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迷霧環山──紅楓再現之時】01迷霧環山

＊本文為與環山雅築民宿合作，【2018迷霧環山】活動之商業文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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霧真的，很濃。


腳踩在未被柏油路汙染的土壤上，方子敬嘆了口氣，無奈的雙眼看著眼前的濃濃大霧，心裡有股說不出的掃興。

今天是期待已久的旅行，原本說好和大學同學一起去台東玩，卻冷不防遇上山中起霧。這霧不是開玩笑的，和別人的距離超過一公尺，就完全看不見對方。方子敬他們因為這樣，車子剛才差點撞上道路的護欄。

和他們同樣被濃霧包圍的，有來旅行的一家人，有來做生態考察的學者，還有一群像探險家的傢伙，加起來共二十人。幸好，他們遇上了好心的本地人──江先生和江太太，他們在金針山頭有座別墅，可以讓他們借住到霧散去為止。

二十人都在山腳下，等待江先生把車子開來、載他們到別墅。等待中途，熱心的江太太不停和大家聊天，試著舒緩大家的心情，而大家也在江太太的主導下漸漸熱絡起來。


除了方子敬。


「子敬，你怎麼啦？」

發呆的同時，方子敬最好的朋友──蘇慶拍了他的肩膀，問他：「幹嘛一直盯著那裡？霧裡有妹嗎？」

「你是魯到瘋了嗎？開口閉口都妹的。」

方子敬翻了個白眼，下一秒變回平時冷靜的模樣，小聲地說：「這裡有聲音。」

「聲音？」

蘇慶眨了眨眼，立刻意識到方子敬在說什麼。

「這裡有……好兄弟？」

「不太算，我沒看到形體，只有斷斷續續的聲音。」方子敬說：「有個女人在哭，而且哭得很傷心。」

蘇慶立刻露出驚恐的表情。身為好朋友的他，當然知道方子敬有靈異體質，儘管這不是第一次聽方子敬說，但此時此刻，濃霧裡有女人的哭聲，怎麼想都覺得詭異。

「你不要多嘴去造成大家的恐慌。」方子敬警告。

「知道啦，我還沒那麼白痴。」

蘇慶沉默了幾秒，突然換一個話題：「子敬，你有沒有吃的？我有點餓。」

「草莓口味的Pocky。」

「……怎麼又是這個啊。」嘴上這麼說，蘇慶還是和方子敬要了一根。

方子敬的個性雖冷淡，卻不會冷血。拿出餅乾的當下，他想或許在場也有人餓了，索性拿著手裡的Pocky走到人群中，大方地分給大家。

加上自己和蘇慶，他們這群朋友共六人，方子敬是裡面最冷靜的。看見他願意分享食物，同學們的表情一個比一個浮誇，方子敬不理會他們的大驚小怪，說了句「不吃就算了」後，同學們才笑著接下他的好意。

分食的過程中，方子敬順便觀察了大家。來旅行的那一家人很普通，爸爸媽媽帶著一對姊弟。姊姊名叫張家琪，年紀和方子敬差不多；弟弟名叫張家威，手裡拿著單字本，應該是被家人拉來旅行的應屆考生。

來做生態考察的那一群，似乎是某國立大學生物科學系的，裡面只有一個教授，其他四位都是研究生。教授名叫王德昌，講話很高傲，研究生開口閉口都是老師，有點像邪教，方子敬不太喜歡這群人，餅乾分完後就趕緊閃人。

至於探險家，他們人好玩多了，是某登山俱樂部的四名成員。看見方子敬的餅乾，每個都笑著跟他說謝謝。其中有個叫楊安蓉的女子，她只比方子敬大一些，說話聲音非常溫柔客氣。

和楊安蓉小聊一下後，方子敬發現，距離他們五公尺的地方，有一名俊俏的男子坐在樹下閉目養神。吸引方子敬目光的不是男子的容貌，而是他的氣質，方子敬真沒看過比他更冷漠的人，眼前的男子是第一個。

