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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達人專欄] 《月下紅星》五、開局

作者:黑衣大閒者LKK│2019-06-08 13:04:52│巴幣:2│人氣:201
圖取自:這個地方。CC0授權。
※洛索達編年史(含本傳據透):傳送門


前言:

  從這篇開始就要直直往結局邁進了,前面四篇主要都是用來鋪陳。

  除了弗莉狄的騎士身分以外,還帶出了費特、月平家各自代表的主戰、反戰派之間的鬥爭。
  當然還有雷諾、貝克男爵與第一軍團團長艾嘉特,這些對於故事來說也許戲份不吃重,但卻相對重要。

  弗莉狄的行動其實就我個人看來相對魯莽、無謀,因此玩過「遊戲」的沛蕾塔才會出言警告,但很顯然騎士大人有著她的算盤。
  後面要有戰鬥話面很難了,但基本上都是檯面下的互相過招。

  擁有龐大資源的費特家所主導的主戰派。
  司掌商人聯合此一晶祭命脈的月平家所主導的反戰派。

  弗莉狄夾在兩者之間很難脫穎而出。
  或者說她根本就只是一個微不足道的小螺絲,但卻因為受到艾嘉特的青睞而加入遊戲。

  但小螺絲還是有小螺絲的選擇。
  這也是她正在做的。

BGM:



開局
 

  弗莉狄把韁繩交給了守門的衛兵,稍稍整理了下今天的穿著。外面穿了件黑底、紅色條紋的襯衫。胸前則別了自己身為騎士的金色徽章。她撥了下自己的捲髮,今天天氣真的有夠熱。
 
  配劍掛在腰側,她踩了踩那雙黑色的長筒高跟靴。雖然不是第一次穿這種東西,但她還是不喜歡這種鞋跟很高的設計。想起舞會上那群濃妝豔抹的女人身上穿的厚重裙裝,那下面到底是藏了怎樣的殺人武器?這玩意兒如果從男人的頭上敲下去應該很好玩吧?
 
  「沒想到妳還會再來這裡,弗莉狄‧安翠。」
 
  她抬起頭,望著那黑髮的女子。瑪席‧費特身上的穿著依然時尚,而且跟那些貴族女子完全不同。也許是因為今天比較悶熱吧,她這次沒有穿著背心,但卻套上了件深綠色的外衣,裡面則是件十分樸素的白色短上衣。
 
  那把細劍依然在,或者說這女人看著自己的表情自上次自己受封來訪一別後仍然沒變,而這也是在華吾爾裡少數讓弗莉狄感到懷念的事物。
 
  「總算是明白自己的身分了?明明就只是個平民……」
 
  聞言,弗莉狄只是勾起嘴角。「這次還是要麻煩妳了,費特家的大小姐。」
 
  瑪席冷哼一聲,接著轉身離開了費特家的大門,弗莉狄對守門的兩人點頭致意後跟了進去。跟上次一樣,他們兩個路途中都沒有說過半句話,但其中的變化是弗莉狄明白了為什麼她會不喜歡自己。
 
  或者說與其是討厭,也許還參雜了些其他更多的情感在裡面也說不定。但時至今日,就連弗莉狄自己都搞不清楚他為什麼能得到艾嘉特團長的推薦,還有費特公爵的賞識。她不明白為什麼自己會捲入這場遊戲裡,主戰和反戰,這是能左右國家走向的貴族鬥爭,她究竟何德何能?
 
  「父親,我把弗莉狄大人帶來了。」
 
  她望著站在涼亭邊的男人。幾乎沒有摺痕的西裝外衣、整潔明亮的皮靴、梳理得十分整齊的黑色頭髮、藏在鏡框下的銳利眼眸。只是站在這裡,她都能感覺到來自費特公爵的壓力。過去她沒有自覺,但現在卻深有體悟。
 
  「公爵大人。」弗莉狄微微欠身說道。
 
  「騎士閣下,自艾嘉特的信傳來我就一直期待著這次的會面。但因我事物繁忙才拖延到這現在,希望妳不要見怪。」
 
  她抬起頭,面帶微笑地說:「怎麼會呢?費特公要操心的業務勢必不少,下官還在這時間裡要求拜訪,是我失職。稍後我隊裡的人便會送上來自梵鐸的贈禮,還望大人能收下。」
 
  聞言,站在涼亭旁的瑪席隨即投射過來極其銳利的目光,那是對自己不敬言語的譴責,但弗莉狄卻十分享受著。但比起那很好了解的大小姐,費特公爵卻顯得高深莫測。
 
  「哈哈哈,那我就期待妳的贈禮了。騎士閣下。」公爵並沒有被那句話影響,輕描淡寫地說道。
 
  「肯定讓大人滿意。」
 
  接著在公爵的邀請下,弗莉狄走進了涼亭內坐定。品嚐著那杯紅茶,那令人印象深刻的香氣自它被端上便衝擊著嗅覺器官。望著那紅艷的色澤,想起在梵鐸經歷的一切,她放下了茶杯。
 
