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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核爆末世》Marat
作者：雅仲│2019-09-26 19:33:22│巴幣：12│人氣：212
第七輪
角色：末日邪教信徒
物品：一台只會吐槽的機器人打架完全不會
事件及意外：潛入核能發電廠
「應該要有人在沒有姓名的老百姓面前低頭致意。但受到致意的人只有犧牲生命而擺脫老百姓身分的逝者。」——Enrique Moriel《沒有時間的城市》
他和約瑟芬是老交情了。約瑟芬這個名字以及他的人，給人的印象完全不同。
他是名精瘦且傑出的男性傭兵，這幾年來轉為警衛隊的一員，和他作為搭檔合作密切。
至於他的話則是不得不為了生計而攪和進入警衛隊，專司駕駛及後勤。
他出生在郊外，雙親被卷牙拆食落腹，被警衛隊的人撿拾回去養育成人。可實則他連看見外形特徵形似卷牙的食血肉鬼也無法開槍，遑論作戰。
對此只有約瑟芬不會嘲笑他。甚至每次回來都會留意自己身上的血漬，而不讓他看見。
興許是出自後進的體貼，即使約瑟芬的年紀比他稍長許多。
他們居無定所，巡迴在各個已知位置的社區之間；然而最近因由食血肉鬼之間的分歧，他們暫且來到E4社區落腳，和駐紥在這裡同為警衛隊的其他成員相互接應。
而當執勤結束的時候，他們往往會去十六大道和斜陽街一帶的酒館廝混。
這附近區域杳無人煙，清潔隊也很少會來到這裡，不過一到夜晚各類酒吧、餐廳及酒館的招牌便閃熠不停，吸引人們靠近。
哪怕喝得是不曉得摻混了什麼鬼玩意兒的劣質酒也一樣。
更棒的是只有人類才會造訪這裡。縱使食血肉鬼會在夜晚行動，但他們對於酒味沒有興趣，是以也不會晃蕩到這一區。
酒館內有許多熟客，大部份都還是他們的人，他們幾乎整晚都泡在那裡，沒有他人打攪。
其中他們隊上最常去的莫過於一家泰國人開的酒館。廳內有個看來相當剽悍的機器人，專門負責管理槍械，以防他們酒醉鬧事開槍掃射整間餐館。
有些人不滿老闆為何不請幾個女孩站崗，而讓一具破銅爛鐵破壞大夥興致。
「因為我很便宜，就跟你喝下肚的玩意兒一樣。」只聽見那具機器人直言不諱的說道，引來大夥一陣噓聲。
不過那名機器人外形剽悍歸剽悍，動作終究不比人類靈活，甚或呆板，無法應付酒館內衝突。凡在廳內引起的紛爭，大多仍是由老闆或隊上成員臉紅脖子粗的阻擋來平息。
這樣的日子相當快活。
現今純人類的街區已相對稀少，伴隨一派食血肉鬼主張共存共榮開始，數座庇護所的人們決定投入該陣營，由他們派駐巡行員前來維護社區安全。
E4社區也不例外，在甫接受新一派食血肉鬼入住的適應期。
有人認為社區警衛隊的人和擁有食血肉鬼編列成群的巡行隊之間理念並不相合。
一來警衛隊內部沒有半頭食血肉鬼，二來擔任警衛隊的人很大部份都是承襲先前在庇護所的職位，長期需與食血肉鬼對抗的壓力下，他們是較為硬派，不容易和食血肉鬼共同承擔作業的全人類團體之一。
這可謂完全沒說錯。
縱使伴隨新興社區的擴張，及郊外勢力的緊張情勢，也有分支決定留在社區。可實則大夥擔心的都是同一件事：對於能否與曾經是敵人的食血肉鬼共同生活感到強烈的不安。
