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收錄在合本《四季》中，目前本子已經完售，因此解禁文章。
※泰戈爾《漂鳥集》：「生如夏花絢爛，死同秋葉靜美。」
※四季傳送門：〈春蕾〉(Haile凌)、〈夏花〉(錐生雅)、〈秋果〉(Saki)、〈冬藏〉(苗条大土豆，R18)
《夏花》
01/
「夏天開的花，看過嗎？」
問過土方十四郎這句話的人，都沒有好下場。
「套句天人的話說，大概就是『生如夏花燦爛』──的感覺吧？」
第一個這樣問的人最終為他瞎了眼睛；第二個笑著說這句話的人，躺在醫院病床上，握著總悟的雙手，身體逐漸變得僵硬冰冷，最後離開了所有她愛和愛她的人。
「怎麼樣，副長賞不賞光一同去看看呢？」
第三個這樣說的人，站在他面前朝他伸手邀請，拉他回到現實。他嘴上叼著香菸，此刻正猶豫著該回什麼答案，霧白的菸絲數著不斷流逝的時間，或左右飄晃、或冉冉升空，試圖填滿略微帶著不安因子的空氣。
好險他們坐在定食屋裡，熱鬧的時段總是有此起彼伏的吆喝聲，掩蓋兩人之間張牙舞爪擴散著的沉默。老闆娘咚咚切菜的聲響，其他客人高喝「結帳」的吼聲，店裡服務生來回奔波的腳步，還有他自己呼出的那口拖延思考時間的菸氣。
那團菸氣構築成他心中的陰影，映照出為五郎大哥和三葉的模樣。接著他便說了。
「不可能的，萬事屋。」土方故作鎮定輕點菸身，將燒成灰的菸頭敲進菸灰缸裡，「今年夏天照慣例也會有將軍護衛的任務，哪有閒情逸致看什麼花呢？再說，我又不喜歡花。」
被土方以「萬事屋」相稱的坂田銀時悄悄瞄了身邊吞雲吐霧的傢伙一眼，搔搔頭道：「說的也是，每次將軍出門，被整得很慘的可是我們這邊呢。這回你們可要好好管住他啊！」
土方笑笑不置可否，舉手向老闆娘喊了「結帳」，接著這死皮賴臉的傢伙便跟在他後面說：「啊，我的也跟他一起算，記在他帳上。」
「我為何要替你付！倒是自己出錢啊，廢柴！」土方不滿地吼道。
「我已經預料到又會被找麻煩，提前先跟副長大人收個預定款罷了。」銀時拍了下土方的背，「走囉日理萬機的副長大人，不是還得處理很多事嗎？」
結果土方還是被這混帳拐了荷包付飯錢。他匆匆拿起掛在椅背上的外套，追上走出去的銀卷毛，卻沒想到對方根本還未走遠，就拐過來在門邊等著他。
「即便外套柔軟，我可不會讓副長大人趁機把氣撒在我身上。」銀時永遠掛著那副微笑，永遠都像預知一切般遊刃有餘，「這樣外套掉到地上，副長大人會不會叫我幫忙拿去送洗呢？」
土方看了銀時一眼，含上菸吐了口氣：「我才不像你這麼沒品。」
「阿銀這不叫做『沒品』，只是習慣奉行能者多勞的信念罷了。」一邊說著，銀時便拉開步伐，自然而然地讓土方跟了上來，「走吧，回去了。」
萬事屋不是這個方向吧？好幾回了，土方心裡吐槽，卻沒有宣之於口。這個懶散的男人看起來毫無防備，但實際上渾身上下沒有任何破綻。土方感覺自己是被「護送」回真選組，前幾次問銀時，說是他想多了，牢騷屋也是這個方向，順路罷了。
順路罷了？看著銀時和前幾次一樣拐出街角，往牢騷屋的反方向去。土方在心中又腹誹了一回，最後笑了。
「喂！醉鬼，」土方朝著銀時的背影說，「牢騷屋不是那個方向。」這句話不是第一次說，所以或許在對方聽來比起嘲諷，似乎與晚安道別更為相像。
「我知道，但我沒像副長一樣隨身帶著錢包，等著被人坑。」銀時只調笑一句，頭也不回擺手說，「我走了啊。」
但走出沒幾步路，銀時又再度回頭。
「夏祭廟會那個禮拜，我們找一天再約吧？」銀時問。