  「最近國內發生的時事,公爵知情嗎?」
  「略知一二。」他簡短地回答。
 
  弗莉狄從口袋中拿出了某個東西放在桌上,儘管這動作引來了隨扈的關切,但他們都被公爵的抬手給擋下了。她把手挪開,那是一面黑色的徽章,上頭刻有月亮的痕跡。整個達莫奈特帝國只有一個家族能持有這家徽。
 
  「這是?」公爵問道。
 
  「下官先前受月平家邀請前往里卡恩鎮,我們在一座村莊休息時受到了襲擊,然後這些人均配戴著這種徽章。」弗莉狄深吸一口氣,思忖著自己接下來該說些什麼。「大人您覺得呢?」
 
  「我不能單靠著面徽章來去做定奪,畢竟每個人在各種場合上都會樹立敵人。無論有意或無意的。妳想靠這面家徽來指控是做不到的,我們要有更多證據。」公爵淡淡地說道。
 
  「我並不打算指控誰,公爵大人。而是不管怎樣,已經有人打著它的名號攻擊我了。」弗莉狄雙手放在桌子上交握。「我很確定那些襲擊的人目標是我們,但我卻不知道為什麼他們要戴著這徽章來攻擊我。公爵大人您有什麼頭緒嗎?」
 
  費特公爵伸手撚著鼻下的鬍子。「妳這問題讓我有點失望呢,弗莉狄。莫非到現在妳還不清楚自己的身分?」
 
  她低頭望著自己交握的雙手,緩緩點頭。「是,直到這一趟出遠門以前我都不知道自己的身分。現在或許有了點眉目,但我不清楚的謎團還有很多,包含為什麼會是我。」
 
  「艾嘉特看重妳,所以跟我商量了這些事,而我也覺得對我們來說很有幫助。」公爵望著自己,臉上的表情似乎又更冷了幾分。「這理由不能滿足妳?」
 
  「不。或者說這已經都不重要了,大人。」弗莉狄垂下了眼簾。「也許您已從艾嘉特團長那裡聽說了,但我還是想向您報告關於山賊團的事。」
 
  聞言,公爵回過頭望著其他人。「你們都下去吧。」
 
  穿著輕甲的隨扈一愣。「公爵?」
 
  「沒問題,閣下是我的朋友啊。」費特公爵做出了今天最燦爛的笑顏說道,只是在弗莉狄眼裡看起來那是皮笑肉不笑。
 
  「……是。」
 
  隨扈們都用不安或警戒的眼神望著弗莉狄,但最後依然遵循命令離開了這座涼亭。就連守在門邊的瑪席連也走了,甚至連個招呼都沒打。而當這裡只剩下她跟公爵時,沒有旁人在場本應會比較悠閒,但如今弗莉狄只覺得壓力倍增。
 
  我不就是為了確認這人能不能利用而來的嗎?我對他有利用價值,否則剛剛就能把我宰了。弗莉狄舔了舔嘴唇,不自覺笑了起來。你就好好利用我吧,貴族。但我若真的要死,我也要從你身上扒層皮!
 
  「笑什麼?」他問。
 
  「只是覺得公爵大人這麼信任我,讓下官有點受寵若驚。」她盡力保持著臉上的微笑,希望沒有在這貴族面前破功。
 
  費特公爵莞爾一笑,然後輕啜了口紅茶。「那群賊人是叛國通敵的人吧?」
 
  「是。」她立刻回答,但卻沒從公爵臉上看見自己預期的訝異神情。真可惜。
 
  「我為什麼遣退下人?是因為我們這次的對話從普通的朋友見面提升到攸關國家安全層級的事了。其實光是讓通敵的人入團,我就以充足的理由把妳押到王城去。」費特公爵靠著椅背,翹起右腳,雙手枕在膝蓋上。「這問題即使妳賭上那微不足道的騎士生涯都沒有任何用處。」
 
  弗莉狄雙手握得死緊。
 
  費特公爵似乎很滿意她的反應,過了好一會才慢悠悠地說:「所以我給了妳機會,就是這次會面。讓他們入夥除了可以藉由軍隊來直接監視他們以外,妳還有什麼理由可以說服我嗎?而且妳要怎麼防範他們不會偷跑?」他微笑。「妳又有什麼證據可以證明自己與那些賊人不是同謀?」
 
  這些問題都是一針見血,由其是最後那個。費特公爵壓根不信任自己,這弗莉狄早有預料。或者說這趟會面本就是將性命與生涯都攤牌出去的重要賭注,但都走到這一步了她才發現自己的身體在發抖。壓力。對方掌握著生殺大權的刀,而且它現在就抵著自己的咽喉。只要他想,自己隨時都會死。
 