即或有更少部份的人決定離開，投入巡行員的支援計畫，但這些都與他無關。
各式酒館林立、重新開張，是他們這些仍謹守人類分際的人少數的撫慰之一。很多話只有在酒酣耳熱之際方能說出口，那些恐懼及焦慮都伴隨憤怒的言語傾洩出來，誰也不戳破誰。
況且聽聞現在進駐E4社區警衛隊的人與食血肉鬼之間尚有許多問題存在。他們的職務多被能與食血肉鬼相互協調合作的巡行員取代，在社區的作用逐漸式微，即使他們依然保有警衛隊的名義及職權，但要說的話，依照巡行隊的實力，他們的功用不過以卵擊石般軟弱無力。
然而他們依然有工作要做，畢竟相較食血肉鬼而言，人們更容易接受他們卻也是事實。
即便他們的工作已經變得更像是社區內的巡邏大隊，但他們從不因此便認為這份工作是毫無意義的。
而彷彿報復性似的，巡行隊交付給他們的任務中竟也包刮宣導食血肉鬼人性化的一面，希望藉由他們拉近兩者之間的距離。
在歷經數百年後的現在，他們足夠明白了食血肉鬼的欲求，也找到足以抑制食慾的方法，共生成為可能。
有人說食血肉鬼和傳聞中吸血鬼的生活型態相當類似。人們在畏懼他們的同時，卻又不免拿真實的魔鬼和虛構故事中的人物進行比對。
即便作為茶餘飯後的閒話家常確實很有趣。但真要掄起武器和他們對著幹的時候，你總會不由自主這麼想：魔鬼是真實存在的。
就在你我眼前。
每每馬拉親眼目睹隊上同胞拚命一搏，只為可能削掉對方一條臂膀時就是這麼想的。
以往魔鬼和人類的分野總是渭涇分明，能夠一眼看穿。沒有所謂模糊界線。
但要是你認識的人亦成為魔鬼的話呢？
因應全新勢力的介入，哪怕他們這些仍生活在郊外的古董對於變異種的認識，也有了更進一步的釐清。
理論上你明白這終究並非能夠究責及不可挽回之事，但無論你要怎麼想，產生變異之後人與非人的差異性便明擺在那裡。
其他人到底是如何習慣這種差異的呢？
是以當他擅入約瑟芬家中，在這之前他也很常這麼做；但卻看見地面拖曳著極長的毛髮，且在緩慢向前移動，源頭便來自約瑟芬的房間。
起初他以為是變異者入侵，立即衝進房內，卻只見約瑟芬一人斜臥在床緣，身旁擺放數包醫院提供的混合血袋。
哪怕再如何不願意，也因由承攬宣導工作從而了解發生在約瑟芬身上的事是什麼。
那看來簡直就像是個玩笑。
約瑟芬怎麼可能會變成食血肉鬼？
突變現象就算毫無間斷，也不若以往那麼頻繁。
但當約瑟芬因投影在身上的陰影昂首，他們四目相覷的當即，約瑟芬發出一種馬拉從未聽過的噪音。
他意識到自己身上並未攜帶武器，再意識到自己何以這麼想的時候已經來不及。
約瑟芬將他按倒在地上，同時他也為自己亟欲掏槍的舉措感到可恥。
因為他知道約瑟芬肯定看出來了。
將他按倒在地上的魔鬼，此時正渾身顫抖的在哭泣。
警衛隊的人即使接連數天沒看見約瑟芬也不多談什麼。當今世道有太多人擁有太多原因離開自己的視野，不是什麼值得一一去釐清明白的事情。
大夥都明白這個道理。
於是在接連數天，他都過著彷彿約瑟芬本應不存在的日子。就連搭檔隊上也重新排定，是個叫霍布的新傢伙。
一日他和霍布走在街上，正巧看見志願者捐血車停駐。
霍布對志願者車頗有微詞，事實上大多警衛隊的人都是如此。
他理所應當想到約瑟芬，那天所看見的景象。
數包混合血袋僅只是咬破一口便放倒在地上流失殆盡，為什麼？