土方都還沒來得及再以「工作」這千篇一律的理由回絕銀時，那令人捉摸不定的男人早已消失，只剩下夜晚吹亂土方頭髮的勁風，也吹得土方心中沒了底氣。
02/
「夏天開的花，看過嗎？」
坐在原田隊長駕駛的巡邏車上，土方手肘靠在搖下的車窗上，嘴上叼著菸，燃燒的菸絲隨風速瞬間吹向車後遙不可見的地方。夜深了，路上的行人已經不多，但整條路占滿真選組大陣仗的車隊，在夜裡呼嘯而過如閃電的身影。
流動而難以成形的街景，明明暗暗交替映在土方若有所思的面龐上。也許思考能像風一樣，在公路上任意賓士，因此專注的他仿佛能聽見、看見銀時在對他說話。
回想起山崎今早交上的報告書，一如既往寫得像小學作文。洋洋灑灑寫著他對萬事屋老闆的觀察，卻一句沒提土方最想看到的內容。是，他知道坂田銀時曾經是個攘夷分子，有個令人聞風喪膽的外號叫「白夜叉」，看過他不凡的身手──但那又如何？誰又不是滿身傷疤，背負過去？
山崎最後寫一句：「萬事屋老闆或許是個有故事的人，但現在最不濟也就是個廢柴大叔，應該不是別有居心的壞人，請副長放心與他交往。」土方挑眉，批註回敬道，「你倒是很放心跟他交往，不如你們在一起直接結婚，如何？」
土方想知道的是，這個懶散的銀髮男人獨獨嘗試接近他，目的是什麼？
「目的？」正開著車的原田問，「副長是在問我們今天要抄的那群攘夷黨嗎？」
土方被原田這一問給驚醒，赫然發現是自己喃喃自語不小心出了聲，便咳了幾聲掩飾道：「抱歉，不是攘夷黨，在想別的事。」
「副長難得臨陣還想著別的事呢。」原田笑道。
土方沒理會對方的笑，吐了口菸，擅自突兀地問：「原田，我問你。夏祭廟會，你有想一起去的人嗎？」
「副長，你問的可是跟你條件完全不同、顏值低下的光頭佬喔。」
「呃，抱歉，我沒別的意思。」土方道，「你當我沒問過這件事吧。」
「今天感覺有點不像平常雷厲風行的『鬼之副長』。」原田說，「『劍鋒猶豫的人，最容易死在敵人手中』──這好像是以前副長說的，對吧？」
「我確實說過。」但以前怎麼可能想到，自己也會因為一個毫不相干的人犯這樣的錯？土方無奈笑道，「抱歉原田，讓你擔心了。」
回應原田的同時，土方皺起眉的瞬間，想到的卻是銀時在定食屋那番意味深長的話。
「套句天人的話說，大概就是『生如夏花燦爛』──的感覺吧？和武士們喜歡櫻花是一個道理，不過是換句話說。」
到達目的後，土方開門下車，走到整隊完畢的真選組前。看見一個個鬥志高昂、訓練有素的隊員，土方忽然對於自己教唆他們視死如歸感到有些矛盾。
「一番隊。」
土方閉上眼，等待總悟往前踏出一步，確認他眼神裡的專注。隨後舉起右前臂，將雙眼睜開，手使勁向下一揮，總悟便扛起大炮一把炸了廢棄工廠的鐵門，附帶了句洪亮的「例行檢查」。隊士們齊刷刷地拔刀，「呀」地一聲，洪水一般的氣勢壓進攘夷黨來不及逃走的倉庫。
這時，一朵火紅的彼岸花，飄入土方的手心。
在土方腦袋還沒正式反應過來怎麼回事，嘴巴張口便率先大喊「撤退！」
總悟耳靈，在砍殺聲中聽到土方的聲音，雖大惑不解，轉頭也向自己的一番隊吼：「撤了，一番──」
話沒說完，爆炸聲便轟然響起，揚起粉塵四散。
煙霧迷漫中，很難看清敵人在何方，只能憑氣息與直覺擋下大部分的攻擊。令他分神的有擴散開的血味，還有耳邊時不時傳來淒厲的慘叫。數著每一個聲音，一聲也許就代表少一個能平安帶回去的隊員──想到此處土方的呼吸開始變得急促，根本不像平常冷靜沉著的自己。
揚起的塵霧也逐漸沉澱，視野愈發清晰。應該對於看見滿室腥紅毫不意外，應該要高興他們就地剿滅了敵人，或者應慶倖他們能帶回一半以上的隊員。但土方收刀時腦中想起的第一件事，卻是壓在左胸口上那張輕薄如羽的一張，有些破爛的紙。
