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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月下紅星》八、真相

作者:黑衣大閒者LKK│2019-08-02 02:51:15│巴幣:4│人氣:292
※圖取自:這個地方。CC0授權。
※洛索達編年史(含本傳據透):傳送門


前言:

  月下紅星應該在下一集就會結束了。
  本來還怕今年寫不完,顯然是杞人憂天(?

  這一整部作品都算是送給那些曾經駐足在《洛索達》的讀者們,無論你們是否還記得這些角色或故事,我都由衷地感謝你們。

  其實有很多話想說,但還是都留到結束以後再跟大家說吧XD


BGM:


真相
 
  弗莉狄站在月平家的宅邸外,身後站滿了第二進攻大隊的人,他們都統一穿著黑色的軍服,腰際配掛著長劍,別於前幾天在軍營裡嬉鬧的模樣,大家都神情肅穆地望著這座宅院。
 
  比起費特家的奢華,其實月平家相較下來顯得樸實許多。它沒有華麗的矮牆或五顏六色的花圃,取而代之的就只是一座占地稍微廣了點、多了一個庭院的平面住屋。
 
  月平家的僕人替他們打開了大門,即使每個人都面無表情,但弗莉狄依然能感覺到瀰漫在房子裡的恐懼氛圍。稍早皇帝正式透過第一軍團長命令他們前來搜查這裡是否有窩藏毒品。而第三軍團也將派人協助搜索。
 
  她回過身,望著那站在自已身後的副手。「進去吧。」
 
  「是,隊長。」
 
  雷諾轉過去,對著其他中隊的隊長們下達指示,接著部分的人封鎖了附近的交通要道,而另一部分的人則走進了房子裡,沛蕾塔的小隊也是其一。弗莉狄望著雷諾,自從上次他跟自己詢問沛蕾塔的去向以後就沒有再繼續報告後續有怎樣的動作。
 
  她曾想問,但後來選擇作罷。一來沒來由地問了這問題好像很奇怪,二來她可不希望讓雷諾這傢伙認為自已在偏袒沛蕾塔。而且最近發生了太多太多事情了,就連弗莉狄自己都不確定隊裡還有誰可以信任。
 
  嘖。弗莉狄抓著自已盤起來的頭髮,這種不健康的團隊狀況可不能一直下去。她得盡早結束這一切。
 
  「呦,弗莉狄隊長。辛苦啦。」
 
  她轉過頭去,看著那穿著深藍色衣裝的人走了過來。那留著小鬍子的男人後面跟了一些人,顯然是陛下特別要求要來協助調查的第三軍團的士兵。
 
  她輕輕地勾起嘴角。「還好啦。」
 
  在那男人交代一些事以後,第三軍團的人也跟著走進了宅院。他緩步走到了她身旁,原本位在不遠處的雷諾很識相地跟著走了進去,如今他們兩人身邊沒有其他人。
 
  「我們這次要在月平侯家裡找什麼?」
  「怎麼會問我?」
  「因為我知道妳有受費特公的邀請參加會議。那裡不可能什麼都沒說吧?」
 
  弗莉狄轉過頭去,望著那稍稍高了自已半顆頭的男人。看著向自己投射過來的好奇目光,她只是微笑,接著又回過頭去望著月平宅。
 
  「不能說?」
  「我之所以會在這裡是因為受了第一軍團長的命令,閣下。如果您有任何對於這行動的疑問,我想直接詢問受命於皇帝陛下的第三軍團長會更加合適,而不是問我。」她有條不紊地說道。
  「嘖,所以妳果然知道些什麼吧?彼此都是底層的軍人,同一條船上的弟兄,有什麼不好講的?」
 
  聽到這句話只讓弗莉狄想笑,但還是忍住了。她雙手揹在身後,挺起胸脯。
 
  「為了國防安全我們彼此當然共享情報,閣下。但我什麼都不知道,我只是聽命於艾嘉特團長的命令行動而已。」弗莉狄再次轉頭望着他,但眼神充滿了堅毅。「軍人以服從為天職,所以我不會任意揣測上意,而是去服從並貫徹。我想這才是我們應該做的事,弟兄。」
 
  但那男人顯然對這回答不滿意,且也不做掩飾,十分不客氣地說了聲「好吧」人便往月平家走去了。弗莉狄笑了。這種絲毫不避諱的情感表現,如果不是假的,那她十分願意跟對方交朋友。
 
  但很可惜的是,這人在不正確的時間點問了過於敏感的問題。想來他在軍中應該也混得不好吧?
 