  「我想利用那些山賊來得到地下世界的情報。」弗莉狄觀察著費特公爵,小心翼翼地說道:「他們已經在那個地方混了很長一段時間,人脈很廣,而這我已經確認過了。但藉著那次的村莊事件,我知道某些貴族和地下世界有所瓜葛。既然如此我們何不抓住這些人的小尾巴來更鞏固主戰派的根基?」
 
  「哦?」公爵挑眉。
 
  「現下主戰與反戰之間勢均力敵,儘管陛下的意願比較傾向於開戰,但礙於反戰派掌握著對帝國來說相對重要的資源,所以才會延宕至今。」弗莉狄頓了頓,思忖接下來該怎麼說比較好。「我們可以從這條路去揪住反戰派的把柄,逼迫他們歸順。而那些賊人們我會依照他們的功績行賞。說句老實話,他們之前過著十分貧困的生活,如今只要給點甜頭,這些人將會百依百順,捨不得離開吧。」
 
  費特公爵嗯了聲。「如果有人給了在妳之上的甜頭?」
 
  「沒有人給得起比公爵大人更大的餡餅了。」
 
  費特公勾起嘴角。「妳可真有把握。」
 
  「若不是公爵大人,下官可沒這種把喔。」
 
  公爵點了點頭,喝了口紅茶。「妳說這些的前提都在於『妳能很好地控制這些人』。這很好,但反向說明妳跟他們已經達成了某種共識──或者說妳本來就是他們派來的?」
 
  弗莉狄伸手按著自己別在襯衫上的金色徽章。「我是受改革帝敕封的騎士,這光榮了我的家族,使我從一般平民躍升成貴族。為了報答陛下的恩情,即使是奉獻這條命,下官依然在所不惜。」
 
  「嗯哼。」
 
  「下官在村莊受襲,如果不是剛好醒著,也許在那晚我就會於那場意外中死去吧。恕下官僭越,我想那應是反戰派的人所指使,因為我做為主戰派而升為騎士的訊息在貴族圈裡應已廣為人知了。」弗莉狄抓了抓臉頰。「會襲擊一個剛攀上貴族位置的人,若不是反戰派的人,那就是心有嫉妒情緒的人吧?但我不認為後者可以動用到那種規模的人……他們善戰,而且似乎十分擅長夜襲行動。」
 
  「妳對貴族依然不夠熟悉,弗莉狄。若真的需要,小貴族聚集在一起也是能起到龐大的力量。」公爵凝視著她,語重心長地說:「妳要知道,想陷害像我這種位在高層的人很多。他們無時無刻都想把我們拉下來,然後自己坐上那些位置。」
 
  「是,下官也曾想過這些問題。只是……」
 
  弗莉狄面露猶豫地看著費特公爵,似乎在思考著這東西到底該不該說出口。
 
  「有什麼事就直接說吧。」
  「我想如果那些人想聯合起來召集這些人,應該都逃不過公爵您的法眼才對。」
 
  費特公爵望著弗莉狄,原本輕鬆的眼眸銳利了起來。他瞇起雙眼,弗莉狄覺得自己就像是被某種肉食肉動物盯上的獵物般,背脊發涼。
 
  「所以妳想說我跟那群人有掛勾?」他語帶不悅地說道。
 
  說到這些貴族總給弗莉狄一個強烈的印象──他們自尊心很強。但話又說回來,自尊心若不高又何以成貴族?正因為自視高人一等,所以他們才會努力地讓自己比一般平民來得高貴。
 
  奢華的服飾、誇張的宴會、香醇的美酒、美味的佳餚。每一樣都在凸顯著貴族們那糜爛的生活,但同時也彰顯出這些人過度自卑的心境。不這麼做就不能讓他們看起來血統高貴。
 
  也就不能成為貴族。
 
  「我認為只要公爵大人在華吾爾的一天,那小貴族們肯定不敢輕舉妄動。」弗莉狄說道,直視著阿彌斯‧費特的雙眸。她已不再畏懼。
 
  聞言,公爵大人僅是點了點頭。「所以你待會要送上的禮物是貝克?」
 
  弗莉狄錯愕地睜眼。「呃、是。」
 
  「我能幫你處理這個人,山賊的事就由你去吧。」費特公爵放下了手中的茶杯,然後站起身。
 
  「謝謝公爵大人。」
 
  阿彌斯走到了弗莉狄身旁,伸手按上了她的肩膀低語:「不要太強出頭,我們很忌諱這種事的。騎士。」
 
  接著他雙手揹在身後,延著階梯走出了涼亭。當公爵大人一離開,站在遠處的隨扈立刻跟了上來。弗莉狄看著阿彌斯的背影,一直到他消失在視線裡以後,心中壓著的那顆大石這才完全消失。
 