他知道混合血袋僅需要相較以往三分之一的血量，含括針對食血肉鬼所需的營養成份，便足以供給他們的三餐。
但也只明白這點而已。
頃刻馬拉便罔顧霍布的詫異，逕自上了車。
「馬拉？」當約瑟芬前來應門時，神情難掩疲倦：「你怎麼會在這裡？」
他闔上雙目，指腹搓揉著眉梢：「我肯定是太累……」
未等約瑟芬反應過來，馬拉旋即將掌心的血袋推到約瑟芬胸前。
「拿去。」
在看清楚胸前的東西是什麼之後，約瑟芬明顯表露出不情願。
「如果你不喝，那麼我這些血也就白流了。」馬拉舉起他的臂膀，上頭仍以膠帶貼覆著棉球。
「所以你給我喝下去！」馬拉一股勁揪住約瑟芬的肩頭，將他推往房內，頃刻將吸口對準他的嘴掐緊血袋。
這樣胡來的舉動實在過於唐突，但約瑟芬確實喝下去了。足足五百毫升。
至今他也才明白以約瑟芬的情況來說並不算少見。許多產生變異的食血肉鬼，並非所有人都可以接受自己飲食及體態上的轉變；而不斷在生理需求及心理抗拒徘徊下的結果，也有變異者因而發狂又或體力衰竭而亡。
無論哪一種都不是他所樂見。
他們倆之間形成一種詭異的姿態。他跨坐在因重心不穩而倒地的約瑟芬跨間，雙手捧拿血袋要求他吸食。而等待血袋確鑿之後，約瑟芬抬掌搭上馬拉的臂膀。
馬拉俯視著約瑟芬的雙眸。自產生變異後，約瑟芬原先如同湖泊般的虹膜轉變為深沉的綠。
且可能由於進食的關係，約瑟芬突然開始進行轉化，已被削去的長髮逐漸變得硬實，形成儼如珊瑚的犄角，共計六截，均等的自額眉向上生長。
後背及肩峰位置亦各生長出同樣特徵，身軀也變得極其堅硬。肉色漸趨褪去，頸部至胸骨柄覆及一層乳白硬如甲殼的肌理。
軀體其餘部份則呈焦黑狀，然而觸感柔軟，並不特別燙人。
約瑟芬忍不住別開目光。因為他能清楚感受到壓制在他身上的重量，正因動搖而發顫。
「對不起，我還沒辦法很好的控制。」
「……沒事，我根本不在意。」
「本來……絕對不想讓你看見我現在這副模樣的。」約瑟芬那樣說著再度垂首抽泣。
「我是一個自私的人，馬拉。」
「我明明應該直接離開這個城市，別再讓你看見我才對，但結果是我依然待在這裡，期待你仍會過來找我。」
約瑟芬的哭相極其難看。
「少說渾話，」就算他的肩膀已經不再是能信手搆及的高度：「我當然會來找你。」
馬拉攬過約瑟芬的肩頭，環抱住他。
「不管你變成什麼樣子都一樣。」
過去約瑟芬曾向他提及希望兩個人可以共住在一起，好相互照應。
所幸因為他們總輾轉在各地，他並不真的需要認真考慮這個問題。
直到目前為止，他也從未想過竟會為了照顧剛歷經轉化的約瑟芬，他倆現在也算是半同居的狀態了。
他想約瑟芬可能也有相似的想法。
因為在一晚中，當約瑟芬再度因飲食及心理調節不適而傾吐出來時，他虛軟無力的倚靠在馬拉的腿根上。
他說：「真有趣，以往一直希望可以合住，現在卻因為我的變異而如願以償。」約瑟芬抬頦望向馬拉莞爾：「這樣算不算所謂因禍得福？」
馬拉聆聽著約瑟芬的自嘲。
「不要想這些有的沒的了。」
最後他竟只能想到這樣的話語。
約瑟芬的轉化尚未完全穩定下來，但某晚他突然戴上鴨舌帽，以遮掩雙眼。主動提及想要一同去酒館。
大夥見到他的回歸都很高興，馬拉倒顯得膽顫心驚，然而他也不希望約瑟芬一直閉門不出。