  「去封鎖道路那邊看看好了。」
  「隊長。」
 
  她轉過頭去,看著雷諾站在門口,臉色鐵青地望著自己。
  看來是找到了什麼。終於。
 
 
 
 
  沛蕾塔望著空蕩蕩的書櫃,腳邊堆著書籍。這裡還有樸素的地毯、看上去歷史悠久的桌椅和門邊的小桌子。上頭還擺著幾塊麵包和紅酒,顯然是僕人準備的。
 
  她本以為書櫃什麼都沒有,可是當櫃子的顏色好像有點不一樣時,沛蕾塔覺得應該是中了。她伸手往裡面摸了下,果然發現到一個可以按的地方。推了下,一道暗門就這樣開了。
 
  可是裡面只放了幾張紙和金幣袋,她沒有發現到任何毒品。沛蕾塔蹙起眉頭,拿著那些折起來的紙檢察──她睜大了瞳孔。
 
  「發現到了什麼?」
 
  弗莉狄率先走進了書房,但因為差點被書堆絆倒而咒罵了幾聲。雷諾跟在後面,表情看上去十分緊繃。
 
  「這個。」沛蕾塔把手上的紙交了出去。對於雷諾的神情,她覺得自已還是不要多加揣想的好。
 
  弗莉狄接過了那張紙,仔細地看了一下。沛蕾塔眨了眨眼,發現她的表情越來越凝重,抬起頭來看了自己一眼,咬著下唇,臉頰因為暴怒的情緒而紅了起來。
 
  「隊長?」站在她身後的雷諾喚道。
 
  沛蕾塔看著她,可以看見弗莉狄正極力壓抑著即將爆發的情緒。過了好一會,她把剛剛自己交出去的紙收了起來。
 
  「沒事,不過是張信紙而已。」弗莉狄強裝出剛剛那冷靜的音調,但沛蕾塔聽得出來差太多了。雷諾想必也能聽出來這其中的差異。
 
  「您還好嗎?」雷諾問道。
  「我很好。」弗莉狄望着沛蕾塔。「妳繼續吧。」
  「好的。」
 
  接著弗莉狄轉過去,對雷諾點了點頭以後,兩人一前一後地離開了書房。沛蕾塔看著被自己掃空的書櫃,本以為是反戰派的月平家應該是帝國中屬於比較溫和的人,但她錯了。
 
  剛剛那是計畫除掉弗莉狄的信。
 
  雖然沒有署名,也沒有寄件人,但上面卻有相關的日期和時間。要查出這些人或許需要時間,但它出現在月平侯的家中的話,那這一切都十分不尋常。
 
  月平家也將弗莉狄視為眼中釘。而且弗莉狄當天去商人聯合的事也肯定觸怒了費特公,所以才會有這次的任務。她的所作所為已經得罪了兩邊,接下來第二進攻大隊的處境會越來越艱難。
 
  「得告訴她才行。」但沛蕾塔想起了方才弗莉狄的表情,眉頭微微皺起。「貴族想除掉她應該是很正常的事,但為什麼她會這麼震驚?」
 
  難道有什麼自己不知道的事嗎?
  然後她發現暗門裡面似乎還放了另一個東西。
 
 
 
 
  「所以妳們有找到嗎?」
 
  艾嘉特團長站在一座花圃旁,雖然眼中看著那些艷麗的花兒們,但心思卻完全不在上頭,至少弗莉狄是這樣猜的。她如往常一樣,雙手揹在身後,但少了過去那副輕挑的模樣,如今顯得十分嚴肅。
 
  「有。在一樓客廳那裡有個暗門,第三軍團的人從那裡找到了……很多。」
 
  夕陽的餘暉映照在團長那剛硬的側臉上。其實現在這景象讓弗莉狄不自覺地感慨起來,艾嘉特團長是可以正視陽光的存在,因為他確實是這樣的一個人。但她呢?背對著艷麗的夕陽,看著那在幾個月前就已經背叛了自己的人。
 
  她可以從別人的眼中看見夕陽,但卻沒辦法真正地去面對太陽。
 
  只要想起沛蕾塔找到的那張紙,她就會不自覺地緊握雙手。自始至終,她仍然堅信自已是因為某項能力而被看上,只要有利用價值,那她就不會被拋棄。而只要自已握著這把武器,她就能保護所有人。
 
  「是嗎。」他嘆了口氣,看上去很是懊惱。「艾翠斯‧月平侯本應是個和藹可親的智者,他也教會了我很多事,沒想到最終竟淪落至此。那第三軍團的人把他抓走了?」
  「是,月平侯現在被關押在地下監牢。」
 
  其實艾嘉特團長說的東西她都沒怎麼聽,只想趕快離開這個地方、這座王城、這個充滿個貴族遊戲的地方。很諷刺的是,原本以為可以不受主戰、反戰影響的她,如今卻希望趕快開戰。
 
  因為如果有個地方可以讓自己遠離這裡,即使是戰場她也願意。
 
  「經過這次的事件妳應該能再升遷吧。」團長冷不防地扔出了這句,讓弗莉狄感到一陣不妙。「妳知道嗎?其實我一直希望妳可以來我身邊輔佐我。到了未來達莫奈特帝國的盛世裡,妳就會是第一軍團團長了。」
 