「土方桑，我讓隊員開始整理場地了。」
率先反應過來的是總悟，聲音冷得能聽出沮喪的味道，但還是安慰性質地拍了下土方的肩膀。如果不是土方還沒緩過神，想著左胸口那張寫滿罹難隊員名字的紙，估計會當場跪在地上。
有那麼一瞬間，土方突然動了一個念想：身為武士，其生命註定要像夏花般燦爛即逝嗎？
03/
夏祭廟會的時間愈推愈近，土方愈不願再去定食屋，甚至拒絕了幾次近藤兄和總悟的邀請。
批閱著屬下上交的公文，節奏比起平常講求效率的自己顯得緩慢許多。今晚近藤和總悟出了趟差，為了那些犧牲的隊員。先前，近藤托土方買了花，說會帶著總悟去拜訪他們的家人致意。沒讓土方去的解釋，說是真選組也得有大人在家看小孩。
蟬聲持續噪響，專心不了，於是土方點起一根菸──啊，晚飯沒吃，似乎有點餓了。這時候大家鐵定不在，也就只好自己一個人出門覓食。如果不想見到萬事屋那傢伙，就避開定食屋吧？吃碗蕎麥面也不錯。
夏風微微，土方起身拿好佩劍。
他停頓了會，下一秒抽劍後一個轉身，亮晃晃的刀身就架在了坂田銀時的脖子上。
「是你？」土方雖然驚訝，但卻沒有放下刀，「你怎麼會在這裡？」眼神裡，不信任寫得明明白白。
「副長大人好凶，我好怕怕喔！」銀時故作腔調可憐道，「我已經嚇得一句話也說不出來啦！」
「萬事屋，要命還是要說，你自己選一個。」
「別別別，副長別衝動，我說就是了。」銀時搔了搔頭，「唉，不就你們家猩猩說他們要出趟差，擔心你忙工作忘記給自己買吃的，讓我給你送份外賣嘛！」
銀時一說，土方後知後覺地聞到飯菜香，這才尷尬地把刀收了起來，喃喃說了句：「真多事啊。」
「多事的可不是我，好好感謝你們家猩猩去吧。」銀時說，「我只負責把食物跟酒帶來，其他什麼也沒做。」
「我說的也不是你，你這只是閒著沒事幹。」土方歎了口氣，隨後像是想起什麼一般，又問，「你說你帶酒了？」
「是啊，跟老闆娘要了一瓶你寄放在定食屋的酒，二話不說就給我了。」銀時笑道，「喏，不是還給你的狗糧加菜了嗎？老闆娘對你可真好，你也不知道要去看看她老人家。」
「不過就是最近忙沒時間過去嘛！」土方不甘示弱道。
「剛那是開你玩笑的，別當真啊土方君。」銀時說，「坐著吃啊，難不成你喜歡罰站吃飯？」
土方不耐煩的咂了咂嘴，回道：「話說你也該回去了吧。」
「副長大人一點也不肯讓市民百姓在真選組歇個腿？好歹我是不辭辛勞給你送飯來著。」
「這裡可是真選組，不是定食屋。要歇腿，給我去外面待著。」土方說。
「然後呢？副長大人又要把我晾在一邊？」銀時回問，「我聽猩猩說了，你們最近大案子結束了，應該已經沒這麼忙碌，該好好休息了吧？我都看到黑黑兩圈熊貓眼啦。」
土方就像做錯事的孩子，不滿地咕噥了句：「我這不就在吃飯休息了嗎？」更何況他的黑眼圈不完全是來自工作，而來自於一直壓在他心上的那句話，那句曾很多人都對他說過的話。所以「休息」是全然不夠的。
「最近啊，這幾個小鬼老叫我接一堆做不完的工作！修不完的屋頂、送不完的便當、找不完的走失貓狗……阿銀我每天回去的時候都累成狗啊！咕咚一聲，馬上可以進入熟睡狀態。哪像副長大人還有這麼有精神都不睡覺呢？」
「你以為我喜歡不睡啊？我這是失眠！『失眠』兩個字聽得懂嗎？」土方氣火一上身，就想嘴炮銀時，「而且你他媽還就是那個讓我失眠的罪魁禍首！」
「我？讓你失眠？」銀時一臉狐疑，「我做了什麼？」
土方心裡暗叫一聲慘，忙掩飾道：「聽不出來我就是煩你像個老媽子一樣問不停，隨口謅個理由嗎？」