他們一如往常大口喝酒和嬉鬧，彷彿過去不曾提及的這個人，和連日來的空白都伴隨唇角的泡沫逐漸消弭。
約瑟芬以身體尚未恢復為由拒絕了酒精，待他們步出那家酒館，沒有任何人留察到約瑟芬的異狀。
「由我來說好像有點奇怪，但他們毫無察覺也很令人擔心。」約瑟芬那麼說。
回去途中他們遇見了時常在五十三街遊蕩的街友。
他經常順手牽羊店家擺在店後門的的塑膠籃，站在上頭即興演講，不分晝夜。
內容不算有趣，甚至荒誕且邏輯毫不連貫。如食血肉鬼才是我們人類的主宰，為上帝派遣而來的墮天使者，專為傳達神諭而來云云。
這幾乎是每晚都會撞見的老朋友了，碰見時他們大多會和這個老傢伙打聲招呼；有的時候也會賞給他一點零頭，要是他們花費的酒錢還有剩的話。這樣的機會老實說不多。
有次在他們打賞以前，看見一名男人駐足諦聽，隨後竟給予了那名老頭足以喝上數來杯的數目。
果不其然在那名男人離開以後，老頭便逕直走進距他步伐最近的酒館，拎了兩支酒瓶出來。
而自約瑟芬轉化之後，他們這是第一次再見到那名老頭。
但見那名老頭迅即且突兀的自塑膠籃上屈膝衝過來，約瑟芬當務之急是將他拉往身後；不過老頭目標很明顯是約瑟芬。
他挨得約瑟芬極近，並盯視著他的雙眼，須臾攤開雙掌，一副亟欲碰觸、蠢蠢欲動的模樣。
「噢，我的主宰，您是怎麼辦到的？您是如何做到的？」老頭的語調高昂。
起先他們根本不明白老頭子在說什麼，是約瑟芬率先反應過來。他當街摘下鴨舌帽，當老頭望進約瑟芬那對雙眸時，立即發出驚嘆的號叫。
約瑟芬忍俊不禁，俯首笑看著老頭。
「怎麼了老頭？是我啊。」
老頭依然叫嚷著：「怎麼會？怎麼會？」
「這個嘛，俗話說天機不可洩露吧。」
馬拉很詫異約瑟芬竟會那麼說，而更讓人感到驚訝的還是願意接受這個說詞的老頭。
「我明白的，至少，至少告訴我您是怎麼……」
「也許最根本的原因只是你並非受邀進入大門的那個人。」語落約瑟芬側頭哂笑：「看來現在我也晉升成為可以傳達神諭的人了。」
老頭則一臉不敢相信的以雙手掩面，跪伏在地上不斷發出扼腕的粗喘。
「這是不可能的，不可能的，每晚我都聽見祂們對我所說的話，我明明都照做了，都照做了啊……」
期間約瑟芬只是俯首凝睇著老頭，神態看來並不特別愧疚。
「你知道你可以不必那麼說的。」在走過一段路後，馬拉終究按捺不住：「他看來像真的受到了打擊。」
「是嗎？不過實際上就是這樣的不是嗎？」
「他一心想要成為變異者，卻天不從人願；而我從未這麼想過，卻成為了自己長期以來宰殺的東西。馬拉，你可以說這毫不諷刺嗎？」
「約瑟芬……」
「明明一如以往進到酒館，卻連一點喝酒的慾望都沒有。你覺得那個酒鬼可以忍受這種鳥事嗎？」
約瑟芬那亟欲哭出來的表情令他無法再多說什麼。
「我已經不是人類了，馬拉。喜歡吃的料理不再令我垂涎，酒對我來說亦毫無吸引力。」約瑟芬返身將臉埋入他的肩頸。
「只有對於你的事還能令我感到熟悉。」
「……所以，不要離開我，馬拉。讓我待在你身邊吧。」
或許在他人來看這只是順水推舟而已。
馬拉拍撫著圈抱住他腰間的約瑟芬。
明知道在這樣的深夜約瑟芬根本無法入睡，即便如此他仍會勉強自己作息盡可能如同以往，好令自己感覺起來像是名人類。
縱使他全程都是清醒的。
過沒多久警衛隊配置的無線對講機連番響起。他的以及約瑟芬的。