  ──我不要。
  ──如果升遷的話,那我不就要一輩子待在這裡了?
  ──我不要。
 
  「弗莉狄。」他的聲音打斷了滿盈在她腦海中的雜亂思緒。
  「是?」
  「妳看上去很累的樣子,還好嗎?」
 
  不要用這種口氣跟我說話,背叛者。她莞爾一笑。「畢竟也跟月平侯說過幾句話,到現在都還不是很能接受這件事。」
 
  「是啊。」團長又嘆氣了。「但接下來會有更多事需要妳去做。抓捕月平家餘黨的事我打算交給妳。當然也包含抓捕那個養子的事,妳找到他了嗎?」
 
  弗莉狄垂下了眼簾。「還沒,但下官會再要求他們盡力去做。」
 
  「嗯,好好做吧。」他笑了。以前也曾經看團長笑過,但為什麼這次是如此地讓人心痛?
 
  可是,最後一直到跟著團長回到軍部,行禮道別後她依然沒有把那句「不要」說出口。她痛恨著自已的無能,痛恨著自己那自以為聰明的決定。
 
  她沒有回去駐紮地,反而走了很長很長的路,來到平民區的一家酒館。弗莉狄刻意挑了不起眼的地方坐下,叫了幾杯酒開始喝了起來。
 
  一罐接著一罐。
  一開始她還覺得有些苦澀,但到後來很神奇地變得順口了。就像水一樣,弗莉狄克制不住自己。
 
  情緒逐漸模糊,周遭的聲音也大了起來。她把不知道第幾杯酒放下。腦海浮現的並不是第二進攻大隊的弟兄們,而是稍早前沛蕾塔找到的紙。那上面寫著月平家的人計畫殺掉自己的時間和地點。
 
  但,紙上跟標駐的地方跟那晚被襲擊的地方完全不一樣。而且很莫名地,弗莉狄想起了當自己前往商人聯合找月平侯聊天時,當她問道「如果主戰派有動作,那您不也知道嗎」時,他給了自己一個很曖昧的微笑。
 
  「說到底,我不過就是顆棋子。」她靠在椅背上,望著那些被攙扶出去的醉漢。「我的下場比這些人還不如。」
 
  主戰派的人也想殺了自已。雖然沒有證據,但那些人身上佩掛著的月平徽章明顯是想栽贓給他們。在加上貝克男爵和毒品事件,很多事情都跟月平家有關,而與他們對敵的也只有費特公了。
 
  還需要什麼證據?有證據又如何呢?區區一名騎士,怎麼可能有辦法去指控的國內權勢最大的家族?那根本是自取滅亡。
 
  好累。
  本以為平步青雲的軍人生涯,到底為什麼會變成這副德性?
 
  回去吧。
  但還能去哪裡?那個地方不是家。
 
  弗莉狄把頭靠在手背上,深深地吸了口氣。無論是受封時被賜與的房子或是升官時長官指名的副官,甚至到整個進攻大隊都可能充滿了眼線。她很無助,藉著酒精的薰陶,這些壓抑許久的情緒猶如潰堤般爆了出來。
 
  還有誰可以信任?誰是可以信任的。這幾個問題不斷地凌遲著她,很多時候弗莉狄都不想幹了。倒不如直接離開了吧,反正最多也是回老家做些粗活,那都比這種心理上的煎熬還要來得好受。
 
  「我已經用我的名譽擔保了。」弗莉狄喃喃。「我已經說好要保護這些人了。」
 
  她起身,在桌上扔了幾塊硬幣以後走出了酒館。一路上搖搖晃晃的,但弗莉狄知道家在哪。即使也是受敕封得來的東西,但那裡依然是遮風避雨的好地方。
 
  「家……」
 
  弗莉狄覺得有某種東西打在自已的頭髮上。濕潤的,清冷的。它越來越粗、越來越頻繁,最後打濕了她的頭髮和衣服。仍在外面的醉漢爭先恐後地尋找著可以躲雨的地方,只有她依然盲目地走著。
 