「你今天講話也太讓人火大了吧？」銀時挑眉，「什麼叫我像老媽子？你委屈我，我還不跟你討個解釋啊？倒是說說看我怎麼讓你失眠啦？」
土方歎了口氣，說：「你要解釋？好，我給你。」他擱下筷子，深呼吸，又接著說：「我在想你那天說要不要一起去夏祭廟會的事。」
銀時整張臉皺成了驚訝的表情，問：「但你不是說會有將軍護衛的任務嗎？」
「將軍那邊說是這次不造成我們麻煩，所以決意不公開出現。」土方又想換一根新菸抽，但身上完全摸不到菸盒。
「那你的意思是……會想跟我去嗎？」
土方從頭至尾盡可能不去看銀時的表情，但聽到這問句卻忍不住。也許是聲音裡的雀躍他聽出來了，銀時顯然沒法同時繃住眼神裡的期待，一併也讓土方發現銀時的邀請是認真的。這下，如果土方想說出什麼拒絕的話就更難了。
土方一時不知如何啟齒，便轉移話題道：「你上次是不是問我『夏天開的花，看過嗎』？」
「是啊，怎麼了？」銀時態度略顯遲疑。顯然他記不清自己是不是說過，但他記得與否並不重要，重要的是土方為何會提起？
「這句話似乎跟我特別有緣，為五郎大哥、三葉他們都曾經這麼問過我。」土方又接著自嘲道，「明明是一句誰都可能問起，很普通的一句話，我卻沒辦法平常心面對。」
「還有，剛結束的那個大案。」土方說，「雖然最後順利結束了，但真選組死傷了好些人。」順著話語，土方摸出了胸口那張破爛的紙，繼續道：「名字我都記下來了。」
銀時皺著眉接過那張極為沉重的紙，不是實際地沉，而是心裡承受壓力的重量。
「土方你這是……？」
「有那麼一瞬間，我可恥地想著武士的生命不該像夏花，燦爛卻只能度過一季。」土方閉上眼，咬牙道，「這些可都是活生生的人啊。」
銀時拿起那張紙，攤開看上面本端正的字跡，因皺折而歪歪扭扭，想來土方的精神也被這玩意兒壓扁得不像原本堅定不移，相信著自己追隨近藤的那個「鬼」。
「土方，廟會那天跟猩猩請個假吧？」銀時停頓了會又道，「希望你不管有什麼任務，你都可以跟我一起來，好嗎？」
「什麼意思？」土方皺眉問道。
「我想帶你看樣東西。」銀時說，「帶你去看夏天開的花。」
說完，銀時起身，再留一句「這個先給我保管啦！」便帶走土方那張紙。
04/
今夏的祭典，似乎和往常沒什麼不同。
土方換上了輕便的浴衣，早早就在約定的地方等待銀時。想不到之前掙扎了那麼久，銀時只不過簡簡單單幾句話，便將他牽著鼻子走。更何況這會銀時遲到了，就更像土方早早期待著今天一般，總覺得讓人不太舒服。
站著的時候，土方雙手叉在胸前來回踱步，等到他看見遠處一頭白毛朝著他的方向搖搖擺擺地跑來，他這才冷冷地說：「太慢了。」
「抱歉、抱歉，讓你久等了。」銀時說，「你自己有先買點東西吃了嗎？」
「我是吃飽了再來的。」土方回道，「不怎麼喜歡到攤位上人擠人。」
「副長大人還真是高冷啊。」銀時笑了，「可是這麼高冷、與人類截然不同的副長大人，也會為了『人類的事』而煩惱？」
「說得我好像外星人似的……」土方皺眉把銀時瞪了回去，但隨後又歎了口氣，「好吧也是，美乃滋星球的人都比較寬和，如果我還是人的話，大概不會跟你混到臉熟，還跟你去看什麼夏天開的花吧？」
「你這個自黑還真高級，順帶還把別人黑進去。」
銀時帶著土方往附近的小山裡走去。雖說周圍並非荒得毫無人跡只剩獸徑，卻也少有人走動了。若不是土方職責之故對這一帶相當熟悉，怕如果眼前的人若是人口販子，自己早就被賣到不見天日的地方去了吧。
「土方，我問你，那些曾經想帶你看夏花的人，最後都兌現諾言了嗎？」
「怎麼說，兌不兌現？」土方翻了個白眼，「夏天一到本來路邊就有些野花吧？天天看得到。」
