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46】神聖天堂
嗚──嗚嗚──
法國號響起，一整排軍樂隊排開，震耳欲聾的歡迎聲響起。
一整排的御林軍，一個跨步，往前一站，整齊而劃一的，抽起腰間的細劍，劍與劍的敲擊，瞬間響起。
大門，發出了低喃聲。
緩緩的打開了。
整排的軍官，瞬間踏步，而從大門內走出來的，先是一整排的男人穿著擦得雪亮的盔甲，走了出來，氣勢磅礡，整肅劃一，站在最前頭的，是一個身材相當高大魁武的男子。
接著走出來的是一群看來高傲的法師，而最前方帶頭的，是一個染著紅髮，頭上帶著一顆寶石的魔法師，看上去實在是驕傲至極。
法師和騎士們分別站著兩排。
而大門口，走出了一個矮胖的男人，身上穿著非常高級的華服，在那男人身旁，站著一個高瘦的男子，臉上顯露一臉奸詐。
「讓我們迎接卡西歐斯國王。」那個一臉奸詐的男子，這樣對著那廣場上擠滿人群的地方大喊。
一陣歡呼聲四起，法國號也跟著唱和。
然後，大門的前方，走出了一個非常弱小的……小男孩。
他，是這個國家的國王，一個年僅十歲的小男孩，看上去對這一切都很害怕，他緊張的跟大家揮揮手，並且畏畏縮縮的說著。
「謝、謝謝大家、今天、請大家開心的、開心的玩吧！」然後，他制式的將原本就準備好的糖果，灑像底下的人群。
煙花，瞬間綻放。
我看著那炫目的煙花，撇開頭，準備掉頭就走。
「妳怎麼一個人在這？」一個男人出現在我眼前。
「不喜歡熱鬧的活動。」我用著沒什麼情緒的語氣回著話。
「這樣卡西歐斯國王會以為妳不參加他生日慶典。」那個男人手插著腰，這樣講。
「我會再和他解釋。」我回答著。
「煙火很美，不看嗎？」那個男人看著我背後的煙火，說著。
「沒興趣。」我閉上眼睛，語調依然沒有情緒。
只見那男人苦笑了一聲。「真不知道妳會喜歡什麼？」那男人擺動了身體，背後那純白的披風隨之擺盪。
他拿著手中的大劍，「我要去市集問些線索，要一起嗎？」他對我說著。
「好。」我回答著。
我回過頭，看到了那一枚，飛上天空的煙火，然後在夜空中，綻放成煙花。
握緊我手中的魔杖，頭也不回的跟著那個男人後頭走。
◇
兩次的春夏秋冬。
又輪到了這充滿涼爽的秋分末。
這裡的風比較暖和、這裡的時間晚了凱德拉兩小時、這裡的人比較冷漠、比較勢利眼，這裡，就是那個之前和他們約定，要一起過來的。
神聖天堂。
一聲不響的離開了。
我把該丟掉的東西，都丟掉了。
包含我以前最想保留的「憤恨」。我不再和以前一樣動不動就生氣，因為我沒有任何情緒；我不和以前一樣對人不禮貌，因為我對任何人都保持了一個最基本的距離：人家問我話我會回答，但就只是回答而已了。
我不知道自己的轉變，這是亞勒詹達跟我說的。
而唯一知道我在神聖天堂的，就只剩亞勒詹達了。
但亞勒詹達很少出現，我也就一個人默默的在這邊，隱藏著自己生活著。我沒有放棄追查那龍之突襲的後續，因為那是我對潔琳的諾言，也是我僅存下來可以擁有的承諾了。
我看著走在我前方這個男人。
高大的身材，金色的及肩長髮，白色的披風隨風搖擺，身上掛著一把大劍，我不知道那把劍的珍貴，只知道很多人都說那把劍是稀寶。
我忘記我什麼時候認識他了，只知道他好像和亞勒詹達有點關係，他也知道我的來歷。