  踩過了無數的水窪,也聽了很多人的叫罵,但弗莉狄都覺得無所謂了。朝著眼前那燈火通明的地方前進是她如今能保持理智的事,走到一個地方發現不是家,那就繼續往前走。
 
  雨很大,甚至打痛了她的肩膀。但不管怎樣,內心的火早已熄滅,這場雨再也沒辦法讓她感到清醒。好像身體的溫度早就離她而去,只留下冰冷的空殼,還有那一無所有的心。
 
  「弗莉狄閣下?您、您怎麼會這副德性?」
 
  她抬起頭,看著一個站在騎樓下的婦女站在那兒,滿臉驚恐地望著她。
 
  「沒事。」她冷漠地說道。
  「這樣會生病的,趕快進來吧?」
  「別管我。」弗莉狄繼續往前走。「那裡不是我的家。」
  「可是──」
 
  她不理會那名婦人,依然故我地往前走,朝那下一個有光的地方前進。
 
  走了很久。
  至少弗莉狄覺得她已經走了好久好久,過了好多她以為是家的地方,可就跟稍早與艾嘉特團長會面時一樣。他們能夠直視太陽,唯有她只能背對那過於耀眼的光輝。
 
  因為那不屬於她,就跟現在找不到任何家一樣,所有的一切都不再屬於自己。如同異鄉人一樣,徘徊在大街小巷裡,沒有歸所。
 
  「閣下?」
 
  她望著站在眼前拿著燈籠的士兵。「您這是怎麼回事?等等,我這就讓人去找您住家的人過來。」
 
  「家……」
  「什麼?」
 
  下秒,她身子一軟,整個人往旁倒下。
  她失去了意識。
 
 
 
 
  沛蕾塔站在站在樓梯口,望著房門大開的主臥,那位平常總會嘲諷弗莉狄的男管家如今臉色嚴肅地指揮著其他下僕。他們準備了乾淨的換洗衣物和毛巾,甚至有人披上大衣,冒著風雨衝出去找醫生。
 
  她睏倦地揉著鼻梁,但這份濃烈的疲勞卻不是因為站崗,而是因為那女人幹出了傻事。要求所有人在軍營待命,結果自己結束會面以後也沒有回到那兒去,跑到了酒館喝個爛醉,然後淋著大雨在城裡隨便亂走。
 
  有的時候她覺得自已根本不了解弗莉狄。一個個性爽朗,看上去堅強的女人怎麼會把自已搞成這樣?那天在月平宅看見的信到底說明了什麼?
 
  另一扇門打開了,沛蕾塔轉過頭去,看著金髮的男人走了出來。他換上了一身乾淨的襯衫,用稍早前下僕遞上的毛巾擦著頭髮。
 
  沛蕾塔站直身體,抬起手行了軍禮。「辛苦您了,副隊長。」
 
  「妳也辛苦了,跟著我們連夜回到這裡。」雷諾還是一如既往的嚴肅語氣,可當他看像主臥時,那雙眼眸明顯擔憂了起來。
 
  「這都是我們應該做的。那下官就先告退了。」畢竟今晚的站崗是由她隸屬的中隊負責,留下其他人自己跑來這實在不妥,對中隊長也沒法交代。
 
  「沛蕾塔。」雷諾的聲音叫住了才剛準備往樓梯走去的自己。「前幾天妳受了隊長的命令去調查地下那些人的事,有什麼收穫嗎?」
 
  她回過身。「我都報告給隊長知道了。」
 
  雷諾只是眨了眨眼。「妳那天在月平侯的宅邸搜到了那張紙,它上面寫了什麼?」
 
  雖然副隊長沒有追問那邊的事讓沛蕾塔鬆了口氣,而且還提醒了她線人給的信還沒看。不過緊接而來的問題卻又更讓人為難了。
 
  「寫了策劃殺人的事。」她掙扎了一番,最後還是老實地說了。
 
  「殺誰?」
  「……隊長。」她小聲說。
 
  雷諾震驚地睜大了眼眸,但隨後眉頭皺的更緊了。「可是隊長應該不會因為有人想對她做這種事而消沉才對啊?」
 
  「我也不知──」沛蕾塔注意到雷諾那一閃即逝的複雜表情,看上去比起震驚,更像是意會到了什麼。「道。」她把話接完。
 
  他嘆了口氣,把毛巾從頭上拿下。「不管怎樣,我們現在知道了有人想要謀害她,以後大隊長身旁就再多配幾個人吧。」雷諾望著我。「這任務就交給妳的小隊了。」
 
  沛蕾塔一愣。「我們?不、等等,可是……」
 
  「軍營裡面的事我都聽說了。老實說我覺得妳真的很了不起,當眾指責上級什麼的,這種事我做不來。」雷諾垂下眼簾,苦笑道:「我想她最需要的是妳這樣子的人,而不是我。」
 
  「什麼話,副隊長您的努力相信隊長都看在眼裡。容下官直言,護衛這種事由副官的您來做不是更好嗎?」沛蕾塔頓了下,畢竟他感覺好像話中有話。但最後還是決定說了出來:「畢竟我們只是一支、一支『盜賊兵團』。」
 
  聞言,雷諾輕笑了聲。「貴族的事別多想,他們只是忌妒我們處在一個很好的位置,而這份情緒通常都是往大隊長那邊去,她才是最辛苦的。」他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雖然我不在她身邊,但我還是替她照顧好這支隊伍。別擔心,我已經習慣了。」
 