銀時突然停下來回頭看著土方，看得他頭皮發麻，忍不住問：「幹嘛，難道不是這樣？」
「不，我是在想，你的反應還真正常……」銀時若有所思道，「不過，我是想問你的『感覺』，倒不是真的在問事實如何。」
銀時嘴上說，不過卻一邊拍了拍土方的肩，手指向上面。因為附近沒有光害，仰頭便能看見滿天繁星，土方意外自己竟有點沉迷於此。
「感覺？」土方的回應更像喃喃自語，「誰也沒有定義過『夏花』指的什麼，也沒提過到底怎樣才算是『燦爛』，如果真要靠『感覺』去定義承諾的內容，那肯定一輩子也達不成目標了。誰也不知道對方心裡想的是什麼。」
銀時不評論，卻笑了，轉而對土方說：「快到了，就在上面呢──慘了，竟然擅自開始了。」
這銀卷毛所謂的「夏花」卻是廟會慶典施放的煙花，總感覺不是個令人驚喜的答案，虧他之前還想著對方有什麼神秘又獨特的見地呢。
銀時情急之下拉起土方的手，帶著後者三步並作兩步，來到視野良好的最高處。不知為何，這樣遠遠地看著竟有點像是欣賞一幅創作中的夜景畫，美得令人心跳加速，根本忘了也許是兩人手還牽著的緣故。
「我喜歡看這朵夏天開的花，在安靜的草地上看著它在空中綻放。」銀時笑道，「你喜歡嗎，副長大人？」
土方嘴上說「還行」，但望向夜空明豔漂亮的煙火，心中卻不禁暗暗附和了句：「確實挺好看的。」
這時，煙花在夜空裡炸開，瞬間點亮了土方心中的悸動。
「現在你覺得，我有兌現我的諾言嗎？」
土方回頭，楞楞看著夜色在銀時臉上切割出亮暗，看著銀時從左胸拿出那天對方帶走的那張紙。而煙火暫時歇了下來。
「要我說，如果我是一個瞭解你的人，我會把你這張紙給燒了。」銀時淡然道，「因為就算我這麼做，這上面的每一個名字都刻在你心裡。」
「但看來我不想當個瞭解你的人，所以我決定把這份名單留在我這，讓你說說他們的事，然後我幫你背一半的罪惡感。」
「萬事屋，我聽不懂你的意思。」土方皺眉，「你不是一向利己主義，沒錢不辦事的嗎？」
銀時掩面，尷尬地笑了起來，以土方幾乎難以聽聞的呢喃聲，悄悄道：「這傢伙他媽還真會挑時間天然呆。」
土方聽不見銀時的話，也略不耐地吼：「你他媽在嘀咕什麼呀！」
煙火重新開始綻放，以此為背景，銀時把臉湊到土方的耳窩，即便外頭轟隆作響，這回，那一句話也該準確地傳達到土方的腦袋裡。
誰說夏花燦爛卻短暫的？夏花的確燦爛，但它不短暫啊！最、最起碼，今年夏天綻放在土方心田裡的這朵，會永遠活在他的心上。
05/
「夏天開的花，還看嗎？」
第一個這樣問的人最終為他土方十四郎瞎了眼睛。
「套句天人的話說，大概就是『生如夏花燦爛』──的感覺吧？」
第二個笑著說這句話的人，躺在醫院病床上，握著總悟的雙手身體逐漸變得僵硬冰冷，最後離開了所有她愛和愛她的人。
「怎麼樣，副長還賞不賞光，再同去看一回呢？」
第三個這樣說的人，笑著看他並伸出了手。
土方笑了，卻嘴炮道：「不了，咱去定食屋吃喝一頓比較實際。」
銀時也笑，回了句：「得令！」
他原以為「那句話」是一個詛咒，這輩子他都要為其所苦，但沒想到也能有放下它的一天，靜靜享受著大浪中少數平穩的日子。
那個第三個破解「詛咒」的人，是這麼對他說的：
我不想只是當個瞭解你的人，我最想當的是喜歡你、守護你的那個人。
FIN.
創作內容
【銀魂 / 銀土】《夏花》（短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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