後來他把我引薦進城堡裡的魔法隊裡，至少飲食吃住不用擔心，還能專心的訓練能力，加上城堡裡的小道消息非常多，而我也可以在城堡裡知道一些消息。
「杰倫特。」我叫住那個腳步永遠很快的男人。
他轉過身來，轉的同時，那蓋住右眼的頭髮飛了起來，一道眼睛上的長疤痕明顯可見。「什麼事？」他的臉龐是帥氣的那種，但不是我見過最好看的男人……
搖搖頭，不要亂想了。
「最近聽卡莉恩說，黑山山角那邊加派了許多佇立的士兵，這陣子我想去追查一下。」
「黑山山角？」杰倫特似乎在思考什麼，他是個思想非常縝密的人。「好，妳把可以的時間和我說，我們一起過去。」
我點點頭。
「晚宴時間快到了，我得先回去了。」我聽著遠方的歡樂聲不絕於耳。
「好。」杰倫特對我點了點頭。
正當我轉身，走了兩步的時候。「那個……」杰倫特叫住了我。
我轉過頭。「嗯？」
「妳……可以試著，笑一笑。」嗯？我稍微皺上眉頭。
「笑起來應該很好看，潔依絲。」然後，杰倫特招牌的撲克臉上竟然輕淺的笑了一下。然後轉過身去，對我擺了手，就是那種瀟灑式的道別那樣。
噗通、噗通、
我壓上了，自己好像很久很久，不曾感受到的跳動的心臟……
而刻意被壓在心裡深處的聲音，忽然間，又縈繞在我的耳邊。
──妳笑起來，很好看。
◇
神聖天堂的一國之王，卡西歐斯，一個十歲的小男孩。一頭西瓜皮的髮型，似乎因為壓力太大，臉上出現了嚴重的黑眼圈，我想也是，一個還只是孩子的傢伙，就要生存在這充滿鬥爭的宮廷內，就連看似親近的親戚們，會什麼時候反咬一口都不知道呢？
我一直以為是個很難跟小孩相處的人。
或許之前有一些經驗，卡西歐斯跟我特別親近，他也特別允許我不用用敬語稱呼他，但只能在私底下，就是大家看不到我們的時候；然後他很喜歡吃蘋果，也常常會偷塞好幾顆蘋果給我。雖然我不是個會和他暢所欲言的人，但是我會聽著他說，說他的一切感受。
所以他總是會不吝嗇把他的想法跟我說，也很喜歡黏著我。
雖然我總是孤僻，不喜歡身邊有吵雜聲音，但畢竟我總是拿小孩子沒辦法……
而今天，是他的生日宴會。
會邀請各個地方的王公貴族前來參加，所以城堡裡的所有人都得參加，就算再怎麼不愛熱鬧，還是得參加。
看上去，活動已經開始了，陸陸續續有一些穿著非常豪華衣裳的人們入場了。我偷偷的鑽進一堆法師的隊伍裡。
「妳又遲到了。」一個身影，出現在我眼前，抬頭看，是卡莉恩。
身為宮廷魔法師的最高指導人，一股無法比擬的傲氣，是我對她這個人的唯一想法。
我低下頭。「抱歉，下次會注意。」然後趕緊站到隊伍最前方。
「都已經當了隊長，還這樣我行我素……要不是國王這麼護著妳，妳哪有這麼多特權……」不知道這是法師的習性還是怎樣，還是幾乎所有高等法師都看我不順眼，一定都要對我冷言冷語才有辦法生存？
我臉上沒有太多表情，卡莉恩念著念著，對我露出不屑，便走到國王旁邊去招呼著那些有錢人了。
反正，不管我怎麼努力、對我有意見的人，就是會看我不順眼。算了，反正我沒有愧對於自己，就好了……
我知道我自己能夠這麼快當到隊長，絕對是我自己有能力，才不是他們嘴上講的那樣。
華麗的樂器演奏，餘音繞樑的優美琴奏，辦隨著著喧嘩的歡樂氛圍，宴會廳上，那些有錢的王室貴族陸續到場，名字陸續被唱名著。
我眼神有一點放空，真的很不喜歡這種制式的場合……
只是，忽然，一個刺耳的名字，穿進了我的耳裡。