  「可、可是……」
  「妳是她需要的人。」
 
  沛蕾塔望著眼前的男人,雖然他此時此刻沒有正眼看著自己,但雙眸卻透露出一種……她曾見過的感情。
 
  「她需要的人不是我。」雷諾的聲音十分苦澀,可沛蕾塔決定不去戳破。「我是她理想上的絆腳石。其實我早就知道了,雖然一開始存有希望,但在經過很多事以後,我知道我跟她的理念不和。站在領導位置的兩人若不能同心同德,對這個地方都是傷害。」
 
  「……你說得好像你要離開了。」
 
  雷諾看著沛蕾塔,嘴角勾起了曖昧的微笑。
 
  「妳只需要做好自己,沛蕾塔。無論未來發生什麼事你都要記住。」他伸手指著自己腰間那把配劍。「只要有任何人想要阻止第二──阻止她前進,無論是誰,妳都不能有所遲疑。」
 
  沛蕾塔皺眉,但還是回答:「是。」
 
  她覺得那天自已的聲音比哭腔還難聽。
 
 
 
 
  弗莉狄睜開了眼,率先映入眼簾的是那熟悉的褐色天花板,然後覺得自已身體很重,頭也暈暈的。該死,她到底怎麼了?那天去酒館喝酒,之後跑去鎮上亂晃,然後……忘了。四神啊,到底發生了什麼事?
 
  她嗚咽一聲,在清醒了以後發現頭痛到一個爆炸。弗莉狄在心理向火神祖奈特發誓自己那天絕對沒有喝這麼多。該不會是有人下藥吧?不行,不管是誰,他都得找個人來問清楚。
 
  「醒了啊?」
  「哇!」弗莉狄嚇了一大跳,看向站在床邊的沛蕾塔。「妳沒事在我房間幹什麼?」
 
  沛蕾塔轉過身來,弗莉狄發現她的頭髮變長了。原本看上去像是男人的面貌,如今因為那頭髮長長到了肩膀,看上去多了點女人味。
 
  「我的小隊受命守在這裡。」她簡單扼要地說道。
  「妳的小隊……所以我家現在都有妳的人?」
  「是。」
  「噢,我的四神啊。怎麼,我昨天幹了什麼好事要讓你們把我監禁在這?而且受命?誰的命令?」
  「雷諾副隊長的命令。因為昨天他向我詢問那天搜索任務的過程,所以我也如實秉告。基於各種原因,我們都希望安置一些人在您身旁,而我的小隊便接下了這個任務。」
 
  聽到這些話,本來想生氣的弗莉狄反而沒有再多說什麼。想斥責沛蕾塔嗎?那也不對,雷諾的階級較高,欺瞞上級恐怕不是她會做的事。而且那天自已也沒有時間下達封口的指示……算了。隨便吧。
 
  「您還好嗎?需要叫醫生嗎?」
  「不用,我只是宿醉而已。」
 
  弗莉狄把手從厚重的被褥抽了出來,靠在自己的眼睛。她緩緩闔上眼。醉是醉了,但喝酒的原因可沒有因為宿醉而遺忘。
 
  「沛蕾塔。」
  「是。」
  「妳看了那天的信紙,對吧?」
  「對。」她的聲音遲疑了幾分。
  「沒有署名的信封,上面寫了要殺我的日期與時間和地點。可是,那上面的時間是我剛受封為騎士的時候。」
 
  沛蕾塔錯愕地睜大了眼眸。
 
  「而那個地點是在笛盧。」弗莉狄笑了聲,但聽上去卻無比哀傷。「我明明是去西邊的利凱爾鎮途中受襲,但那封信卻計畫在北邊的笛盧殺我。妳知道這其中的含意嗎?」
 
  「那天想殺妳的人不是月平侯。」沛蕾塔的聲音略帶顫抖,想來她也感到很詫異吧。
 
  弗莉狄冷笑一聲。「那天我們不是一起去商人聯合嗎?當我對著月平侯問『如果主戰派有動作您不也知道嗎』的疑問時,他給了我一個微笑。該死的老頭子,他們兩個都一樣,把我當成笨蛋。」
 
  「其實……那天在月平時搜到那封信以後,我又翻了下櫃子,找到了另一封信。」沛蕾塔嚥了口口水。「但上面什麼都沒有,只蓋了月平家的章。」
 
  「妳覺得他想回信?」
  「下官不敢篤定。畢竟雖然放在一起,但沒有任何證據可以證明。」
  「妳的直覺呢?」
 
  面對這個問題,沛蕾塔又驚訝了。但望著床上的人把手緩緩放下,藏在手臂底下的是那雙堅毅的眼眸。兩人四目相交,她知道自己是無法搪塞這個問題了。
 
  「他想回信。
  「哈,我想也是。」弗莉狄伸出手。「扶我起來。」
  「可是妳還需要──」
  「閉嘴,我只是喝醉,又不是上戰場受傷了。扶我起來。」
 
  沛蕾塔無法應付弗莉狄的執拗,還是伸手把她拉了起來。做在床側,那頭黑紅色的長髮亂成一團,而且全身上下還散發淡淡的酒味。她望著坐在床側的隊長,想起了先前看過的景色。這女人也是沉浸在酒精中,試圖用那個東西來麻醉自己。
 