  「臉色很不好啊。」瑪席站在涼亭前冷冷地說道。
 
  弗莉狄只是輕笑了下。「每次來跟公爵大人聊天總是讓我獲益良多。第一次是我過於無知,現在倒覺得這個人真的很可怕。」
 
  「可怕……」瑪席只是搖頭。「妳知之甚少,騎士。」
 
  但她只是聳肩,表示自己完全不在意這種事。之後又跟上次一樣,他倆順著費特大宅的石磚路回去。而這一路上他們兩個都沒有再說話。
 
  然而,在經過花圃時瑪席卻停了下來。
 
  「妳對家父是怎麼想的?」她回過身來,一臉嚴肅地問道。
 
  弗莉狄有點詫異。對於這女人居然如此直白地在自家宅院問這件事感到驚訝,但也許正是因為位於此處,所以她才敢問出口吧?雖然腦海中瞬間閃過套話的可能性,但基於這人跟費特公,感覺好像又不是如此。
 
  「貴族。」弗莉狄老實地說出了內心的想法。「就這樣。」
 
  瑪席皺起眉頭,不悅地說道:「妳在跟我開玩笑嗎?」
 
  「我沒有在跟妳開玩笑,而是真真切切地這樣認為。」弗莉狄雙手環胸,頓了下才繼續說:「費特家是帝國中首屈一指的貴族,也是改革帝陛下的重要親信。你們的舉止也從過去的年代深植到現在,也許在開國那時候你們曾做為平民活著,但後面這幾代人又怎能體會我們的生活?」她攤手。「那我說『貴族』,請問錯在哪?」
 
  瑪席右手緊抓著劍柄,那雙怒視自己的眼眸幾乎就快噴出火來。但最後她還是選擇妥協,只是那總是淡漠的姣好面容此時卻流露出一絲絲的頹喪。這還是弗莉狄第一次看見她有這樣的表情。
 
  「活在貴族的家裡很不容易吧?」她問道。
 
  「區區一個平民是不會理解的。」瑪席轉過身去望著花圃。「為了維持費特家的威望我們做了什麼;因為費特家的家業我又犧牲了什麼,一介平民怎麼會懂?」她又轉過來看著自己,但雙眼卻多了一絲怨懟。「能自由自在過活的你們又怎麼會懂……」
 
  弗莉狄無奈地搖搖頭,然後舉起雙手。「我不想跟妳爭論這個,因為還有其他更重要的事等我去做。但我可以告訴你一件事,每一份工作都有屬於它的壓力,每個人種、身分所背負的當然也不同。我尊敬妳費特家的權重與重壓,但也希望妳多費一點心在平民身上吧。沒有工作就會餓死,妳能體會這種生活嗎?就是這樣。」
 
  聞言,瑪席只是憤怒地咬牙。「妳現在是在教訓我?」
 
  「只是希望妳能走出這座牢籠去體驗人生,瑪席小姐。」弗莉狄淡淡地回答道。「不要把自己的痛苦都用歧視、比較來發洩。尊重別人,也尊重一下妳自己吧。」
 
  瑪席僅僅是站在那裡望著弗莉狄,也許想說些什麼來反駁,但最終都選擇吞了回去。他們兩個站在費特大宅的花圃邊停了許久,半晌,瑪席邁步朝著大門走去。一路上這兩人再也沒有說過話。
 
  弗莉狄走出了大門,恰巧看見外面聚集了另一票人。雖然身上穿著的軍服不算太正式,但那也是她盡全力所能蒐集來的老舊衣物了。沛蕾塔就站在最前面,押著貝克男爵走向她。
 
  「照妳的指示把他押來這裡了。」沛蕾塔淡漠地說道。
 
  弗莉狄回過身望著仍站在門旁的瑪席。「有勞你們將他交給費特公爵了。這是我這次遠行帶回來的禮物。」
 
  「是。」守門的士兵喊道。
 
  在把貝克男爵轉交過去以後,她與瑪席四目相交。
 
  「再見,大小姐。」弗莉狄如是說,領著沛蕾塔等人離開了費特大宅。
 
 
 
  瑪席走進了家裡。但這地方與其說是家,對她來說更像是地獄般的存在。這裡沒有一般家庭的溫馨,反而只有那猶如鬼魅般揮之不去的重壓,她的童年就是在這樣子的環境下度過的。
 
  日復一日的學習,沒日沒夜的研讀,而這一切都只是為了配得上費特家這個門面。
 
  當她站在門口迎上那雙冷漠的雙眸時,從過去的沉痛到現在早已沒了感覺。瑪席回望著自己的父親,循著達莫奈特帝國的古禮而低頭,然後等著那比自己地位還高的公爵下達指示。
 
  「妳跟弗莉狄‧安翠說了什麼?」他問。
  「只是跟您的朋友稍微聊了下天,父親。」
 
  費特公爵望著自己的女兒,但那雙眼卻比看著弗莉狄時還要冷漠。瑪席很清楚,在這人心裡早已沒了人情義理,只剩「有用的」和「沒用的」兩種標準。而在這人心裡她佔有多大的分量?其實就連瑪席自己都不知道了。
 
