臉去面對上帝和父母。」
凱特琳的慘死讓珍妮不敢去面對父母，她深感愧疚沒能盡到姊姊的責任，當時應該實際一點拼命去護著妹妹而不是依賴上帝的力量，即便代替她受侵犯也在所不惜。
「所以妳想怎樣？離家出走？自裁了斷？」
「喂，尚恩，怎麼這樣和女孩子講話！」
「......」
貝兒對於尚恩無情無義的言語反感，對此深深提出抗議，現場瀰漫一種尷尬困窘的氣氛。
「不然這樣好了，妳過來。」
尚恩示意珍妮隨他前往某處，那是離這裡不遠的一間簡陋倉庫，珍妮很熟悉這裡是村中用來放農具的地方。
「妳看著他們。」
「......！」
那些投降的英格蘭士兵各個被綁住跪坐在裡面，他們一見到尚恩便紛紛哭喪著臉求饒。
「大人，求求您，放了我們，我們知錯了。」
「贖金，我們會給您一筆贖金，我們的主子很有錢的。」
珍妮一時不敢面對那些士兵，因為這讓她勾起不久前凱特琳發生的事情，她是既害怕又傷心。
「妳覺得應該放過他們嗎？」
「我不知道。」
珍妮不清楚是否要放過這些襲擊她的家園、破壞她的人生又在她面前姦殺她最寶貝妹妹的英格蘭人，她也恨他們，但是殺了他們又與她心中博愛眾生、不殺沒有戰意之人的信仰互相衝突。
「沒關係，我來教妳。」
噗嗄──！
尚恩瞬間拔出掛在腰間上的佩劍，一刀砍下一名英軍士兵的腦袋，剎那間將附近的地板和後方的牆面染成鮮紅色。
「......！」
「啊啊，不，求求您，大人──！」
「來，換妳，力氣小沒關係，那就用刺的。」
尚恩將長劍交給珍妮，劍刃上的鮮血還在一滴滴的持續落下，有如剛下過雨後的屋頂邊緣滑下的露水一樣。
「......」
珍妮雙手捂著嘴直顫抖，她不敢相信身為騎士的尚恩無情冷血到這種程度，屠殺戰俘連眉頭都不皺一下，這與騎士精神所倡導的美德背道而馳。
珍妮思考，這樣是對的嗎？
屠殺手無寸鐵、喪失戰鬥意志的人，這樣做又與洗劫村莊的他們有何區別？
但他們不但殺了自己心愛的妹妹，還將她給玷汙，而且還能不受制裁活得好好的，
她恨、她非常恨、她恨不得親手將他們送進地獄，就像尚恩一樣，親手殺死他們，
但是......
復仇過後，凱特琳就會回來了嗎？
復仇過後，自己就能弭平傷痛了嗎？
復仇過後，自己就能獲得上帝的救贖了嗎？
上帝允許這樣嗎？
會不會他們的孩子因此而憎恨我們？
會不會導致無限循環的復仇？
會不會使上帝再次失望？
「不......不......」
「嗯？」
「不......不對......不是這樣的，這樣做不對──！」
珍妮放聲吶喊，對著眼神冰冷的尚恩徹底否決。
「這樣啊，無妨。」
「尚恩......」
「因為不是所有人都有能耐殺人。」
噗嗄──！
珍妮還沒反應過來，尚恩又斬殺第二名英國士兵，他的鮮血與先前地面未乾的血液交織在一塊。
「啊啊，救命──！住手啊──！」
噗嗄──！
「呀啊啊啊──！」
噗嗄──！
一個接著一個，尚恩俐落的將俘虜逐一斬殺，絲毫沒有一絲的憐憫，沒有一絲的情感，只有與他眼神相同的冰冷。
「住手──！」
眼看最後一名俘虜要被手刃，珍妮從背後使勁吃奶的力氣抱住尚恩，這使尚恩停下雙手上沾滿鮮血的凶器。
「拜託你，不要再繼續了，收手吧！嗚啊啊啊──！」
忍耐到極限的珍妮抱著尚恩再次放聲大哭，她不想再看見任何的殺戮了，她受夠了。
這副場景連最後倖存的俘虜都跟著放聲痛哭，或許是單純的恐懼，也或許是被珍妮感動，又或者是對於自己犯下的罪孽懊悔不已。
「......」
「你撿回一條命，不准再讓我看到你。」
尚恩用劍切開那名俘虜的繩索，他重獲自由後不但沒有反抗更沒有逃跑，而是趴在地上繼續痛哭。
「小姑娘，我想知道妳的名字。」
「嗚嗚......嗚......我叫......嗚......珍妮......珍妮·達爾克。」
雖然沒有繼續剛才放聲的哭喊，但珍妮仍然一邊啜泣一邊道出自己的姓名，
「妳不是不想呆在村內了嗎？跟我們走吧。」
「嗚......嗚啊......嗯？」
「還有，妳有待發育的胸部整個貼到我背上了。」
＊ ＊ ＊
「哎呀，哥哥和姊姊回來啦！」