  仔細想想,弗莉狄表面上都很開心、快樂、堅強,但私底下除了耍那把長矛,到底有什麼其他的休閒?面對副隊長雷諾也懷抱著質疑的心態,她難道一直以來都處在這種緊繃的狀態裡嗎?
 
  「我要去洗澡,待會讓那些下僕把我的衣服準備好。」弗莉狄撐著床板起身,身子依然搖搖晃晃的。
 
  「我跟您一起去。」
 
  弗莉狄停下了腳步,伸手按著辦公桌的桌角,回過頭來望著她。「隨便妳。」
 
  之後她快步走到門旁替弗莉狄開門,然後將這女人剛剛說的事情都交代給正在守門的人。原本寂靜的大宅又吵鬧了起來,舉凡準備洗澡水或是衣服等等,嘈雜的腳步聲從好似從沒間斷過。
 
  「那我就先出去了。」
  「出去吧。」
 
  門被關上以後,弗莉狄開始把自己身上的那件襯衫脫下。說來也很奇怪,他記得那時去喝酒前還穿著……軍服吧?怎麼醒來以後就變白襯衫跟長褲了。她無奈地搖頭,自己到底頹廢成怎樣的程度了?
 
  她把身上的衣服全部脫光,然後爬進了白色的浴缸中。伸手捧起了飄著紅色花辦的水,弗莉狄用它好好地洗了把臉,雙手銬在浴缸的邊緣,抬頭望著那被蒸氣模糊了的天花板。
 
  「怎麼?連洗澡都要跟我一起在這裡面?」
  「您不介意吧?」沛蕾塔一邊撿著剛剛被自己丟在地上的衣服,一邊說道:「反正都在我面前脫衣服了,也沒叫我滾出去不是?」
 
  弗莉狄微笑,轉過頭去望向那拿著自己衣服的小隊長。「沛蕾塔,我有一個計畫。」
 
  「什麼計畫?」
  「這裡不安全,我會找地方跟妳說的。」弗莉狄深深地吸了一口氣,挾著花香的熱氣直直地充入了她的鼻子裡。「其實在這次的搜索行動裡,我意會到了一件事。」
  「是?」
  「主戰派和反戰派;費特家和月平家。對於這些人來說,我們都不過是棋子。雖然我早就知道這件事,但卻以為我能靠著自己獨特的利用價值來去影響他們兩個的決策。」弗莉狄笑了一聲。十分冷漠的。「但現在我明白,對於他們來說我只是一個隨時都能捨棄的東西。」
 
  沛蕾塔沒說話。
 
  「所以呢,我想既然我們沒有辦法做這件事,那就讓我們選擇自己的出路吧。」她如是說道。
 
  「自己的出路?」沛蕾塔蹙起眉頭。「什麼意思?」
 
  「妳看過月下紅星這本書嗎?它的內容是兩個神吵架,最後和好了,為了紀念兩人不變的友情,所以弗洛斯神把祂的淚珠嵌入夜空中以表永恆。」弗莉狄洗了洗自己的臉。「很美,對嗎?」
 
  「我記得這在梵鐸問過了不是?」
  「對,我說這是浪漫,但妳說我白痴。」她笑道。
  「呃、對。」
  「那妳要跟我和好嗎?」
 
  沛蕾塔一愣。浴缸中的女人如今側過頭來望著她,水珠延著臉頰和髮尾落下,臉上掛著的是那一貫的自信微笑。很奇妙,她覺得即使天塌下來以後這女人會難過,但到最後弗莉狄肯定都會再掛起這樣的笑容。
 
  它讓人覺得充滿勇氣。但並不是那副微笑的魔力,而是弗莉狄這個人。即使這女人會傷心難過,但這些情緒上的波動都讓下屬覺得她更像是個「人」。而她努力地帶領著他們前進,用那對比男人來說還要纖細的肩膀去扛起這一切。
 
  有一瞬間沛蕾塔是這麼想的──就算現在世界末日來了,弗莉狄也絕對不會放棄。
 
  「那我希望妳能答應我一件事。」
  「嗯?」弗莉狄疑惑地挑眉。
  「我,還有那些跟我一起來到這裡的人,我們想一直待在妳身邊。」
  「現在不就在我的隊伍裡了?」她把雙手攀在浴缸邊,笑著說道。
  「我的意思是成為妳的後盾。我們絕對不會離開這裡,所以妳要振作起來。」沛蕾塔頓了頓。「否則我們沒有人可以依靠了。」
 