  「我應該說過,離那些平民或愛強出頭的人遠點。我們是主導者,而不是被主導的人。」
 
  「是,父親。」
 
  費特公爵摸了摸自己的鬍子,然後邁步走到了位於玄關旁的那扇窗。往那個地方望出去的是華吾爾中央的王城城牆,也就是改革帝陛下的居城。
 
  「本來我以為我們對那騎士的教訓還不夠,但沒想到那趟遠門卻好像讓她理解到了什麼。」費特公爵低頭望著自己手上的戒指。「莫不是我們喚醒了沉睡中的虎……」
 
  瑪席蹙起眉頭。這還是她第一次聽到父親會給出這種模稜兩可、不確定的答案。
 
  而這一切都是源自於那位騎士。
  弗莉狄‧安翠。
 
  她內心那原本已經熄滅的餘燼再次燃起了星火。
 
 
 
 
  弗莉狄雙腳翹在長桌上,靠著椅背,望著房間那黑暗的一角沉思著。月光透過沒有布簾遮蔽的窗戶射入,映出那張比起早上的從容,如今顯得十分嚴肅的臉龐。習慣穿著的甲冑如今都放在桌旁的人偶模型上,但她依然沒有穿上較為寬鬆的衣物,仍是那較為男性化的短衣和長褲。
 
  手指敲著桌面,她思考著稍早與公爵的對話。不太可能吧?如果那場行動真的與費特公有關係,那也跟艾嘉特團長脫離不了關係。但無法理解,如果當晚她就這樣去睡覺的話,那自己絕對沒辦法活到現在。
 
  迴盪在房裡的敲擊聲停了下來,她握緊了自己的手。她想錯了嗎?那晚的襲擊並非反戰派的月平家所策劃,而是費特公想謀害自己,否則態度的軟化總覺得沒有一個理由可以去合理它。
 
  只是自己沒有證據。這一切都只是照著稍早的對話來做評斷,她既無法證明那晚的人與費特公爵有關,也沒辦法說出他們背後的動機。與其說沒有頭緒,倒不如說現在的她根本做不到,何況她人還在華吾爾,這座王城基本上肯定也都在費特家的掌控下吧。
 
  門被打了開來,她轉過去,望著那左手拿著燭台的管家走了進來。望著仍坐在位置上的弗莉狄,他似乎並不感驚訝,右手上的托盤放了幾個杯子與一個透明的玻璃罐。
 
  他緩緩走到桌前,將燭台輕放在桌上,然後將托盤上的杯子擺放整齊,拔開罐子的木塞,倒出了裡面的濃醇液體。望著那斟了半杯的酒,弗莉狄只是淡淡地嘆了口氣。
 
  「我不覺得現在喝酒是好事。」她說。
 
  「您操煩的事已經太多了,閣下。適時休息一下也很重要,希望您就喝了這幾杯酒,然後上床去休息吧。」管家用那一罐的平淡語氣說道,但字裡行間仍能感受出這人獨特的關心。
 
  弗莉狄望著管家,然後拿起杯子將它一飲而盡。隨著酒流過咽喉,它留下了熱辣的軌跡,她嘶的一聲,然後緩緩地吐出一口長氣。
 
  「我不覺得這是好事。」她看著正在斟第二杯的管家,有點懶洋洋地說:「你居然希望自己的雇主靠著酗酒來入眠?動機不良啊。我身上可沒有錢讓你搶。」
 
  「下官也不想背負謀殺騎士的罪名,閣下。」他又斟了半杯以後直起身子。「但您確實需要休息,從遠征梵鐸回來雖然看起來開朗了些,但其實並沒有吧。」
 
  弗莉狄又喝了一杯,斜眼瞅著管家繼續斟酒。「我們認識的時間還不長,你怎麼有自信能說出這些話?」
 
  「我侍奉的主人雖然還不算多,但也自詡看了不少人。在察言觀色這層面上,我還是有點自信的。」管家把酒放在桌子上,然後雙手揹在身後望著自己的主人。「如果我猜錯了,還望閣下不吝責罰。」
 
  「責罰啊……」弗莉狄把腳放了下來,左手拿著酒杯,坐在椅子上望著一旁的窗戶。從這裡看出去僅是一條早已沒了燈光的清涼街道。華吾爾不比梵鐸,幾乎只要入夜沒多久,街上就會變得十分冷清,與早上有很大的差別。
 