要求他們潛入檢查距市郊數里之外的一座廢棄核電廠，說明有人擅自闖入，要現場直接逮捕滋事者。
現在由於城市內有巡行員在的緣故，他們大多工作已轉為治安維護。
對於這樣執勤事務的變更，馬拉不曉得該說好抑或不好；不過即便暫時遠離討伐變異種的工作，現在的他卻和變異者同床共枕。
說不準什麼事會讓昨日的他更受衝擊。
「我也跟著去吧。」約瑟芬說。
馬拉留意著床頭指針。
「就快要天亮了，也許你待在家中會比較好。」
「我沒問題，你要出勤的話怎麼能夠少我一個搭檔？」約瑟芬輕哂：「而且我現在真的感覺好多了。」
馬拉定睛凝視約瑟芬好一會，須臾撇開目光輕喟。
「我明白了，不過要有任何異狀，你一定要第一時間內告知我，明白嗎？」
「當然。」約瑟芬露齒咧笑。
一開始他們真的以為只是一般通報，誰也沒有放在心上。
該座核電廠建立的時間在最近代，與其說它是座核電廠，更像是幢巨大的墓碑。
高聳的圓拱造型建設於東方高地，底部中央掏空成半圓，使人們得以在清晨注目到光線穿刺過圓心的瞬間。
表面材質形似磁鐵礦，毫不間斷有夾雜紫或青藍的圓弧線閃現、繞行石牆。
半圓兩端形成柱腳的下方有道通往地下的滑門，設備多運行於地下，必須輸入密碼後再以手動朝上推開。
不過現在滑門則被人自左下角刺穿一個大洞，無法以目測判斷是以何種武器穿透進去的。
「那些狗崽子是怎麼溜進去的？」
為以防萬一他們姑且還是聯繫了留守在社區的同伴，緊接著一個挨一個將槍枝背負在身後，爬下階梯。
該輪到馬拉下去時，馬拉返頭找尋約瑟芬的身影，卻不見他的蹤跡。
階梯間隔照明已有數個遭受人為破壞的痕跡，但對於行動大致無礙；通道內乾燥且安靜，當他們腳踏地面時，甚至可以聽見步履聲低沉迴響的聲音。
「我說，這根本不算潛入，已經是明目張膽告訴對方有人進來了吧？」其中名隊員輕聲低語，不過實則所有人都聽見了。
「如果你可以閉嘴的話會更好。」
渠道牆面內部設置有生態循環系統，分隔栽種有各式蕨類、珊瑚以及不聞其名的花草，看來竟比地面社區還要來得綠意盎然且生機蓬勃。
其中一種珊瑚吸引隊員注意，外形呈鵝毛狀插足在軟泥之中，羽狀尖端絨毛捲起，隨同箱內供給的水流緩慢飄動。
他們持續前行，倏地隊長鞋跟濺上水聲，他旋即停下步伐朝側邊看去。
他們眼看身側牆面被人穿鑿出一個大洞，切口看來與入口一致。水便由生態循環系統的缺口向外流溢，同時洞口再延伸出另一條走道通往其他方向。
「你們身上帶有多少彈藥？」
大夥逐一匯報。
「恐怕擅闖進來的不是普通的小鬼而已。」
「我和平田先進去，其他人繼續前進。霍布，」隊長打響指腹：「你負責聯絡巡行隊的人。」
「什麼？不需要叫上他們吧？」
隊長對於霍布的抱怨置若罔聞，只比向胸前配備的無線對講機：「保持聯繫。」
「保持聯繫。」
隊長旋開頭燈，而伴隨他們身影逐漸隱沒，渠道尾端則驟然傳出一記巨響，須臾是接連數次的碰撞聲。
「該死，現在是搞哪齣？」
往前走的同時他們也一一確認其他門都是緊閉的，走到最底部的空間瞬間拓展開來，可見仍未撤走的高架上方有變異者的形影。
馬拉當即屏息。
其中一頭食血肉鬼上肢轉化，形似鐮鉤，當他試圖刺擊約瑟芬時卻被他閃躲過去，因而卡死在欄杆間隙。
「內訌？」
副隊長緊貼牆緣，槍托抵在肩窩隨時準備好射擊。