  弗莉狄眨了眨眼。但沛蕾塔看不出那是錯愕、驚嚇或是疑慮。嘴角依然微微勾起,但卻不知道這女人現在到底在想什麼。
 
  「待在我身邊未必會比較好,如果是最終仍決定要發起戰爭,你們都要跟我一起上戰場。」弗莉狄站起身子,毫不在乎自己如今是赤身裸體。「這條路的終點可能只是毫無價值地死去。」
 
  沛蕾塔只是聳聳肩。「反正我們如果繼續當山賊,下場也不會好到哪去。」
 
  弗莉狄笑了聲。其實她本來以為沛蕾塔會選擇不跟自己站在一起,雖然她用自己的名譽保護了這山賊團,但如果乖乖地待在第二進攻大隊,只要不犯錯,基本上也不會有太多事。
 
  她承認這些事都被自己美化了許多,但終究是一條路。然而,沛蕾塔並沒有選擇這簡單的、好走的路,反而跟著自已踏上一條可能永遠無法回頭的山道。那是一失足就會喪失性命的可怕地方。
 
  「妳這是將生死置之度外啊?」
  「對我來說沒什麼差別,隊長。」
 
  弗莉狄被打敗了。明明打算用這疑問句來給沛蕾塔有個台階下,但這女人卻固執地想跟在自已身後,前往那可能回不來的地方。
 
  「好吧。」她只能這樣說了。
  「對了,我有個東西想給妳看。」
  「什麼東西?」
  「我的『線人』給我的信。」
 
 
 
 
  他坐在馬車上望著窗外的景色。看著那商人聯合的總部愈來愈遠,他的心情也愈顯煩雜。費特家的計畫成功了,他們來不及處理掉那些不利於他們的玩意兒,而且更大的問題在於費特家的影響力遠比他們想像的還要來的廣大。不僅是華吾爾,整個達莫奈特帝國都有這些人的眼線。
 
  阿彌斯‧費特是除了皇帝以外,這個國家掌握最多權力的人了。他靠著自身的錢財將影響力擴展到各個領域──照理說,月平家應該以不變應萬變,但費特家卻用毒品這件事強迫他們採取動作。
 
  ──兒子啊,你就以雷諾的身分活下去吧。即使你回來,不是我親生骨肉也無被眾人所認同,且如今我也沒有東西能留給你了,倒不如就以這你自己打拼出來的地位好好活著。
 
  他想起了昨天父親在自己離開前說的話,不免得怒火中燒。
 
  ──我根本就不在乎月平家的錢財,父親。況且也請別這麼早放棄,只要我們想辦法,動用人脈什麼的,費特家的人也不一定能這麼簡單地剷除掉我們。
  ──不,在上一場會議中其實已經很明顯了。雖然我多次提出商人聯合和月平家的主張,但陛下似乎不打算採納我們的意見,百般推拖。費特公踩著陛下痛恨毒品的點,用這點栽贓我們……或許這才是真正讓陛下下定決心的重要環節吧。即使商人聯合會陷入混亂,但莫迪恩皇更沒法容許我們的存在,他可是「改革帝」呀。
  ──父親,您真的想太多了。
  ──你不懂。兒子啊,我多年以來已跟費特家打過太多交道,這已經不如過往那樣是簡單的警訊。這一次他想剷除我們,然後掌握商人聯合。費特家會成為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家族。
  ──可是……
  ──別說了。你走吧,我也沒多少時間了。
 
  他看著清澈的天空,太陽照亮了整片大地,但卻無法驅逐費特家帶來的陰霾。掌管商人聯合的月平家本該握有優勢,但或許因為莫迪恩皇本身也傾向戰爭,所以寧願犧牲這麼多。
 
  或者說他根本就不在乎。
 
  馬車停了下來,他甚至不記得已經走了這麼久。門往外敞開,當自己踏著不算好踩的臺階來到那敞開的大門前時,他發現早就有人在等候了。那頭黑紅色的捲髮,整齊的黑色軍裝以及臉色掛著的笑顏。過去那總會讓自己心跳加速的面容,如今只剩下一絲絲的遺憾。
 
  還要這樣隱瞞多久?
 
