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始終，等不到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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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色，由四面牆壁延伸至天花板，為這個偌大的空間帶來些許的寂寥。
蝴蝶輕飛，掠過這個不值一提的空虛房間。
「頃……」
睜開眼，床上的女子愣了愣，像是還沒從深沉的夢中回過神來。
白色的素衣，象徵純潔的堅貞，覆蓋相較於其他人略顯蒼白過頭的膚，甚至於比較下去。
從寬大的袍袖中探出了潔白的五指，握了握拳，試著適應回這副虛弱的身體。
「我又昏倒了嗎？」
眨眨眼，原本模糊的視線逐漸清楚，映入眼簾的是什麼都沒有的房間。
得不到回應，只有自己的聲音透過牆壁反射迴蕩，形成一道道回音。
「啊啊——」
剛剛，一定又是那個夢。
心臟不由自主絞痛了起來。
——在夢中那一閃而過的殘像，竟然令她如此心痛不已，那個男子、那個同樣穿著白色素衣的人！
忍住差點落下的淚水，她明白她再也見不到那個他……罷了，反正這副身體也剩下沒多少陽壽。
從她遇到他的那時，就已注定了兩人糾結不已的命運，可是她並不後悔，甚至以此為珍貴的寶物為回憶珍惜至今。
可奈沉重的現實化為一道又一道的利刃刺在她的心窩，痛得不能再痛，呼吸困難。
那個他說：「我是魔，妳是仙，我們不能在一起。」
沒關係，我們一起遠走高飛吧。
然後，他搖頭：「我無法看妳為了我們承受這麼多的苦，蝶兒，放棄吧。」
那我們就一起放棄仙與魔的身份，從此成為凡人一起在凡間定居吧。
他的眼神黯了黯：「蝶兒……我不是不願意，但妳知道的，我們兩人不只是普通的仙與魔如此簡單，其中需要多大的代價……」
為了你，我可以放棄所有。
「萬萬不可！這不是兒戲，不能為了我們兩人私情讓整個仙界和魔界毀滅！」
——難道你不愛我嗎？
「蝶兒，休要胡鬧……妳很聰明，妳明白我的愛，我們的難處，」他頓了頓，「如果，如果是為了整個族人的未來，妳也會這樣做的。」
我們是注定不能在一起。
但那就連一點點、就那一絲絲也不能嗎……？
「蝶兒……」
好冷。整個身體都感覺涼涼的，透心涼。
我打開了他的手，獨自跑著。
「是，我是幼稚，我不為我的族人們犧牲，但我只要你一個！」
你為什麼就是不能理解、不能為了我暫時放下那些呢……？一點點也好，就算你不放棄現在的身份也無所謂，我要跟你在一起的時間！
理智已然炸開，腦中一片空白，心中無比沉重。
我聽不到周遭的聲音，也顧不及後方的人是否做出了什麼反應，只是一個勁地跑著。
喀。
腳被什麼東西絆了一下。
「呀啊——！」
我掉下了懸崖。
來不及回神，就只是茫然地看著離自己越發遠的石造山崖，以及谷底緩緩上升的霧氣。
——咚。
從那至此，已經過了多少時光呢……？
「……咳咳。」
捂著胸口，那裡如今疼痛不已。
可是，一股輕鬆感卻油然升起。
“如果我死了，你會來找我嗎？”
人類死了，靈魂會回歸六道，根據生前經歷的所有事蹟總和，決定要成為何種身份。
但是，原本就沒有肉體的神仙若是死去了，會化為什麼呢？
——應該是變成光塵粒子，飄浮在這個時空中吧。
「頃，我不求你會放下一切跟我在一起，但我只想要你的陪伴，就算只有一點點的時間……咳咳！」
甜膩的血腥味自喉間湧上，無法控制地咳出了一口血，就這麼灑在地上的絨毯，染成一片紅。
明明剛醒過來，意識卻逐漸昏沉……
「呵……」
不禁笑了出來，血也再次咳了出來。
自己是快要仙逝了吧。
「已經……」
沒有任何事物能夠成為我唯一留戀這裡的理由。
他走了。
我的心也跟著飛走了。
對於這裡的一切都已經麻痹。
如果能化為星辰中的微塵，再也不思考、沒有煩惱，那我也樂意。
「我——」
雙眼緊閉，靜靜地隨著模糊的意識遠去。
如有來生，但願——
你我不是身份懸殊的關係。
我也不是仙，你也不是魔，我們就變成凡人在一起。
一起度過快樂的時光，互相扶持到老。
「——蝶兒。」
感覺我倒在了一個人的懷裡。
「阿頃……」
那身體好暖和，溫暖著我的心。
你來了。你出現了。
“我的死，不是沒有價值吧？”
「蝶兒……」
至少把你給喚來了。
我好開心。
「我好……開心。」
淚水湧了上來，滴答滴答的落下。
為什麼，會是這樣子呢？
為什麼現在眼前的你，甚至是我的幻影構成。
「你到底在哪裡，嗚啊——」
那個幻影，維持著同樣溫度的微笑，輕輕將手覆蓋住我的雙眼。
「蝶兒，睡吧，一切都會好起來的。」
好好做著美夢，等我回來吧。
他露出了苦笑。
——眼前的人，或許是真的吧。
我已經分不太清楚，不太能思考了。
但我真的，好愛你。
End.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