「停手！」馬拉即刻按下副隊長的槍管：「其中一個是自己人。」
「你怎麼知道？」
馬拉移開視線，緘默不語。同時他們瞄見原本被壓制那方的食血肉鬼，他的顱首及身後犄角以他為中心向外擴張，看來竟宛若被栽植在內牆裡的海筆般柔韌且在空中飄揚。
不過當它開始動作的瞬息，他們便只見到霎時被多重絞死，五馬分屍的肉塊自高架隕落。
血水濺及到隊長的面龐，他快速眨眼抬手抆拭，垂首瞵視手背上不明形體的塊狀物迅即甩落。
身前彷彿是一場鬧劇。當他們順著通道行走，卻傳來有人的哀鳴而加快步伐，但只見數頭食血肉鬼並肩佇立在狹隘的空間，也或許是因由牠們自身過分高大的緣故。
這裡什麼都沒有，不過周身牆面含括天花板遍滿血跡，甚者可見多數內臟堆攢一隅，卻不見任何一頭食血肉鬼有亟欲食用的跡象。
牠們只是在玩。
將其他已然轉化的變異者頭顱，原先牠們的同胞，四處扔擲嬉鬧；而最後接手的食血肉鬼旋即將屍首擰爛落地。
其中名食血肉鬼似乎發現他們待在甬道，但牠沒有說什麼，什麼也沒做，片刻房間另一頭走道傳來一名女孩的聲音。
「史賓塞，一切都還好嗎？」
室內快速且短暫的陷入沉寂，彷若方才的嬉戲聲不曾存在過這個空間似的。
「我這裡結束了，等會就出去。」
「……很好，不要耽擱太久，隊長會生氣的，好嗎？」
他們凝睇食血肉鬼依序離開房間，期間平田無法停止顫抖。
「為什麼通緝名單上的傢伙會在這裡？」
他們留察到那些食血肉鬼身上都掛有吊牌以示身分。
「那種傢伙就是被派來駐守社區的人嗎？」
簡直就像一場攻防遊戲。
派駐進社區的巡行隊成員不見得各個都在乎他人的性命。他們看來更像熱衷投入不斷湧現的衝突及威脅裡。
因為這裡是最好的舞台。
人們群聚在這裡，食物群聚在這裡，單看哪方得以拿下多少座城市，掌管多少流動的資訊。
他們並不是英雄。
但人們別無選擇。
我們依然只能祈禱我方怪物得以獲勝，且要屢屢獲勝。
當他們乘坐Ram 1500返回，約瑟芬在歷經戰鬥後因仍無法習慣，是以未能順利恢復人形。
對此大夥相當沉默。沒有人多說什麼。他們分別迴避著約瑟芬的目光，也許這是早已能夠得知的結果。
待他們回到社區，迎接他們的除原先警衛隊的兄弟，尚有巡行隊的其他人在。
他們必定是看見貨斗上的約瑟芬而挑眉。
「方便請你來一趟嗎？」
約瑟芬側首凝視馬拉，巡行隊的人自是留意到了他的視線。
「當然，你的同伴也可以一併前行。」
在酒館，沒有人因社區維持安定而感到高興。有人因為親眼目睹巡行隊的暴虐行為而感到心有餘悸；另一部份人則因得知同伴的變異倍受震驚。
「你認為馬拉還會和約瑟芬回來這裡嗎？」其中名隊員怯聲詢問。
「不知道，我們要如何得知？也許他們會被派駐到另外一座城市，和我們其他警衛兄弟互相爭執也說不一定。」
所以今晚他們喝酒，明晚的行程依舊。
吹噓著如何將敵人拭乾抹淨，同時卻又要有所質疑，這對他們來講是個哲學性的問題。
所以今晚他們仍會喝酒，明晚亦是。
期望酒精能使問題暫擱，或至少看來不再那麼尖銳。就是因為敵人就在杯觥交錯之中，無分你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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