  想起了費特公爵,弗莉狄啜了一口酒。「沒什麼好責罰的吧。」
 
  房間陷入了沉默,只剩下走路、倒酒以及喝完酒時弗莉狄的嘆氣聲。她也不知道自己喝了多少,在把杯子放下後從位置上起身,朝著房裡唯一的床舖走去。
 
  「你回去吧,沒什麼事了。我要睡了。」她有些疲倦地說道,然後停了下來。「你不是想灌醉我吧?」
 
  「下官可不想擔上什麼莫名其妙的罪證,閣下。」管家翻了個白眼,伸手開始收拾酒杯。
 
  弗莉狄微笑。「我覺得自己還是有點魅力的呢?」
 
  管家拿起托盤,一臉嚴肅地說:「閣下,請早點休息。」
 
  他留下了近乎無情的言語後便關上了門,清脆的腳步聲逐漸遠去。弗莉狄低頭望著自己的身體,雖然是比一般女性壯了點,但總還是有性感的地方吧?
 
  「……呵。」
 
  弗莉狄走到床側坐了下來,雙手枕在膝蓋上,她閉上雙眼。胸口那沉悶的重壓又悄悄地浮現。她雙手捧著自己的臉,聞著自己身上的酒氣,即使腦袋昏沉,但似乎只要她還能保有理智,那鬼魅似乎就不打算讓自己輕易入眠。
 
  主戰派和反戰派。
  顯然即使自己已明白立場也不足以讓心情好過一點。
 
  「倒不如在那晚死了算了。」
 
  她這樣說。
 
 
 
 
  沛蕾塔站在門前,敲門敲了幾下後靜待回應。但等了一下子卻沒得到回應,她又敲了幾下門,這次還特別用力,但裡面依然沒有任何回覆。沛蕾塔皺眉,伸手抓著門把,稍稍往裡面推了下。這門居然沒鎖。
 
  「隊長,我進去了。」她說,然後推開門走了進來。
 
  她轉過頭去,看見弗莉狄坐在牆邊,身旁放了四五瓶已經空了的酒瓶。整個房間都瀰漫著一股濃重的酒氣,而那長有橘紅色長髮的女人則發出了微微的鼾聲。沛蕾塔走到了窗邊,伸手將它打開,隨著早晨的微風打在臉上,她感到一陣舒爽。
 
  難能可貴的平凡日子也不多了吧。
 
  「隊長。」沛蕾塔又喊了聲,卻只有鼾聲回應著自己。
 
  她走到了那人身旁,伸手晃了晃弗莉狄的肩膀。
 
  「嗯?」藏在長髮下的雙眸緩緩睜了開來,慵懶地喚了聲,轉過頭來忘向蹲在自己身旁的下屬。「嗯?喔,沛蕾塔。怎麼了?」她望著已經打開的窗戶。「早上啦?真快。」
 
  沛蕾塔望著躺在旁邊的玻璃罐,拿起其中一瓶。「在我外出的這幾天,妳都這樣灌醉自己嗎?」
 
  「妳就知道我多想妳了。日也想、夜也盼,等著妳打開房門進到我房間呢。」弗莉狄倚著牆面起身。「噢……我的四神老天。」
 
  「找個人陪妳不好嗎?像是副隊長。至少別這樣酗酒吧?」沛蕾塔撐著她坐回椅子上,然後回到了辦公桌面前說道。
 
  弗莉狄睏倦地捏了捏鼻樑。「那小子最近都去軍部了,艾嘉特團長有事找他。不管了,先處理我們這邊的事吧。」
 
  沛蕾塔皺眉。「第一軍團團長有事找他?如果是跟第二進攻大隊有關的事的話,那不是應該找妳嗎?」
 
  「是啊,照理說是這樣沒錯。」弗莉狄揚起了一貫的微笑。「所以交代妳去辦的事我誰也沒說,只有我們兩個和妳手下那群人知道啊?」
 
  「……妳這樣會讓人覺得我們本來就是一夥的吧?對城堡裡面那群人來說肯定不舒服。」沛蕾塔眨了眨眼,有些擔憂地說:「妳會被玩死的。」
 
  「哈哈哈哈哈哈。」弗莉狄笑出聲來,然後點頭。「但我早已處在局中,沒辦法隨意離開了。妳可是我的好幫手,到時候想跑,我也不讓妳跑了。」
 
  「只要有點危險我就會跑了,可千萬別小看山賊的腿腳。」沛蕾塔冷冷地回應,看上去還真有幾分認真。「總之您交代我的事還算順利,雖然幾乎是公開的秘密,但貴族們的確與地下世界有掛勾。其中最明顯的就是前些日子的華吾爾強盜事件吧。」
 
