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掙扎的平靜
這一切，
都算些甚麼……？
手機裡一長串的近期連絡名單，半鬆地握在手中，靜靜聽著噴濺的水聲嘩啦，
勾起了心裡一陣的漣漪……。
❁ ❁ ❁
「謝謝。」
這句既簡單又不長的詞，讓阿森震驚得不自覺停下手邊的工作，狐疑地抬起頭來看著自己服侍的小老闆，確認自己沒有耳誤。正幫少爺換上學校制服的女家僕也是傻了一臉愣在那兒，看來不只有自己聽到那句話。
「不、不客氣……少爺……」
家僕懷著一顆忐忑不安的心，迅速幫辰嶽調整好制服的儀容，讓這個小主人的外在形象保持在最佳狀態，然後像是急著要把脫手山芋給送人一樣，趕緊退下、離開房間。
「你還好嗎？」
已服侍少爺許多年的保鑣忍不住開口問道，臉上的表情傳出濃厚的警戒。
「嗯。」
辰嶽簡單回應了一聲，繼續檢查著自己的服儀，調整外套胸口上的衣釦，像是想要把自己從某處抽離似地假忙著，但蹙鎖的眉頭彷彿收不住瀑水的情緒般，一股憂鬱不斷從他整個人身上溢出。
這個從小到大總是對身邊的人頤指氣使的孩子，從來不曾對這些被他視為理所當然的服務送上感謝，他從來不會為這些事情給予獎勵，但是做不好的話卻會被他狠狠地責罵、甚至處罰，搞得好像世界末日般、所有人都得狗血淋頭一樣。
很明顯小主人藏著甚麼事情，但他回答的語氣和態度又彷彿一切都已經不重要似得，一副生無可戀。阿森將手覆到少爺的額上，做了一個簡單的檢查，沒有過高、也沒有過低。
「你怎麼了？」
保鑣忍不住又問了一次，而這一次，並非是因為照顧辰嶽是自己的工作，而是一種長年的情感關心。
「沒事。」
依然是那樣的回答，辰嶽完全閉口不談，默默地做著自己的事，揹上書包、離開房間、朝穿過門口敬禮送行的家僕輕點了點頭致意、向幫他開車門的阿森親口道謝。
一連串不尋常的舉動，導致駕車的一路上保鑣的目光不斷飄往後照鏡，高度關注著坐在後座的小主人，看著他無力的雙手持著總是不離身的手機，撥打著一通又一通的電話，接通的那一刻，又略微恢復原本那惡意滿滿、語氣兇殘的模樣。
不過依然甩不開那股濃厚的憂鬱。
「別玩太過頭了。」
雖然少爺的表現非常古怪且還要專心注意車況，但阿森還是把他每一通電話的內容都聽在了耳裡，不意外他應該又要去設局欺負哪個得罪他的人了，只不過這次的程度感覺起來似乎比以往的都還要更來得過份了些，因此保鑣好意警告了這孩子一句，雖然沒有得到任何回覆，但阿森明白自己的音量足夠到有讓辰嶽聽進去。
「你是不是失戀了？」
這年紀，在極度優沃的環境下，無憂無慮成長的孩子，會有的煩惱除了成績與人際關係外，就只剩下賀爾蒙激生這件事了，而且明顯地，雖然某些事的方式不太正確，但他另外兩樣也可以算是過關，所以阿森問了剩下那基本上完全是問號的那一項。
「閉嘴。」
不知是打從起床就一直被慰問到現在、問到煩了，又或是覺得這個猜測離真正的答案太遠、太離譜，辰嶽總算又拿出以前那霸道的主人態度，朝自己的司機低吼了一聲，接著這路的行程中，兩人便沒有再交談。
❁ ❁ ❁
辰嶽站在學校頂樓的樓梯外牆邊，通往樓下的鐵門已被重重的雜物給堵死，年輕的富少手裡拿著已握出餘溫的手機，靜靜地聽著不遠處的諷笑與充滿水聲的掙扎。
幾名被灌下熊心豹子膽的高年級學生，各個帶著因自身正幹著瘋狂事而顯得亢奮又緊張的情緒，攀在水塔上不斷地把一個年紀比他們小一些的孩子給往注滿液體的水塔裡壓。
「跟你人生說再見啦～雞秉芮～」
陳秉芮驚恐地不斷拍著水、試圖推開那斷絕自己努力要重回充滿氧氣的世界的手，但求生本能的腎上激素和那佔劣勢的水體環境，卻一步步地將他往死亡推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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