「依德納雅‧裴洛克王爵。」平整，沒有任何語調的唱和。
等、等一下、
我……聽錯了嗎？
但接下來，走進來會場的人，完全証實了我的疑惑。
一頭金黃色的長直髮及肩，整齊且柔順的落在肩上。嫩白的肌膚，細長的鳳眼，水藍色的眼眸，長相斯文秀氣又帶一點特殊高不可攀的氣質。
身上穿著看上去非常高級的皮革皮衣、配上略顯纖細的瘦高身材，我只能說，在我眼前出現的，就是那個長得比女人還美麗的妖精。
裴洛克………
怎麼會………
他怎麼會出現在這？
看著他優雅的走進會場，和卡西歐斯和他身邊的王爵說笑著。
不行、不可以被他發現我在這……
怎麼辦？現在離開太不禮貌了……但是如果被他看到……
我看著他的臉，而他的視線，掃著四周圍，可能是在誇著這邊有多麼富麗堂皇吧？
不行、我站在這麼前面，一定會被他看到……我要藏起來才可以……
我一轉身，正準備往角落逃走。
「潔依絲！」可惡。
叫住我的，是誰都好，該死叫住我的是那個不能夠無視於他命令的國王。
可惡………
我緩緩的轉過身，頭低的可以。
「是，卡西歐斯國王。」只見卡西歐斯已經跑到我身邊，拉住我的手，「你快過來，和你介紹一個人。」
我被他小小的手拉著，我已經不敢去看前方了，我根本不敢想像，裴洛克他看到我會是什麼表情？
終究，我還是要面對。
「潔依絲，和你介紹，他是柏萊利的妖精貴族，依德納雅家族的王子，裴洛克；裴洛克，她就是我跟你提到的大姐姐！阿，好像沒跟你提過她的名字，她叫潔依絲喔！」
我頭依然低著，對著裴洛克點了一下頭。「你好。」
我眼神看見的僅是裴洛克那雙皮靴，視線不敢往上抬。
「妳好，初次見面，我叫裴洛克。」他的聲音稀鬆平常，就像對一個陌生人說話一樣。
我，緩慢的抬起頭。
裴洛克的臉，映入我的視線之中。
他笑著，笑容依然很美麗，他伸出了手，輕輕拉起了我的手，然後禮貌的親吻了我的手背。「很高興認識妳，潔依絲。」然後抬起臉，對我詭異的笑著。
我抽開了他的手，將頭撇到一旁。不行，我不知道他葫蘆裡在賣什麼藥，我要逃跑……躲起來也好……不然到黑山山角去短時間別回來也好……要先找個藉口離開……
「嗯……很高興認識你……對了國王……」
「卡西歐斯國王。」快狠準的，裴洛克阻斷了我的計畫。「你說。」卡西歐斯笑咪咪得對著裴洛克。
「其實，這次我來還有另一個目的的。」邊說，裴洛克一直露出那種詭異的美麗笑容看著我。
「嗯？什麼目的？」目的……這傢伙到底想幹嘛？
「其實我也到了結婚的年紀了，只是一直沒有令我心動的對象……」他、他這樣說是想幹嘛？「可是，剛剛我才驚覺到，我已經找到這個對象了。」
然後，他走到了我旁邊，牽起了我的手。「就是她，潔依絲。」
忽然，一陣唏噓傳便了整座大廳。
我睜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剛剛那些傳進我耳裡的話，看著那個笑的詭異的美麗男子。
而多年來，被刻意壓下來的情緒，已經在悄悄翻攪了......
創作內容
龍之谷《悲頌之歌》46：神聖天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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