  弗莉狄揉著自己的太陽穴,雙手靠在桌上,眼睛緊閉著。「繼續說。」
 
  「我們找了幾個『聯絡人』來問話,雖然都是一些名不見經傳的小貴族,但他們刻意利用強盜這檔事來提升華吾爾的緊張關係,試圖營造出一種國家動亂的感覺。」沛蕾塔看著正在跟宿醉奮鬥的隊長,無奈地搖頭。「而且已經有從華吾爾往外擴散的趨勢,接下來可能全境都會陷入動盪不安吧。」
 
  「主戰派的人?」她問。
  「大部分是的。」沛蕾塔老實地回答。
 
  弗莉狄緩緩睜開了眼。小貴族們之間的動作不可能逃過費特家的法眼,而要能夠讓整個帝國都順著主戰派的意思走,對於國內權勢最強大的家族來說根本信手拈來。
 
  所以難怪華吾爾的平民會覺得國家準備開戰了,但其他村落的人卻好像活在另一個世界般完全不知。
 
  「主戰派想把開戰的消息都傳達給境內的人民知道,然後……」弗莉狄抓了抓自己的頭髮,有些懊惱的說:「貝克男爵,對吧?」
 
  沛蕾塔遲疑了會,然後才點頭。「顯然主戰派本來就計畫要對貝克下手了,只是因為您而快了幾步。」
 
  「通敵的反戰派人馬真好用啊?月平家當主居然會犯下這種錯誤,難道他們也惹火燒身?最近被什麼東西拌著了不成。」
 
  「是。」沛蕾塔抓緊褲管。「其實我從連絡人那裡聽到了些小道消息,但畢竟對方是大貴族,所以這來源的可靠性還在確認。但他們基本上都不當一回事,因為針對大家族的流言蜚語從來都沒有少過。」
 
  「說來聽聽。」弗莉狄望著一臉嚴肅的沛蕾塔。倒不是訊息本身的價值,畢竟真偽難辨,但眼前這女人那嚴肅的表情倒是讓這消息忽然變得真實了。
 
  「聽說月平家陷入了某種困境,所以有在接觸毒品這塊。」沛蕾塔低頭思忖著,過了好一會才又說:「然後主戰派似乎也知道了這點。」
 
  「……費特公已上報給陛下了?」
  「我不清楚,但很有可能。這可是讓反戰派一蹶不振的好機會。」
 
  弗莉狄陷入了沉思,或者說這一段對話讓原本還在頭痛的她瞬間清醒。首先是幾乎可以確定主戰、反戰兩派都與地下世界有關係且彼此較勁,而已現在的形勢來看是主戰派占了上風。這其實不難理解,因為費特家的地位幾乎無以撼動。
 
  但掌管商人聯合的月平家為什麼會接觸毒品?月平家貴為掌管商人聯合的領導家族,他們在很多地方都擁有優勢,到底是為什麼?
 
  她站起身,轉過去望著方才被沛蕾塔打開的窗戶。弗莉狄看著在街道上走動的人民,然後抬起頭眺望著遠邊。如果說這份平穩都是假的,那她去的話會有用嗎?一個被主戰派捏著的小棋子,還能做什麼驚天動地的大事?
 
  「隊長?」沛蕾塔疑惑地歪頭。
 
  弗莉狄微笑。伸手到自己的後頸,然後撥弄了下那已經快長到腰部的捲髮。「我要去梳洗一下,然後妳跟我到商人聯合的總部去吧。」
 
  沛蕾塔一愣。「妳、妳要去見那個人?」
 
  「不一定吧?那個人搞不好人在其他地方打轉或忙著呢。我只是想去那邊晃晃而已,也許會有收穫。」她笑著說道。
 
 
 
 
  「所以您覺得月平家陷入困境是真的?」
  「既然妳都敢跟我回報了,那我想就是真的吧。我認為妳會自己過濾掉那些不三不四的謠言,然後將最有價值的消息報給我。我對妳可是抱著很高評價的呢。」
  「……我認為太魯莽了,地下世界的消息裡也參雜著眾多不可信的謠言。要證實我們得在需要一段時間。」
  「所以我這不是來了嗎?」
 
  馬車停了下來,隨著車廂的門打開,照射進來的餘光讓弗莉狄那自信的笑臉更加醒目。她拍了拍坐在對面的沛蕾塔一把,然後邁步跳下了車廂。拉了拉自己的衣服下擺,弗莉狄雙手叉腰環顧著四周。
 
  這裡是座占地極廣的圓形廣場,中央矗立著莫迪恩‧達莫奈特三世的雕像。他也正是時下達莫奈特帝國的皇帝,因發動各種改革而又稱「改革帝」。
 
  環繞著那高舉王劍銅像所設立的是各式各樣的攤販,這裡擠滿了大量的人潮與喧囂聲。而在雕像後方的是座巨大的建築。那敞開的大門與持矛的全副武裝士兵,看上去儼然就是別於王城的另一座城堡。
 