方子敬上前蹲在男子旁邊，將手裡的餅乾遞到他面前，問：「你要吃嗎？」

「……？」

聽見他聲音的男子睜開眼睛。兩人對上眼的剎那，方子敬心裡有股奇怪的感覺，但又說不上來是什麼，只是靜靜地看著男子的臉，說：「會餓嗎？要不要吃一點？」

「……你看得到？」

男子突然問了毫不相干的問題。方子敬感到一陣錯愕，他當然知道男子在問什麼，但從小的經驗告訴他，這種事能藏就藏，讓別人知道並不是好事。

「我不知道你在說什麼。」

方子敬冷冷回復。男子沒有多說什麼，聽完方子敬的回答，他索性閉上眼睛，變回閉目養神的狀態。

好意被拒絕，方子敬沒有生氣，只覺得莫名其妙。既然男子不收，最後一根Pocky索性留給自己。嘴裡咬著最喜歡的草莓Pocky，方子敬回到人群中找蘇慶聊天，打發時間。

幾分鐘後，江先生的車終於開來了。加上江先生和江太太，他們二十人全部搭上類似小型巴士的車，一同朝深山中的別墅駛去。

方子敬坐在靠窗的位子，旁邊坐著蘇慶。多虧江太太把大家的氣氛炒熱，車上的氣氛不算太糟，張家人開心地和江氏夫妻聊天，生態考察隊依然像邪教般吹捧教授，方子敬的同學和探險家們已經打成一片。大家似乎都忘了濃霧帶來的不便。

相較之下，整台車中，只有方子敬和剛才那名男子是安靜的。他們都坐在靠窗的位子，盯著窗外的濃霧發呆，外人很難從眼神去猜他們在想什麼。

「我們家別墅，以前可是一座軍營改建成的喔！」

江太太的話吸引了整車人的注意，包含方子敬和那名男子。

「軍營？什麼時候的軍營啊？」一家人裡的弟弟──張家威問。

「大概是民國五、六零年代的東西。蔣總統為了加強對全島的控制，各地普遍有像這樣負責駐紮開墾的軍營。我和先生來到金針山時，這座軍營的保存狀況非常好，我們只把原本的建築重新裝潢翻修，裡面的房間格局都和當年一模一樣喔。」江太太笑瞇瞇地說。

「哇，聽起來超酷的！」蘇慶興奮地說。

最前面開車的江先生聽見妻子的話，話匣子頓時被打開，哈哈大笑地說：「軍營算什麼，我們家別墅還有寶藏咧，哈哈！」

「寶藏？」

關鍵字一出，整台車頓時陷入前所未有的好奇心。坐在方子敬旁邊的蘇慶連忙追問：「什麼寶藏？」

「哈哈，告訴你們也無妨，反正只是個無聊的故事。」江先生說：「這個軍營以前出過一位德高望重的李將軍，他將『得到就會幸福』的寶物藏在金針山中，到現在都沒有人找到。」

「『得到就會幸福』？」生態考察隊的王德昌教授重複一次。

「沒錯！『得到就會幸福』的寶物。但沒有人知道寶物是什麼，大概是像童話故事一樣，金銀財寶之類的東西吧。」

蘇慶的星星眼都出來了，他興奮地說：「既然是寶物，一定有藏寶地圖吧！」

「如果有地圖，還輪得到你們這群外地人嗎？哈哈！」

江先生笑了笑。在霧裡開車的他，竟然能一邊駕駛一邊聊天，旁邊的江太太也沒有露出擔憂的表情，可見這對夫妻在這座山已經住了很長的時間。

江先生突然想起什麼，說：「關於寶物，唯一的線索只有李將軍生前的一句話──『紅楓再現之時』。」

「『紅楓再現之時』？什麼意思？」探險隊裡的楊安蓉問。

「嘛，誰知道呢？」江先生聳肩，「知道這傳說的人不多，認真去探究的人更少。反正這霧不會那麼快散，你們這幾天無聊的話就去找吧，找到了，記得分給咱們夫妻一份啊，哈哈！」

江先生話一出，整台車的人都笑了。蘇慶開始起鬨，說等一下要在山裡辦尋寶比賽，先找到寶物的人就先獲勝。張家威表示他們也要參加，楊安蓉說他們探險隊也有一份，至於王德昌教授，他嘴上說著無聊，其實已經小聲地叫他的信徒們去尋找寶物的線索。

「……。」

相較之下，方子敬只是靜靜坐著，又把視線轉向窗外的景色。外面的景色都被濃霧覆蓋，真的沒什麼好看，或許因為這樣，方子敬反而看見了窗戶玻璃的反射。

「！？」

有人正在看他。

透過反射，方子敬發現，坐在另一排位子上的男子正轉向他這邊，銳利到令人發寒的視線看得他背脊發涼。方子敬連忙回頭，兩人視線對上的剎那，男子開口說了什麼，雖然聽不見聲音，但方子敬能從他的唇形看出個所以然。


言諾。

他說他的名字叫做言諾。


方子敬眨了眨眼，男子朝他露出一抹神秘的笑容，再用唇語告訴他：

「要記住我的名字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