  他邁步來到了弗莉狄‧安翠騎士閣下面前。看著那矮自己約半顆頭的隊長,他只是低頭。「隊長。」
 
  也沒多久了吧。他是這樣想的。
 
  「雷諾。」弗莉狄拍了拍他的肩膀。「上車。」
 
  他一愣。「請問要去哪裡?」
 
  「少囉嗦,上車。」她直接朝著門口的馬車走去,俐落地爬進車廂。
 
  雷諾狐疑地看著那已經做好位置的隊長,然後又回過頭來看著站在門邊的沛蕾塔。她僅是聳肩,然後給了自己一副抱歉的苦笑。雷諾無奈地嘆氣,想來弗莉狄的個性就是這樣,我行我素,想幹嘛就幹嘛。
 
  他回到馬車上,坐在弗莉狄對面。在拉上車門以後,他敲了敲門板,沒多久馬車就開始動了。雷諾沒有告訴車伕目的地,弗莉狄當然也沒有,他們就這樣望著窗外的景色,沒有目標地前行著。
 
  「月平家養子回國的事,你調查的怎麼樣?」弗莉狄望著窗外問道。
 
  雷諾沒有答話。
 
  她轉過頭來,跟他四目相望。弗莉狄從口袋拿出了一封信。「你那天問我沛蕾塔去哪,就是為了交這封信給她?」
 
  「是。」他老實地回答。
  「不想隱藏身分了?」
 
  他還是沒有說話。但雷諾自己也不知道為什麼不說,看著眼前的女人,儘管她看上去是如此地不悅,但他卻不想戳破這一層已經脆弱不堪的薄膜。他希望他們兩個就維持這樣就好。
 
  弗莉狄嘖了聲。「你知道嗎?我本來還懷疑你是費特家當主來我這邊當眼線的人,結果你竟然是月平家失蹤的長子?所以你到底是怎樣?是替費特公來監視我呢,還是替反戰派監控主戰派。」
 
  「您知道這個又有什麼用呢?」雷諾開口了。「這已經不是妳可以處理的範疇了,隊長。兩大家族的紛爭,從一開始妳就不應該涉入。如果乖乖地當個大隊長、沉穩地當主戰派的走狗,也許都不會落到這般田地。」
 
  「你真的把我當成笨蛋,雷諾。」弗莉狄皺眉,從那口氣都能聽出這人現在極度不悅。「費特公想殺了我,你老爸也想幹掉我。在我那天去月平家的時候就知道了,沛蕾塔也告訴你信的內容了吧?現在是怎樣?到如今我找你坦白了,你卻還把我耍得團團轉?」
 
  雷諾沒有說話。再一次。
 
  「去他四神地獄的!」弗莉狄一手倚著門板,伸手抓住雷諾的軍裝。「告訴我,雷諾!你到底是誰?」
 
  「這真的都不重要了,隊長。」雷諾直直地望入了她那雙眼眸。「我們失敗了,主戰派將主導一切……是我們沒有設想到最危險的狀況,所以才讓那些如此得意。但追根究柢,皇帝才是一切。因為莫迪恩皇渴望戰爭並希望月平家可以理解,不過都只是枉然。陛下拋棄了我們,這就是現況。」
 
  弗莉狄不解地皺起眉頭。「拋棄月平家?怎麼可能。那商人聯合……」
 
  她的聲音愈來愈小,然後緩緩放開了本來揪住的領子。弗莉狄坐回原位,臉沒有浮現出雷諾預想中的動搖或不可置信,反而只是淡漠地嘆了口氣。彷彿事情早有預料。
 
  「您比我想像中的還要冷靜,隊長。」他說。
  「不意外。早就聽聞陛下比較傾向戰爭,透過這事件來汙衊月平家的動作也不是沒有想過。但……原來如此啊。」弗莉狄望著他。「那麼你接下來怎麼辦?就這樣隱姓埋名下去也可以吧。」
 
  雷諾眨了眨眼。「我認為依您的個性不會原諒背叛者。」
 
  「對。」弗莉狄摸了摸鼻頭。「我能給你一個臺階下,你要嗎?」
 
  他沒有答話,只是靜靜地看著眼前的女人。但馬車依然在動,弗莉狄也沒有催促的打算,靠著椅背,她視線往外飄去。其實雷諾明白,當自己坦白了以後,他們之間那信任的橋梁也會崩塌。
 
  所謂臺階,其實也不言自明。他並不害怕死亡,反正在被月平家撿來以前也就是那樣了。可當父親希望自己以這個身分活下去時,他──
 
  只要有任何人想要阻止第二──阻止她前進,無論是誰,妳都不能有所遲疑。
 
  他嘆了口氣。
 
  「怎樣?」弗莉狄的聲音傳來。
  「我以為我早就下定決心了,但到後來還是一直在遲疑。」雷諾看著坐在對面的女軍人。「謝謝妳。」
 
  馬車的晃動漸漸地平穩了,吵鬧的聲音傳了進來。
 
  「我會給自己有臺階下。」
 
  然後在馬車停穩後,他打開了門,緩緩踩下臺階。看著站在大門旁的沛蕾塔和其他人,雷諾只是勾起了淺淺微笑,對他們打招呼以後,往自己熟悉的大宅走去。
 
  即使它早已不再讓自己安心。
 
 
                         -LKK 2019 . 08 . 0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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