  「不管來幾次都覺得商人聯合的總部真的很誇張。」弗莉狄低頭望著自己的衣服,摩了下黑色平底靴,用手拍了下自己的黑色長褲,她滿意地點了點頭。「看看這樣子,都比王城還要有朝氣了吧?」
 
  「這代表著王城的經濟很好吧?至少我在梵鐸是沒有看見如此有活力的市場。」
 
  「說的是啊,但這也是我們今天要來查證的原因呀。」弗莉狄笑著說。
 
  沛蕾塔無奈地搖頭。「您自己也說月平侯爵不一定會在這裡,就是在,憑我們的身分也不一定能見到他。隊長,您真的醒酒了嗎?」
 
  她嘖了聲。「雷諾都不會這樣吐槽我,妳這傢伙是怎麼回事?」
 
  「就事論事。」沛蕾塔無奈地聳肩,還故意嘆了口大氣。「我們還是回去吧?待在這裡讓人很不舒服。」
 
  「怎麼了?」
 
  她環顧周遭的人群,瞇起了雙眼。「人很多,代表著這座市場的蓬勃發展。但對於深陷貴族遊戲的我們來說,待在這裡也同樣將自己暴露出來了。」沛蕾塔看向站在自己面前,側過頭來望著自己的弗莉狄。「雖然我只跟貝克合作過,但對於貴族之間的遊戲我或多或少知道些。黑暗、慘無人道、為了利益不惜一切。您已是局中人,所走的每一步都要格外小心。」
 
  「嗯哼?」
 
  望著女人瞞不在乎的臉,沛蕾塔皺起眉頭,惱怒地說:「貴為主戰派一方的您,來到了反戰派月平家所主掌的商人聯合總部?這裡一定有眼線,如果他們把消息帶回去給費特公,那妳可能會被懷疑通敵而將自己的後台搞垮。妳想過這件事嗎?」
 
  但沛蕾塔並沒有得到自己所想要的回答。
  弗莉狄僅是站在那裡望著她。
 
  然後──
 
 
 
 
  瑪席‧費特站在一張華麗的紅色長毯上,兩名守門的隨扈微微欠身表示敬意。之後其中一位轉過身去,伸手敲了敲門。
 
  「費特公,瑪席大小姐求見。」
  「進來吧。」
  「是。」
 
  他們把門打了開來,瑪席走進了公爵的接見室。除了辦公桌後方的書櫃以外,在門的左側擺設著高檔的長木桌和沙發,桌巾上則放著一瓶酒和若干小玻璃杯。在隨扈將門關上以後,原本埋頭於簽字、觀看財報的阿彌斯‧費特公才抬起頭望著她。
 
  瑪席在對父親彎腰致意以後,直起身子說道:「父親,我們在商人聯合總部的線人傳回了一項情報。他們看見了弗莉狄‧安翠閣下出現那個地方。」
 
  費特公挑眉。「哦?多少人?」
 
  「兩個人。一個是她,另一個是前幾天押送貝克男爵來的暗紫色女人。」
 
  「雷諾人呢?」
  「雷諾前些日子被艾嘉特團長召見,近幾日都待在王城的軍部裡。」
 
  費特公皺起眉頭,轉頭看向窗外思考著。瑪席看過很多次這種表情,他在算計、在思考,想搞清楚弗莉狄這個人在想什麼,又為什麼會出現在那個地方。但就連自己也不明白,已經得到了費特家的支援並成功從平民當上騎士,這可多少人夢寐以求的機會?
 
  但這次她的行動卻過於詭譎。以主戰派的名義受益,卻跑去了反戰派的大本營──啊。
 
  「另外還有一件事,父親。」
  「說。」
  「我們在黑市的眼線回報了一個消息,這幾天都有人在查關於月平家的消息。」
 
  阿彌斯‧費特瞇起了雙眸。「誰?」
 
  「不清楚,那人很巧妙地隱藏了自己。」瑪席觀察著費特公的表情,然後說:「但不排除是他們互相庇護,畢竟在那個地方信譽是很重要的事。」
 
  聞言,他笑了。「不,我不會這麼做。」費特公靠在椅背上,伸手拍著自己的大腿。「他們有他們的規矩,我不能破壞它。」
 
  「您的意思是?」
 
  「既然消息是我們的人放的,那就讓他們再放一個吧。」費特公用手指敲著桌面,臉上浮現出讓人畏懼的笑顏。
 
 
  一步一步的。
  她終究會了解自己所掌握的,只是我施捨給她的……
 
 
                         -LKK 2019 . 06 . 08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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