「她怎麼滿臉通紅？」
珍妮緩緩的跟在尚恩後面，臉部羞澀到整個面紅耳赤，這在長耳朵的珍妮上顯得更是突兀。
「喔喔！難不成尚恩你，果然還是下手了嗎？我懂的，畢竟你突然帶她離開......嗚！」
貝爾特朗的腹部再次受到貝兒猛烈的一擊，頓時他再次陷入抱腹忍痛的局面。
「你們去做什麼？」
即便貝兒擊倒了胡言亂語的貝爾特朗，但還是很在意這對男女剛剛究竟去秘密做了什麼。
「沒啥，就是去和她說一些話，不想讓貝爾特朗干擾。」
「這樣啊，呼。」
貝兒鬆了口氣，慶幸結果不是貝爾特朗的猜想。
「還有，她叫珍妮·達爾克，從今之後她將和我們一起走。」
「各位請多多指教。」
「......」
現場忽然一片寂靜，除了珍妮以外的所有人都望著尚恩，似乎一時沒人知道該說什麼。
「唉唉唉唉──！」
現場全體一致發出無法置信的驚呼聲。
「呵呵，尚恩你果然是......啊等等貝兒，這次我可沒說錯吧！」
「尚恩！這是怎麼回事！給我好好解釋！」
見到貝爾特朗所言有理，貝兒自覺剛才是白鬆一口氣，現在她有如發現丈夫外遇並抓姦在床的妻子。
「哈哈──！年輕就是好。」
詹姆斯仰天大笑，似乎對這方面的事情很是習慣。
「停──！」
蘿菈忽然大聲叫停，使現場所有人將目光轉向她。
「我看看，嗯嗯......」
蘿菈抓緊頭上的兜帽走到珍妮面前瞧了瞧，之後在她周圍走了一圈並仔細琢磨一番，最後在珍妮脖子附近嗅了嗅。
「很好，姊姊妳合格了！」
「那個，這......這是什麼意思啊？小蘿菈。」
珍妮害羞到不知所措，現在的她有如第一次與男性約會的內向少女。
「意思是人家承認姊姊當我的嫂嫂。」
「唉唉唉──！」
這次換珍妮高聲驚呼，頓時她的臉通紅的與新鮮蘋果一樣。
「判斷標準是什麼啊？蘿菈」
一直保持沉默的尚恩終於開口了，他很在意妹妹是如何得出這樣的結論。
「嗯？簡單來說就是胸部不能比我大。」
「......」
「呵呵，不愧是無影死神，用看的就能洞悉一切，而且還得到了一則有用的情......嗚！」
貝爾特朗在今日三度遭到貝兒重擊腹部。
「哇啊，停止停止停止！不是這樣的，我和尚恩才剛認識，不是你們想的那種關係啊！」
得知自己的胸圍不如年紀比自己小的蘿菈，珍妮面紅耳赤的轉移話題和拼命解釋。
「鬧劇就到這裡吧，約翰，馬匹準備好了嗎？」
「是，大哥。」
一名年紀和蘿菈差不多的少年對著尚恩彬彬有禮的行禮後引導胡鬧一番後的眾人與滿臉通紅的珍妮前往馬匹待的空地上。
「他是約翰·多隆，負責看管我們的行李與照顧馬匹。」
「很高興認識妳，我只是個馬童，請不要客氣。」
「嗯嗯，請別這麼說，我反到要請你多多指教。」
走到馬匹所在之地，看見五匹馬拴在柵欄旁，眾人走到各自的馬匹開始準備工作。
「話說這樣真的好嗎？妳不和父母打聲招呼。」
「我現在無顏面對他們......」
看見珍妮面露憂愁，使尚恩轉換說法。
「我知道了，但哪天妳下定決心後和我說，我必定帶妳回來見父母。」
「嗯嗯，謝謝你，尚恩。」
天色已落幕，但他們仍然靠著月光打算走夜路離開棟雷米村，這也是珍妮第一次離開生長的村莊。
尚恩望著對馬匹感到好奇的珍妮，回想起剛才她從背後抱住自己的狀況，在那時尚恩感受到一股純淨的無形能量將自己早已冰冷不堪的心靈給暫時暖和了，頓時也將殺戮成慣的他賦予了些微的罪惡感，在那之前他只知道不斷的殘殺敵人，而現在哪怕只有一丁點，他也能感受到他的信仰之火再次被微微點燃了。
他知道，她不是普通的少女，她有著難以言喻又深不可測的力量，只是不知道該如何善用這股力量。
那怕這些只是自己的妄想或單純想佔有她，但......或許，她能拯救法蘭西。
尚恩在心中默默向珍妮輕聲說著:
「珍妮，我尚恩向妳保證，只要妳能找到使用那股聖潔力量的正確方式，我將賜予妳施展力量的機會。」
待續
下一話剛踏上旅程的珍妮和夥伴們究竟會碰上何種困難呢?他們又該怎麼應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